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铺就致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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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津区中心医院中医科31号病房。钱荣昌躺在病床上,一张又黑又瘦的脸上,皱纹被疼痛拉扯得变了形。
  “新瓦房场上的天然气落实好没有?紫荆山的饮水工程进度如何?巴渝新居的专用变压器什么时候安装,能不能保证4月1日前通电……”钱荣昌握着手机的手颤抖着,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
  妻子赵君树转过身,不停地抹眼泪。
  忽然,“啪”的一声,手机掉落在地上……
  2013年3月21日12时20分,江津区嘉平镇紫荆村党支部书记钱荣昌因肺癌去世。
  消息很快传遍紫荆村的每个角落,本村的、外村的,甚至外乡的村民都来了,花圈排到了钱荣昌家门前那段还未来得及硬化的公路上。
  微风吹过,一朵朵洁白的纸花发出“哗哗”的响声,仿如一首挽歌,诉说着一位农村基层干部平凡而感人的故事。
  “宁愿苦干,不要苦熬”
  1993年4月6日傍晚,火烧云把紫荆山映得绯红。
  山顶的羊肠小路上,出现一队浑身泥污的人,他们抬着的是一个几百斤重的崭新的拖拉机机头。
  “大家累了,歇一歇吧。”原五通村(后拆并入紫荆村)村主任钱荣昌放下担子,肩膀已经红肿。
  站在山顶眺望,五通村窝在大山里,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散落的茅屋。“你看我们村,不修通路,老百姓啷个过得上好日子。”钱荣昌皱着眉对身后的人说,“得加紧干啊!”
  五通村坐落在海拔近一千米的紫荆山脉,不通公路,村民们靠天吃饭,90%以上的人住在夏不蔽日、冬不挡雨的茅草房里。荷包里有张十元整票子的,在村里就算是有钱人了。
  “宁愿苦干,不要苦熬!”1992年,从部队退伍回来的钱荣昌被选为村主任,他不甘心在这穷山坳里苦熬一辈子,决心带着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要想富,先修路。1993年,五通村决定打通到清平场的公路,钱荣昌主动担起了修路的重任。
  村民们凑了4000多元钱,买来一台拖拉机运石砂,但怎么把拖拉机弄上山却成了难题。
  “拆了,我们抬上去!”钱荣昌牙缝里蹦出几个字。30多位村民在钱荣昌的带领下,把一台拖拉机拆分成三个部分,死拉硬拽地往山上抬。
  凌晨,满天星斗,紫荆山顶传来一阵欢呼声。
  三天两夜,拖拉机硬是被抬上了山,钱荣昌累瘫在地。
  第二天天不亮,钱荣昌又翻身起床。
  “修路赶时间,这一段时间我就住山上了。”收拾好铺盖卷,钱荣昌对妻子说。
  “山上有床?”
  “睡地上。”
  “吃啥?”
  “你给我送点饭团来。”
  妻子低下头不再说话,她知道钱荣昌的倔脾气。
  凭着这股倔劲,在全是石头的“六翅膀”路段,钱荣昌带着大家苦战45天,硬是一锤一锤把路从石头里敲了出来。2001年,五通村、吉照村与紫荆村合并为新的紫荆村,钱荣昌当选为村党支部书记。
  当上支部书记后,钱荣昌带领紫荆村先后修建了六条农村公路,全长38公里。困在大山里的紫荆村,终于与临近的场镇紧紧相连。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让紫荆村摘掉穷帽子,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1997年7月的一天,村民李联平一把推开钱荣昌家的门,嚷起来:“你来看看我的核桃树,到现在都不结果。”
  钱荣昌从里屋钻出来。
  “那可是我花掉大半个家当买来的苗啊!”说着说着,李联平蹲在地上哭起来,“当初是你让我们栽核桃的,你个败家子!”
  钱荣昌说:“走,去看看。”
  到山上一看,果然,漫山遍野的核桃树,没一棵树结果。钱荣昌的梦想又一次破灭了。
  路修通后,钱荣昌的想法多了起来。他对妻子说:“你我都是穷过来的,看到人穷我就心痛。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让紫荆村摘掉穷帽子,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面对村民的损失与白眼,钱荣昌心如刀绞。
  再改种板栗树,还是只开花不结果。
  钱荣昌再去动员村民种经济作物时,谁也不再理他。
  “啷个别的地方种啥子都行,到我们这里就成了死物呢。”在外面走了一圈,钱荣昌心里更不畅快了,“村民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钱荣昌找妻子商量:“要不把我们家的地拿来试试?”
  “都种成果树了,我们吃啥?”妻子不乐意。
  “等结了果……”
  “你那些果树哪年才能结果?”
  “唉,这不是没办法嘛,你想不想娃娃继续受穷嘛?”
  妻子叹了口气,摔门而去。钱荣昌笑了,他知道妻子默认了。
  钱荣昌把家里的积蓄从箱底掏出来,换回了一捆苗。
  五倍子、板栗……一次次开始,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开始,家里被钱荣昌折腾得几乎揭不开锅。
  1999年6月的一天,村民石昌文隔着墙就开始吼起来:“老钱,老钱,我们家的花椒树结花椒了!”
  “真的?”钱荣昌鞋都没穿好就往外跑。
  花椒树上一串串青色的小果,让钱荣昌两眼湿润:“紫荆村终于找到条生财的路了!”
  第二天,钱荣昌带着全村30多名党员干部到石昌文家参观。临走时,钱荣昌把40株花椒苗递到每个人手上:“免费送给你们,你们带头种一种。”
  “天下没有‘种刺’也能发财的道理,我不种。”吴永凯把花椒苗推了回去。
  “我说你思想怎么这么保守,石昌文现在一年能赚将近一万元,你种庄稼能赚多少!”
  “我种不来!”
  “你难道还要种一辈子红苕、苞谷?”
  钱荣昌的责骂,令吴永凯很不痛快,他连组织生活也不参加了。
  钱荣昌找到吴永凯家,拉了把椅子坐下:“我来给你算算账……”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长谈,吴永凯终于松了口:“你莫说了,我就看在你的情面上种一点。”   让吴永凯没想到的是,“种刺”让他尝到了大甜头。两年后,吴家种花椒的收益超过万元。
  钱荣昌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为了让更多的村民致富,生活刚刚有点起色的钱荣昌把自家育的花椒苗全部分给乡亲们。
  2012年底,紫荆村已发展“紫荆1号”花椒两万亩,花椒远销韩国、日本、新加坡等地,成了全国少有的花椒出口基地。
  钱荣昌的产业兴村梦并未就此止步。2012年底,紫荆村已发展起富硒大米、西瓜、辣椒、猕猴桃等经济作物近5000亩,林下养殖畜禽超过10万只。依靠这些产业,紫荆村人均纯收入超过7000元。紫荆村多年的脱贫梦终于在钱荣昌的引领下实现了。
  “我有事情干,心头不慌”
  2012年9月10日,暴雨如注。紫荆村到大垭口的公路被雨水冲垮了好几处。
  “快点,把片石抬过去!”钱荣昌一边大吼,一边抹掉满脸的雨水。
  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钱荣昌用手捂住嘴。
  猛地,手上的一抹鲜红让钱荣昌一惊。
  “钱书记,你咳血了!”旁边的村民也看到了。
  乡亲们强行把他带到车上,送到西南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了——肺癌晚期。
  “必须马上化疗!”
  “化疗一次需要多久?”
  “十来天。”
  “村里事情多忙不开啊,以后再来吧。”钱荣昌悄悄把诊断报告揣进荷包里,第二天下午就赶回了紫荆村。
  2012年10月18日,瘫痪一年多的吴永昌躺在病床上,钱荣昌站在他床边。
  “你的低保我给你办好了。”
  “谢谢钱书记。唉,我还有啥子活头哦!”
  “不要乱想,现在政策好,日子总能过下去……”
  2012年12月,大垭村到紫荆村的泥结石路上。
  “钱书记,你咳得厉害,就不要凑热闹了。”
  “嘿,我这身体,搬片石还是没得问题噻!”
  2013年1月8日,钱荣昌又出现咳血,被家人强行送进医院化疗,但他的手机却没闲过:“喂,花椒商标注册下来了吗?支部开会没有?”
  “你就不能放下电话老老实实在床上过一天吗?”儿子钱斌伸手要夺他的手机,却被钱荣昌一把挡住。
  “这么久都挨过来了,阎王爷不得收我,我有事情干,心头不慌。”
  2013年2月6日,在切除部分肺叶后,钱荣昌不顾医生叮嘱,又悄悄溜回紫荆村。因为,阳照山到风门垭的一千余棵行道树,必须在三天内全部栽到土里;因为,种粮直补的账册还没核实;因为,低保户的钱还没发到他们手上……一桩桩事都牵扯着他的心。
  3月15日,在去新瓦房查看天然气安装工程时,钱荣昌再次咳血,被紧急送往医院。
  这一次,钱荣昌没能从死神手里挣脱出来。
  送别丈夫后,赵君树从柜子里拿出丈夫留给她的“遗产”——高高的一摞奖状。“你终于可以歇歇了……”手捧着奖状,赵君树泣不成声。
  而此时,群山之中,钱荣昌的墓地格外葱茏。
  编后:
  《他的名字就是一块响当当的牌子》和《用生命铺就致富路》这两篇通讯,报道了两位农村基层干部的事迹,一位是石柱土家族自治县沙子镇龙源村原村委会主任苟玉峰,一位是江津区嘉平镇紫荆村原党支部书记钱荣昌。他们既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奋斗在田间地头,又是实实在在的干部,大半生都在为老百姓排忧解难;他们都因积劳成疾,过早地离开了工作岗位;他们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群众心中刻下了不朽的丰碑,树立起了共产党员的光辉形象。
  苟玉峰和钱荣昌都很普通,他们的事迹也很平凡,但正是这种普通和平凡,尤其让人感动和敬佩。尽管他们都是“老黄牛”式的干部,远离繁华都市,但凭着“宁愿苦干、不愿苦熬”的精神,凭着“不怕吃苦、不怕吃亏”的觉悟,凭着对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一共产党根本宗旨的坚守,不问名利,无私奉献,呕心沥血,为一方百姓造福。这样的干部,值得每一个人学习。
  幸福不会从天而降,梦想不会自动成真。实现中国梦,需要一大批像苟玉峰和钱荣昌这样的干部,实实在在地带领群众辛勤劳动、诚实劳动、创造性劳动,去实现人世间的美好梦想,解决发展中的各种难题,铸就生命的辉煌。
  苟玉峰和钱荣昌这样的干部,也为我们党即将开展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提供了学习的榜样。党员领导干部要真正树立宗旨意识和群众观点,切实改进工作作风,就应该像苟玉峰和钱荣昌那样,始终做到心里装着群众,时刻想到群众,一切为了群众,始终与群众心心相印、与群众同甘共苦、与群众团结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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