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游轮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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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0月23日,洛杉矶港口,在“迪斯尼神奇号”游轮9号甲板上的“傻蛋水池”里,“冒险结束”庆祝晚会已经开始。“再见,压力!”游轮总监长高喊着,“你好,假期!”这是一个美好的时刻,但埋藏着危险。
  2011年3月,这艘船上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3月22日清晨5:45,闭路电视捕捉到一位年轻女子在船员宿舍中打手机的画面。她叫丽贝卡·考瑞姆,24岁,来自英国曼切斯特,刚从埃克塞特大学毕业,获得了运动科学学位。9个月来,她一直在船上的青年活动队工作,她热爱这项事业。但她打手机的神情看起来很烦恼。
  “能看见有个男孩走近她,问她是否一切都好,她说,‘是的,很好。’然后她放下电话,转过身,把手放在裤子后兜里,她习惯这么做。接着,她把手像这样放在头上,将头发拢到后面。接着,她就走开了。”丽贝卡的父亲迈克回忆说。
  这是人们在监控录像中见到她的最后画面。她失踪了。
  船员们为什么不说话?
  上午9点,她没有回到工作岗位,船员们开始广播找人。他们搜索了整艘船,并呼叫墨西哥海岸警备队请求协助,但都一无所获。
  “现在,不管我们找谁,他们都说,‘调查正在进行中,’”迈克说,“我们尝试了发送电子邮件,告诉他们我们的感受,但没有用。他们只说‘正在调查中’。”
  迈克和妻子安已建立了一个网站“帮助我们找到丽贝卡”(rebecca-coriam.com),并举办了筹款活动。
  只有一名警官曾被派去调查丽贝卡的失踪事件。他从距离游轮1500英里外的巴哈马飞来,负责进行取证调查,访问了3000名乘客和机组人员。这样处理是基于税收考虑,游轮是在巴哈马注册的,但它目前停泊在洛杉矶,其总部设在英国,丽贝卡本人是英国人,她在美国和墨西哥之间的国际海域失踪的,但这些都被认为与案件无关。
  对于欧洲乘客而言,所有游轮都是这样规定的,但2010年通过的一项法律规定,如果美国公民在游轮上失踪,FBI有权介入调查。
  迈克和安只与那位巴哈马官员见过一次。他们在2011年3月25日游轮返航时飞往洛杉矶,迪斯尼游轮公司的人将监控录像交给他们,并介绍他们与警方会面。
  “我问警察,‘你准备现在回到船上吗?’”迈克说,“他说,‘不,我准备回巴哈马。’但乘客们都未被询问过。”
  一名记者在调查此案时,问一位船上的工作人员,是否知道丽贝卡失踪之事,那个工作人员说:“我对那件事一无所知,你知道,我只能这么回答你。”
  自2000年以来,嘉年华游轮上已有43人失踪,是所有游轮公司的最差战绩。自2000年,在所有游轮航线上,共有171人失踪,丽贝卡是迪斯尼游轮迄今为止第一名失踪者。
  仅仅在2011年,在全球各艘游轮上失踪的人数就多达19位。游轮就像是一个黑洞,这些人到底都去哪里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船上的性犯罪率高50%
  当有人从游轮上消失时,他们的家人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到美国亚利桑那州一位名叫肯德尔·卡弗的人打来的电话。卡弗在电话中说:“你们认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倒霉的人,但其实你们并不孤单,几乎每两周就有一个人从船上掉下去。”
  卡弗说,失踪人数的增加速度像传染病的蔓延速度一样快,但不为人知,因为游轮公司势力很大,能够隐瞒不报。2004年8月,在“名人银星号”游轮上,卡弗失去了女儿玛丽安。卡弗说,尽管客舱乘务员一连两天报告玛丽安失踪的消息,但船方并未报警。“他每天都报告说她失踪了,但他们告诉他把此事抛在脑后。”
  卡弗后来在美国参议院小组委员会的听证会上作证说,当游轮停靠在温哥华时,船上的人对警方、FBI及任何人什么也没说。他们只是静静地将失踪者玛丽安的私人物品放置在储藏室,然后送给了慈善机构。
  当时,“名人银星号”所属的名人游轮公司发表了一篇声明:“遗憾的是,在防止有人自杀方面,游轮、度假村或酒店都无能为力。”但是,正如卡弗所指出的,本案仍在调查中,并无证据证明玛丽安是自杀。所以,名人游轮公司又补充道:“不论我们或任何公司怎么做,都不可能消除逝者的父母对公司反应能力的误解。”
  现在,卡弗领导着一个名为“国际游轮受害者”的游说团体。他解释了游轮公司的谋杀、疏忽和隐瞒做法。“想想这些游轮雇员,”他说,“他们拿着低工资,来自第三世界国家,每次要在船上待9个月。船上的性犯罪率比美国城市平均高出50%。”
  一年之内,FBI就在嘉年华“勇猛号”上查获了9宗性侵害案件。“你是在船上,”卡弗说,“没有警察。一旦你离开港口,就到了公海。你觉得船上的工作会吸引什么样的人?”
  “你认为女儿是被谋杀的?”有记者问卡弗。
  “答案是肯定的,”卡弗说,“在船员中间流行着这个说法。”他停了一下。“把谋杀放在一边。只要想想醉酒问题。‘皇家加勒比海号’刚刚规定可以低价畅饮。名人游轮也是如此。”
  “一位爱尔兰人有个15岁的女儿,”卡弗说,“在一条游轮上一小时被灌了8杯酒。她跑到阳台上呕吐,掉进海里,失踪了。”
  那个女孩叫林赛·奥布莱恩,2006年1月5日,与家人乘游轮出游时在墨西哥海岸失踪。那艘游轮“歌诗达命运女神号”对她的失踪自行展开调查,认定“没有意外跌落的证据”,他们认为,林赛曾经将身份证拿给吧台侍者看,证明她已经年满23岁,因此,她的死因是“未成年人饮酒”。
  “此案若发生在其他公司,警方会介入,”卡弗说,“在游轮上有所谓的保安人员,但他们为游轮工作。当公司被起诉时,他们不会做任何事情。我的结论是,掩盖真相是游轮公司的标准作业程序。”他停顿了一下。“还有那个叫丽贝卡的女孩。闭路电视录像在哪里?”
  游轮公司只想迅速恢复营业
  根据丽贝卡失踪时《洛杉矶时报》和《游轮法律新闻》等媒体的报道,迪斯尼公司声称没有丽贝卡跳海的录像。出于安全考虑,他们拒绝透露闭路电视的数量和安放位置。
  “如果有录像显示你的女儿在跳海,”卡弗说,“事情就可以了结了。不可能有人下了船却没有被记录下来。”
  一位在游轮上工作的女服务生在描述自己的工作时说:“就像住在哈利·波特的衣柜里。”她的意思是,它很奇妙,但狭小而昏暗。船舱没有窗,低于海平面,犹如铁盒子。按照合同,船员每周工作6天,根据职务高低,合同的期限分4个月、6个月、9个月等几种,签约前,允许船员休假数月。
  尽管在乘客眼中,船上的生活无时无刻不是充满了神奇,每个人都兢兢业业,经常有百老汇风格的高规格演出、宾果游戏、折纸手工和针灸课程,在星光下的夜空和海滨风光中,与热带鱼一起遨游。但实际上,长期远离家人、处于狭窄空间的船员们很容易出现烦躁症,他们需要发泄,经常有粗暴的行为出现。
  但是如果有人问道船员他们的生活是不是很糟时,船员们却会说:“在这里没有黑暗或邪恶。这里是迪斯尼。”
  “迪斯尼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位船员告诉调查记者说,“她接的那个电话时的情况被录下来了,所有事情都会被录下来,到处都有摄像头。迪斯尼手上有录像带。”
  当然,也有船员觉得,丽贝卡打完电话后,她一边散步,一边整理思绪,风把她卷走了。“员工游泳池那边的甲板确实风很大,也很湿滑。”
  丽贝卡失踪后,当这艘游轮靠岸时,丽贝卡的父母迈克和安已经到达。乘客们都下船后,迈克和安被领上船。他们被带到一个房间,迪斯尼公司的管理人员很快就来了,还有早晨5点45分与丽贝卡通电话的女孩。由于连续几天没吃什么,还没倒好时差,夫妇俩也没问什么。
  迈克记得,当他在船上的房间里时,并不觉得船方无法提供线索会是个大问题,因为他可以有很多机会问问题。但他们不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对迪斯尼来说,更感兴趣的是何时恢复营业。
  据一位在船上与丽贝卡玩得不错的工作人员梅丽莎说,丽贝卡失踪后,迪斯尼游轮举行了一个小型仪式。他们在靠近员工游泳池的那面墙上布置了很多花。“他们觉得她是从那里跳下去的。但是他们闭口不言。他们把花儿摆在那里,却拒绝说明为什么要这样做。无人言及此事。但这确实让人浮想联翩。他们为什么把花放在那儿?事情很不明朗。”
  有人说丽贝卡是在那里坠海身亡的,因为据说有人在那里发现了她的拖鞋。可是,女工作人员说那并不是她的拖鞋,那是一个阴谋。
  “那不是她的拖鞋,”梅丽莎说:“迈克和安给我看过,它们太大了,不是她喜欢的样式。拖鞋是粉色的,有花朵图案,夏威夷风格。我从未见她穿过。迪斯尼的人为什么不来找我或她的女朋友,让我们来认一认这是不是她的拖鞋?与之相反,他们将它放在她的房间,好让她父母上船时看到。谁做的?”她停顿一下。“迪斯尼发誓说,他们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们,但我们大部分人认为,那是胡扯。肯定有人知道些什么,有人在掩盖事实。”
  梅丽莎有自己的看法。“丽贝卡有点儿喜欢冒险。她总是往人身上吹肥皂泡。这是典型的丽贝卡风格。有一次我正在迎接一家乘客上船,她走了过来,把我压倒在地上!”
  梅丽莎认为,丽贝卡清晨6点独自一人来到员工游泳池时,并无意伤害自己。“她喜欢5号甲板,我们总是去那儿。我敢打赌,她会爬上墙,坐在窗台上,‘想体会一下转眼之间跳下船的感觉。’她不会想到‘这里很高,我可能会摔下去。’以前她这么干过一次,那时她想,‘天啊,我干了什么?’然后就跳了下来。”她停顿一下。“船上的安保超级严格。不带身份卡的话,不能随便上、下船。在员工游泳池旁边就是人力资源部办公室、船员健身房,以及办理护照、钱财、文档的船员办公室。那里没有闭路电视摄影头吗?”
  可是,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呢?
  “要尽量保护品牌。如果是早晨6时,他们在工作,并注视着前方的话,肯定有人看到她落海。或者,如果他们没有看到,他们也会为此隐瞒。”她沉默不语,然后说:“丽贝卡给数千人带来快乐,乘客们爱她,他们都爱她,你会认为,迪士尼应作出赔偿。他们应该还原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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