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蛸繁衍策略的若干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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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么跟你说吧。让你看啥你就看啥,你只管相信我,毕竟我是条章鱼。我可能会小小牟点儿利,倒不是因为我们贪得无厌——更不是因为你们离开了。人类,对吧?
  人类。
  我滑过异常温暖的表面,观察着一串串细小又连续的泡泡。我调整着身形,用触手轻轻抚上泡泡出现处的缝隙,微微地撬了撬。
  旁边游动的“擦痕”也伸手摸着这个温暖的物体——这是个巨大、明亮的椭圆体,质感非常特别。擦痕觉得很新奇,于是一阵阵地颤动着。“我就不会去撬它。”它向我打信号说道,皮肤在紧张的颤动中变幻着图案。
  “这儿的意识场加强了,”我说,“这个物体似乎正是其焦点。”
  “意识场是什么?”擦痕问。我把自己推离了椭圆体,突然感觉没了精神。我用信号回复道:“你猜。”
  你是人类,你知道的。你将意识场擅自加给我们,未曾问过一句,也没有任何解释。当然,你会说:“问你这只章鱼干啥?”
  现在的我是什么,没人知道。
  “别呀,”擦痕说,“这主意糟得很。”
  我游向椭圆体。“有人在里边。我感觉到意识场加强了。肯定有生物在里边——活生生的、会喘气儿那种。”
  “所以才说这是个坏主意。”擦痕试图把我的触手推离表面,但我抗拒着。肉跟肉搏斗着,皮肤上的图案不停闪烁。
  我们相互推搡。“你想没想过,打开之后会发生什么?”擦痕嚷道,“你觉得里边塞了个啥?”
  那正是我想搞明白的。我推开了擦痕。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冷静了下来,我不得不游近一些,才能看明白他那不停闪烁、转瞬即逝的信号,“这是人类用来装死者的容器。”
  很久后我才终于亲眼见到死者,不过擦痕没错,这就是个坏点子。
  我们的问题不对。正确的提问应该是:“打开容器会对意识场造成什么影响?”
  我决定不去勉强擦痕,我们或许狡猾,但并不野蛮。我游动着离开了这里,种种思绪在体内飘忽不定,又渐渐溢出到了整个意识场。在内心里,我试图探触着摸索自我意识与意识场的界线,正如同以前许多次的尝试一般。不过这算是沮丧时的某种小动作。我能定位到界线部分的变幻:自我变少——意识场变宽,自我增加——意识场变窄;这是一个平稳的变化过程。
  这也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要去和“鹅卵石”碰面。鹅卵石并非全知的智者,却总能问出最妥当的问题。碰面的时候我打算问:“鹅卵石,死去的人类能够影响意识场吗?”
  当然你是知道答案的。不过这事跟你沒什么关系,不是什么事都跟你有关。
  “女儿,你触摸过意识场吗?”鹅卵石问着,把触手盘在了一块。
  “是的,摸过许多次。”我迅速、简略地回道,有点儿不耐烦。
  “你都触摸过谁的意识场?”
  慌乱和困惑的感觉浮现,然后许多事情变得清晰起来。
  我愣愣地冲回了椭圆体边上,将思维向外延伸,试着抓住意识场;向着意识场浓厚、密集的方向,慢慢地、轻轻地延伸过去。然而,我没有感受到别的存在,唯有一片不断变厚的意识场。我竭尽全力将意识从自我的方向朝外推,却感觉到在那个物体的方向上,有更多的自我,却也有更多的意识场——这是个悖论,是个我穷尽所能也不知道如何解开的结。我感觉到,自我增加了、意识增加了,意识场记忆也开始增加;所有事物都在增加。整个世界愈发明亮、集中,更加流动起来。
  我并未退缩,因为我没有触碰到别的意识,只有遇上别人的意识时我才会退缩。毕竟我们只共享意识场记忆,不会共享彼此的自我。
  擦痕朝我靠过来。他在保护那个物体吗?他是在保护它、不让我染指吗?
  “你离开之后,我也试着推了几下。”擦痕说,“里边没人。只有意识场变得越来越强。”
  “你觉得这是……”我试着找合适的词语、概念,“是意识场生成器一类的东西吗?就像是造波机,只不过生成的是意识场?某种……技术装置?”
  擦痕陷入了沉思。“既然如此,如果我们打开它,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截然相反的态度让我愣住了。于是我也想改变下自己的立场,以便彼此再度扯平。“打开的时候弄坏了怎么办?万一损害到了意识场怎么办?”
  “别的地方也有意识场加厚的点,”擦痕说,“就在浅滩的海床上。同样也是什么都没有。”
  我思索着,“是的,不过有谁试着研究过吗?”
  轻轻地你来了,正如你轻轻地走。不过从许多、许多方面而言,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哪怕你此刻就登上太空船迅速离开,你的回声也永远不会消散。
  研究这事需要扎实苦干和聪明才智,不过我们选了块地面较软的地方,最后取得了胜利——若这能算作是胜利的话。是否所有的发现都是积极的?发现这个行为本身是否有内在的价值?我思考着。擦痕颤巍巍地指着一块地下支棱出来的、以前很眼生的异星地面。我靠了过去。这下问题有了答案。
  “不错的主意,”鹅卵石说道,闪烁着赞许的图案,“这些物体产生了意识场的说法挺合理的。”
  “不是我们自己产生的意识场吗?”围观群众中有声音问。当然,我们会产生意识场,不过其程度微不足道。这似乎是个广为大家接受的看法。
  “仔细想想,”鹅卵石说,“我们的个体意识场并没有大到能跨越彼此之间的空间。当你试着延伸自己的意识时,你感觉它有多大?不过,有更宽广的意识场在支撑着我们,让我们能够储存记忆。”她看起来非常精神,像是在散发光芒。鹅卵石是不是也把意识延伸进了椭圆体?我太过专心,竟然没注意到。   “没有意识场,”我认为,“我们的知识就会在传承中逐渐失落。我们的寿命太短了。”
  鹅卵石环顾着四周。她之所以能担任我们的领袖,靠的不光是年纪和阅历带来的德行,同时还因为她广博的知识和沉着的态度。“那你是否试过往回触碰?”她问,“朝着一切开始的方向?”
  我们中的大部分没有试过。某些有试过的,指出了意识场中记忆的轨迹。我们延伸,抓取,沉入时间的深处,浸入比海底风云和英雄时代还要早的年代中。
  万物兴盛之前,世界一片黑暗;而黑暗再往前,只有一片虚无。兴起是一个逐渐的过程,不过我们从四周的世界中,从偶尔踏入的人类身上,慢慢汲取了各种知识。我们认识了海洋,认识了陆地,又极尽所能地探索它们。我们学会了分辨海岸。我们探索着生命本身。我们教会年轻一代触碰意识场来了解知识、提升自我。我们的成长变得越来越快:要么是生理先成长,要么就是心理先成长,只要肉与灵还能被区分开来;我们将自己的寿命利用到了极致。
  “黑暗之前一无所有。”我对着四周的寂静说。
  “你想回到那时候吗?”鹅卵石轻轻问。
  我颤抖了起来,但我不能停下。“如果只是调查其中一个椭圆体,就一个,我们应该不会危害到整个意识场——但我们或许能搞明白自己的起源。”
  一阵骚动带起了阵阵水流,大家对我的看法莫衷一是。
  “我曾经在高地处见过一个!”擦痕嚷道,“就在云遮湾!人类安放死者的地方!”
  我们搜索着意识场记忆,意识的聚集吸引了周遭更多意识的加入,最后形成了分布式的协作网络。
  非常古老的记忆,一场仪式:朴素的木箱,放在帆船上推下水。我们进行调查,登上船、撬开箱,查看死去人类那蜡白、光滑的躯体。帆船燃烧起来,我们在烈焰之中消逝。
  “死亡记忆的印象总是最强烈的,”鹅卵石喃喃道,“难怪较早的记忆更为嘈杂。”
  “这不是同一种物体,”我评论道,“那只是个木头做成的盒子而已。”
  我们进一步搜索。
  轰隆隆,海湾的泥土抖动着。我们中的一位蹑手蹑脚地走在潮湿土地的前方。人类骚动着。有什么人滑进了椭圆体当中,向着大海进发。
  “这是艘潜艇,”擦痕说道,“表面的亮度也不太一样。”
  我们找到了更多关于潜艇的记忆,远在人类消逝之前。这些潜艇大小不一,有相当一部分是人类尺寸的;表面色泽也各种各样,不过就我们所见来说,它们材质都一样。
  “那里的人类都还活着。”我说。不过,即便查看了所有这些记忆,我们中也没有谁感应到其中任何一个人类的意识。
  是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不相信你们是真实的。就我们看来——若我们真的需要个看法的话——你们压根没在我们的眼中表现出任何真实性。那个时候,你们还没赢得我们的判断。
  “如果有人类在里邊,”我讲道,“而且我们在水里打开椭圆体的话,人类可能会死掉,他们生活在高地上。”
  “人类的寿命有这么长?”擦痕问,“这么多代过去了,里边的人类还能活着?”没人知道。
  “她的疑问仍旧合情合理,”鹅卵石说,“我们还是到海湾去打开这个物体吧。”
  又是一阵讨论。最终,我们认为,如果能让这个物体漂浮在浅水处,那么我们既可以在空气环境中打开它,又能让自己保持足够潮湿。我们另外找了一个椭圆体来完成这项任务,也就是我们最初发现的那个,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做更多额外的事情。我注意到它下方的地面一片凌乱——椭圆体一定是不小心散落在这里了。
  我们又拉又推,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到了海湾的浅水处,我们飞快地打开了椭圆体。
  椭圆体里边全是脉动着的凝胶,凝胶里边有个沉睡的人类,苍白又光滑。活着的、睡着的,人类?
  我们把人类推了出来,它开始号叫。
  意识到我们以前知道的和现在知道的东西后,你还会以人类生命为优先吗?
  意识场开始颤动,不过仅限于局部位置。人类蜷缩着,扭动着,处于痛苦之中。我们不知道如何是好,干脆撤退到了安全距离处。
  号叫声渐停。人类颤抖着坐了起来。
  “它们不知道怎么构筑图案,”我说,“我们要如何沟通?”
  “它们都能造这么多复杂的椭圆体,”擦痕回道,“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是的,我们完全将繁衍策略搞明白了。人类,跟许多哺乳动物一样,使用称为K-选择①的策略:后代不多、更长的寿命、亲代抚育更长。我们,或者按你们所称的——普通章鱼,采用r-选择:后代众多、寿命不长、更短的亲代抚育。至少,这是你们的解释,尽管我们始终认为你们搞错了。区别并没有看上去这么明显:通过各种策略塑造连续体,跟其他情况一样。跟意识一样。
  你们中的一部分,那些在黑暗时期之前的人,肯定觉得我们的策略是错的。否则你们要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人类持续颤抖着,吐出了一堆液体。最终,它四处探视起来,然后注意到了我们。
  人类猛地抬起了头,又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我们试着跟它沟通,但它无法理解我们的图案,哪怕我们用集群沟通也不行。我们试着投射自己的意识。石沉大海。
  它比画了几下肢体,试图让我们重复我们的图形。我们照办了。它把什么东西从椭圆体中拽出来、打开,掏出来某种大号的折叠板子;又把板子立了起来,拿着根小棍在上面画着线条。
  日子一天天过去。现在很难再把人类看作是“它”了。我们认为,人类可能不能被归类为鱼这样的动物,因为鱼可不会制造复杂的设备,不过我们拿得不是很准:某些陆上动物也会建造巢、窝什么的。
  人类会去高地上觅食,不过依旧睡在椭圆体里。我们不知道人类以什么为食,也没有过问。
  人类不是太擅长理解我们的语言,不过倒是会绘制图形,而我们则很擅长理解图形;没准儿比人类还强。   大部分同胞都游走了,不过鹅卵石、擦痕和我留了下来,记忆也仍旧留在意识场中供大家查看。我们给这个人类取名为“海草”,因为它头一次登上高地后,头发变成了一条一条的。
  我们告诉这个人类说,其它的人类都离开了,很早前就走了。它们就这么消失了——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人类解释说,它们在寻找可以迁徙的其他世界——并非另一个星球,而是其他的世界。这个实在是难以图说,我们也依然感知不到人类的思想,人类也没法感知我们的。
  人类解释说,它能够产生大量的意识场。不过并非普遍状况,大部分的人类所产生的意识场跟我们差不多。部分能大量产生意识场的人类被留了下来,一直留到我们弄明白自己如何产生意识场为止。
  我们问,能产生意识场前,我们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海草说,章鱼应该具备非常高的智力。不过,人类没法与我们沟通。它们需要我们来帮忙清理海洋。人类来自于另一个被它们弄脏的星球,后来把这个星球也给弄脏了;我们也来自于那个星球——真是令我们震惊。人类把我们给带了过来,因为它们觉得,如果加以指导的话,我们就能帮助它们清理海洋。
  “我以为清理行为是祖先们自己定下来的!”擦痕朝人类嚷嚷着。
  “它们是被引导的。”人类画道,又接着画了个懊悔的形状。
  你以为我们从海草那里学了东西,其实海草也在我们这儿学了不少。她被你们抛下、被你们利用,就好像你们利用我们一样;至少在我们搞明白这点之后,情况就变成了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停下你们的控制欲?
  “你们夺走了它!”擦痕尖嚷着表示,“你们夺走了英雄时代,还夺走了那之前的所有!”
  我愤怒又后怕地颤抖着。
  “他们夺走了我的生活,还打着责任的旗号把我给活生生地关在这棺材里。”海草画道,又擦掉了痕迹,再度画上了懊悔的图案。海草一脚踢向了画板,画板自行解体、折叠了起来。
  这之后,我们让这个人类独自待了一会儿。
  “我为海草感到遗憾。”鹅卵石说道,怒火在我心中翻腾——以她的身份,竟然讲这种话?
  “它们摧毁了我们的整个生活,以便我们能帮助重建它们所摧毁的东西。”擦痕说道。我很高兴此刻擦痕站在了我这边。
  突然,一个聪明又危险的念头浮现我的脑海。“这个人类擅长制造意识场。我们显然可以利用这个来做点儿什么。”
  鹅卵石站到了我面前,“我们被改造成了工具,这个人类至少也是帮凶之一。但它同样也反受其害成了工具。”我发现她并没有使用“海草”这个名字。
  她甚至都没问我,把知觉生物当作工具是否正确。我游动着离开了她,感到十分惭愧。
  鹅卵石跟了上来。“听着,女儿,”她说道,“我们跟它可以相互合作,没必要互相利用。”
  要去跟人类合作?
  你们很明白责任是什么意思,对吧?正如你们所言的,早在你们决定升华我们之前很久,你们就已经在拿“责任”这个词,互相为各种令人发指的罪行辩护了。
  升华暗示着“升”是件好事。可我们一直生活的地方是水下,是海里。
  “你们最后应该会自行弄明白如何产生非常强大的意识场,”海草画道,她越来越擅长于处理这种跨种族的复杂概念,我们也用各种抽象的形状和标识建了个词典,“跟人类一样,你们也存在个体差异。所以你们可以依靠你们当中那些能够产生更强意识场的个体。”
  “那,你能活那么久吗?”我谨慎地问。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有时候,海草不会回答我们的问题;有时候,她会变得沮丧,会打砸东西。
  这次她回应了。
  “我们活得非常久,我的生命周期还被人工延长了,”她回道,“我还能继续活很久,只要每天晚上能睡在舱里边就行。”
  我看向鹅卵石,她跟我想的一样——海草竟然就这么把她的命门交到了我们手上。
  我再次发问。我必须要搞明白,“海草,你真的就这么告诉我们了?”
  她点着自己的头,这次我们明确地知道,这表示“是”的意思。不过,她再度把视线移开,脸上摆出的形状,是我们之前已经弄明白的表情——烦恼和悲伤。
  是的,我们形成集群意识、将自身的记忆传递给后代的方法,显然要比改变繁衍策略来得更简单。我是在沾沾自喜吗?
  我不知道黑暗之前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们的意识运作方式大相径庭;海草和其他人类告诉我们说,我们被视作具备极高的智力。非常聪明,但依然是动物。我觉得你们人类只是想搞明白怎么跟我们沟通,于是就循着你们的天性把我们给改造了。你们找不着别的出路。
  海草告诉我说,她能感知到其他人类的意识;不过,若换成我们,她就只能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在那儿——正如同我们只能感知到意识场的加厚一样。
  海草要是死掉了,她的记忆会遗失吗?我不停地跟她谈话。没错,我有时觉得自己在利用她。因为她是我与已经离去的人类之间的唯一联系——也是它们与我的过去之间的唯一联系。我也喜欢跟她待在一块儿——她身边的强大意识场让我更加舒服,让我的思维更加迅捷。
  有的时候,我觉得她在利用我。她利用我来摆脱被自己族群给抛下所产生的孤独。偶尔我感觉她仍旧把我当作动物,哪怕她自己也在压制着这种反应——正是那些将她关进舱内、把她绑起来当作信标的人铭刻在她脑中的反应。
  有的时候,通过她,我也看見了兽性的自己。
  不过,我们有时也只是说说话,去海里游游泳,开开鱼的玩笑。
  有的时候,我们还会合计合计,要怎么打开椭圆体舱,怎么改变我们的历史。
  在海草和其他人类故去之前,它们向我们讲述了关于旧帝国的知识。直到你来了,我们才知道,各处的旧帝国竟然同时消失了。是的,看见你们这样的人类时,哪怕我们知道你是那些被遗弃人类的后代,我们依然感到不满——哪怕你的外形略有不同,头发也没有分成一条一条的。
  你说你是不同的。我们本应该相信。不过,我已经展示给了你许多代的记忆——专门给你展示的,因为这一点上我信任你,建立在我的怒气之上的信任;现在我要你答应我,因为此外我也无能为力——去搞明白我们的怨气由何而来。
  我只要你别再给我搅浑了这摊水。
  【荐 稿:龙 飞】
  【责任编辑:艾 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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