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与德行

来源 :读书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vjjvl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一九一七年,王国维写就著名的《殷周制度论》,文章开头便说:“中国政治与文化之变革,莫剧于殷、周之际。”在他看来,西周王朝发明了立子立嫡之制、庙数之制、同姓不婚之制三种新制度,这些伟大的创举可以“安国家、定民人”,乃“万世治安之大计”。该观点广受赞誉,也存在不少争议。比如陈梦家便认为,王氏所列举的周制,在殷代都已有了端倪。
  那么,周之于商,究竟是革新还是因袭呢?从亲属—政治制度来看,二者兼有。然而,殷出自东土,周出自西土,其气质的确又迥然有异。例如,在对“物”的喜好上,殷人尚酒器,周人尚食器,殷人多人、兽殉葬,周人则无。这些广为人知的差异,与殷、周气质之别显然有关。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是古代国家之本。殷、周的不同气质,不能不体现在各自的祭祀形态上。有关于此,王国维曾指出,周人“以亲亲之义经尊尊之义而立庙制”,仅祭亲近及尊贵的祖先,是有序的;殷人则“遍祀先公先王”,既无“亲疏远迩之殊”,也无“尊卑之差”,是无序的。王氏试图从“亲属制度”角度入手,解释殷、周祭法的区别,其“周中心论”不免招致了颇多怀疑。但在我看来,他的努力迫使我们思考,殷、周之间,与神打交道及处理圣俗关系的方式是否发生了转变。这事涉上古“宗教史”中的一次重大变迁,值得细细琢磨。


  上帝是殷人尊崇的一种神明,在甲骨文中作“上帝”或“帝”。“帝”字与焚烧之“燎”或花之“蒂”有关,具体含义还不清楚。上帝虽不直接统领全部众神,却是高高在上的最大神。这是因为,仅上帝能用“命令”控制自然现象,故其威力最大;唯上帝的来临称“降”,故其境界最高。上帝权能巨大,被认为能控制气象、赐予年成、影响战争、决定国势等。
  殷王有求于神时,常举行祭祀。如《甲骨文合集》第一00六七条卜辞曰:“甲子卜,争贞: 年于夒,尞(燎)六牛。”大意是:甲子日占卜,争负责贞问:要向夒祈求年成,并燎祭六头牛吗?这条一手文献使人想到法国社会学年鉴派第二代掌门人莫斯(Marcel Maus s)所著《 献祭的性质与功能》 一书。书中说,献祭的本质是神圣化。按一般理解,莫斯笔下献祭最简单的形式是,在仪式中,祭司与祭品一同被神圣化,达于神境,奉上祭品,以期神赐福报,这在人神之间构成了“祭品—福报”的礼物交换关系。殷人的祭祀无疑符合该图式。在上条卜辞中,殷王欲送给神六头牛,期待神用丰收来回礼。因人神境界不同,故牛被当作祭品焚烧后,才能为神所接受。因神意无常,故须先卜问交换能否达成。
  有趣的是,殷人遍祭众神,却唯独不祭上帝,而只敢“揣测”其心意。这是为何?
  例如,众神中,仅上帝能“令雨”,但殷人不向上帝求雨,只能求诸其他神明。那么,雨究竟是如何求来的?殷人常祭祀风、云、五臣等直接由上帝统领的“帝臣”,以祈求雨水。例证如:“辛未卜,帝风不用,雨”(《甲骨文合集》三四一五0)、“贞:尞(燎)于帝云。贞:及今十三月雨”(《甲骨文合集》一四二二七)、“王又岁于帝五臣,正,隹(唯)亡雨”(《甲骨文合集》三0三九一)。
  在这几条卜辞中,殷王都在询问,应如何祭祀风、云、五臣这些神,天会不会因此下雨,可见这些神都是求雨的对象。在卜辞中,风、云和雨关系紧密,殷王有时问“这云会下雨吗”,如“贞,兹云雨”(《甲骨文合集》0五六00),有时又觉得雨水是由大风带来的,如“丙子唯大风,允雨自北,以风”(《甲骨文合集》二一0一三)。故在殷人的观念中,雨是从云中降下的,还与风有关;下雨的现象,可能是由上帝命令,再由风、云等帝臣施行的。因此,祭祀帝臣求得雨水的背后过程,应是帝臣代活人取悦了上帝,获得命令,操控天象,降下雨水。

  求雨的机制显示,殷人有求于上帝时,只能先祭祀中介神,再由其代而取悦上帝。这种间接辗转的做法,到底是出自何种观念?

  贞,大甲宾于帝。
  贞,大甲不宾于帝。
  贞,下乙[宾]于帝。
  貞,下乙不宾于帝。
  贞,咸宾于帝。
  贞,咸不宾于帝。
  甲辰卜,?贞,下乙宾于[咸]。
  贞,下乙不宾于咸
  贞,大甲宾于咸。
  贞,大甲不宾于咸。(《甲骨文合集》0一四0二正)
  在这次占卜中,卜者先问大甲、下乙能否“宾”于上帝,再问咸(巫咸)能否“宾”于上帝,最后问下乙、大甲能否“宾”于咸。《甲骨文合集》0一六五七载有“父乙宾于且(祖)乙”一语,祖高于父,可见“宾”是下对上的动作。由此来看,咸的地位高于大甲、下乙,上帝的地位高于咸。故上面一串询问的目的,是寻求可用的中介神,以沟通位置最高的上帝。大甲、下乙与活人最亲近,殷王先尝试用二者沟通上帝,但未奏效。接着,殷王尝试用神性更强的咸沟通上帝,奏效了。但咸与活人较疏远,还需中介神来连接。殷王再尝试用大甲、下乙与咸沟通,奏效了。最终,殷王用“宾”的方式,串联出了“活人—大甲、下乙—咸—上帝”的上升链条。通过这种间接的方式,殷王得以沟通上帝。
  殷王在“宾”中的上下求索,展现了中介神的作用。殷人不直接祭祀上帝的原因,自然是上帝处所太远,神性太高,难以企及。这一切的背后,是殷人对“神圣化”过程的重视。神圣化可提升凡俗之物的神圣属性,如在普通的祭祀中,祭品被神圣化后,方可作为礼物送给神,就像送礼物给贵人时,定要用心包装。然而,神圣化有其限度,凡俗之物纵被神圣化,也不能到达上帝的境界,取悦上帝。殷王须先取悦小神,再期望小神代而取悦上帝。通过消极崇拜与繁琐的间接交换过程,殷人营造着上帝至高无上的地位,同时也不可避免地疏远了上帝。


  殷人的人神关系,是基于朴素的远近秩序观拟制的,故殷人不直接祭祀上帝,态度似颇“淡漠”。与之相异,西周时期周人与至上神的关系十分亲密。
  周人的至上神有二,一为上帝,一为天。周人认为,上帝统领百神。天的地位与之相似,据《说文》解释:“天,颠也,至高无上。”上帝与天皆能决定王朝更迭、选立君主、降下福祸;唯前者较拟人化,后者较抽象。
  周的祭祀,尚有中介神之遗味。例如,武王时期的天亡簋铭说:“衣祀于王丕显考文王,事喜(糦)上帝。”意思是,武王祭祀亡父文王,文王转而用酒食侍奉上帝。又如,《逸周书·世俘》曰:“若翼日辛亥,祀于位,用籥于天位……用牛于天、于稷,五百有四。”其中,用后稷配祭上天的做法,也有“中介”遗风。
  然而,不同于殷人的间接取悦,周人可直接祭祀上帝,其史诗《大雅·生民》云:“上帝居歆,胡臭亶时。后稷肇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据诗中讲述,周始祖后稷为避灾祸,虔心祭祀上帝,其后人皆沿袭之。可见,直接祭祀上帝是周族的传统。上引《世俘》虽以后稷配祭天,但作为祭品的牛,首先是被献给天的,这实已是在直接祭天了。
  为何商人仅能间接地取悦上帝,而周人却敢于直接祭祀上帝与天?周之祭法,定有特定心态的支撑。不同于殷人,周人持一种“变革”了的观念,他们相信,除祭祀之外,人的德行亦能取悦神明。这种观念淡化了“神圣化”过程的限度,使人与至上神间的隔阂不那么难以打破。
  统治者的道德可以打动帝与天。《书·康诰》曰:“(文王)克明德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显民……惟时怙冒,闻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也便是说,文王以德治国,爱护人民,闻于上帝。上帝欲嘉奖文王,故天赋予文王以天命。可见,周人取悦上帝的办法,已不仅是供奉祭品。至于其对天的取悦,祭祀所占戏份就更少了。周人更关心的,是如何以日常伦理换得天命。例如,何尊铭文载有成王对臣下的训话:“尔有唯小子亡(无)戠(职),视于公氏有庸于天,徹命敬享哉。蕙王恭德,谷(欲)天临我不每(敏)。”他希望宗小子勤勉奔走,践行天意,帮助自己秉持明德,以保有上天的眷顾。故使上天感到喜悦的,并不是丰厚的祭品,而是政体内的活人勤奋做事,顺应天意,秉持明德。
  大盂鼎铭文更详细地解释了这种“政教伦理”。康王对盂的训话以文武受命开头:
  不(丕)显文王,受天有大令(命)。在武王嗣文王乍(作)邦,闢厥匿,匍有四方,(田 允)正厥民,在于御事,(虘 又),酒无敢酣(酖),有髭(祡)蒸祀无敢扰。古(故)天異临子,灋(法)保先王,匍有四方。
  他指出,文王、武王使四方尽归周邦,并攘除奸恶,教化万民,是出于上天的帮助。上天眷顾周人的原因,是周人执事者不沉溺于酒,勤于政事与祭祀。殷人的命运则恰恰相反:
  我闻殷述(墜)令,隹(唯)殷边侯田(甸)雩(與)殷正百辟,率肄(肆)于酉(酒),古(故)丧(師)巳。
  康王认为,殷人丧失天命的原因,是诸侯百官都因酗酒误了事,因此在战争中不敌周人。以前人为鉴,康王对盂提出了要求:
  今我隹(唯)即井(型)禀于玟王正德,若玟王令二、三正。今余隹(唯)令女(汝)盂召榮,茍(敬)雝德巠(經)。敏朝夕入讕(諫),亯(享)奔走,畏天畏(威)……令(命)女(汝)盂井(型)乃嗣且(祖)南公……廼召夾死?(司)戎,敏谏罚讼,夙夕召我一人烝四方,雩我其遹省先王受民受疆土……若苟(敬)乃正,勿灋(废)朕令(命)。
  周人的祖先,努力用德行换来了天命。文王之德,是选用了贤能的官员;盂的祖父南公之德,是敬于职事,辅佐文王。故康王强调,今人只要效仿祖先,便可保有天命。具体的,康王应任命盂继承祖父官位,盂应协助上司,辅佐君王,勤于谏言,明辨诉讼,助王维护明德、治理四方。只要践行这样的政治伦理,周人便可得上天眷顾。
  无论是《康诰》中周公宣读的诰令,还是何尊、大盂鼎中周王的训话,都在传递同一种信念——“德”是取悦天的最佳途径。君主之德,是任命贤臣、爱护人民等;臣下之德,是勤于职事、协助长官、服侍君王。君臣“德配”,便可得天命,使王朝昌盛。这种说法虽属政治口号,但也表明,人的宗教情感发生了“变革”。在殷人的祭祀中,祭品唯有被充分神圣化后,方可为神所接受;到了周代,德与天的感应,却不需要这等繁縟仪节,人间政体的秩序是神最喜爱的礼物。
  在周人的信仰中,德有颇神圣的来源(如《逸周书·祭公》云“皇上帝度其心,置之明德”)。但德在具体上多是活人与活人打交道的方式,凡俗色彩更重。王国维说:“周之制度典礼,乃道德之器械。”西周的宗教也不例外。兼具圣俗属性的德,成为联系人神的关键纽带。


  王国维相信,在祭法上,殷人无序,周人有序。这足以概括殷周宗教的区别吗?在人与最高神之间,殷人行间接交换,周人行直接交换。殷人将牺牲作为礼物奉献给神,周人因袭之,但却将德行看作更贵重的礼物。殷人给神的礼物,需经严格的神圣化处理,周人则淡化了这一献祭上的条件。此后,周人发明的“道德—神性”综合体,成为中国后代王朝无法绕开的传统(当然,殷人必有其道德系统,但呈现方式不同于周人)。周人的亲属—政治制度,确乎较殷人有序。然而,在敬神的具体仪节上,殷人的间接交换模式,营造了神圣性的高低秩序;周人的直接交换模式与道德感应论,则预设着人神间的亲密关系。殷周凡俗与神圣领域之治乱,存在耐人寻味的悖反。
  乍看,殷道比周道更合“人情”。然而,周道之隆盛,有更深层的原因。两种交换模式,意味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世界:殷人与神的远近秩序冷酷无情;而周人与神的亲密关系,却可提供内心的安宁。
  于殷王而言,神意难以捉摸,其保佑实难求得。有卜辞云:“其又(侑)羌十人王受又(佑)/ 廿人王受又(佑)/ 卅人王受又(佑)。”(明义士《殷墟卜辞》一七二一)——他正与神讨价还价,杀死十个羌人,能得到保佑吗?二十个呢?三十个呢?在神的面前,祭品永远可能显得不足,故殷人唯有在酒池肉林、血流成河里,才能获得些许安宁。最终,殷王要用五种祭奠方式,周而复始地祭祀始祖以降的王室祖先,一年方为一个轮回。在沉醉于这种严整秩序的同时,殷人可曾感到一丝徒劳?
  周人的交换模式更为激进,也更具诱惑力。这种主张一经提出,旧有的生活样式便一去不复返了,活人终于可以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仅是躬行道德,便可取悦神明,内心平静。新的交换模式还可引发更多变化。人间政体已经足够“神圣”,祭祀有常之外的怪力乱神,便不足挂齿。中介性的减弱,既贬低了小神,也降低了法器的神圣化效力……
  “变革”不是“彻底革命”。同样发自“人情”的殷道,并未在周的“德行变革”中湮灭—正相反,它以不同方式长期绵续着。首先,人有贫富贵贱,并常用“情理”,将众神也作如是理解。因而,用以区分神明等次的中介性,实难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周人对上帝与天的祭祀即有“中介遗风”)。其次,人若有求于神,便免不了欲求用祭品对之加以“取悦”,从而启动“人神交换”。因而,在“超越主义”施展其霸权之前,作为人神交换场景的祭祀,及用以沟通人神的祭祀之“物”,都难以被舍弃。事实似乎是这样的:殷周对人神关系的不同处理,构成取悦神明和“圣化”物我的两种基本方式,在历史中交织消长,共同绘制出“宗教史”的宏大画卷——当我们驻足远观,啧啧称羡时,我们看到的是“道德”之骨架;但当我们走向近处,定神细视时,我们却能看到“功利”之血肉;然而,这“功利”之血肉又何尝没有“道德”的隐喻?这些宗教宏图的普遍意涵和特殊形态,等待着诠释和再诠释,而先贤开启的“殷周制度论”叙述,仍旧是所有这些的良好铺垫。
其他文献
《读书》一九九四年第二期《天涯何处罗马城》一文,第145页第30行言及清代学人王筠《说文句读》引石州言,作者疑石州即石洲(张澍),误。石州,即清代西北地理学家张穆。
阿尔卡季·巴布琴科(一九七七— )是第一位以车臣战争为创作素材的俄罗斯作家,他以充满人文情怀的笔法,将自己亲历的战壕生活展现给读者,其创作风格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战壕真实派”。在苏联时期的战争文学领域,继老一辈作家法捷耶夫、肖洛霍夫、西蒙诺夫之后,出现了“战壕真实派”。该派作家大多是在前线打过仗的年轻军官,他们结合自己在战场上的所见所闻,创作出一批堪称经典的战争文学作品,包括邦
在历史上,财政活动一向都关联国家大政,财政改革则历来是惊心动魄的事件。处于制度变迁、社会转型、世界巨变关键时期的十六世纪明代财政史,尤其值得特别关注。《万历会计录》四十三卷,约百万字,作为明朝万历初年(十六世纪八十年代)张居正改革的直接产物,是一部古代国家财政大型数据文献,也是迄今存留于世的中国古代唯一一部国家财政会计总册,在中国古代财政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和意义。由于卷帙浩繁,长期以来这部书使中外
今年是海南建省三十周年。三十而立,光荣岁月,值得回顾的事很多。回顾是铭记过去,更是为了展望未来。“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这是中国古人修史的宗旨。当此之际,一部经周伟民、唐玲玲教授三十年自将磨洗、与海南省同步成长、舒展海南三千年文明史的史著也终于剞劂出版、厚重面世:即《海南通史》(人民出版社二 ○一八年版)。  海南岛原本与大陆血脉相连,晚更新世时期,地陷水涌,才与雷州相望海外,于今不过一万年左右
西方政治学不仅关注那些给社会带来秩序、提高生产率的组织方式如何转换成政治层面的权力分配机制和政府层面的执行机制,更纠结于一系列二元矛盾的共生与契合:权力与权利的“团结”,权力与真理的“一致”,自由主义与极权主权的“双生体”,官僚行政与自由市场的内在亲和等。这些现象不同程度显现于西方政治运行,但并不是孤立或分散的存在,而是共存于西方政治治理的流变中,或者说是西方民族国家自带政治基因在治理层面呈现的不
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上海古籍出版社二○一五年版)卷五伪史类 “《燕北杂录》五卷、《西征寨地图》附”条:“思卿武珪记。嘉祐六年,宫苑使知雄州赵(案:此处原本阙一字)。进于朝。”  按:阙文拟补 “滋”字。嘉祐六年(一○六一)宫苑使知雄州者乃赵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九十五:“(嘉祐六年九月)丙子,宫苑使、忠州刺史、知雄州赵滋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又卷二百一:  “(治平元年癸酉)步
华语文学与电影研究、重写文学史与重写电影史是近若干年比较文学与电影研究的热点话题,著述甚多,其中,华裔学者鲁晓鹏应该算得上是一位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他的华语电影论述是得到海内外电影学术界认可的,即便是他的主要批评者李道新教授也承认:“到目前为止,鲁晓鹏仍是海内外跨国电影研究与华语电影论述的主要代表之一,其在相关领域体现出来的理论水准、历史意识和学术造诣,足可作为海外中国电影研究的经典文本和杰出范例。
常常感喟于川端康成的一句话:“听到雨蛙的鸣声,我心里忽地装满了月夜的景色。”  宁静的月夜,我的思緒总飘回长满青草、蓄满月光的故乡。那此起彼伏的蛙声总是乘着一股轻风,穿透我的心灵。  青蛙“呱咕——呱咕——”地叫着,高高低低,远远近近,如涛如梦。它们用泥土一般质朴的声音,为清贫寂寞的乡村生活增添一缕朴素而温馨的感动。乡民们在田间劳作时,有蛙声盈耳,清风荡涤,感觉中这相濡以沫的田园是那般温情和善意。
在鲍德里亚的《消费社会》里,“在使用价值之外”是书中的一个章节名。按鲍德里亚的观点,商品,是以其符号价值,成为构建当代西方消费社会之核心特征的。这一观点,来源于马克思对于商品之交换价值与其使用价值无关的分析,承接了卢卡奇、本雅明对基于交换价值的商品拜物教之论述。商品生产及其消费行为,在其深刻地影响着社会与文化的意义上,实则与商品本身的使用价值无关。这一观点,是当前消费文化研究的一个理论基础。  那
一八八一年三月一日,圣彼得堡的一驾马车旁突发巨响,瑞典人诺贝尔研发的硝化甘油引爆装置再次发挥作用。一批自称人民意志党的人将它投掷出去,炸伤了马车旁的卫兵和车夫。此时车内之人不顾劝阻,执意下车查看卫兵伤势。结果一个叫伊纳台·格里涅夫斯基的人幸运地到达了足够近的地方扔出了第二枚炸弹,投弹者自己和车内之人同时被炸死。这或许就是自杀式爆炸袭击的雏形,而这位倒霉的被袭击者在躲过第六次刺杀后用光了自己所有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