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愿意和你一起胖的人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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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度飞饼是两个人,两个曾经是情侣的人。
  男的肤色比较黑,头发是自来卷,常被朋友笑话像印度阿三,所以叫印度。女孩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俩人好得形影不离,总是手拉手出现,被人叫飞饼。
  印度飞饼我们没吃过,但我们知道印度和飞饼绝对是俩吃货。
  印度和飞饼有很多的共同点。比如都胖,两个人加在一起重量足有三百斤,走起路来圆滚滚的气势都很相似。又比如眼睛都小,一笑起来脸上都有小酒窝,赤裸裸的夫妻相。
  不过俩人最大的共同点,还是体现在吃上。两个嗜吃如命的人,一谈起美食便眼睛放光,用后来微博上流行过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俩人手牵手奔赴餐馆时脸上漾起的幸福笑容,感人程度不亚于婚礼。”
  朋友们每每笑他们胖,俩吃货不约而同把肚子挺一挺,回道:“我们不是胖,只不过肉体生来比较有良心。你每天吃那么多还不长肉,对得起那些为你死去的猪鸭鱼羊吗?”
  大家在一起聊天,说起男女朋友间那点感人的事。
  印度满脸幸福地说:“飞饼每个周末都给我做饭吃啊!我家飞饼做的咖喱牛肉、蒜香牛舌、香草烤蒜、玻璃肘子、干煸脆笋……都是最好吃的。每个周末我看着飞饼系着围裙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哼歌的时候都我觉得感动。”印度咽了咽口水。
  飞饼难得地羞涩一笑,说:“有次我凌晨三点饿醒,想吃烤肉,印度骑着电动摩托出去到处找也没碰见有卖的,后来他逮着个正要收关的夜摊,把人家剩的一点生肉串都买回来,在阳台上架着炉子给我烤来吃。当他把肉串端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要嫁的一定就是这个人了。”
  大家都觉得这对吃货是情侣里头最具烟火气的一对,都存着红包等着吃他们的结婚喜宴。别的不说,就这对吃货对吃的执着和严谨程度而言,他们的结婚饭绝对是场可期待的盛宴。那话叫什么来着,舌尖上的婚礼!
  但事实常常告诉我们,现实总是有悖想象的。临时凑对的往往一不小心就白头了,那些交颈的鸳鸯后来多半都失散了。
  事情从印度的爸爸突然查出喉癌晚期开始。
  印度赶回重庆老家服侍了老爷子两个多月,就披上了麻白孝衣。葬礼上,印度泪眼婆娑地送走了他爸,随后就被他妈妈叫到了房里谈话。
  他妈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希望他这个独子能回重庆,留在家乡,留在她身边。
  其实回重庆这件事印度抗争了很多年。印度从大学毕业开始就一直留在西安工作,开始是因为年轻爱自由,想自己闯一闯,后来则是因为遇到了飞饼。飞饼是地道的陕西娃,父母家就在离西安市不远的咸阳,也是家里的独生女,早就答应过了父母不远行的。
  看着遽然变成孑身一人的老妈在自己面前老泪纵横,印度这次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印度和飞饼就这样分了手。
  刚开始,飞饼还很愤怒。她化愤怒为食欲,整天拉着女朋友们胡吃海喝。
  有时深更半夜飞饼也把我们叫出来,坐在对面一边抽泣一边吃喝。吃多了,飞饼就心满意足地瘫在靠椅上,开始咒骂印度没良心没责任感不像个男人。
  印度回重庆不久,就在他妈妈的安排下去相了几回亲,最近要和一个姑娘订婚了。据说那姑娘深受印度他妈妈欢心,一同上街时印度他妈妈总拉着姑娘的手,见熟人就笑容满面地介绍这是她家儿媳妇。
  听闻了这些,飞饼沉默了些天,之后开始像变了个人。
  她不再骂印度了,也对吃这件热衷了二十余年的事突然丧失了兴趣。
  飞饼不再四处找美食,大家拿好吃的引诱她她也无动于衷,一起出去吃饭,飞饼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便不再下箸,搞得同桌吃饭的人都有些意兴阑珊。
  飞饼也开始接受身边人为她安排的相亲了。
  相亲对象里,常常会有人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跟她说:“你挺胖啊。”飞饼笑眯眯答:“是啊!”等到离开以后,飞饼就将那些嫌她胖的人拉入黑名单,再也不联系了。
  和印度在一起的时候,飞饼觉得只要自己不嫌弃自己,胖也可以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在印度离开之后,飞饼发现自己不能做一个快乐的胖子了,世界对一个女胖子充满了恶意。
  其实飞饼不用悲伤。在丧失了食欲之后,飞饼一直都在变瘦。
  因为基数太大,半年之后她才告别了胖子界,瘦成了人群中一个身形不会引人注目的姑娘。再过半年,飞饼就成了我们所有朋友里最瘦的姑娘了。
  瘦下来的胖子果然是励志的,所有人都诧异地发现,飞饼其实有着尖下巴、小葱鼻和一双根本就不小的好看眼睛。飞饼居然是个那么美那么美的姑娘!
  以前印度说飞饼美的时候,大家只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等到瘦成一棵细柳的飞饼长裙娉婷地走到大家面前时,所有人都看见了曾经只有印度了然的美。
  三宝和楸楸婚礼的时候,飞饼多喝了几杯,李小荷开车送她回家。飞饼把身体软软地瘫在后座上。李小荷一边开车一边问她:“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飞饼醉眼迷离地伸出手指,在空中勾画一个轮廓,说:“一个愿意和我一起胖的男人。”
  2011年,飞饼在翠华路开了家私人订制蛋糕店。
  同年年底,印度在重庆奉子成婚。
  李山和大刘开车去参加了印度的婚礼,飞饼让他俩捎去了一个红包。红包里是张卡,里面有俩人在一起时的一点共同存款。红包封盖的内侧写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牙子就是比白吉馍好吃。”
  后来,印度回西安办过一次事,大家一起吃了个饭喝了个茶。没有人叫飞饼,都知道叫了她也不会来。
  印度也瘦了很多,瘦得我们有点不太认识。他已经不是那个一提吃就流口水的馋胖子,似乎比我们都更快一步地变成了稳妥老成的中年人。
  没有人提起飞饼。
  印度还是见了飞饼。离开西安前,印度让李山开车带着他去了趟翠华路。他让李山把车停在飞饼的蛋糕店对面不远处。他坐在车里,一直盯着玻璃橱窗后面忙碌的飞饼的身影看。
  那天飞饼穿了件薄荷绿的长裙子,纤细的身形摇曳在明净橱窗后面,很动人。
  一直到身上的小半盒烟都抽完了,印度才轻声跟李山说:“走吧。”
  在车上,李山心里还在想,看见前女友在自己离开后突然变成一个大美女,印度肯定后悔吧,换哪个男人多少都会后悔的。
  然后,李山就听到了印度叹气的声音。印度说:“飞饼怎么那么瘦,还是胖点好。”
  印度说那句话时的声音特别轻,像盖了很多床棉被的伤口,掩着,捂着,听起来还是那么疼。
  也正是在2011年,印度飞饼突然在古城莫名流行开来。
  飞饼从来不点印度飞饼,因为开蛋糕店的缘故,她现在非常不爱吃甜食。
  而每一次在餐厅里遇到头顶有张大饼在飞来飞去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飞饼和印度。想起那一对胖乎乎的情侣坐在大家面前笑得甜蜜知足的样子,一样眯到快没缝的弯眼睛,一对连位置都相似的清浅酒窝;想起印度描述飞饼周末在厨房做饭时的幸福,也想起飞饼说到“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要嫁的一定就是这个人了”时的笃定;想起飞饼醉躺在李小荷车上说“想找的是个愿意陪她一起胖的男人”时的温柔和无助;也想起印度在李山车里的那一句无奈而疼痛的叹息。
  曾经说好的天涯海角后来都在,只是与当初的他们再无瓜葛。
  他们的故事也已谢幕,在多情的记忆里和冷漠的现实前,喜乐疼痛早已被当事人深埋。能够肆意为那一场场拥有与离别落泪的,从来都是旁观者。每个人都是别人故事的旁观者。经由别人,路过自己。在别人的故事里掬一把自己的热泪。
  食物终要离开厨子。飞饼最终离开印度。
  这世界山长,水长,所有分别的人都还在,只是最初那个愿意和你一起胖着浪荡人生的人,他躲入人群,不见了。 (摘自豆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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