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搅局,日美露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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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两个月前,美国承诺援助朝鲜24万吨粮食,条件是朝鲜暂停一切涉核及远程导弹的活动。3月中旬,平壤变卦,宣布将于4月12~16日的某日发射“光明星3号”卫星。这种反复无常于朝鲜不是头一次,但事发在首尔核安全峰会前夕,而峰会又集中了包括安理会五常在内的世界主要国家,所以朝鲜的变脸被普遍认为是在恶意挑衅国际社会。
  出尔反尔,粮援自然泡了汤。不仅如此,日美反应强烈,扬言用导弹拦截朝鲜火箭。4月12日前,日美海军的宙斯盾反导驱逐舰陆续离港,爱国者反导系统也被拉到东京和冲绳,从而完成海上和陆上的拦截准备。当然,最后由于朝鲜火箭意外提早爆炸,日美的拦截程序落空,韩国的打捞船上阵,但日美此番针对性的反导部署仍有它后续的用场。
  
  朝鲜受挫,金正恩小胜
  与2006年和2009年相比,朝鲜这次发射,嗓门高亢可谓一以贯之,倒是主动联系外国媒体参观发射基地的举动,让人疑心发展军事技术的意义并不仅限于安全防卫,更具有聚敛人心的政治意义和扬威耀武的外宣考量。在发射技术尚不敢打包票的情况下,就匆匆引来外媒发布消息,这并不符合实用主义的政治原则。
  联系起朝鲜无视2·29朝美协议,种种举措似乎可以用朝鲜一贯的国家性格来解释。然而,如果肯花时间将朝鲜各方的权责关系一一理清,就不难发现朝鲜的种种看似离奇乖戾的举动背后,存在着高层内部的不同意见。早在朝鲜扬言发射卫星时,美国愕然之余坦言搞不清楚朝鲜究竟是谁在做主。前六方会谈美国代表团团长克里斯多夫·希尔认为,负责2·29粮援协议谈判的外务省和主导导弹及核开发的军部之间没有沟通和协调,导致协议流产。这倒是符合朝鲜军方一贯的偏执倾向—每当白脸文官们通过外交谈判,为陷入饥荒的国民费力争取到些许经济实惠,军方必定要找机会施展武威,以消弭文官给外界释放的“软弱”印象。如主动邀请外媒记者进入发射基地这般“引狼入室”的颠覆性创意,显然不是军方充斥着斗争论的思维派生的,那么,这又是哪个部门的授意呢?
  外界普遍认为,邀请外媒入局是出自金正恩本人的特许。事实上,像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在缺乏创造性,且长期习惯于封闭状态,对外界充满警惕的朝鲜,除了领袖的个人意志,恐怕真沒有哪个部门敢作此决断。问题在于,金正恩邀请外媒的用意何在?
  今年是朝鲜公开宣称的建设强盛大国的年份,4月15日又是国父金日成诞辰100周年,尽管没有明言,也可以确定此次发射是非常纯粹的政治献礼。否则,很难解释为何气候条件欠佳仍强行发射。既然扯上了金日成,就等于将为巩固权力而不断渲染强化白头山血统合法性的金正恩的威信,与此次发射的成败挂钩。发射成功与否,都要面对外部压力。成功,至少金正恩威信上涨;否则,就得设法减轻负面效应。
  金正恩上位时间短,又在欧洲留学过,至少看上去可塑性较大。引入外媒,在第一时间塑造了新领袖开明的形象。整个发射都处在外媒镜头下,公开且较透明。而发射失败后也不死犟,爽快承认失败,则更显得有肚量。此外,金正恩在发射前后被推选为党第一书记和国防委员会第一委员长。卫星发射失败固然带来许多尴尬,短期内威信受损,但谁能说金正恩不是赢家?
  
  日本:有事体制进行时
  朝鲜说要发射卫星,除了中俄表现比较淡定,其余邻居莫不失色。有人认为朝鲜发射卫星并无不妥,姑且不论朝鲜的卫星发射是否暗含弹道导弹技术,其发射本身就已经违反了联合国安理会1718号及1874号决议,不可等闲视之。况且,朝鲜技术不成熟,发射产生的残骸、碎片完全不可控。也就是说,平壤只管炮仗能飞上天,自家玩得高兴就好,哪管邻居家墙崩瓦穿?这种精神气质才是邻国真正感到害怕的东西。
  这其中,日本是最有理由恐惧的。在历史上,日朝积怨甚深;在现实中,但凡朝鲜不敢直接向美国甩脸色时,常常拿日本出气。偏偏非战体制下的日本确实是个软柿子,既无有效手段反击,又要受到制度壁垒的制约。自1998年朝鲜发射大浦洞导弹起,每次闹导弹危机,朝鲜的导弹都是由咸镜道境内向东发射,甚至穿越过日本上空。当时的日本颇有幕末黑船来航时“300年太平梦一朝醒”的末世之感。从那时起,“有事体制”和“周边事态”开始进入主流社会的视野。
  所谓“有事体制”,就是在和平宪法框架内寻求特例特办,以法律的形式放松对军事活动的掣肘,应对可能爆发的安全危机。“周边事态”则是对专守防卫原则的修正。以宪法第九条为象征的非战体制,演化至今已暴露出严重的滞后性,对于习惯了长期和平繁荣的日本而言,即使美国还给日本完全主权,也无法独自应对乱局。这既有军备不整的无力感,更多的还是太平绅士心态的全民惯性使然。不过,危机越多,这种惯性越减弱。譬如福岛核危机后,一向不受待见的自卫队的公众认可度就飙升。
  前几次导弹危机发生时,都是自民党执政,这次对民主党却是头一遭。此前民主党因福岛核危机的拙劣表现被国民批臭,如若应对朝鲜再乏力,民心将尽失,则明年大选堪忧。民主党长期在野,军国大事经验几近空白,在安保外交上经常犯幼稚病,经过鸠山理想主义的幻灭和菅的过渡,野田佳彦任内终于回归了实用主义的理性常态。此番朝鲜生事,于民主党固然是个严峻挑战,却又何尝不是一个聚敛人气的好机遇呢?对新近因消费税问题而夹板受气的现任首相野田而言,这更是一个一洗“奶油老男孩”负面形象的机遇。
  种种考虑下,也就有了日本亢奋得有些离谱的行为,即便在朝鲜态度放软,将发射方向由东改南后,仍调门不减。就技术层面而言,就算有充足的预警时间,拦截难度也很大。防卫大臣田中直纪在记者会上被问及有多大把握拦截时,含糊其词,只说会全力以赴,做好万全准备。可见,与拦截本身的成败相比,当局应对危机的姿态和调门更重要。不怕姿态过火,就怕表现不足。你可以骂我无能,但不能骂我渎职。至于成功与否,既然连美国也不敢打包票,日本拦截失败也无可厚非,失败了还可以刺激日本国民改造非战体制的决心。
  
  美国:好大一盘棋
  如果说日本的应对是兵临城下后的条件反射,那么美国就是走一步看三步了。用中国网民戏谑的常用语来说,这是在下“好大一盘棋”。
  说到导弹拦截,就不能不说到美国的“导弹防御系统”。早在1993年,克林顿就提出“战区导弹防御系统”(TMD)。至布什时代,随着美国退出“反弹道导弹条约”,反导系统研发进入快车道。手段更强大,针对性更强的“国家导弹防御系统”(NMD)出现。美国上世纪90年代为应对伊朗导弹威胁,打算在东欧部署反导系统,招来俄罗斯的激烈反应。美俄关系围绕此事起伏不定,由于俄罗斯掌握了能源这一强力武器,一旦翻脸,难免要伤及欧洲盟友。是故,美国的楔子无法植入东欧。
  时过境迁,3年前刚上台就高调宣称“重返亚洲”的奥巴马盯上了东亚。美国在亚洲盟国不多,又很分散,没有集团防卫机制整合,亟待某种实质性的战略纽带将彼此串联起来,而朝鲜的一再挑衅制造了这种机会。与欧洲相比,在亚洲建立反导系统更便利,阻力更小。美国将反导系统部署到东亚,恐怕中国的大部分邻国都不会排斥。而中国也缺乏有效的政治、经济反击手段,最终只能采取研发更先进的导弹技术的军事手段。唯其如此,更为美国在亚洲部署反导系统行为的正当性和合理性提供了注脚。
  不久前,在华盛顿举行的第10届反导年会上,美国助理国防部长克里顿称,有意在东亚和中东建立反导系统。这是美国官方在部署反导系统问题上最清晰的表态。按照计划,将与日韩澳三盟国接洽此事。而在3月首尔核安全峰会上,奥巴马和梅德韦杰夫因忘记关闭麦克风导致私聊内容泄露:美国可以向俄罗斯妥协,终止在东欧部署反导系统,但这需要时间和普京的配合。从俄罗斯的后续反应来看,俄对此并不反对。
  可预见的是,美国的布局会让东亚一些国家短期内感到安全,但在中长期势必加剧军备竞赛。俄罗斯不反对,不代表完全不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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