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史学通史》第三卷“拜占庭史学”部分纠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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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 要: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西方史学通史》(张广智主编)是迄今为止我国学者撰写的最为系统完整的一部西方史学通史,意义重大,兹不赘言。然而,该作品第三卷中关于拜占庭史学的部分内容存在一些问题,主要体现在史实和表述两个方面。笔者对这些内容一一予以辨析,愿为该书日后的修订完善尽绵薄之力。
  关键词:《西方史学通史》;拜占庭帝国;西方史学;中世纪
  DOI: 10.16758/j.cnki.1004-9371.2016.01.004
  由张广智教授主持编写的6卷本《西方史学通史》(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以下简称《通史》)是中国学者撰写的最新、最完整的一部西方史学通史,在国内史学史研究领域无疑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这套《通史》的第三卷为“中世纪时期(公元5世纪至14世纪初)”,从早期基督教史学开始细致梳理中世纪西方历史写作的发展脉络,兼顾拜占庭与穆斯林史学的发展状况,内容丰富,条理清晰。该卷内容理论与史实并重,论说与史料援引相结合,令读者能够很好地理解不同史家及其作品的真实面貌。
  拜占庭史学的内容(与穆斯林史学一起)被置于该卷的第五章,所占篇幅与中世纪西欧相比只有区区的22页(第167—188页),而且主要内容集中论述尤特洛皮乌斯、佐西莫斯(原书中写作“佐斯穆斯”)和普罗科比(原书中写作“普罗可比”)3位拜占庭史家,普罗科比之后近900年的拜占庭史学发展历程作者仅用了两页内容叙述。这种状况可能是因为国内关于拜占庭历史文化问题的研究起步较晚,关于拜占庭史学研究的成果更是凤毛麟角,作者或许因为资料所限只能这样处理。此外,这仅有的两页内容存在多处不准确甚至讹谬之处;笔者不揣冒昧,一一作出辨析,愿为这套通史大作日后的修订完善尽绵薄之力。
  笔者将这两页《通史》中出现的问题大致归结为以下两大类。
  一、史实性错误
  《通史》中某些内容属于史实性的错误,例如将一些作品的前后年代顺序搞错,或是杜撰出一些不存在的作品,另外关于一些作家姓名和著作名称以及数字也出现错误。
  《通史》写道:“在圣像破坏运动期间出现了三部重要的历史著作,乔治·辛斯勒(George Syncellus)续写了坚信者塞奥法尼斯(Theophanes the Confessor,758—818年)的《编年史》……”1
  可能是参考资料的问题,《通史》颠倒了乔治·辛凯洛斯(即原文中的辛斯勒)和塞奥法尼
  斯的前后关系,1事实上,是塞奥法尼斯的《编年史》接续了乔治的历史作品。这一点塞奥法尼斯在其《编年史》的前言中有明确的阐释,乔治自己辛勤耕耘多年,撰写了一部从亚当直至戴克里先皇帝的《编年史》,但是由于健康状况无法继续写作事业,于是乔治将自己的作品以及业已收集到的材料都给了塞奥法尼斯,希望后者可以将写作事业继续下去。塞奥发尼斯开始并没有接受,因为他觉得自己难以胜任;但是在乔治的一再恳求下,最终接受了委托,2完成了这部从戴克里先到米哈伊尔一世的《编年史》。
  “在利奥五世和利奥六世期间,吉纳希斯(Genesius)写作了有价值的《君士坦丁七世传》(History of Constantine VII)。”3这里似乎是张冠李戴了。实际情况是,《通史》中此处提及的吉纳希斯是10世纪拜占庭历史学家约瑟夫·耶尼修斯(Joseph Genesios),其作品应为《列皇纪》(Περ? Βασιλει?ν),4涵盖813至886年的历史事件。约瑟夫所著并非君士坦丁七世的传记,而是在这位皇帝独立统治时期(945—959年)完成该书,并将其进献给这位皇帝。5如约瑟夫自己在前言中所言:“我受君士坦丁皇帝之命进行这项调查研究……他是‘智者’利奥皇帝之子……他要求我记录从不虔诚的、疯狂的利奥(五世)皇帝登基开始后的一系列事件。”6另外,《通史》中说约瑟夫的《列皇纪》写作于“利奥五世和利奥六世期间”,这是不准确的,因为约瑟夫是在君士坦丁七世皇帝统治期间、即10世纪中叶写作该书的。《通史》中提到的利奥五世皇帝的在位时间是813至820年,利奥六世的在位时间则是886至912年,不仅两位皇帝统治时间相隔了几十年,更为关键的是,约瑟夫的写作时间比后者利奥六世还要晚几十年。此外,这里涉及的君士坦丁七世皇帝乃利奥六世之子,他在位期间奖掖学术,修史之风大盛,流传至今的一部重要史籍《瓦西里一世传》便是在君士坦丁七世的宫廷中修撰完成,甚至有学者认为君士坦丁七世皇帝亲自参与这部史书的撰写,7所以《通史》显然搞混了耶尼修斯、君士坦丁七世皇帝以及他们各自作品之间的关系。
  此外,《通史》将米哈伊尔·普塞洛斯的卒年定为1110年,8尽管关于普塞洛斯的去世年代学术界尚未取得一致意见,但是据笔者所知,现今学术界大致有1078年、1081年和1092年三种意见最为常见,9最晚的一种也早于作者所说的1110年。补充一点,普塞洛斯生于1018年——这一点学术界无任何争议,《通史》也采纳此说,如果到1110年去世的话,那么他将寿高92岁,这样的高龄在中世纪时期恐怕并不多见!
  “在拜占庭帝国时期写作的非常流行的历史著作,是米哈伊尔·格雷考斯(Michael Glycos)在12世纪编纂的《世界史》(World History)。”10首先,这位历史学家的名字原文应该写作Μιχα?λ Γλυκ??,根据希腊语读音可以翻译为米哈伊尔·格里卡斯(Michael Glycas)。其次,其作品的准确名称应该叫做《编年史》(Β?βλο? χρονικ?),内容从创世一直写到阿莱克修斯一世皇帝去世前后。
  “14世纪出现了一部非常重要的著作,即尼斯福鲁斯·格雷戈拉斯(Nicephorus Gregoras,1295—1360年)的《拜占庭历史》,这部著作长达38卷……”11这一表述存在两个错误,首先格里高拉斯(即格雷戈拉斯)的著作名为《罗马史》(Ρωμα?κ? Ιστορ?α);再者,这部著作的总卷数应为37卷,1而非38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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