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道与论道

来源 :读书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qsemail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金岳霖先生在《中国哲学》一文曾指出,中国哲学家基本上是哲学和政治统一的,“属于苏格拉底、柏拉图那一类”。可是现代人的分工,却造就了“超脱研究对象”的“职业哲学家”。后一种哲学家在中国是新生代,改用现代话是“为哲学而哲学”或“为学术而学术”:“他推理、论证,但是并不传道”。如果从这点上来看金岳霖与冯友兰的区别,是很明显的:金《论道》并不传道,而冯则传道:“为万世开太平”。汪子嵩先生文《“海阔天空我自飞”》(《读书》一九九五年第四期)对金、冯差异的这种分析是独到而精确的,这不仅有学理文本的依据,也有做他们学生的亲身体验,当属可信。
  从发展中国哲学角度看,我赞同金的论道,而不大欣赏冯的传道,这与汪子嵩先生有所不同。理由如次:1.中国哲学的传道根深蒂固,绵绵不绝,总是与实用功利纠缠牵扯,在哲学上没有取得独立的价值、地位,与西方哲学相比,创获不多,主要表现为思辨程度浅,近现代鲜有哲学大家出现。2.文革后,哲学界已不止一两人而是一大批人要求哲学从政治的影响和束缚下分化、独立出来,似乎已成为一种普遍的呼声,细心翻检许多哲人的文革反思文章,是很容易得到验证的。3.海内外“新儒家”自称是传道的,也有不少人认为这“儒家第三期”发展很大,然而究竟如何,亦很难说。例如,牟宗三的道德“坎陷”的辩证运动,认为可以“返本开新”,但其高悬的主体的伦理终极、那抽象的“无善无恶心之体”如何能开出民主和科学?4.中国正迈向现代化,与其让哲学家挤在传道的小径蜂拥前行,不如分化出论道的哲人群体,反而会使中国哲学把先秦涌现、后被压倒的名辩思潮再度兴盛起来,或者接过近代严复未竟的逻辑普及,或者援引语言分析学派的成绩,对素以含混、模糊著称且至今仍在的哲学粗疏之病予以“治疗”,从思维到语言等改造一番,庶几于中国现代哲学大有益处。5.需要说明的是,我们这里所说的为哲学而哲学,并非价值中立,而是现时代赋予哲学工作者的强烈的历史使命感:一新中国哲学的面貌,改换传道的旧辙。6.我们已经欣喜地看到,有些立志于此的人已做出了一些成绩,虽然影响不大,然而希望正在于斯。
其他文献
毛川  2021年秋,逃跑计划乐队推出了组建以来的第二张全长专辑《回到海洋》,距离上一张专辑整整过去了10年。10年,无论是音乐风向、行业格局,还是人生际遇,变化可以有太多太多。曾经并不介意被贴上“流行摇滚”标签的逃跑计划,再次放开手脚,在新专辑中呈现出更加当代的音乐语言和更加国际化的审美视野。与此同时,一如10年之前的《世界》,新专辑也弥漫着温暖的能量。  作为乐队主唱,毛川相信“环境对于创作的
董其昌的“南北宗”论,是中国绘画史上的一桩重大公案,数百年来聚讼纷纭,迄无定论。    禅家有南北二宗,唐时始分;画之南北宗,亦唐时分也,但其人非南北耳。北宗则李思训父子着色山,流传而为宋之赵干、赵伯驹、伯以至马、夏辈。南宗则王摩诘始用渲淡,一变勾斫之法,其传为张、荆、关、郭忠恕、董、巨、米家父子,以至元之四大家。亦如六祖之后,有马驹、云门、临济儿孙之盛,而北宗微矣。要之,摩诘所谓云峰石迹、出天机
克鲁特·汉姆生这个名字,对于中国读者来说,可能是比较陌生的。这不仅由于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早在七十年前的事情,更由于他尊崇尼采,鼓吹超人,甚至在纳粹德国占领他的祖国挪威时,竟然拥护占领者。一九四五年,他因叛国罪铛入狱。这情形有点像现代派诗歌的奠基者埃兹拉·庞德。所以,讲外国文学史时提到他,人们就带些不屑的口气,或干脆略而不论。  但其实,他的文学作品还是非常优美动人的。高尔基、托马斯·曼和辛格就都
陈凯歌说:“所有的人都是无辜者,真正的无辜者就永远沉沦了。”(转引自雷颐《自将磨洗认前朝》文,《读书》总一八一期)现在,大家都在“世态炎凉”里制造着“炎凉”。谈起来,“心有戚戚焉”,做起来,“外甥打灯笼——照旧”。其实,“世态炎凉”也并不可惧,倒是这种对“迁就”的迁就更为骇人。社会菁芜交杂,正是容我们改造的。“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是中国的遗训;“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是西洋的经典。还能够扪心自问的
随着“高龄化”社会的来临,现代“独居老人”问题愈来愈严重。唐朝诗人杜甫说:“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这首诗不但道尽了诗人晚年孤独的心境,也说明孤独人生是多么难堪。难怪佛经里说的“十八地狱”,除了“八寒地狱”“八热地狱”“近边地狱”以外,还有“孤独地狱”,原来“孤独”也是地狱。  其实,不只“独居老人”才孤独,所谓“青山我独行”,人生本来就是一个孤独的个体。人生有些什么孤独
阿富汗丨赫拉特9月14日,在阿富汗赫拉特省,几个女孩在上学路上拍照。  自从塔利班重新掌权阿富汗以来,妇女权益问题受到各方关注。2021年9月初,阿富汗小学陆续开学。一至六年级的男孩和女孩都背着书包开开心心去学校。9月18日,当阿富汗的学校重新开放七至十二年级时,塔利班政府要求男生報告他们的学业情况,对女生只字未提。这些女生只能待在家里,焦虑地等待着她们充满不确定的未来。21日,阿富汗塔利班发言人
可爱,是桓温对王敦的评价。桓温(312年—373年)活动的年代,比王敦(266年—324年)晚半个世纪,他们并没有什么直接来往,最著名的一幕,是桓温看着王敦的墓发感慨:  桓温行经王敦墓边过,望之云:“可儿!可儿!”(《赏誉》)  桓温是想篡位的。在很多人看来,他说王敦可爱,是因为王敦也想篡位。唐代编《晋书》,也把王敦和桓温合为一传。乱臣贼子要往后放,所以这篇是列传的倒数第三篇,他们之后还有两篇,
翻译学术著作殊非易事,学者对此多有论述,错误在所难免,似不必深究。但有些错误和问题看似事小,确关系重大,并不在“在所难免”之列,因而不得不说。  美国著名经济学家保罗·萨缪尔逊在他那本享誉世界的经济学教科书《经济学》中,提到了英国著名思想家、功利主义哲学家“Bentham”,中译本将其音译成了“本瑟姆”(《经济学》华夏出版社一九九九年八月第一版,原书第十六版),如果不是看到了注释中的英文,简直一头
关于中国的历史,不仅中国学者在研究与思索,在美国、欧洲等地,也同样有学者试图对之加以理解,找出有意义的解释。要注意的是,近二十年来世界形势的迅猛变化,会不可避免地影响到这些学者的研究思路。因此,首先,我想谈一谈,全球化这一现象对于当代中国历史研究所产生的影响;然后,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我想简单涉及一下,中国社会自身发生的变化,特别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以来发生的变化,对于美国学者的中国研究所产生的重大
岁末年初的昆明,天还没大亮,天逸体育中心的游泳馆就已熙熙攘攘。不断有姑娘小伙穿着饰有国旗标志的长长棉服,甚至戴着严实的帽斗,穿过一道水雾斑驳的小玻璃门,进入这个泛着热气的水上世界。  高原潜泳,好似鬼门关  这是中国游泳队高原冬训的主场馆。  与往年不同,由于离此不远的海埂基地游泳馆正在修建,中国泳军的高原冬训改在了市内。这是一处在楼群包围之中的综合运动场所,布局紧凑,闹中取静,宿舍与泳馆最近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