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拉威西岛的探险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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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图上的苏拉威西岛,由四条狭长的半岛组成,奇形怪状,如一朵罕见的兰花,开在印尼群岛的东部。人们去印尼旅行,总想到巴厘岛,但巴厘岛已经过于商业化,如果你还有一颗探险的心,那么苏拉威西岛丰富的旅游资源能轻易的满足你的好奇心。
  由飞机窗口望出去,偏远而神秘的苏拉威西岛是由蓝色和绿色构成的,点点渔船,依偎着深蓝的海湾,山上弯弯曲曲的泥路,要通往怎样的目的地?未知和期待的惊喜是在路上的精神粮食,我们清楚苏拉威西岛能轻易满足我们。如果可以打开窗,你应该能闻到辣椒、蒜头、香草的芬芳,作为东南亚香料之路的主要驿站,在纷纷扰扰的18世纪,苏拉威西岛也是多个西方列强的兵家必争之地。
  我们由北部的万鸦老(Manado)开始这一场蕉风椰雨的旅行,作为苏拉威西岛北部最大的城镇,万鸦老平淡无奇,这个以清真教徒居多的城市,也有不少的华人,大多经营海鲜餐馆生意。150年前著名生物学家华莱士来过万鸦老,并形容它为东方最美丽的城市,现在那些华美的殖民地建筑已经让一栋栋的楼房和购物商场所取代。市容一般,海鲜倒是便宜新鲜,饱餐几顿后,一路就有了甜美的回忆。
  我们的目的地是万鸦老外海的巴怒肯岛(bunaKen),与同样喜欢潜水的朋友说起我要到万鸦老(Manado)潜水,朋友就问:那儿有什么东西可看的?虽然万鸦老外的巴怒肯岛是世界著名的潜水地,但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来这里看什么。
  我对看东西已没多大的兴趣了,对我来说,只要换上潜水服和装备,由船上跃入海洋,慢慢沉入无底蔚蓝,那种感觉已经让我有了旅行的快感,虽然海龟、鲸鱼和鲨鱼等也经常在这附近的海域旅行。
  由万鸦老搭上快艇前往巴怒肯岛,半小时的船程,就把你送到碧海蓝天。灿烂阳光照亮水底世界,剔透的世界里能看清楚游鱼的活动。岛上有约20家的住宿,大多也设有潜水店,我们入住的living colors是由一对芬兰夫妇经营,是全岛打理得最舒适的度假村,草坪经过修建,种满了热带的花朵,价格也十分合理,一晚包三餐的食宿约30欧元。“欢迎来到我们的天堂。”素来冷冰冰的北欧人也感染了热带温暖的气息。“我们几年前来到这里就被这里的人和生态所感动,不想离开就决定开一家旅店和潜水店。”热情的老板娘说。她身上已经披上了骄傲的古铜色。
  苏拉威西岛位于华莱士线上,南洋群岛两个最主要的动物区系在此相遇,因此这一地区也发现了不少独特的动植物。苏拉威西岛目前已知有127种哺乳动物,其中62%是岛上的特有种,海洋生物也特别精彩,3000种鱼类在这附近的海域出没,单是珊瑚就有300种。
  巴怒肯岛有无数个优质的潜水点,海洋生态异常丰富。我迫不及待的换上潜水衣,随着导灌员出海,不一会就闯入了虾兵蟹将的地盘里。20米的深蓝里总有无边的喧闹。印尼政府有个著名口号:unity in diversity,多元的融合似乎在海底世界才体现出来。深海的静谧总有能安抚人的力量,我慢慢的下沉,水底的阻力让我的姿势更为笨拙,调整呼吸重新找回水中的平衡感,我就能暂时想象作为一条鱼的快乐。身边的珊瑚花园,各色各态,绽放艳丽,群鱼如蝶乱舞,水质颇清,及眼处的世界是一片片的幽蓝。
  人类对海底世界的归类,往往借助了陆地世界的知识,鱼类名称多以动物名称作为前缀来形容,比如松鼠鱼、青蛙鱼、蝴蝶鱼等,这些鱼类应该没见过松鼠、青蛙或蝴蝶吧?不知道当小丑鱼知道人类为它们取了这样的名字,会不会不高兴?不知道在它们眼中,人类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物?或许它们也在讪笑原来这个世界还有那么丑怪及笨重的东西。
  巴怒肯不是看大东西的地方,却以小东西闻名于全世界。对一些潜水者来说,看大东西特别重要,越大的越能满足嗜奇的眼睛,比如海龟、鲸鲨等。这是一个重视视觉的旅行时代,人们对海底世界的期待也是如此。其实在巴怒肯岛,小东西比大东西还要珍奇,不少也只能在这附近的海域才能看到。
  看小东西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敏锐的观察力,在水中,经验丰富的潜导就不时提醒我看这瞧那。我看见一只只有拇指大小长相怪异的火红色螃蟹,盘踞于一扇珊瑚上,奋力挥舞着手中钳子,不知道它看见的世界是否和我一样大?还是它也一样满足于它小小世界和小小风景。回到船上,另一组潜水者兴致高昂地复述了刚才遇见海龟的情景,我倒是看见了不少可爱的小东西,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也不打算找出它们的名字。
  岛上的住宿多集中于南部,当地人的渔村也位于此。巴怒肯岛上有不少的基督教徒,岛上最大的教堂就位于渔村的中心。居民都是渔民,傍晚归航,海面上飘荡着一艘艘的渔船,生活慢悠悠的。当地人十分友善热情,小孩更是抢着让你拍照,渔村有个长长的码头,倒是看夕阳的好地方,在海水泡了一天,在长长的码头看着彩霞把天空染成不同的色彩,一天就这样结束了,一天也应该这样结束。
  由北部飞到南部的望加锡城,继续旅行。曾经遭受荷兰人殖民统治的望加锡,是苏拉威西岛的首府,城市还保留了不少殖民地主子建造的老房子。坦白说,城市同样无什看头,花一个下午就能逛完,望加锡城只是一个中转站,由此出发,我们前往苏拉威西岛旅游的另一个高潮一塔纳多拉查(Tanah Toraja)。
  长途汽车驶入高原,200公里路6小时的车程,就遁入了群山的腹地。清晨的薄雾盘踞于山头,把风景染成一派田园牧歌式的景象。Toraja,在当地语里,就意为山里人。山阻隔了对外的联系,也完好地保留了当地独特的殡葬文化。
  20世纪前塔纳多拉查人甚少和外地接触,甚至到了20世纪初,这地区还算是高度自治的。1900年荷兰传教士才来到这里,并成功将塔纳多拉查人改信基督教,然而当地的基督教也结合了原有的民俗习性,混合成难分难解的独特滋味。
  塔纳多拉查是苏拉威西岛中部的一个山区,因其独特的葬礼及殡葬文化吸引了不少游客前来参观。是的,我们就是要去参加葬礼。Rantepao是塔纳多拉查省的主要城镇,也是游览此地区的落脚点。小镇人口约5万,气候凉爽,不见高楼大厦,多为三两层楼高的洋房,城镇靠着绿山,村镇之间的界限十分模糊,一不小心就走入了稻田。塔纳多拉查的气候和海拔十分适合种咖啡,当地出产的优质咖啡豆都出口到日本。市中心有个大球场,一到傍晚,当地年轻人就在球场踢足球,过的就是这种不问世事的生活。小镇有不少的住宿,虽然是旺季,但游客甚少,可见这里曾经是深受游客欢迎的旅游地区。“印尼这几年发生了不少恐怖事件,对外名声十分差,游客也越来越少,但其实这里很安全。”住宿的老板说。老板的肤色相对白皙,五官也和华人相仿。据说这里的原住民早期是由中国南来的。我们入住了一家以洋房改造而成的小旅店,才10美元一晚,干净舒适,还包括早餐,吃早餐时就认识了导游David并安排了三天的游览行程。
  死亡在不少文化中都是禁忌,如寡妇身上的黑衣裳,爬满了诅咒。但对重视家庭和血缘的多拉查人来说,那世世代代继承下来的一套套繁复传统及礼俗,已经成了一股维系亲族之间 关系的力量。
  “我们今天要出席的葬礼在3公里外的一个村庄,死者是70岁的老太太,深受村人的欢迎。”David已经50岁了,精力还算旺盛,性格十分开朗,他和附近村人很熟,走在街上经常碰见朋友嘘寒问暖。7月至9月是塔纳多拉查的“葬礼季节”,雨季刚结束,外出打工的当地人也趁这时候回家一趟,参加亲人的葬礼等。
  “根据我们的传统,亲人死后要全家人聚在一起后,才能为他举行葬礼。现在大家的时间那么难安排,所以有时候逝者就会放在家里超过一个月后才举行葬礼。有些性格不合的兄弟也因为家里老人死了,大家聚在一起筹办葬礼后才冰释前嫌。没有举行葬礼,人不算真正的死去。”导游说。
  我们先到水牛市场(Pasar Bolu)参观,这个露天市场位于小镇以北两公里,约莫个足球场大,每隔六天早上村人就会牵着水牛到这里进行交易。除了作为当地农民耕种的好帮手之外,水牛更是葬礼上不可或缺的祭品。在市场里,一头头黝黑健壮的水牛让主人照顾得无微不至,肤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些水牛价格不菲,最昂贵的是罕见并带有大块白色斑块的水牛,这类白水牛要价由8000美元至10000美元。除了水牛,市场内也售卖活猪等。当地人相信,这些动物都会随着死者一起前往天堂,而水牛则是多拉查文化中财富和力量的象征,所以是最受欢迎的祭品。葬礼举行后,主人会将水牛头悬挂在家门口,越多水牛角就显示家族在当地的地位。
  我原本以为和旅游业结合的当地葬礼仪式会是一场十分商业化的活动,但当地人很好客,没有什么避忌,也十分欢迎游客前来参加,他们也各自忙各自的,我们则更像是冒犯的客人。整个葬礼的气氛虽然肃穆,但并不哀伤。死亡,其实可以是一场Party,而且还有那么多人为你送行,也算是风光大葬了。
  一个人的去世,是全村人的事,要筹办这样大型的葬礼,单靠一家人的力量是不可能的。我们出席的葬礼属于中等规模,位于村中的一个小山头。导游说葬礼将举行三天,葬礼前村人已经搭好竹棚,铺上席子,分配好公共厨房和接待的空间。
  亲朋戚友陆续前来,嘘寒问暖一番,就席地而坐,亲友们送来是多头肥猪和水牛,家属得一一记录好,下次可要回礼的。葬礼十分冗长,问中有些祭奠仪式,穿上传统服装的亲属送死去的亲人最后一程。塔纳多拉查人的葬礼通常在亲人去世后的几个星期,甚至是几年后才举行。“如果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死去,更是要风光大葬,所以往往得筹集足够的人员和财力才能举行葬礼。”导游说。
  我们慰问了死者的家属,家属及时送上热咖啡、香烟和点心。葬礼分布于村落的各个角落,其中露天的厨房占了最大的空间,大家各忙各的,也不忘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负责伙食的亲友,杀猪宰牛,相互合作,一片欢愉的热闹和血腥。厨子给猪放了血,就直接放在明火上烧烤,半熟后再将猪肉切块,放入加了米的竹筒内再蒸成饭,这是十分地道的塔纳多拉查美食。我们用手抓饭吃,配上一口清甜的balok(当地盛产以棕榈酿制而成的白酒),你就成了他们的一份子。我们一边享用着新鲜出炉的猪肉饭,一边和热情的村人们闲聊。村人们已经对游容见怪不怪,也不介意陌生人出席葬礼。“有那么多人那么开心的送你最后一程,为什么会介意呢?”其中一个村人对我说。“越多人来出席就显示这个死者的身份,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光彩的事情。”死亡是人生另一个阶段的开始,既然是新的开始,未尝不可以一场Party来作为序幕。难过和思念,未必要用以哀伤来表现,更不妨欢悦以对,这是对死者最后的敬意。死者在天有灵也愿意看见生者开心吧。
  多拉查人相信人死后都会上天堂,所以不实行火葬,而是进行土葬,名为土葬,却不是深埋在土地里,而是安放入由岩石凿开的洞穴。挖掘墓洞已经成了当地人的绝技,匠人往往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一个具规模的洞穴,内部空间正如一个正方形的小房间,原来一家人死后都会陆续入葬同一个洞穴。多拉查人十分重视家庭观念,就算是死后也要葬在一起,在天堂得以相聚。这独特的习俗已经维持了几百年,在多拉查的山区能看见不少洞墓,由最早的悬棺、天然岩洞到装修现代的岩洞等,记录了整个演变的过程。这些目的地分散于Rantepao附近,其中一些村落能以公共交通前往,不少则需要徒步才能抵达。
  除了独特的葬礼习俗之外,多拉查人漂亮而独特的传统民居也是旅人们注视的焦点。Rantepao附近就有不少保留完好的传统民居。传统民居有它的合法存在性,因当地气候和地理环境因素而发展出来的一套应对生活的方法,正如传统服装一样,热带人喜欢穿透风的布料和沙龙等,然而随着全球化的影响,所谓的现代化已经成了一个改变最好的理由,不管由西方输入的现代化到底符不符合当地人的需求。
  多拉查人的传统民居称之为Tongkonan,来自多拉查语言tongkon,意为“坐的地方”。房顶两端高高翘起,酷似一艘船,在绿色山峦中航行,相传多拉查人的祖先就是由海洋抵达此处,所以房子的形态就像一艘木船,或许多拉查人依旧迷恋海中无拘无束的漂泊感,因此造房子的时候也以此为依据;也有专家说房子酷似牛角,而水牛又是多拉查人的吉祥物,因此房子以水牛角作为设计灵感也不足为奇。陡峭的屋顶能减少阳光的直接照晒,室内就不会过于闷热,这也是十分符合东南亚气候的设计。传统民居屋顶以繁复的竹木结构制成,铺上稻草,并以实木桩架高于半空中,地下的通风空间能当成休息的空间,也能蓄养家禽,并防止野兽的入侵,房子的外墙则多绘上红黑色相间的传统图案,据说每个图案都有独特的意思,正方的主梁则挂满了牛头角,牛头角是财力的象征,牛头角越多这家族的地位就越显赫。通常要建造一个Tongkonan,需要动用整个村庄的男丁一年时间才能打造而成。然而随着社会和时代的变迁,家庭越来越小,成员也流散到印尼各地讨生活,市场上有更廉价、方便和快捷的方式来盖房子,聪明和适应能力强的人类也逐渐放弃了老祖宗遗留下来的智慧,改以水泥和钢铁来建造房子,不知道这是一种进步还是退步呢?
  
  旅游 资讯
  交通:国内游客可由上海、北京、广州等搭乘飞机前往印尼、马来西亚或新加坡。由印尼、马来西亚等地有航班飞往苏拉威西岛的望加锡,由望加锡可搭乘长途客车前往多拉查省,需时7个小时,有夜班车供选择。由于多拉查的景点分布极广,游客可在当地包车旅游,或采用当地的交通工具Bemo游览多拉查。
  季节:葬礼通常在6月至9月举行,这是多拉查地区的旱季,当地人收了稻米,就可以开始为亲人举行葬礼了。
  住宿:Rantepao有不少的廉价和三星级的住宿,由10美金至30美金不等,大多类似,十分干净舒适,一般酒店也会提供导游服务。较好的酒店大多集中于郊区,对自驾游的旅游者较为方便。多拉查是印尼最具知名度的旅游目的地之一,葬礼季节较为繁忙,需要预订酒店。其中的TorajaHeritage Hotel设施较为齐全,是档次较高的住所。
  购物:游客可以在当地购买到极具特色的手工艺品,包括各种织布和木雕作品等。另外多拉查也盛产优质的咖啡豆。
  注意:出席葬礼时,穿着要整齐,另外也可以带些香烟赠送给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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