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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6日,郑州地铁5号线“720事件”中的失联者邹德强、沙涛先后被确认遇难。
再过几天,沙涛就要过34岁生日。7月20日晚上17时左右,这个郑州本地小伙儿下班后从中央商务区站上车,妻子和9个月大的女儿正在家中等他。当列车行进到沙口路站时,距离他家只剩一站。
“脱轨”是从当天晚上18时左右开始的。在1个小时前,郑州刚经历了中国有气象记录以来最大的一次小时强降雨,这发生在16~17时之间。此时,由于暴雨红色气象预警,很多上班族提前下班,由于地面公共交通已瘫痪,他们中的很多人目的明确地蹚过已经积水很深的街头,进入地铁5号线。事后,很多被困者回忆:为了回家,5号线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地铁5号线被郑州市政府视为“金腰带”,这个郑州第一条、中国大陆第五条地铁环线,几乎串联起城市的所有核心地块。在7月20日当天,在全市7条地铁线路中单日客运量最高,为37.42万人次。
7月20日這天的乘客在上车时并没有意识到和以往有什么不同,虽然外面雨下得很大。“既然地铁还能开,就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人们心里这样想。
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被困在了地下。
人墙与挡水墙
这趟编号为0501号的地铁车长140米,宽3米,是最大载客量为2592人的A型车,一共有6节。7月20日这天傍晚,它正按部就班地从东向西行驶,但从下午17时多起,发现自己“走”得十分不顺,过了省人民医院站,被迫临停了20多分钟。当它开过黄河路,到达海滩寺站时,已经是17时40分,停了几分钟后,进入了海滩寺通向沙口路站的隧道洞口。此时已经接近18时,后一趟车已经停靠在黄河路站,车上乘客被通知尽快下车。
和所有站间一样,为了节能和更好地进出站,海滩寺到沙口路之间的地势呈V型。一位地铁工程师形容说,“这样水直接灌进隧道,就像灌进了一个两头高、中间低的管子,如果水势高,里面还有人,就非常危险。”
事发时,列车正在爬V字隧道的上坡,整个车身呈上仰姿态。在距离沙口路站只有200米左右的地方,列车再一次临停了,这一次和前几次情况不同,司机还来不及反应,水就已经没过了铁轨。一位乘客在18时02分发出微博:“地铁进水,车门也不开,人心惶惶。”
水涨得很猛。从当时被困人员的求助信息来看,在半小时之内,水已经从脚踝没过了胸口。那么,水是从哪儿来的?《中国新闻周刊》通过采访被困人员、参与救援的消防人员与地铁工作人员发现,水是从距离沙口路站不到3公里的5号线五龙口停车场冲过来的。
五龙口停车场在沙口路西北方,是5号线列车停靠、临建、维修和清洗的地点,共有21条股道,末端汇聚成两条股道,为地铁的出入线。在两条股道从地上到地下的交界处,有一面防洪用的挡水墙。
据一位20日当天在停车场值班的工作人员回忆,这面挡水墙高约2.6米,20多米长。20日下午15时左右,四面八方的水全汇过来,傍晚水就到脖子了。挡水墙下面的地就像稀泥一样。很快,挡水墙被冲垮了,“水哗哗地往隧道里钻”。
官方通报后来称:7月20日郑州市突降罕见特大暴雨,造成郑州地铁5号线五龙口停车场及其周边区域发生严重积水现象。18时许,积水冲垮出入场线挡水墙进入正线区间,造成郑州地铁5号线一列车迫停。


挡水墙不是瞬间被冲垮的。家住停车场东侧五龙怡景小区的刘先生当时就站在自己家25层楼的窗前。他对《中国新闻周刊》回忆,20日18时左右,挡水墙内外已经都是水,先是墙体下面慢慢裂开,裂缝越来越大,然后忽然一下子倒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会儿,当时如果有地铁巡防的工作人员早一点发现险情,让可能有危险的车不要进入沙口路,就不会这么严重。”刘先生分析说。
记者了解到,事发时,挡水墙前并没有值班人员。据一位了解当日停车场内抢险情况的郑州地铁工作人员回忆,当时只有13名员工参与抢险,现场搭人墙,堵在隧道口,但发现水势完全堵不住。后来有人开始用门板搭设成临时防水墙,又拿帆布盖在门板上,用沙袋压住门板的迎水方向,但还是很难挡住积水。另一位当时接到命令去现场支援的地铁工作人员还表示,由于停车场外水太大,他本来要去支援,但最后只能被迫返回。“16时以后,人就根本进不去了。”
在北京城建设计发展集团股份有限公司2014年撰写的《郑州市轨道交通5号线工程可行性研究报告(送审稿)》中,关于停车场的防洪要求,只注明应根据地形条件合理布置排水设施,场内排水系统采用排水沟和纵横向排水槽相结合的排水系统,与周边排水系统衔接。从当天的情形看,这些设施全部失效了。
武汉理工大学土木工程与建筑学院王军武教授曾撰文分析造成地铁内部发生暴雨内涝灾害的不同风险因素,文中指出“地铁车站工程挡水能力主要依靠深基坑周边挡水墙来实现,挡水墙高低直接决定了暴雨积水进入地铁车站工程内部的难易程度。”记者梳理资料发现,目前在我国的轨道交通条例等各种标准和文件中,都没有对挡水墙的设置有明确规范。 中设设计集团隧道专业副总工程师占学钊对《中国新闻周刊》指出,地铁排水系统的基本设计理念是“防住可防的水”,在超过设计标准的极端特殊情况下,即使增强排水能力,外部管网也没有能力承担,面对郑州当时的这种降雨量,真正应当采取的办法是及时预警和疏散。
记者采访多位附近居民后了解到,20日傍晚,积水主要来自两个方向,在停车场南部的一个十字路口,来自五龙口南路、桐柏北路和嵩山北路三个方向的水全部汇集到一起,再向北进入蓝天路,最终汇集到挡水墙的外侧。在另一个方向,水从西边直接奔涌过来,掠过停车场西侧和南侧的围墙,直接“削掉”围墙的上半部,来到挡水墙内侧。此时,水从内外一起“推”墙,直到它“嘭”地一声倒塌。
水涌进了隧道。
“最危险的组合”
水涨上来后,因为车尾地势低,列车长让人们赶紧往前走,聚集在头三节车厢,大概半小时后,车头驾驶室的门开了,被困的乘客赶紧疏散。但通道很窄,水流很急,人们只能一手扶着墙上的栏杆,排着队,一点点向前挪,200多米的距离,走了1个多小时。到晚上19时半左右,第一波撤离的人陆续走出沙口路C口,他们是幸运的,但这只是少数人。
一位后面的乘客回忆,出车厢后往前走了20多米,突然听前面的人说赶紧掉头,大水冲过来了,于是大部分人退回到车厢。为防止大水倒灌,列车长再次关闭了车门。在19时30分左右,微博上的5号线求助信息突然“爆炸”,被困在密闭空间里的人们开始绝望,给亲人发最后的信息,并拍下视频。
在视频中可以看到,第二轮水涨得更快,前一分钟还在胸口,几分钟后回头一看,后面的人已经被水没过了脖子,水涨到车门一半高时,车厢内突然断电。在水涨到距离车门顶部10厘米时,逐渐稳定了下来,此刻大概是晚上21时多,窗外的水有一人高,车厢也被水冲得倾斜,此前被水淹没的部分车窗顶部露了出来。人们开始尝试自救,用灭火器、雨伞和钥匙砸窗户,碎裂后氧气涌了进来,因缺氧而即将晕厥的人有了好转。之后,车外的水开始略微下降,救援人员也从车外破窗,和里面的人合力,一推一拉,被困人员从车窗逐个推拉了出去,又过了一会,车门再次打开,第二波人群开始陆续撤离。



一位在现场参与救援的消防人员对《中国新闻周刊》回忆,他们大概在晚上19时接到指挥中心的命令,要求立刻去5号线支援,但当时,市内的交通全部瘫痪,很多隧道充满积水,用冲锋舟也过不去,在尝试了各种办法、辗转数次后,终于赶到现场。
他回忆说,现场非常混乱,他们是第二波到达的救援力量。当时车门已经第二次打开了,受困人员正往外走,但疏散平台太窄,很多地方已经被冲垮了,于是采用搭绳桥的办法,让人们抓着绳索向前走。消防人员把自己绑在游泳圈上,站在疏散平台下面,形成人桥,防止受困人落水。
“当时水流得特别快,如果掉下来,就立马被冲走了,我们下水前都要穿上专业装备,还要用绳子打好。而且,当时最后一个车厢水位最高,我们根本进不去,前面车厢内的水位也已经到胸口了。”上述参与救援的消防人员回忆说。
当时,车厢内一共有三个攻坚组。第一轮救援结束后,他们第二次进入车厢,再次确认是否仍有人被困,在游到倒数第三节车厢时,突然接到紧急撤离哨声。“说上游的水压过来了,让我们赶紧撤,我匆忙间还被灌了一口水。”前述消防人员说。
他后来观察到,自己撤离到站台上后,果然在几秒后,隧道里的水流“肉眼可见”地变快了。另一位知情人士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他们(消防人员)到现场后,就接到通知说上游水库要泄洪,上面一直在催,问救援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他们心理压力非常大,争分夺秒。后来说水堵不住了,洪水要下来了,于是他们立刻吹哨,紧急撤出。”
郑州西南高、东北低,在西边三环内侧的五龙口虽然地势较四周略低,但此前即使遇到大暴雨天,也从没发生过积水的情况。前述刘先生表示,这附近都很少积水,只有在蓝天路、桐柏北路、五龙口南路与嵩山北路交叉的十字路口会有一点积水,有时会过脚踝,停车场这边的水基本都不会盖过脚面。有一年郑州也下暴雨,十字路口的积水已经过了膝盖,但五龙口也沒有积水。在他的感受里,20日当天,水淹的速度“不同寻常地快”。
五龙口停车场的西侧就是贾鲁河,二者之间直线距离只有4公里左右。贾鲁河的上游有常庄水库。贾鲁河是郑州的母亲河,流经郑州的主城区与大部分区县。
在郑州东北角的中牟县,是全城的地势最低处,本次洪水中的“重灾区”阜外华中心血管病医院,就坐落在中牟县贾鲁河沿岸,二者相距不到50米。从20日晚上21时开始,医院内开始涨水,在几个小时内,从脚踝处上涨到两米高。整个医院的地下一、二层和地上一层全部被淹。
阜外华中医院多位负责人对《中国新闻周刊》分析,地势低,再加上常庄水库泄洪,是本次中牟受灾严重的直接原因,且20日晚上,医院并没有收到泄洪的通知。医院医务处的一位工作人员表示,“如果早点通知泄洪,至少能给我们医院留出更多时间抢运一些设备,减少一些损失。” 但就连中牟县政府也不知道上游泄洪的真实情况。该县防汛抗旱指挥部在20日晚发布的《关于提升贾鲁河防汛应急响应至Ⅰ级的紧急通告》里称,因上游常庄水库出现险情,将于今晚(7月20日)泄洪。
但在7月21日凌晨1时,郑州市委宣传部官微“郑州发布”发布的通知称,“20日上午10时30分,常庄水库开始向下游泄洪。”
国家减灾委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防洪减灾研究所原所长程晓陶对《中国新闻周刊》分析,水库的调度主要有两种情形,一种是正常的调度,就是为了减轻洪灾,发挥水库调峰错峰的作用;另一种则是为了保坝,当大坝出现险情时,尤其像常庄水库这种正好在城市上游的水库,绝对不能垮坝,一旦溃坝,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河南省防汛抗旱指挥部的一位工作人员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20日上午,从当时传回的无人机照片上看,常庄水库的水已经漫溢,溢出来的水把坝体冲蚀出一个“凹陷”,“当时领导们都很担心溃坝”。据水利部后来的消息显示,20日当天,郑州常庄水库出现13处管涌,后来险情迅速得到处置。
对于常庄水库泄下来的水是否加剧了这次郑州市区的洪水,程晓陶分析说,由于目前他不掌握特定时间段具体的下泄流量和其他一些数据,很难判断泄洪和城市内涝之间的关系。但一般来说,除非是特别紧急的情况,指挥部在下达泄洪命令时,会提前计算下泄流量和区间来水,是否会超出下游河道的行洪能力,如果不超过,泄洪的水流下去就是安全的。如果超过,指挥部就要预判溢出的水可能会淹到哪个区域,提前对有关区域发出预警,组织群众撤离。“不过这一次,肯定有一些意外的情况,从当地的雨情研判,出现了一种最不利的组合,”他解释,“也就是暴雨中心的走向。”
他表示,如果暴雨中心是从下游往上游走,就相对安全,因为下游的雨下来后就沿着河道流走了,上游洪峰过来时,下游的河道又腾出来了。但这次郑州的情况是雨先落在上游的西南地区,人们当时判断水库很危险,此时下游市区的雨情还没有那么严重,于是就加大了水库的下泄量。可等到下泄的流量到郑州的时候,正好又赶上了郑州市区内的特大暴雨,于是就出现了“最危险的组合”:水库泄洪的峰值遭遇暴雨的峰值。
“如果这时候,河里的水已经把河槽占满了,城市地下管网的水不仅没办法排到河里去,反而会出现倒灌,因为河里的水位太高了。”程晓陶解释。
迟来的应急响应
7月27日,郑州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公布了郑州地铁5号线“720事件”中的最新遇难者名单。一共有14人不幸遇难。最后新增的2名遇难者分别于24日下午14时、25日上午6时30分左右被发现,他们是此前的失联者邹德强和沙涛。
沙涛的姑姑在沙口路地铁站等候救援信息时质疑说,20日当天,为何雨这么大,地铁还不停运,“他就是正常下班。”她崩溃地说道。
从7月19日晚到20日16时30分前,郑州气象局和河南省气象台分别接连发布了5次级别最高的暴雨红色预警。在郑州市气象台7月20日早上6时签发的一份“暴雨红色预警信号”文件中,已经明确提出了“三停”的建议:停止集会、停课和停业(除特殊行业外)。
但面对气象局的多次预警,为何地铁5号线依然没有停运?据媒体报道,郑州地铁公司安全部门的一位主任解释,在恶劣天气下,地铁是市民回家的唯一希望。因此,当时他们努力的目标是不停运,“我们一直在撑,一直在撑,直到下午18时,实在撑不住了”。
一位郑州地铁工作人员对《中国新闻周刊》称,对于某一站是否停运,在紧急情况下,控制中心就可以调度决定,但全线停运必须先由地铁运营分公司会商决定,再上报给市交通局和市应急管理局,请领导批准。
占学钊也表示,在上海,类似的地铁停运、隧道关闭等重大防灾决策也不是由地铁公司、公路公司自己可以决定的,需要上报市应急部门审批。审批之后,防洪的策略是及时停运与疏散。
这中间的确会有时间差。但另一个随之而来的疑问是:既然如此,为何没有在20日一早收到气象红色预警后就提前评估是否要停运,给政府、运营方和市民都留出余地,而是等到水淹隧洞后,再紧急启动停运程序并上报。
“但如果此前郑州能及时停业或放假,我觉得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损失。”占学钊说。
在河南省防汛抗旱指挥部(简称河南省防指)内部,省、市两级气象部门也及时发布了预警。一位知情人士对《中国新闻周刊》透露,从7月20日早8时到21日早8时,指挥部一共收到了气象部门对内发布的二三十条预警。
但20日当天,照常上班的人们被困在了地铁里、写字楼里,以及回家路上。
郑州市应急管理局宣传处工作人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对于停工、停产和停学的决策,“要经过指挥部层层批准之后才能作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下达停工停产的指令。”他说。
郑州市委一位工作人员也对《中国新闻周刊》解释,对郑州这个城市而言,此前从没经历过这么大的强降雨,按照过去惯例,即使预报有强降雨,整个城市只需要正常排涝就行,不会有人预想到会严重到目前这种程度,會这么极端。“如果我们一下暴雨就停工、停产,这个城市怎么运转?”
7月19日,河南省委常委、郑州市委书记徐立毅冒雨深入北闸口、陇海路一马路交叉口等地现场检查督导防汛工作。徐立毅强调,要确保实现“重大水利工程不出事,因地质灾害、小流域洪灾等引发的人员伤亡不发生,重要交通不中断,城区居民家中不进水,城市局部地区不出现长时间积水”的“五不”目标。
在“720”郑州特大暴雨发生一天前,一位河南省气象台领导曾来到省防指分析研判。据省防指一位工作人员对《中国新闻周刊》回忆,气象台领导将今年的暴雨和46年前的驻马店“75·8”暴雨进行了对比,认为二者在气象条件上存在共同点。他还指出,河南这次强降雨可能造成非常大的地表径流,常庄这些水库的容量很可能不够,而雨带一旦移动到城市,也会造成严重的城市内涝。 前述省防指工作人员表示,在20日上午,省防指主要關注的还是尖岗水库、常庄水库等西南地区几个水库的情况。他们密切关注水库的运行状态,所在地区的降雨量,派人去当地巡查,很担心溃坝。
但到了下午15时以后,郑州市区开始被极端暴雨围困,这天的16时~17时,郑州最大小时降雨量达到201.9毫米,已经超过了46年前河南“75·8”暴雨创下的1小时降雨198.5毫米的纪录,也突破了中国大陆小时降雨量极值。此刻,在省防指的大厅里,电话响个不停,战役打响了。
根据河南省应急管理厅的公告,河南省防指在7月20日18时才将防汛应急响应级别由Ⅳ级提升为Ⅱ级,在21日凌晨3时升为Ⅰ级。也就是说,当20日下午16~17时,郑州市区正经历新中国成立后最极端的一场降雨时,河南省的响应级别对应的只是最低级别的“一般洪涝灾害”。
前述省防指工作人员对《中国新闻周刊》说,20日当晚,指挥部与地铁那边的沟通也并不顺畅。因为前方正忙于救援,但指挥部这边一直很着急,多次尝试沟通,部署救援。他回忆说,“直到晚上21时左右,我们才大概了解了这个事件的全貌。”
在程晓陶看来,这次郑州遭遇的极端暴雨,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不仅是超出城市管理者的预期,“我问了很多专家,不管是气象专家还是水利专家,基本上第一反应都是不可思议。”他形容,这就像一个高三学生去参加高考,却发现到手的是考研试卷。
程晓陶说:“这次,我们交上去一个很差的答卷,这是一个教训,不仅对郑州,更是对全国。现在每一个城市都应该来思考,一场破纪录的降雨降到我的头上,城市要怎么去应对?危险点都在哪儿?原本的预案要怎么调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