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唯一一次回乡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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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杨勇转战南北,驰骋沙场,功勋卓著,勇冠三军,是赫赫有名的“三杨”(杨得志、杨成武、杨勇)之一。1949年,戎马倥偬的杨勇抽空回家看望母亲。这是他参加革命后仅有的一次回乡。
  “我们是人民的勤务兵,尽量不要过早地让群众知道”
  1949年9月4日,解放军五兵团司令员杨勇带领部队从上饶出发,开始了向大西南的伟大进军。9月中旬到达湘赣边境的慈化镇。杨勇的家住在湖南省浏阳县文家市,从慈化镇走小路只有60华里便可到达。此时,36岁的杨勇非常激动,一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20年前离别母亲的那一幕又重现眼前。他有些牵挂,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烈士周彪的母亲身体怎样?政委苏振华看着一向开朗的杨勇发起愣来,猜出了他的心思,说暂时没有什么任务,你就回家一趟吧。再说都到家门口了,不回去看看怎么说得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杨勇带着几个警卫人员就上路了。沿着山村的小路,说说笑笑,中午时分就来到了文家市西南的一座小山上,大家坐下来休息。杨勇兴致勃勃地走到古庙右侧的一个土包上,举目眺望,整个文家市都展现在眼前。杨勇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前方的村镇,无限感慨地给警卫员介绍起来:他家住在哪里,学校在哪里,他小时候最喜欢在什么地方玩。大家随着杨勇指的地方一边看一边听,心情也很激动。
  离开土包回到古庙前,杨勇用非常和蔼的口气说:“同志们,你们和我一起回来探亲,本来是件平常的事情,但是,我们家乡有个不好的旧习惯,凡是在外做事得了一官半职回来的,群众都要放鞭炮欢迎。特别是人家知道我当了司令,那更是不得了。我们是人民的勤务员,可不能让群众破费钱财来吹嘘我们,更没有理由在人民群众面前耀武扬威,高高在上,千万不能脱离群众,处处要注意影响。因此,我们进镇时只能走小路,不能声张,尽量不要过早地让群众知道。”随后,杨勇带着大家走下了山冈,然后从小学旁边的一个小巷子进去。
  尽管保密工作做得好,但是,当他们走到杨勇家门口时,还是被群众发现了。不久,四周响起了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门口很快热闹起来了。几位年长的老人涌进堂屋,见面就问:“怎么回来也不告诉一声?”杨勇笑着忙招呼他们坐下。一位老人接着说:“你当了这样大的官,回来冷冷清清的,太不成体统了。”杨勇回答说:“我们共产党无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不是人民的官老爷,共产党不允许搞衣锦还乡、光宗耀祖那一套。大家还应和过去一样看待我才行。”这几位老人听了连声称赞说:“共产党的干部真和国民党不一样,你们这样尊重我们,真是古今少有,难怪你们到处打胜仗!”
  这天,一批又一批的乡亲来看望杨勇,他都一一热情接待。直到吃过晚饭后,杨勇才与母亲坐下来谈家常。晚上,堂屋里点着两盏煤油灯,周围仍坐着一些来看望的乡亲,母子俩面对面地坐着,母亲拉着他的手,对着他的面庞看了又看,激动得流下了热泪,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勇看着母亲满头花白的头发,脸上一道道深深的皱纹,知道这20多年来,为了他闹革命,不知历尽了多少磨难,饱受了多少辛酸。想到这些,他百感交集。但是,为了不使母亲伤心,影响在座乡亲的情绪,他很快克制了内心的激动,急忙安慰老人说:“妈妈,不要难过,革命胜利了,我也回来了,这是喜上加喜,你老人家应该高兴才是。”母亲叹了口气,抹了抹激动的眼泪说:“孩子,如果我要指望你,早就饿死了。你走后,国民党把我们家几乎是挖地三尺,不知搜了多少遍。”杨勇问:“我原来藏的那些书还在不在?”母亲回答说:“你走后我就将书转移到亲戚家去了。最吃紧的时候我在那里躲了几个月。亏得了那位亲戚,要不然你也见不着我了。”
  正说着,警卫员进来问警卫参谋晚上怎么站岗,这话让杨勇听见了,他说:“不要站了,让大家休息吧!”母亲接着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别看现在解放了,可还有土匪到处捣乱破坏,千万不能麻痹大意呀!”听了母亲的话,杨勇对着警卫员们笑了笑说:“你们看,老人家的警惕性还是蛮高的嘛!”接着又对母亲说:“革命是要付出代价的。过去我们吃苦,正是为了今天劳苦大众的幸福。没有无数革命先烈的流血牺牲,前仆后继的英勇战斗,哪有今天的翻身解放?现在还有一些地方没有解放,我们已从江北打到江南,还要进军大西南,解放全中国,使人民都能当家作主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因此,我们还要继续奋斗,不怕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将革命进行到底,把胜利的旗帜插遍全中国。所以,这次我回来只能是看看你老人家,停留的时间不能太长,等全国解放后,我们娘崽再坐下来好好地打一下子讲(谈心)。”杨勇的话既安慰了母亲,又向乡亲们作了宣传。母亲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天晚上,杨勇和家乡亲人一直谈到深夜。


  看望周彪家人并接待胡耀帮的母亲
  第二天的一大早,杨勇就去周彪家里看望。文家市这个只有几百户人家的小镇子,当年有300多人参加了红军,周彪从小和杨勇一起长大,是杨勇的好朋友,两人一起参加红军。在艰苦的岁月里,周彪赤着脚把仅有的一双鞋送给杨勇。那时,周彪是红三军团五师十四团政治处主任,杨勇是总支书记。
  1933年4月,在第四次反“围剿”的黎川战斗中,周彪负了重伤。杨勇把他抱在怀里,整整两天两夜,想保住他的生命,最后周彪还是牺牲在杨勇的怀里。杨勇伤心极了,流着泪把周彪埋在他牺牲的地方,并特意做了标记。后来杨勇几次去周彪的墓,却怎么也找不到了,这使杨勇格外伤心。
  杨勇向周彪的母亲和弟弟讲述了烈士牺牲的经过,按规定给他家里留了一笔钱,向地方政府证明周彪是为革命牺牲的,请按烈士家属予以关照。以后几天,杨勇只要有时间就去看望军烈属,仔细询问他们的困难,一一向当地政府反映。以后,他还不断追问落实情况。
  第三天下午,胡耀邦的母亲听到杨勇回乡的消息后,从几十里外的地方赶来。杨勇热情地接待了老人,并对她说:“耀邦现在很好,他们正在进军大西北,全国很快就要解放了。到时他会给你写信,会回来看望你老人家的,你不必挂念,要多多保重。”老人听后点了点头,放心地笑了。胡耀邦的母亲在文家市住了一晚上就回去了。老人家走的那天早上,杨勇送了她很远很远。   说服大家不能再去修杨家祠堂
  过去,文家市还有个老规矩,凡是在外做官回来的,家族都要把他请到本家祠堂吃饭。因此,第二天中午,两位年长的杨姓老人来请杨勇去吃饭。杨勇先是谢绝,后来他们三番五次地邀请,实在推辞不了,只好前往。刚走到祠堂门外,不少人就出来迎接。杨勇微笑点头,招手致谢。
  进入祠堂后,杨勇被让到正中的一张八仙桌旁边坐下。桌上早已摆好酒菜,大家寒暄几句后,便频频举杯。席间,一位年长的老人站起来对大家说:“今天,杨勇千里归来,为我们杨家争得了荣誉,这是我们全宗族的荣耀。为了报效祖宗,告慰先灵,使杨氏一门人才辈出。我提议,请杨勇为宗族资助经费重修祠堂,开办学校,大家意下如何?”话音刚落,大家纷纷站起来,给杨勇敬酒。杨勇没有喝酒的习惯,只好一一表示感谢,然后笑着招呼大家坐下。
  杨勇略略思考后,站了起来,带着极为亲切和善的口气向大家说:“长辈们,乡亲们,你们对我实在过奖了。我杨勇之所以能为人民做一点事情,完全是党和人民教育培养的结果,我也不会忘记家乡父老对我的关怀。但是,修祠堂,建庙宇,这些都是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是统治阶级用来欺骗和剥削劳动人民的,我们共产党人不信奉那一套。至于开办学校,全国解放后,为了发展我国文化科学教育事业,国家要统一规划,大力创办,要让全国适龄青少年,人人有书读,使我们的后代都能成为国家有用的人才。全国人民都要为把祖国建设得更加繁荣富强而努力奋斗,可不能只想我们一村一姓、一家一户,更不能再去修杨家祠堂,办杨家学校,搞光宗耀祖的事。今后,不管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都要从整个国家和民族利益去考虑才对。”杨勇的话语重心长,既坚持了原则,又说服了大家。
  第五天,杨勇就要返回慈化了。母亲想要儿子多住几天,杨勇是个孝子,望着泪流满面的母亲说:“妈,我们家乡解放了,但全国还有很多地方在受苦,等全国解放了我一定回家多住些日子。”然而他的这个承诺没有兑现。1963年6月,79岁的母亲去世,亲属想把丧事搞热闹点,请戏班子唱三天戏。在工作岗位上不能回家的杨勇非常悲痛,泪流不止,寄了200元买棺木,并发电报:一切从简,速送老母归山。
  杨勇在回乡探亲中,充分利用一切机会向人民群众宣传大好形势,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处处以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他不居功,不自傲,一言一行都给家乡人民群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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