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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有时只是某个时刻的某种需要,即使绚丽,却是短暂;走不到天长地久,却成情殇。浪子如我,爱你的唯一方式,便是不敢爱你。
酒吧里音乐轻柔,灯火迷离,楚帆的细长小眼如X光般以自己为圆心,向四周扫射。这个该死的家伙随时不忘猎艳,就连身边已经有我这样的美女也没让他收敛一下色心。当然美女这样的头衔是我自己冠予的,他对我的形容是:矮矮的圆圆的外加萝卜腿。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淑女。对于楚帆,我觊觎已久。可是,我搞不懂为什么我与他的关系像两个同心圆,尽管彼此把对方包括在自己的生活圈里,却只是各转各的,连都市男女中无处不在的暧昧我们都够不上。难道我这么没有女性魅力吗? “楚帆,书上说有的女人像茶,有的女人如酒,有的女人像汽水,你说我比较像哪一种?”我献媚地望向他,满心希望他能给我抛根肉骨头啥的。他颇为失望地收回带钩的狼光,漫不经心地回答:汽水!接着好像对自己的回答忽然大感兴趣似的,将我上下打量一番,重重地点点头,很认真地对我说:“小文,你真的很像汽水,滚圆的!”说完,还不忘用手比划易拉罐的形状。在他正准备得意地怪笑之前,我“腾”地跳到他面前,一脚狠狠地跺在他的脚上,瞪着眼嚷嚷:“我哪圆了,我的脖子还有腰都是细的!”他抱着脚疼得“呜呜”地上蹿下跳:“我承认你有脖子,可是腰还真没看出来。在哪?”我轻蔑地丢给他两个大白眼:“那是因为你审美观畸形!”真的,搞不懂这个家伙前生是干什么的,与他有染的女人都不怎么样。至少在我看来都是外貌畸形、毫无品位、装腔作势。总之,怎么风情他怎么爱。相比之下我只能被归纳于发酵型了。可是,他都没有搂过怎么可以这么不科学实践地下定义说我没有腰嘛!
深度郁闷地坐回位子,与手中的饮料瓶两两相望。如此看来,我红颜知己的地位真是坚不可摧了。有见过爱茶的男人、嗜酒的男人、谁见过一天到晚捧着汽水的男人呀?所以我只能继续做他的诉苦桶、救火员、外加小跟班。而且居然离红颜都有一段距离,你见过有去红颜家借厕所的吗?气恼地正准备再多丢给他几个卫生眼时,那家伙居然已经涎着脸一瘸一瘸地到一琵琶精面前摇尾乞怜去了。
懵懂地拥着棉被,茫然四顾。黑蒙蒙的夜里只有手机在闪着亮光。“喂,小文啊!”那头是楚帆发狂的声音。我的意识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集体立正,语速沉稳:“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果断地挂断电话。我望着墙上指向十二点的时钟发呆,几小时前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吧里,现在居然有脸在深夜把我从美梦里吵醒。手机锲而不舍地鸣唱。我恼火地咆哮:“你到底想干嘛?”“小文”,他的语调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帮我拿几件衣服过来好吗?”“为什么?”夜色弥漫的窗外霓虹惨淡!“唉!我刚洗完澡,那个女人说她老公回来了,接着我就被推了出来,只拿了条毛巾。”我歪着头把他的话在脑袋里整理成画面,楚帆那白花花的肌肉在凛冽的夜风中该是多么的香艳醒目啊!“对了,你得逞了没有?”在抱着被子笑得满床打滚之前,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思。那头的声音更懊悔了:“他妈的,那情话讲得真不是一般的久!”他还没说完,我已经嘎嘎地笑得在床上打起滚来。
驾着公司的破吉普以儿童电动摩托车的速度歪歪扭扭地行驶在深夜宽阔空旷的马路上,偶尔从我边上路过的车会万分崇拜地为我勤奋的学车态度久久回头致敬。当然这对我的崇拜者来说是有安全隐患的,可是我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刹车、油门、离合器、无暇顾及是否该点头微笑回礼,然后好心提醒他们要看着前面的路!
终于安全开到腰上围着毛巾的楚帆身边时,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从对面路口到这里50米的距离,你开了3分钟。至于吗?走都比你快!”“那你干嘛不自己走过去呀!”我没好气地说。“我这不是不方便吗!”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狼狈样,难堪地红了脸:“衣服呢?”我把浴袍递给他:“我家也没有男人的衣服,只有这个大概你能穿上。”楚帆一脸要崩溃的表情。我乖乖地坐到副驾,捂着脸一路坏笑。楚帆居然大摇大摆、人模人样地就穿着大浴袍把车开回了我家。不是说最近查醉驶很紧吗?他倒一个警察也没碰着,可能是否极泰来吧。难道这家伙要走狗屎运了?!莫非我就是那坨狗屎!呸,我明明是朵鲜花嘛。
楚帆在我的出租屋里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由于它优越的地理位置,正好处于公司与他家之间,所以常用的东西他都搁这了,比如米、油、碗、筷、口香糖、卫生纸,除了牙刷和衣服。怎么着我也一洁身自好单身女青年,不能让他给坑了声誉!
“他妈的,真是太憋屈了。这女人,不愿意就明说呗,耍我呢?”一进屋,他那牢骚滔滔不绝。我幸灾乐祸、独自窃喜: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我的机会来了!可是该怎么下手呢?是投怀送抱呢?还是直接把他打晕扛到床上?前者要有技术含量,凭我在言情小说上学的那点纸上谈兵的功夫,会不会太丢人现眼了?后者嘛,我瞅瞅他一米八的个儿,还有那一身的膘,再看看自己一米五八的身材,主动放弃。“要不,你让我做你女朋友吧,不要去招惹那些祸水了。”我厚脸皮地建议。
“你是说:你和我!”他兴趣缺缺。
“嗯、嗯。”我忙不迭地点头,生怕他不要。“你看我,也会做饭,也会洗衣服。还可以给你跑腿,要是你觉得我真的胖得让你无法忍受,那我减肥好了!十天喝碗粥都行!”天啦,我那个贱啊!狠狠地鄙视自己!
“哦,这个、那个,我回家换衣服去了!”楚帆落荒欲逃!
“喂,我有那么恐怖吗?太伤自尊了吧?”我拉住他跺脚撒泼。
“把门关好啊,还有窗户,煤气什么的自己检查一下!明天办公室见!”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地蹿到楼下了。
气鼓鼓地用力踹上门,对着空气大吼:“楚帆,我恨你!”然后,心情舒畅!躺回床上,抱着被子,思绪开始不着边际了……
清晨起床,身体累得跟七零八落的积木似的,胳膊和脚都摆不到一个平面了,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全乎了,又被迅速丢进公司的电脑与人脑大汇战中。等到晚上下班的时候,我已经“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头都是大星星”,想抬腿给自己倒杯水都困难。楚帆是指望不上了,半个小时前,作为部门经理的他就与浓妆艳抹的哼哈二妖高调出门,会晤某财神爷去了。
从八楼的窗口望去,灰蒙蒙的夜空竟然心酸得荒凉,城市姹紫嫣红的繁华,只停留在街道的浅滩,没有渲染,谁都是自顾自地孤单。
还没等我充分地伤春悲秋,顾景伤情一番,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难道是哪位高层的暗访?天啦,我是在加班耶!我激动得全身发抖,仿佛看到了升职加薪的光明前程。“您好!XX公司,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小文啊,准备些女人用品到南山居来,就是你们女人那几天要用的东西,哦,这里比较偏僻,上车之前你当着司机的面把出租车的车牌号发给我。”楚帆的声音于一片歌舞升平的间隙里传来。
我眨巴着眼想了好一会儿,发生什么惨剧了吗?呜楚帆,你等等我,千万不能有事!身体神奇般充满了能量,从八楼一口气跑了街上,拦上辆车就心急火燎地往南山居赶,结果表明是我的港台片看多了。哼小姐的大姨妈提前,因为地处偏远,又有公事在身,所以小人物如我就被刚好派上了这项荣幸的任务。所谓的公事,就是与一秃头开练奸夫淫妇掌,就差没衣带尽解了。秃头男在上下其手之时,还不忘向我“眉目传情”,让我的胃一阵一阵地排山倒海。该死的楚帆醉得像一摊烂泥,我努力地将他往墙上扶。在我N次拒收“秋波”后,秃头把他的咸猪手伸到了我面前:“姑娘,我们也来合唱一曲吧?”我惊得和楚帆一起瘫倒在地,瞟了瞟哼小姐衣冠不整的模样,心中升起无限凄凉,难道今天就是本小姐为事业献身的悲壮时刻吗?那几张钞票没准都不够买跌打药的!上天也太不开眼了吧,我21年的清白就毁在这么一猥亵男手里了?早知道会这样,那天晚上,我死乞白赖地也把楚帆这小子给弄上床了。
心里那个悔啊,恨不得直接把秃头掐死在地。“不好意思,她是我老婆。”楚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绕着舌头说。秃头的脸立马从红苹果变成了绿西瓜。我那个心花怒放,趁机就把自己整个丢进他的怀里。楚帆还没等我拱热乎了,就把我推搡出了包厢,凶巴巴地教训:“谁让你进去的,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场所啊?”
“我担心你嘛!”期期艾艾地说完,委屈的眼泪开始泛滥。“再说,我打了电话想让你出来拿的,你没接。”他真以为我高兴到这鬼打得死人的地方来?还是他真以为我关心哼小姐该死的“大姨妈”?
“我是个大男人,没什么好担心的。”楚帆放缓了语气,拦上一辆计程车,把我塞了进去后,自己也坐了进去。我惊叫:你不去陪财神了?他的头疲倦地向后仰,右手揉着眉心轻描淡写地说:”“有哼哈二妖在呢,太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我心头狂喜,把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贴在离他两厘米的靠背上,羞涩了半天,还是用蚊子叫般的声音弱弱地问道:“你刚才说我是你老婆,可不可以当真啊?”低头绞着双手,听得见自己忐忑如雷的心跳。楚帆睁开眼,轻轻地笑,宽大的手掌摩挲我乱蓬蓬的短发,眼角眉尖尽是温暖:“你说呢,傻丫头!” 我挫败地坐正了身子:是啊,我多傻呀!刚才那种情况,他不过在帮我解围。怎么可以当真呢!泄气地把头顶着玻璃,全身倦乏得没有一丝力气。随着车辆的颠簸,我的头与玻璃碰撞出一串串钝钝的响声。楚帆怜惜地把我拢进他的怀里:“这样是不是舒服些。”“嗯!”我瓮声瓮气地点头,眼睛酸涩 :楚帆,你干嘛对每个女孩都那么好?你干嘛让我对你心生期望?你干嘛处处留情?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很好。不久,公司传出他被辞退的消息:由于个人原因,造成公司巨额损失并与属下搞地下情。哼小姐提拔为部门经理,理由是业绩突出;内幕为与公司更高层成功地下情。
我很为楚帆叫冤,本想去澄清事实,可他坚决不让,居然还嘲讽我是不是想借此巴结公司高层,将我内心仅有的一点愧疚都消弭得荡然无存。
我没想到他会就此玩起失踪,只记得他失踪之前,正儿八经地把我叫进他乱糟糟的办公室说 :“我以后照顾不了你了,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不可以委屈自己!”平时嬉皮笑脸的他此时那么严肃,微蹙的眉角竟透着坦荡。“还记得你第一天来应聘的样子,穿着大摆的黄裙子,青春明媚得像棵欣欣向荣的向日葵。当时我就想,你就算啥都不会,摆在门口也喜庆。” 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好好爱护自己!”说完就挥挥手让我出去。他的眼深邃晶亮,有片刻迷茫,怅怅不舍,让我软软地心痛。只是当时我想,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跟他鬼混,不在同一公司还在同座城市,何必急于一时。
可是,只松手的瞬间,他便成了落入海底的沙。任我如痴心的孟姜女般苦苦寻觅,日日憔悴!
表姐见我悲惨得事业爱情两“失收”,便把同事钟可介绍给我。钟可是个沉稳温和的男人,不似楚帆般花心,当然更不会把我莫名其妙地甩在马路上或酒吧里。而且他很绅士,每次送我到楼下都会礼貌地询问可否上去一坐。楚帆则直接把我的出租屋当驿站。我家既没有大沙发,也没红地毯,床也就一米,实在没什么好坐的,所以我总是歉意地让他回去。如此拒绝了半年之后,钟可就情真意切地让我嫁给他了。我慎重地想了想:结婚以后他的钱就是我的,那么我的收入就会增加三倍,可以不用勒紧腰带过日子。他还会常常请我在外面吃饭;喜欢的饰物,趴橱窗前久一点,他就会给我买;下班晚了,会有人接;家里活干不动的,有免费劳力;过节的时候有玫瑰花和巧克力……多美妙啊!似乎结婚没什么不好!于是就点点头。私底下偷偷想:楚帆,你快来抢亲吧!
但是楚帆一直也没出现,我迷迷糊糊就结了婚。婚后我算了三四年也没搞明白,为什么我的财政没有增长三倍;就算直接粘在橱窗上,饰物仍然贵气地摆在里面,我被掀下来,拎回家;他为什么天天都回家吃饭而不带我上外面吃;过节时的玫瑰花和巧克力都在别人手里招摇,我们家只有冬藏大白菜和白米饭。当然钟可也还不错,自从新婚之夜床单上开出满树桃花后,钟可对我也算如珍似宝,只要他休息在家,我就等着他把饭菜端到我面前,筷子送到手里就行。梦里早已不再与欧阳克的妖孽们华山论剑,钟可是靖哥哥,不用我费心去与别人打破脑袋地争,日子简单而平淡!
偶尔也会想起楚帆,想他的狼狈,想他的温情,想他的醉态……苦笑自己年少时唯一的追逐,是一场独角闹剧。也会想起他失踪前对我说的话,心里又会泛着淡淡甜蜜,或者流水并非无情。但除了当事人,谁又能揭开谜底呢?
直到我看到“孤帆远影”的博客,故事谢幕,爱情余音袅袅!在满屏灿烂的向日葵下写着:爱,有时只是某个时刻的某种需要,即使绚丽,却是短暂;走不到天长地久,却成情殇。浪子如我,爱你的唯一方式,便是不敢爱你。……给如向日葵般美好的小文!
泪水簌簌飞落,心绪沉沉黯淡,辗转反复间,原来,在他的“小我”世界里,“不敢爱”,便是对爱情最珍视的礼待!
酒吧里音乐轻柔,灯火迷离,楚帆的细长小眼如X光般以自己为圆心,向四周扫射。这个该死的家伙随时不忘猎艳,就连身边已经有我这样的美女也没让他收敛一下色心。当然美女这样的头衔是我自己冠予的,他对我的形容是:矮矮的圆圆的外加萝卜腿。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淑女。对于楚帆,我觊觎已久。可是,我搞不懂为什么我与他的关系像两个同心圆,尽管彼此把对方包括在自己的生活圈里,却只是各转各的,连都市男女中无处不在的暧昧我们都够不上。难道我这么没有女性魅力吗? “楚帆,书上说有的女人像茶,有的女人如酒,有的女人像汽水,你说我比较像哪一种?”我献媚地望向他,满心希望他能给我抛根肉骨头啥的。他颇为失望地收回带钩的狼光,漫不经心地回答:汽水!接着好像对自己的回答忽然大感兴趣似的,将我上下打量一番,重重地点点头,很认真地对我说:“小文,你真的很像汽水,滚圆的!”说完,还不忘用手比划易拉罐的形状。在他正准备得意地怪笑之前,我“腾”地跳到他面前,一脚狠狠地跺在他的脚上,瞪着眼嚷嚷:“我哪圆了,我的脖子还有腰都是细的!”他抱着脚疼得“呜呜”地上蹿下跳:“我承认你有脖子,可是腰还真没看出来。在哪?”我轻蔑地丢给他两个大白眼:“那是因为你审美观畸形!”真的,搞不懂这个家伙前生是干什么的,与他有染的女人都不怎么样。至少在我看来都是外貌畸形、毫无品位、装腔作势。总之,怎么风情他怎么爱。相比之下我只能被归纳于发酵型了。可是,他都没有搂过怎么可以这么不科学实践地下定义说我没有腰嘛!
深度郁闷地坐回位子,与手中的饮料瓶两两相望。如此看来,我红颜知己的地位真是坚不可摧了。有见过爱茶的男人、嗜酒的男人、谁见过一天到晚捧着汽水的男人呀?所以我只能继续做他的诉苦桶、救火员、外加小跟班。而且居然离红颜都有一段距离,你见过有去红颜家借厕所的吗?气恼地正准备再多丢给他几个卫生眼时,那家伙居然已经涎着脸一瘸一瘸地到一琵琶精面前摇尾乞怜去了。
懵懂地拥着棉被,茫然四顾。黑蒙蒙的夜里只有手机在闪着亮光。“喂,小文啊!”那头是楚帆发狂的声音。我的意识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集体立正,语速沉稳:“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果断地挂断电话。我望着墙上指向十二点的时钟发呆,几小时前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吧里,现在居然有脸在深夜把我从美梦里吵醒。手机锲而不舍地鸣唱。我恼火地咆哮:“你到底想干嘛?”“小文”,他的语调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帮我拿几件衣服过来好吗?”“为什么?”夜色弥漫的窗外霓虹惨淡!“唉!我刚洗完澡,那个女人说她老公回来了,接着我就被推了出来,只拿了条毛巾。”我歪着头把他的话在脑袋里整理成画面,楚帆那白花花的肌肉在凛冽的夜风中该是多么的香艳醒目啊!“对了,你得逞了没有?”在抱着被子笑得满床打滚之前,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思。那头的声音更懊悔了:“他妈的,那情话讲得真不是一般的久!”他还没说完,我已经嘎嘎地笑得在床上打起滚来。
驾着公司的破吉普以儿童电动摩托车的速度歪歪扭扭地行驶在深夜宽阔空旷的马路上,偶尔从我边上路过的车会万分崇拜地为我勤奋的学车态度久久回头致敬。当然这对我的崇拜者来说是有安全隐患的,可是我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刹车、油门、离合器、无暇顾及是否该点头微笑回礼,然后好心提醒他们要看着前面的路!
终于安全开到腰上围着毛巾的楚帆身边时,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从对面路口到这里50米的距离,你开了3分钟。至于吗?走都比你快!”“那你干嘛不自己走过去呀!”我没好气地说。“我这不是不方便吗!”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狼狈样,难堪地红了脸:“衣服呢?”我把浴袍递给他:“我家也没有男人的衣服,只有这个大概你能穿上。”楚帆一脸要崩溃的表情。我乖乖地坐到副驾,捂着脸一路坏笑。楚帆居然大摇大摆、人模人样地就穿着大浴袍把车开回了我家。不是说最近查醉驶很紧吗?他倒一个警察也没碰着,可能是否极泰来吧。难道这家伙要走狗屎运了?!莫非我就是那坨狗屎!呸,我明明是朵鲜花嘛。
楚帆在我的出租屋里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由于它优越的地理位置,正好处于公司与他家之间,所以常用的东西他都搁这了,比如米、油、碗、筷、口香糖、卫生纸,除了牙刷和衣服。怎么着我也一洁身自好单身女青年,不能让他给坑了声誉!
“他妈的,真是太憋屈了。这女人,不愿意就明说呗,耍我呢?”一进屋,他那牢骚滔滔不绝。我幸灾乐祸、独自窃喜: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我的机会来了!可是该怎么下手呢?是投怀送抱呢?还是直接把他打晕扛到床上?前者要有技术含量,凭我在言情小说上学的那点纸上谈兵的功夫,会不会太丢人现眼了?后者嘛,我瞅瞅他一米八的个儿,还有那一身的膘,再看看自己一米五八的身材,主动放弃。“要不,你让我做你女朋友吧,不要去招惹那些祸水了。”我厚脸皮地建议。
“你是说:你和我!”他兴趣缺缺。
“嗯、嗯。”我忙不迭地点头,生怕他不要。“你看我,也会做饭,也会洗衣服。还可以给你跑腿,要是你觉得我真的胖得让你无法忍受,那我减肥好了!十天喝碗粥都行!”天啦,我那个贱啊!狠狠地鄙视自己!
“哦,这个、那个,我回家换衣服去了!”楚帆落荒欲逃!
“喂,我有那么恐怖吗?太伤自尊了吧?”我拉住他跺脚撒泼。
“把门关好啊,还有窗户,煤气什么的自己检查一下!明天办公室见!”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地蹿到楼下了。
气鼓鼓地用力踹上门,对着空气大吼:“楚帆,我恨你!”然后,心情舒畅!躺回床上,抱着被子,思绪开始不着边际了……
清晨起床,身体累得跟七零八落的积木似的,胳膊和脚都摆不到一个平面了,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全乎了,又被迅速丢进公司的电脑与人脑大汇战中。等到晚上下班的时候,我已经“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头都是大星星”,想抬腿给自己倒杯水都困难。楚帆是指望不上了,半个小时前,作为部门经理的他就与浓妆艳抹的哼哈二妖高调出门,会晤某财神爷去了。
从八楼的窗口望去,灰蒙蒙的夜空竟然心酸得荒凉,城市姹紫嫣红的繁华,只停留在街道的浅滩,没有渲染,谁都是自顾自地孤单。
还没等我充分地伤春悲秋,顾景伤情一番,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难道是哪位高层的暗访?天啦,我是在加班耶!我激动得全身发抖,仿佛看到了升职加薪的光明前程。“您好!XX公司,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小文啊,准备些女人用品到南山居来,就是你们女人那几天要用的东西,哦,这里比较偏僻,上车之前你当着司机的面把出租车的车牌号发给我。”楚帆的声音于一片歌舞升平的间隙里传来。
我眨巴着眼想了好一会儿,发生什么惨剧了吗?呜楚帆,你等等我,千万不能有事!身体神奇般充满了能量,从八楼一口气跑了街上,拦上辆车就心急火燎地往南山居赶,结果表明是我的港台片看多了。哼小姐的大姨妈提前,因为地处偏远,又有公事在身,所以小人物如我就被刚好派上了这项荣幸的任务。所谓的公事,就是与一秃头开练奸夫淫妇掌,就差没衣带尽解了。秃头男在上下其手之时,还不忘向我“眉目传情”,让我的胃一阵一阵地排山倒海。该死的楚帆醉得像一摊烂泥,我努力地将他往墙上扶。在我N次拒收“秋波”后,秃头把他的咸猪手伸到了我面前:“姑娘,我们也来合唱一曲吧?”我惊得和楚帆一起瘫倒在地,瞟了瞟哼小姐衣冠不整的模样,心中升起无限凄凉,难道今天就是本小姐为事业献身的悲壮时刻吗?那几张钞票没准都不够买跌打药的!上天也太不开眼了吧,我21年的清白就毁在这么一猥亵男手里了?早知道会这样,那天晚上,我死乞白赖地也把楚帆这小子给弄上床了。
心里那个悔啊,恨不得直接把秃头掐死在地。“不好意思,她是我老婆。”楚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绕着舌头说。秃头的脸立马从红苹果变成了绿西瓜。我那个心花怒放,趁机就把自己整个丢进他的怀里。楚帆还没等我拱热乎了,就把我推搡出了包厢,凶巴巴地教训:“谁让你进去的,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场所啊?”
“我担心你嘛!”期期艾艾地说完,委屈的眼泪开始泛滥。“再说,我打了电话想让你出来拿的,你没接。”他真以为我高兴到这鬼打得死人的地方来?还是他真以为我关心哼小姐该死的“大姨妈”?
“我是个大男人,没什么好担心的。”楚帆放缓了语气,拦上一辆计程车,把我塞了进去后,自己也坐了进去。我惊叫:你不去陪财神了?他的头疲倦地向后仰,右手揉着眉心轻描淡写地说:”“有哼哈二妖在呢,太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我心头狂喜,把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贴在离他两厘米的靠背上,羞涩了半天,还是用蚊子叫般的声音弱弱地问道:“你刚才说我是你老婆,可不可以当真啊?”低头绞着双手,听得见自己忐忑如雷的心跳。楚帆睁开眼,轻轻地笑,宽大的手掌摩挲我乱蓬蓬的短发,眼角眉尖尽是温暖:“你说呢,傻丫头!” 我挫败地坐正了身子:是啊,我多傻呀!刚才那种情况,他不过在帮我解围。怎么可以当真呢!泄气地把头顶着玻璃,全身倦乏得没有一丝力气。随着车辆的颠簸,我的头与玻璃碰撞出一串串钝钝的响声。楚帆怜惜地把我拢进他的怀里:“这样是不是舒服些。”“嗯!”我瓮声瓮气地点头,眼睛酸涩 :楚帆,你干嘛对每个女孩都那么好?你干嘛让我对你心生期望?你干嘛处处留情?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很好。不久,公司传出他被辞退的消息:由于个人原因,造成公司巨额损失并与属下搞地下情。哼小姐提拔为部门经理,理由是业绩突出;内幕为与公司更高层成功地下情。
我很为楚帆叫冤,本想去澄清事实,可他坚决不让,居然还嘲讽我是不是想借此巴结公司高层,将我内心仅有的一点愧疚都消弭得荡然无存。
我没想到他会就此玩起失踪,只记得他失踪之前,正儿八经地把我叫进他乱糟糟的办公室说 :“我以后照顾不了你了,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不可以委屈自己!”平时嬉皮笑脸的他此时那么严肃,微蹙的眉角竟透着坦荡。“还记得你第一天来应聘的样子,穿着大摆的黄裙子,青春明媚得像棵欣欣向荣的向日葵。当时我就想,你就算啥都不会,摆在门口也喜庆。” 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好好爱护自己!”说完就挥挥手让我出去。他的眼深邃晶亮,有片刻迷茫,怅怅不舍,让我软软地心痛。只是当时我想,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跟他鬼混,不在同一公司还在同座城市,何必急于一时。
可是,只松手的瞬间,他便成了落入海底的沙。任我如痴心的孟姜女般苦苦寻觅,日日憔悴!
表姐见我悲惨得事业爱情两“失收”,便把同事钟可介绍给我。钟可是个沉稳温和的男人,不似楚帆般花心,当然更不会把我莫名其妙地甩在马路上或酒吧里。而且他很绅士,每次送我到楼下都会礼貌地询问可否上去一坐。楚帆则直接把我的出租屋当驿站。我家既没有大沙发,也没红地毯,床也就一米,实在没什么好坐的,所以我总是歉意地让他回去。如此拒绝了半年之后,钟可就情真意切地让我嫁给他了。我慎重地想了想:结婚以后他的钱就是我的,那么我的收入就会增加三倍,可以不用勒紧腰带过日子。他还会常常请我在外面吃饭;喜欢的饰物,趴橱窗前久一点,他就会给我买;下班晚了,会有人接;家里活干不动的,有免费劳力;过节的时候有玫瑰花和巧克力……多美妙啊!似乎结婚没什么不好!于是就点点头。私底下偷偷想:楚帆,你快来抢亲吧!
但是楚帆一直也没出现,我迷迷糊糊就结了婚。婚后我算了三四年也没搞明白,为什么我的财政没有增长三倍;就算直接粘在橱窗上,饰物仍然贵气地摆在里面,我被掀下来,拎回家;他为什么天天都回家吃饭而不带我上外面吃;过节时的玫瑰花和巧克力都在别人手里招摇,我们家只有冬藏大白菜和白米饭。当然钟可也还不错,自从新婚之夜床单上开出满树桃花后,钟可对我也算如珍似宝,只要他休息在家,我就等着他把饭菜端到我面前,筷子送到手里就行。梦里早已不再与欧阳克的妖孽们华山论剑,钟可是靖哥哥,不用我费心去与别人打破脑袋地争,日子简单而平淡!
偶尔也会想起楚帆,想他的狼狈,想他的温情,想他的醉态……苦笑自己年少时唯一的追逐,是一场独角闹剧。也会想起他失踪前对我说的话,心里又会泛着淡淡甜蜜,或者流水并非无情。但除了当事人,谁又能揭开谜底呢?
直到我看到“孤帆远影”的博客,故事谢幕,爱情余音袅袅!在满屏灿烂的向日葵下写着:爱,有时只是某个时刻的某种需要,即使绚丽,却是短暂;走不到天长地久,却成情殇。浪子如我,爱你的唯一方式,便是不敢爱你。……给如向日葵般美好的小文!
泪水簌簌飞落,心绪沉沉黯淡,辗转反复间,原来,在他的“小我”世界里,“不敢爱”,便是对爱情最珍视的礼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