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以及无尽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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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雷内·马格利特是我很喜欢的一位画家,平直坦率的笔触,主题总是浮游着一种淡淡的哲学气味,引着观众质询的眼睛,慢慢遁入沉思的密室。他流传最广的作品是《这不是个烟斗》,画面上是一支烟斗,而画面下方却清楚地写明:“cecin’est pas une pipe.”(“这不是个烟斗。”)文字和图像相悖,两种符号体系之间的鸿沟比任何时候都更明显。马格利特另一幅作品,在我看来触及了爱情的本质。
  这幅画作名为《爱人》(The lovers),长约五十四厘米,宽约七十三点四厘米,作于1928年,现存于美国纽约MOMA现代艺术博物馆。1928年前后,马格利特绘制了四幅关于爱情的作品,这是他最满意的一幅。画面中,一位身着西装的男士正和一位身着红色上衣的女士亲吻,但他们两人头上都蒙着不透明的白纱。他们各自的身份是什么?他们知道彼此是谁吗?观众仅能从画面展示出的极其有限的信息猜测他们的身份,但这一切似乎都不是确定的。穿西装的可能是位女性,红色上衣的可能是位男性,他们可能完全了解对方,但也可能对对方一无所知;白纱隐去的,可能是他们面对对方的真诚和信任,却也可能是普通人都能感受到的局促和羞涩;亲密接触表达的,可能是义无反顾的纯粹爱情,也可能是盲目无知的情欲,甚至可能是迫不得已的罪孽。相比毫无疑问处在画面中心的人物本身,作者似乎鼓励观众们忘却画中人物所处的时间和地点。蓝绿色的背景,分不清是天是海还是一堵墙;右面半堵红色的墙,难以确定画中人物是在室内还是在室外。他们在某种同时含糊而确定的时空中:确定是因为作者明确设计了一定的时间和地点,将他们放置其中,而含糊则是因为作者刻意表现出时间和空间最宽泛的形态,宽泛到能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产生联系。这种时空设置得到的是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性,这对爱人可能是你身边的任何一对,可能就是你、我、他中任何人的一段过去、现在或将来。或者这幅画作描绘的,正是每个人都好像知道却难以说清的爱情本身。
  二
  马格利特作品中的面纱,总让我想起莎士比亚经典悲剧《奥瑟罗》里那副“无关紧要”的手帕。主人公奥瑟罗和妻子苔丝狄蒙娜之间的爱情,是这层面纱散落在缈缈红尘中最具体的故事。
  第一次阅读或者观看《奥瑟罗》的观众,常常难以理解苔丝狄蒙娜的那副手帕的意义。它似乎“无关紧要”,奥瑟罗因它而起的所有嫉妒和愤恨似乎莫名其妙,而苔丝狄蒙娜因它而死更是有些荒诞。作为一件被赋予太多含义的信物,奥瑟罗的手帕就像马格利特作品中的面纱一样,一方面联系着自以为真诚相爱的双方,而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在显露他們彼此的爱恋有多么盲目。古典悲剧的精髓,在于两种同样真诚、美好的终极价值对撞在一起,却无法相互理解或融合,奥瑟罗和苔丝狄蒙娜的爱情悲剧根源就在这里。奥瑟罗爱上了他想象的苔丝狄蒙娜,苔丝狄蒙娜爱上了她想象的奥瑟罗:想象中的幻影,既是爱情开始的基础,同时也是毁灭爱情的原因。
  英国著名评论家夏夫兹博里(Shaftesbury)指出,奥瑟罗和苔丝狄蒙娜的婚姻是一场不般配的、怪异的结合,它基于一个骗子虚伪的自负和一个误入歧途的少女的病态幻想。悲剧并非源自伊阿古的阴谋诡计,而是主人公性格和人物关系的自然结果。我同意批评家布鲁姆(Bloom)的判断,夏夫兹博里这种理解非常狭隘,但它却触及了问题的核心:苔丝狄蒙娜与奥瑟罗之间的关系的实质是什么?布鲁姆说出了观众们心中的疑问,奥瑟罗断定苔丝狄蒙娜不忠的证据如此微不足道,那块手帕看上去实在是无关紧要,他为何对此证据深信不疑,被由此产生的痛苦和嫉妒毁灭了呢?
  最明显的答案似乎归于伊阿古。这个狡诈阴险的佛罗伦萨人,从始至终穿梭于奥瑟罗的命运之中。乍看上去,伊阿古的教唆诱骗致使奥瑟罗陷入无可自拔的嫉妒和仇恨中。伊阿古是个恶棍,但他对人们的影响力却并不是决定性的。他工于心计,巧舌如簧,但他只是在关键时候顺着人性弱点推上一把。正如布鲁姆所言:“在所有事件中,公平地来看,当事人都对自己的痛苦负有责任,伊阿古不过是激发了原本就存在的某些因素。他总是从赢得信任入手,再展开欺骗。他成功的不二法门是利用人们根深蒂固的本性。……伊阿古揭示的不仅是人隐匿的必然性,还有人们最珍爱的事物。他拥有恶魔般的洞察力,通过满足众人的渴望或恐惧,使他们的性格承受极限的考验。”
  其实,莎士比亚在剧中已经埋下了太多将会爆炸的线索,他毫不掩饰奥瑟罗和苔丝狄蒙娜的对立:肤色、民族、宗教信仰、年龄、财富、社会地位……过分悬殊的身份造就了他们迥然相异的精神气质,他们本来属于两个迥然相异、完全无法通约的社会格序,但也正是这些悬殊激发了两人“令人惊异的爱情”。过于纯粹理想的爱慕,超越了一切世俗的腐败,将奥瑟罗和苔丝狄蒙娜结合在一起;但正因为这份爱所具有的“纯粹理想”,使得这份爱格外的脆弱,经不起一丝恶意的火星。
  陷入爱情的奥瑟罗和苔丝狄蒙娜,总让我想起玛格丽特的作品《爱人》中那隔着面纱忘情轻吻的恋人们。如果将面纱掀开,彼此看到对方的一切,所有的粗鄙与软弱、虚荣和无知,恋人们还会毫无保留地爱慕对方吗?蒙着面纱的恋人们,拥抱的是自己经由想象几乎达到完美的爱,他们相吻的那短暂一瞬,纯粹的真爱达到整全。
  苔丝狄蒙娜爱上的,是理想状况下完美的奥瑟罗,那个在传奇故事中翻山越岭、历经千难万险的英雄,那个有着高贵德行、崇高精神的奥瑟罗。她相信自己的爱人不会有任何偏狭、粗鄙的地方。正因为这份信心,当观众们看到后来她如何天真坦率地为凯西奥求情,就不会觉得意外了。在她几次三番向奥瑟罗陈情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奥瑟罗越来越明显的焦虑、越来越粗暴的言辞;她完全不理解手帕在奥瑟罗心中的神秘意义,而只是把它当做一份爱人之间传递心意的信物。在她眼中,奥瑟罗的认知和德行是整全的,她根本从未设想过,奥瑟罗也会被凡人的猜疑和嫉妒困扰。直到最后,奥瑟罗决意“为了荣誉”杀害苔丝狄蒙娜的时候,她仍然无法理解他愤怒的缘由。
  三   在马格利特的作品《爱人》中,正隔着面纱亲吻的两个人的细节刻画,为解读他们的爱情关系提供了一些线索。画面右边的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白色衬衫,打着整齐的领带;服装的颜色和穿戴方式,暗示某种保守的秩序。画面左边的人,穿着红色花纹的无袖上衣,露出手臂。红色在西方文化语境中往往带有热烈、情欲或罪孽的暗示,它总是让人联想起“火”、“血”之类的激情或暴戾,也在西方文化圣典《圣经》中与很多邪恶堕落的形象相互勾连。而且,左边的人身上的红色花纹,可以清楚地看到作者画笔的笔触,跳跃变化;上衣颜色有金黄色、棕色、白色和红色等多种颜色叠加,和旁边呆板的黑色套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细节都在暗示人物的性格特征。这两个人在亲密关系中,谁处于相对主导的地位呢?穿着相对呆板保守的一方,身体姿势略微前倾,形成一种进取之势;而穿着相对奔放热情的一方,身体则略略向后倾,似乎处于相对被动的位置。亲密关系在很多时候,或许就像一个战场,双方追求着同一种美好,却往往以相互竞争的方式展开。
  我从马格利特的作品中看到亲密关系的缠绕和竞争。这一特质总让我想起莎士比亚另一部经典悲剧《麦克白》中两位各具特色的人物:麦克白和麦克白夫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学术界讨论的重点问题之一。在麦克白逐渐滑向罪孽的深渊的过程中,麦克白夫人具体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麦克白夫人本人,作为一位高贵的爵士夫人,有怎样的非同寻常之处?他们的爱情关系,展现了怎样的人类困境?在这部剧中,观众会被麦克白夫人的果断、残暴的言辞震惊,但也会发现,外表坚强的麦克白夫人同样有种某种脆弱,不择手段地激进背后或许藏着对麦克白炙热而盲目的爱。麦克白起初犹豫不决,似乎无法承担沉重命运的挑战,但随着野心的膨胀,他逐渐从保守克制、堕入不顾一切地的迷狂中。《麦克白》刚刚展开的时候,一位汇报军情的军曹曾经用过这样一个比喻形容交战双方:“双方还在胜负未决之中,正像两个精疲力竭的游泳者,彼此扭成一团,显不出他们的本领来。”这原本是指战场上“英勇的麦克白”和“残暴的麦克唐华德”,当时战事胶着,战争双方都在勉力苦撑。但如果将它放到麦克白和麦克白夫人身上,却另有一番韵味。
  麦克白和麦克白夫人关系非常亲密,无论是宏观命运还是私人感情,他们都是紧密缠绕在一起的两个游泳者。当麦克白在荒原上遇到女巫,听完她们惊人的预言之后,他在第一时间就给自己的妻子写了封信,坦率而急切地汇报了所有情况,这足以说明麦克白夫妻之间的信任关系。
  麦克白和麦克白夫人都有想要卓越成就的野心,但他们却在如何通往卓越的路上产生了分歧。麦克白“缺少和那种野心相联属的奸恶”,而麦克白夫人则更加果断、坚定、愿意用一切机诈的手段换取至高的权力。这种分歧注定导向痛苦的争斗,就像那两个游泳者一样,注定为生存而扭在一起,越缠越紧:双方都把对方看做是获救的唯一可能,但同时却将对方拉向更深的深渊。
  受到良心谴责的麦克白犹豫不决,忍不下心杀害自己的血亲和君主,但麦克白夫人却铁了心要“用舌尖的勇气,把阻止你得到王冠的一切障碍驱扫一空”。为了激起麦克白的胆量,麦克白夫人甚至用男人的血性刺激他:“你宁愿像一头畏首畏尾的猫儿,顾全你所认为生命的装饰品的荣誉,不惜让你在自己眼中成为一个懦夫,让‘我不敢’永远跟随在‘我想要’的后面吗?”“是男子汉就应当敢作敢为:要是你敢做一个比你更伟大的人物,那才更是一个男子汉。”毫无疑问,麦克白夫人有一颗追求卓越的野心,她甚至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在她眼里,犹豫和后悔是种懦弱。她和麦克白不同的地方在于,麦克白的犹豫至少有一部分是基于古典政治美德的考虑,也就是对“手段正当”的考虑,而她则从根本上否定了“手段正当”的意义,将“政治后果”变成衡量一切政治行为的唯一标准。
  获得王冠之后,还没有感到任何满足,麦克白和麦克白夫人已经开始漫长的崩溃之路。麦克白夫人看似坚定,不择手段,可却在杀害君主不久,就透露出厌倦。在第三幕第二场,她叹息道:“费尽了一切,结果还是一无所得,我们的目的虽然已经达到,却一点不感觉满足。要是用毁灭他人的手段,使自己置身在充满疑虑的欢娱里,那么还不如那被我们所害的人,倒落得无忧无虑。”麦克白夫人和麦克白都清楚,“以不义开始的事情,必须要用罪恶使它巩固”。通过不当手段达到目的的人很难得到安宁,一来因为人的欲望总是无休无止至死方休,目的的达成只意味着新的欲望和罪恶的开始,二来因为不义总是有种坍塌效应,不义开始的事情,必须不断用新的罪恶才能维持和巩固它。麦克白夫人直到犯下了不可逆转的罪恶,恶从思绪中落实到政治行为上,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政治决断的分量;它太过沉重,几乎压垮了人的精神。
  四
  我无数次站在马格利特的作品《爱人》面前:不透明的面纱让我想起奥瑟罗和苔丝狄蒙娜,亲吻让我想起麦克白夫妇。有一天,当我看到自己所处的时空和爱人们所处的时空中间巨大的沟壑时,我忽然意识到,这错位的时间感正是哈姆雷特和奥菲利娅之间的爱情本质。
  哈姆雷特和奥菲利娅之间有爱情吗?或者,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爱情吗?这两个问题都有意义。大部分人,即便没有读过《哈姆雷特》的剧本、没有观看过这个剧,恐怕也会知道哈姆雷特著名的独白“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知道有一位美丽的少女溺死在水中。正如浪漫主义批评家兰姆的坦白:“我承认,我自己实在难以欣赏那段著名的讲话……或说它是好、是坏,或许无所谓;它是如此被朗朗上口的少年和男人们摆布和摸弄,以及如何从它活生生的位置上和从这部戏的延续性的原则上被撕下来,以致它对我而言已成了彻底的死尸。”哈姆雷特王子是否爱过奥菲利娅,如果有,他们之间的本真关系是什么?
  哈姆雷特曾经屡次对奥菲利娅表示过他的爱情,这一点我们是从奥菲利娅和哥哥以及父亲的对话中得知的:“他向我求爱的态度是很光明正大的。”“他差不多用尽一切指天誓日的神圣的盟约证实他的言语。”这一切发生在哈姆雷特见到父亲的鬼魂,了解到新国王和自己母亲的阴谋之前。或许,哈姆雷特接到父亲逝世的噩耗,奔丧回国,守丧期间和善良温柔的奥菲利娅重逢,渐渐爱上了她。在知晓宫廷阴谋之前,哈姆雷特只是一个长年旅居在外、天真坦率的年轻人,他热烈真诚地爱上温柔的奥菲利娅并不奇怪。但是,自鬼魂向他显现,要求哈姆雷特为他复仇,“要是你有天性之情,不要默尔而息,不要让丹麦的御寝变成藏奸养逆的卧榻;可是无论你怎样进行复仇,不要胡乱猜疑,更不可对你的母亲有什么不利的图谋……”之后,哈姆雷特永远丧失了天真的可能:他将从单纯美好的书本世界进入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并担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这一巨变最深远的影响是彻底打碎了哈姆雷特的时间观,他在之后漫长的剧幕间被反复不断地带回到父亲受难的那一刻:只要复仇不实现,他永远也无法恢复正常的时间感;但同时,如果想要复仇,又必须往返不断地回到父亲受难的那一刻。很多莎士比亚专家激烈讨论所谓“延宕”的问题,事实上,“延宕”是哈姆雷特表现出来的、矛盾重重的“病症”;“延宕”的根本原因,在于父亲受难的真相和复仇对他时间感的影响。
  然而,红线的另一端,奥菲利娅并没有经历哈姆雷特的“创伤”,她仍保持着她自在的天真。宫廷剧变在她的眼中固然是件不幸的事(老国王意外逝世),但也不过是人生生老病死的常事。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爱人已经从自己的时空中抽离出去,他们的爱情即将遭遇剧烈的断裂。
  断裂的时候,奥菲利娅甚至不理解其中的原因。奥菲利娅遵从父亲的命令,和哈姆雷特王子拉开距离。从她的角度看,她只是聽从父亲和兄长的建议,暂时拒绝哈姆雷特的求见,相对拉开距离;她一副天真烂漫,大概仅仅是处于少女的羞涩和矜持,顺从社会陈规习俗而已。但她并不理解,哈姆雷特正处于人生最为颠倒混淆的阶段,他的时空感已经被沉重肮脏的阴谋撕扯到了极限,而他唯一能够获得安慰的源泉、唯一能够通过爱情的纯真美好暂时忘却现实污秽的洞穴,竟然轻猫淡写地关闭了。一边是少女的天真,而另一边却是尘世的沉重,哈姆雷特对奥菲利娅的爱情,就在这里发生了断裂。
  可怜天真的奥菲利娅,在哈姆雷特“自毁”的过程中毫不意外地崩溃了。哈姆雷特所要面对的世界,太过沉重污浊:这样的世界注定会害死傻子,诸如为国王充当信探的、哈姆雷特的旧友以及波洛涅斯,会逼疯呆子,诸如天真且一往情深的奥菲利娅;只有足够聪明足够残忍的人,能苟延残喘、相互厮杀。奥菲利娅的死是通过王后的叙述引出的。间接描述,增添了故事的悲凉,再次暗中强调了无辜者受难的意象。
  五
  马格利特的《爱人》是一幅非常特别的作品。在我看来,它精准而又自然而然暧昧地昭示着爱情的本质。两个被不透明的面纱遮蔽的爱人,亲密地吻着对方,在时间和空间的边缘。马格利特特意将人物放置在一个足够明确的时空中,但这个时空却又几乎可以是任意时间、任意地点,或者反过来理解,这个时空或许就是无限时空中的一个切片。恋人们亲吻的瞬间,时间停滞了,爱情像一枚张牙舞脚的蜈蚣封在无意间滑落的松脂之间。
  莎士比亚笔下,奥瑟罗和苔丝狄蒙娜隔着面纱却彻底地爱着;麦克白夫妇交缠双颈,在至高无上的黄金王冠阴影中忘情亲吻着;哈姆雷特和奥菲利娅时空交错,背负着沉重过去的王子亲手毁灭了旧爱的将来。而每当我们开始阅读,莎士比亚笔下的爱情,那枚最美的瞬间被封存、从而超越了时间的天真的琥珀,便就开始融化。如同气温骤高,那蜈蚣已死未死。即将揭开的真相,尚未触碰的时间,目光凝视前一微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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