他的名字就是一块响当当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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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1月20日清晨,石柱土家族自治县沙子镇龙源村。
  村庄还在沉睡,一间木房子里亮起了灯。
  龙源村村委会主任苟玉峰动作缓慢地穿起衣服,额头上已渗出一层细汗。
  “又痛了?”妻子马兹梅轻声问道。
  “嗯,最近啷个总是感冒哟。”苟玉峰端起一碗水,刚喝了一口,便“哇”地一声吐了一地。
  苟玉峰紧皱着眉,抄起手电筒走出家门。
  门外,天还没放亮,晨雾稠稠的。这条走顺了脚的小路,这天格外湿滑,苟玉峰打了好几个趔趄。
  “这天气,得去交通劝导站看看,征地拆迁的事情也得在年前处理完……”苟玉峰一边走一边盘算着。
  31年来,苟玉峰几乎每天都是从这条小路开始一天的工作,可他没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从这条路走向岗位。
  “他是当干部当穷的”
  1月20日早上7点40分,龙源村卫生室。
  “有火没得,今天好冷!”苟玉峰跨进门,提了提衣领。
  “多穿点嘛,苟主任,你说你这身衣裳,多少年没换过了。”医生向元明看了看苟玉峰黄黑色的脸,皱了皱眉,“连去医院看病都舍不得。”
  苟玉峰低头看了看满是泥巴的胶鞋,不好意思地笑了。
  见他不搭话,向元明继续说:“你说,人家当个干部,家里都变好了,你倒是越来越穷。”
  苟玉峰依然不搭话。
  其实,苟玉峰不是没有“致富”的机会。
  从2006年开始,沪渝高速公路、渝利铁路的修建相继通过龙源村,村里的款项往来格外多,而所有经济往来都要经过苟玉峰的手。
  2006年12月,几个头带安全帽、脚蹬劳保鞋的人敲开苟玉峰家的门。
  “苟主任,多亏你了。”来人不容分说,递过一个信封和一张卷起来的纸。
  苟玉峰打开纸一看,笑了,是张奖状;再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扎百元大钞。
  修沪渝高速公路时,村民经常因土地临时征用等问题与项目部发生矛盾,每次都是苟玉峰出面调解。年末,项目部领导决定以表彰奖励的方式,送给他一万元礼金和奖状。
  苟玉峰眉毛一挑,把信封推了回去:“这个东西拿走,我不得收!”
  几番推辞,来人不得不拿着信封转身离开:“唉,这个人哦!”
  钱退回去了,奖状贴在了苟玉峰家的墙上。
  2008年,渝利铁路开工在即。村里几个在外面做工程的年轻人想找点工程做,便买了好烟好酒,还包了一个大红包,找到苟玉峰。苟玉峰请他们吃了一顿饭后,硬逼着他们把带来的东西悉数拿走。
  修路几年,找苟玉峰解难题的人不少,苟玉峰事没少做,但在钱面前却没伸过一次手。
  熟悉苟玉峰的人都知道,其实他家穷得叮当响。
  苟玉峰的家在半山腰上,家里就几间旧房,仅有的家具就是两张床、三个柜子,几张长条凳,唯一的电器是女儿家淘汰的一台旧彩电。
  2008年1月,苟玉峰作为县人大代表要出席人代会,县里要求代表着正装。这可难坏了苟玉峰,因为他只有几套蓝布衣服,还是旧的。时任沙子镇党委书记的黄怀琳实在看不下去,自己掏钱给苟玉峰买了一套西装。
  近年来,村里不少人靠种黄连等发家致富了,苟玉峰家的年收入也能勉强上万元了,可他依然生活清贫。龙源村的村民说:“苟主任家收入的三分之二都倒贴给村里了,他是当干部当穷的!”
  “群众的小事比天大”
  上午9点30分,打完吊针后,苟玉峰拔掉针头,走出龙源村卫生室。
  赶到交通劝导站,苟玉峰戴上执勤的红袖笼。
  “要过年了,又是冰冻天气,这两天摩托车特别多,千万出不得事情。”一边走,他一边默念。
  “摩托车,停下停下,这两天又是雾又是雪的,车子啷个不带防滑链?赶快装好!”
  “你的帽子呢?请把安全帽带好!”
  “开慢点,不要超速!”
  …………
  粒米未进的苟玉峰站了两个多小时,身体一阵阵发抖,喉咙一扯一扯地痛。
  “你歇一会儿吧!”其他工作人员拉拉苟玉峰。
  苟玉峰摆摆手:“可出不得事,群众的小事比天大!”
  “群众的小事比天大”——苟玉峰当村干部30多年,这句话早就不仅仅是一句口头禅,而是深深刻在他脑子里的信念。
  1998年12月的一天,村民苟应云在路上拉住苟玉峰。
  “我……我准备结婚了。”
  “好啊!恭喜你哟!”
  “但……”话没出口,苟应云红着脸走了。
  后来一打听,苟玉峰晓得了苟应云脸红的原因——他家无粮无肉无柴,想办几桌酒席都不得行。
  苟玉峰二话没说,杀了家里的大肥猪,还拿出自家的口粮给他。见苟应云家没柴烧,苟玉峰又把自家的黄连棚拆了,送给他当柴火。
  苟玉峰对全村老老少少的牵挂和照顾,妻子马兹梅已经习惯了。
  1995年,时任村党支部书记的苟玉峰被评为优秀党支部书记,县里奖励他一台彩电,他径直把电视机抱到群众活动室。
  2009年,为发展烤烟,县里要求修建新式烤房。一些岁数较大的烟农拒不接受。苟玉峰东拼西凑垫资4000多元,终于让新式烤房如期落户龙源村。
  苟玉峰跑前跑后,龙源村的村民渐渐走上了致富路,可苟玉峰家的林地却一直因为缺乏劳力而撂荒,家里就靠院坝里的几分黄连地和妻子种植烤烟过活。
  但在苟玉峰看来,这样的生活一样有滋有味,因为他珍视的是自己在群众心中的位置。
  他的名字就是一块响当当的牌子
  下午2点,龙源村杨秀军家。
  苟玉峰要了一碗水,抓起一把药放进嘴里,脖子一仰吞了下去。
  杨秀军知道苟玉峰又犯病了:“主任,我给你熬点稀饭?”   苟玉峰摇了摇头,他这两天连喝碗稀饭都困难了。
  “苟主任,终于找到你了!”重庆送变电工程公司沙子施工段经理黄建林一脸焦急地出现在门前。
  “啷个了?”
  “施工车被戥子坪组的村民围住了,你快去看看吧。”
  说完,两人拔腿就走。
  “主任,马上过年了,你得帮我把这些麻烦搁平哟,不然我年都过不安逸。”路上,黄建林恳求地说。
  苟玉峰微微一笑,他已经记不得听到过多少次这样的“拜托”了。
  在龙源村,苟玉峰的名字就是一块响当当的牌子。
  为处理村民张承华和向远才的林权纠纷,苟玉峰不仅多次到两家林地调查,还跑到县档案馆复印原始依据,最后依据断事,令两家人口服心服。
  2008年初春,龙源村团园组谭仁华、谭登凡叔侄俩为土地发生纠纷。苟玉峰连续三天三夜做工作,从亲情小道理说到法律大道理,叔侄俩终于达成和解。事情圆满解决后,苟玉峰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村民张德安和姨妹谭地银为房屋纠纷闹翻了天,经苟玉峰多次调解,张德安仍不服气,硬是把官司一路打到中级人民法院,最后终审判决结果跟苟玉峰当初的处理意见完全一样。从那以后,张德安逢人就说,以后有啥事,找苟玉峰评理最快捷!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步行,下午3点过,苟玉峰和黄建林终于抵达事发地。
  “苟主任,你来评评理,这路是我们几个村民自己掏钱修的,凭啥子让货车从这里过?”一位村民拉住苟玉峰。
  “什么是你的路?路都是国家的。”货车司机说。
  “那你有本事从田坎上开过去啊!”
  “我来说两句。”苟玉峰双手往下一压,村民和司机立刻停止了打嘴仗。
  “这路确实是村民自己掏钱修的,花了大家不少心血。但铁路早点修好,早通车,我们村也就早得利。火车一响,黄金万两哦。”苟玉峰心平气和地说,“要不这样,路还是让车过,但要是压坏了,必须由施工方维修好。你们看这样行不?”
  “行嘛,苟主任说了算。”村民们商量后,接受了苟玉峰的意见。
  司机也说:“我听苟主任的。”
  处理完纠纷,已是暮色四合,但苟玉峰没有了往常的轻松。
  拖着已经站不直的身体回到家后,苟玉峰几近虚脱,疼痛开始蔓延到全身。
  这个夜晚,对于苟玉峰来说特别漫长,疼痛让他几度昏迷。
  苟玉峰的病情,其实没少让人操心。
  “苟玉峰,这个样子你还不去医院,真是不要命了!”镇党委书记钱林不止一次地催苟玉峰到大医院检查,但苟玉峰好不容易挤出大半天时间,可还没走到县医院门口,又被村民的电话叫回去了。
  而这次,苟玉峰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1月22日,苟玉峰被送到医院,诊断结论是食道癌、肠胃大面积溃疡、胃穿孔。
  3月4日,苟玉峰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3月8日,苟玉峰家破旧的小院,被前来吊唁的干部群众挤得满满的。
  在初升的阳光下,一面白布幡上的挽词格外醒目:“勤政为民,两袖清风,党的好干部、好党员苟玉峰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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