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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道德建设是推动人们美好生活，提升现代社会文明程度的重要力量。[1]然而，近年来道德危机却屡见不鲜，主要表现为：不道德的作恶行为和冷漠旁观、不作为的行为。[2]学校作为公民道德建设的重要阵地，必须将立德树人贯穿于整个学校教育，教师更是其中的关键一环。
道德互惠作为中国传统的伦理道德思想及道德实践的重要特征，是公民道德教育的重要方面，它更多强调的是“投桃报李”式的道德契约。[3]除了知恩图报，将自己得到的帮助回馈给社会，帮助更多的人，这也是教育亘古不变的主题。对于教师而言，如何开展公民道德教育工作是一项新的挑战，其中，深入了解道德互惠背后的原理和机制是关键。
一、广义互惠的涵义及价值
在教学生涯中，不少教师有这样的经历：自己不以为意的一个行为、一句话却对学生产生了深远、持久的影响，影响学生的日常习惯乃至为人处世的态度。龚全珍是一名乡村教师，50多年来，她一直致力于教书育人，还将大部分积蓄用来扶贫助学。彭艳峰就是其中一位受助学生，受到资助的彭艳峰最后选择了“像龚奶奶一样教书育人”的方式来回报龚奶奶。彭艳峰的这一做法正是一种广义互惠，也是对龚全珍道德行为的传递。
（一）广义互惠的概念界定
道德传递（moral transmission）是指人们在观察、感受或体验到他人的道德行为后，做出相似的道德行为，它能够从一个人传递到另一个人，极具传染性。[4]广义互惠（generalized reciprocity）是道德传递的一种基本类型，它是指在受到他人友善或自私的对待之后，人们会用相同的方式去对待第三者的现象。
广义互惠一直是人类学、进化学、心理学等领域的重要研究主题，研究者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探讨。Grav提出了传递效应来补充说明广义互惠，他认为传递效应是个体在接受慷慨给予或遭到不公对待后，以相同的方式对待无关他人的现象。[5][6]简单来说它是指：A善意地对待了B，B没有回报A，而是以同样的方式对待C，C再以善意的方式对待D。以此类推，便形成了一条“善意链”（如图1），同理，不公平行为也是如此传递下去的。
根据广义互惠的不同结果，我们可以将其简单分为两种类型：积极广义互惠和消极广义互惠。简单来说，积极广义互惠是一种传递爱与善意的现象，当我受到了他人友善的对待后将这种友善传递给第三方;相反消极广义互惠是一种传递自私与不公的现象，当我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那么我会将这种不公平的行为发泄到第三方的身上。
师生互动中的广义互惠现象十分常见，其表现形式也更为丰富。正面案例表现为：教师制止了学生的不道德行为（如与同学打架），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此后学生不仅不再打架，甚至劝告其他同学停止这种行为;教师鼓励内向害羞的学生与班上的同学相处，这位学生在收获新朋友的同时，开始主动帮助班上的其他同学。但若教师做出不道德行为（如体罚学生），那么这种不道德行为也极易在师生、生生之问传递。由此可见，正确理解并运用广义互惠能推动道德行为的传递，同时抑制不道德行为的传递。
（二）广义互惠的价值
广义互惠对于培养有德性的青年人具有重要意义。“真正的教育，乃是帮助个人，使其成熟、自由，绽放于爱与善良之中”[7]，新时代的德育应当是培育向善的、有德性的学生。知恩报恩一直是公民道德教育所强调的。知恩之后，我们还要践行感恩之情，主动报恩，回报国家、社会和家庭，将感恩和道德行为不断传递下去。[8]根据广义互惠的理论，学生在学会投桃报李的同时要学会感恩，正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感恩之情会推动着学生继续传递道德行为。而教师作为德育中的重要一环，是学生道德成长的示范者，教师必须以身作则践行道德、传递道德，那么师生、生生关系便会在潜移默化中传递着爱与感恩。
广义互惠是促进社会良好风气的传播、构建道德规范的重要依据。道德规范旨在促人扬其善而抑其恶，具有规范精神领域的作用。[9]其中，广义互惠所强调的道德行为的传递正是扬善抑恶的表现，通过传递善意、抑制恶意营造和谐氛围。现代社会，随着流动性的增强，人们会与陌生人进行更多的交流与互动，这就使得人们良莠不齐的价值观念与思想并存，在道德领域出现种种失范现象。[10]若人与人之间能摒弃偏见、互帮互助，并将感恩之情回报给更多的陌生人，对于促进社会良好风气、提升全社会的凝聚力具有重要价值。
二、广义互惠的激发
基于广义互惠的重要价值，究竟如何才能激发广义互惠？积极情绪和观点采择被认为能有效发挥广义互惠的正面作用，促进道德行为的传递。
（一）发挥积极情绪对广义互惠的正面作用，削弱消极情绪对广义互惠的负面作用
情绪是影响广义互惠的重要因素之一，积极的情绪能够引导人们传递道德行为，而负面的情绪会推动个体做出不道德行为。[11][12]感恩一直被认为是一种积极的道德情感，它也是推动人们做出道德行为的核心机制。[13]有研究证明，感恩能够促进人们传递道德的行为。当个人收到了同伴的帮助之后，他對同伴产生的感激之情还会促使他去帮助一个陌生人。[14]
在社会心理学领域，共情也被看作是一种社会性情绪。共情指的是人们能够从他人的角度，体验并理解他人感受或情绪状态的能力。它能帮助个体快速、自动地与他人的情感状态产生联系，这在个体与他人的社会交互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15]共情对于传递道德行为同样具有促进作用。一项针对学龄前儿童的研究发现，那些越能够考虑对方想法的儿童，越有可能传递道德的行为。如果人们能以己度人，体会他人的情绪和感受，就越有利于道德行为的传递。[16]
对于教师群体，首先要做到保持积极的情绪。避免受到生活中或教学中的消极情绪影响，将消极情绪抑或是由消极情绪引发的不道德行为传递给学生和其他老师。不少教师在师生交往中极易受到消极情绪的影响，并把这种情绪传递给学生。其次教师要学会共情。教师要尝试体会学生的感受和想法，深入了解学生做出这种行为背后的原因。这不仅有利于问题的解决，更能有效促进师生问的关系，促进善意的传递。 （二）推己及人和设身处地均能促进广义互惠 观点采择是一种站在他人的角度，推断对方内部心理活动的能力。[17]学者Batson区分了两种观点采择的类型：想象他人的观点采择（即推己及人），用自己的心思来推断对方的想法;想象自己的观点采择（即设身处地），设想自己身处对方的处境会持有怎样的想法。[18]研究显示，观点采择可以增加人们的道德与亲社会行为。其中，推己及人能够有效增加人们的亲社会动机，促使人们做出亲社会的助人行为，而设身处地能够增加人们的道德行为。[19]
教师的观点采择能力是影响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因素，如果教师能够推己及人、设身处地从学生的视角看待问题，对于学生社交生活、学业态度和学业成绩等各方面表现都会产生巨大影响。[20]在育人过程中，教师应当时时刻刻站在学生的角度思考问题：如果我是学生，我可能会是什么样的想法或者感受？在那种情境下，学生可能的心态是什么？若教师能够经常性进行自我反思，学生便更能感受到教师对自己的关注和理解，有利于建立更加积极的师生关系。
三、广义互惠在中小学德育工作中的应用
培养有良好道德修养的青年人、推动公民道德建设应从学校教育抓起。根据广义互惠理论，笔者认为教师需从情绪管理和共隋训练两方面开展工作。
（一）情绪管理：激发积极情绪促进道德传递
广义互惠包含两种结果，传递道德的行为（积极广义互惠）和传递不道德的行为（消极广义互惠）。其中，积极情绪是推动道德行为传递、抑制不道德行为传递的重要因素，因此提升教师的自我情绪调节能力并引导学生管理情绪便是关键。
1.学会调节自我情绪，推动积极情绪传递。“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教师是学生道德成长的示范者，因此每一位教师需要做到以身作则、言传身教。根据广义互惠理论，积极情绪推动道德行为传递、抑制不道德行为传递，教师学会管理自我情绪至关重要。若教师将自己的消极情绪发泄到了学生身上，那么学生极有可能受其影响，传递消极的情绪，甚至是消极的行为。因此，教师要调节自我情绪。首先，正确对待自己的情绪。学会感知自己的情绪，能够清楚地识别自己当下的心情。每次释放消极情绪后，通过写情绪日记等方法记录自己的情绪以及当时的想法。其次，尝试管理情绪。腹式呼吸等放松训练法、运动宣泄法、转移注意力都是情绪调节的有效策略。最后，正确对待白己的情绪。清楚地认识到消极情绪对学生的影响，在消极情绪爆发前，多多思考坏情绪的危害，这对于抑制消极情绪的爆发也是有效的方法。
2.营造积极的班级氛围，激发学生积极情绪。班级就是一个迷你型的小社会，不同的班级成员组合成一个班集体，学生们的情绪极易受到伙伴的影响。社会传染是社会心理学中的概念，它是指某种心理或情绪极易在同伴之间感染与蔓延。一旦消极情绪在学生问蔓延，对于积极广义互惠具有抑制作用。班主任作为一个班级的组织者、领导者，应有效“利用”学生的这种情绪传染现象，培养学生的积极情绪。从班级文化设计、班队活动、社会实践、志愿服务到研学旅行，这些都是班主任可以开展积极情绪培养的场域。首先，培养积极向上的班级文化。布置班级环境、制定班级规章制度、确定班训、班徽等等都是班级文化设计的一部分。如班级环境的布置，班主任可以让学生以向上、向善等为关键词，白由地与父母或班级同学合作，绘制成海报、写书法或创作其他作品。班主任将学生的作品张贴在墙壁抑或是教室后面的展览框内，供大家欣赏。其次，让学生的消极情绪有释放的空间。班主任可以在教室一角专门放置一个“烦恼箱”，学生可以将白己不开心的情绪都写在纸条上放进去，每天放学前班主任将这些“烦恼”丢入垃圾桶。回到家中，每位学生进行“快乐冥想”，回忆今天发生的令自己愉快的事情，并将其记录下来。
（二）共情训练：提高观点采择能力
观点采择是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因素，而对于学生而言，只有拥有较好的观点采择能力才能克眼自我中心，更客观地理解对方。不论是推己及人还是设身处地的观点采择方法对于广义互惠均具有促进作用，而共情训练是观点采择能力提升的有效路径。
1.开展教师共情培训，提高教师观点采择能力。教师共情是指教师不仅能够感知学生的感受，同时理解学生的想法和观点。教师共情主要通过体验式训练、写作训练等方法进行培养，从认知和情感两部分出发培养教师对学生观点与情感的感知、理解能力。首先，体验式训练包括心理剧和角色扮演等技术，教师通过情境模拟式的活动提升自己的共情水平。以角色扮演法为例：先要确定故事情境，教师先以教师色角与学生进行互动，由学生讲述自己当下的感受。之后师生互换角色，教师需从学生的角度考虑学生的感受与想法。在互换角色的过程中，教师能够打破一些固有的偏见，增进对学生的理解。其次，写作训练是通过对过去经验的梳理与反思，帮助教师重新审视自己，从而更加了解自己的过程。在写作过程中，教师不仅要反思并感受自己当时的想法与感受，同时从学生的角度揣测学生可能的态度与观点。在写作结束时，教师还需要对整个事件进行总结，为自己未來的行动提供有效参考与建议。
2.教师通过整合学科资源开展共情训练，培养学生观点采择能力。无论是语文、数学等科，抑或是音乐、心理等，都可作为学生共情训练的有效资源。学科教师通过深入挖掘其中元素，将其整合于课程之中，培养学生的观点采择能力。我们以语文和心理课为例，介绍提高学生观点采择能力的具体措施。以三年级语文课“争吵”为例，教师可以给学生布置课外作业：回忆与人发生矛盾的事件，分别站在自己和对方角度思考，将其以绘本或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让学生在实践中培养观点采择能力。以七年级心理课“同伴交往”为例。这堂课的主要目的是教授学生正确与人交往的手段和方法，其中可以聚焦培养学生的观点采择能力。采用“微剧场”的形式，邀请学生扮演教材中所呈现的与同伴发生矛盾的场景，从中体会每一个角色当下的体验。引发学生思考：当自己与集体中的成员发生矛盾时，应该怎么做？应用角色扮演的技巧，让学生站在对方的角度理解和体会他的感受，学会正确采择对方的观点，采取恰当的方法处理矛盾。 参考文献：
[1]冯永刚.构建现代公民道德教育体系的必要性及路径选择[J].教育理论与实践，2017 （4）：48-51.
[2][3]石若坤，美好生活、道德契约与公民道德建设的内在维度[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7 （12）：164-173.
[4] CARNES N C，WINER J P.Do unto others： how cognitive fusion shapes the transmission of moral behavior [J].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General， 2017（4）：472-484.
[5]GRAY K，WARD A F，NORTON M I.Payi ng it forward： generalized reciprocity and the limits of generosity [J].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General. 2014 （1）：247-254.
[6]謝东杰，路浩，苏彦捷，学龄前儿童分配模式的传递效应：心理理论和共情的作用[J].心理学报，2018 （9）：1018-1028.
[7]克里希那穆提，一生的学习[M].张南星，译，北京：群言出版社.2004：22.
[8]王婕.青少年感恩观念培育的途径探析[J].中州学刊，2015 （9）：9496.
[9]郑友德，伍春艳.从信息网络社会规范体系的重构看法律规范的变迁[J].科学·经济·社会，2000 （3）：3236.
[10]董德福，杨博，从主文化视角看20世纪我国社会道德规范体系的演变与重建[J].道德与文明，2008（6）：76-79.
[11]BARTIETT M Y， DESTENO D.Gratitude and prosocial behavior： Helping when it costs you[J].Psychological Science， 2006（4）： 319-325.
[12]DESTENO D，BARTLETT M Y，BAUMANN J，et al. Gratitude as moral sentiment： Emoti on-guided cooperation in economic exchangeJ]. Emotion. 2010 （2）： 289293.
[13][14]KINI P，WONG J，MCINIS S，et al. The effects of grat itude expression on neural activity[J].Neuroimage， 2015（12）： 1-10.
[15]WAAI D，FRANS B M.Putting the altruism back into altruism： the evolution of empathy[J]. 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 2008 （1）： 279-300.
[16]梅萍，贾月.论当前社会友善价值观的培育机制[J].中州学刊，2017 （3）：87-93.
[17]杨继平，王兴超，杨力.观点采择对大学生网络偏差行为的影响：道德推脱的中介作用[J].心理科学，2014 （3）：633-638.
[18]BATSON C D，EARLY S，SALVARANI G.Perspective Taking： Imagining how another feels versus imaging how you would feel[J].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1997 （7）： 751-758.
[19] BATSON C D，LISHNER D A，CARPENTER A，et al."…As you would have them do unto You"： Does imagining yourself in the other’s place stimulate moral action？ [J].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2003 （9）： 1190-1201.
[20]孙炳海，黄小忠，李伟健，等，观点采择对高中教师共情反应的影响：共情倾向的中介作用[J].心理发展与教育，2010 （3）：251-257.
【黄嘉昕，浙江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硕士研究生;孙炳海，浙江师范大学田家炳德育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李伟健，浙江师范大学副校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 张楚然
道德互惠作为中国传统的伦理道德思想及道德实践的重要特征，是公民道德教育的重要方面，它更多强调的是“投桃报李”式的道德契约。[3]除了知恩图报，将自己得到的帮助回馈给社会，帮助更多的人，这也是教育亘古不变的主题。对于教师而言，如何开展公民道德教育工作是一项新的挑战，其中，深入了解道德互惠背后的原理和机制是关键。
一、广义互惠的涵义及价值
在教学生涯中，不少教师有这样的经历：自己不以为意的一个行为、一句话却对学生产生了深远、持久的影响，影响学生的日常习惯乃至为人处世的态度。龚全珍是一名乡村教师，50多年来，她一直致力于教书育人，还将大部分积蓄用来扶贫助学。彭艳峰就是其中一位受助学生，受到资助的彭艳峰最后选择了“像龚奶奶一样教书育人”的方式来回报龚奶奶。彭艳峰的这一做法正是一种广义互惠，也是对龚全珍道德行为的传递。
（一）广义互惠的概念界定
道德传递（moral transmission）是指人们在观察、感受或体验到他人的道德行为后，做出相似的道德行为，它能够从一个人传递到另一个人，极具传染性。[4]广义互惠（generalized reciprocity）是道德传递的一种基本类型，它是指在受到他人友善或自私的对待之后，人们会用相同的方式去对待第三者的现象。
广义互惠一直是人类学、进化学、心理学等领域的重要研究主题，研究者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探讨。Grav提出了传递效应来补充说明广义互惠，他认为传递效应是个体在接受慷慨给予或遭到不公对待后，以相同的方式对待无关他人的现象。[5][6]简单来说它是指：A善意地对待了B，B没有回报A，而是以同样的方式对待C，C再以善意的方式对待D。以此类推，便形成了一条“善意链”（如图1），同理，不公平行为也是如此传递下去的。
根据广义互惠的不同结果，我们可以将其简单分为两种类型：积极广义互惠和消极广义互惠。简单来说，积极广义互惠是一种传递爱与善意的现象，当我受到了他人友善的对待后将这种友善传递给第三方;相反消极广义互惠是一种传递自私与不公的现象，当我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那么我会将这种不公平的行为发泄到第三方的身上。
师生互动中的广义互惠现象十分常见，其表现形式也更为丰富。正面案例表现为：教师制止了学生的不道德行为（如与同学打架），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此后学生不仅不再打架，甚至劝告其他同学停止这种行为;教师鼓励内向害羞的学生与班上的同学相处，这位学生在收获新朋友的同时，开始主动帮助班上的其他同学。但若教师做出不道德行为（如体罚学生），那么这种不道德行为也极易在师生、生生之问传递。由此可见，正确理解并运用广义互惠能推动道德行为的传递，同时抑制不道德行为的传递。
（二）广义互惠的价值
广义互惠对于培养有德性的青年人具有重要意义。“真正的教育，乃是帮助个人，使其成熟、自由，绽放于爱与善良之中”[7]，新时代的德育应当是培育向善的、有德性的学生。知恩报恩一直是公民道德教育所强调的。知恩之后，我们还要践行感恩之情，主动报恩，回报国家、社会和家庭，将感恩和道德行为不断传递下去。[8]根据广义互惠的理论，学生在学会投桃报李的同时要学会感恩，正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感恩之情会推动着学生继续传递道德行为。而教师作为德育中的重要一环，是学生道德成长的示范者，教师必须以身作则践行道德、传递道德，那么师生、生生关系便会在潜移默化中传递着爱与感恩。
广义互惠是促进社会良好风气的传播、构建道德规范的重要依据。道德规范旨在促人扬其善而抑其恶，具有规范精神领域的作用。[9]其中，广义互惠所强调的道德行为的传递正是扬善抑恶的表现，通过传递善意、抑制恶意营造和谐氛围。现代社会，随着流动性的增强，人们会与陌生人进行更多的交流与互动，这就使得人们良莠不齐的价值观念与思想并存，在道德领域出现种种失范现象。[10]若人与人之间能摒弃偏见、互帮互助，并将感恩之情回报给更多的陌生人，对于促进社会良好风气、提升全社会的凝聚力具有重要价值。
二、广义互惠的激发
基于广义互惠的重要价值，究竟如何才能激发广义互惠？积极情绪和观点采择被认为能有效发挥广义互惠的正面作用，促进道德行为的传递。
（一）发挥积极情绪对广义互惠的正面作用，削弱消极情绪对广义互惠的负面作用
情绪是影响广义互惠的重要因素之一，积极的情绪能够引导人们传递道德行为，而负面的情绪会推动个体做出不道德行为。[11][12]感恩一直被认为是一种积极的道德情感，它也是推动人们做出道德行为的核心机制。[13]有研究证明，感恩能够促进人们传递道德的行为。当个人收到了同伴的帮助之后，他對同伴产生的感激之情还会促使他去帮助一个陌生人。[14]
在社会心理学领域，共情也被看作是一种社会性情绪。共情指的是人们能够从他人的角度，体验并理解他人感受或情绪状态的能力。它能帮助个体快速、自动地与他人的情感状态产生联系，这在个体与他人的社会交互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15]共情对于传递道德行为同样具有促进作用。一项针对学龄前儿童的研究发现，那些越能够考虑对方想法的儿童，越有可能传递道德的行为。如果人们能以己度人，体会他人的情绪和感受，就越有利于道德行为的传递。[16]
对于教师群体，首先要做到保持积极的情绪。避免受到生活中或教学中的消极情绪影响，将消极情绪抑或是由消极情绪引发的不道德行为传递给学生和其他老师。不少教师在师生交往中极易受到消极情绪的影响，并把这种情绪传递给学生。其次教师要学会共情。教师要尝试体会学生的感受和想法，深入了解学生做出这种行为背后的原因。这不仅有利于问题的解决，更能有效促进师生问的关系，促进善意的传递。 （二）推己及人和设身处地均能促进广义互惠 观点采择是一种站在他人的角度，推断对方内部心理活动的能力。[17]学者Batson区分了两种观点采择的类型：想象他人的观点采择（即推己及人），用自己的心思来推断对方的想法;想象自己的观点采择（即设身处地），设想自己身处对方的处境会持有怎样的想法。[18]研究显示，观点采择可以增加人们的道德与亲社会行为。其中，推己及人能够有效增加人们的亲社会动机，促使人们做出亲社会的助人行为，而设身处地能够增加人们的道德行为。[19]
教师的观点采择能力是影响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因素，如果教师能够推己及人、设身处地从学生的视角看待问题，对于学生社交生活、学业态度和学业成绩等各方面表现都会产生巨大影响。[20]在育人过程中，教师应当时时刻刻站在学生的角度思考问题：如果我是学生，我可能会是什么样的想法或者感受？在那种情境下，学生可能的心态是什么？若教师能够经常性进行自我反思，学生便更能感受到教师对自己的关注和理解，有利于建立更加积极的师生关系。
三、广义互惠在中小学德育工作中的应用
培养有良好道德修养的青年人、推动公民道德建设应从学校教育抓起。根据广义互惠理论，笔者认为教师需从情绪管理和共隋训练两方面开展工作。
（一）情绪管理：激发积极情绪促进道德传递
广义互惠包含两种结果，传递道德的行为（积极广义互惠）和传递不道德的行为（消极广义互惠）。其中，积极情绪是推动道德行为传递、抑制不道德行为传递的重要因素，因此提升教师的自我情绪调节能力并引导学生管理情绪便是关键。
1.学会调节自我情绪，推动积极情绪传递。“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教师是学生道德成长的示范者，因此每一位教师需要做到以身作则、言传身教。根据广义互惠理论，积极情绪推动道德行为传递、抑制不道德行为传递，教师学会管理自我情绪至关重要。若教师将自己的消极情绪发泄到了学生身上，那么学生极有可能受其影响，传递消极的情绪，甚至是消极的行为。因此，教师要调节自我情绪。首先，正确对待自己的情绪。学会感知自己的情绪，能够清楚地识别自己当下的心情。每次释放消极情绪后，通过写情绪日记等方法记录自己的情绪以及当时的想法。其次，尝试管理情绪。腹式呼吸等放松训练法、运动宣泄法、转移注意力都是情绪调节的有效策略。最后，正确对待白己的情绪。清楚地认识到消极情绪对学生的影响，在消极情绪爆发前，多多思考坏情绪的危害，这对于抑制消极情绪的爆发也是有效的方法。
2.营造积极的班级氛围，激发学生积极情绪。班级就是一个迷你型的小社会，不同的班级成员组合成一个班集体，学生们的情绪极易受到伙伴的影响。社会传染是社会心理学中的概念，它是指某种心理或情绪极易在同伴之间感染与蔓延。一旦消极情绪在学生问蔓延，对于积极广义互惠具有抑制作用。班主任作为一个班级的组织者、领导者，应有效“利用”学生的这种情绪传染现象，培养学生的积极情绪。从班级文化设计、班队活动、社会实践、志愿服务到研学旅行，这些都是班主任可以开展积极情绪培养的场域。首先，培养积极向上的班级文化。布置班级环境、制定班级规章制度、确定班训、班徽等等都是班级文化设计的一部分。如班级环境的布置，班主任可以让学生以向上、向善等为关键词，白由地与父母或班级同学合作，绘制成海报、写书法或创作其他作品。班主任将学生的作品张贴在墙壁抑或是教室后面的展览框内，供大家欣赏。其次，让学生的消极情绪有释放的空间。班主任可以在教室一角专门放置一个“烦恼箱”，学生可以将白己不开心的情绪都写在纸条上放进去，每天放学前班主任将这些“烦恼”丢入垃圾桶。回到家中，每位学生进行“快乐冥想”，回忆今天发生的令自己愉快的事情，并将其记录下来。
（二）共情训练：提高观点采择能力
观点采择是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因素，而对于学生而言，只有拥有较好的观点采择能力才能克眼自我中心，更客观地理解对方。不论是推己及人还是设身处地的观点采择方法对于广义互惠均具有促进作用，而共情训练是观点采择能力提升的有效路径。
1.开展教师共情培训，提高教师观点采择能力。教师共情是指教师不仅能够感知学生的感受，同时理解学生的想法和观点。教师共情主要通过体验式训练、写作训练等方法进行培养，从认知和情感两部分出发培养教师对学生观点与情感的感知、理解能力。首先，体验式训练包括心理剧和角色扮演等技术，教师通过情境模拟式的活动提升自己的共情水平。以角色扮演法为例：先要确定故事情境，教师先以教师色角与学生进行互动，由学生讲述自己当下的感受。之后师生互换角色，教师需从学生的角度考虑学生的感受与想法。在互换角色的过程中，教师能够打破一些固有的偏见，增进对学生的理解。其次，写作训练是通过对过去经验的梳理与反思，帮助教师重新审视自己，从而更加了解自己的过程。在写作过程中，教师不仅要反思并感受自己当时的想法与感受，同时从学生的角度揣测学生可能的态度与观点。在写作结束时，教师还需要对整个事件进行总结，为自己未來的行动提供有效参考与建议。
2.教师通过整合学科资源开展共情训练，培养学生观点采择能力。无论是语文、数学等科，抑或是音乐、心理等，都可作为学生共情训练的有效资源。学科教师通过深入挖掘其中元素，将其整合于课程之中，培养学生的观点采择能力。我们以语文和心理课为例，介绍提高学生观点采择能力的具体措施。以三年级语文课“争吵”为例，教师可以给学生布置课外作业：回忆与人发生矛盾的事件，分别站在自己和对方角度思考，将其以绘本或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让学生在实践中培养观点采择能力。以七年级心理课“同伴交往”为例。这堂课的主要目的是教授学生正确与人交往的手段和方法，其中可以聚焦培养学生的观点采择能力。采用“微剧场”的形式，邀请学生扮演教材中所呈现的与同伴发生矛盾的场景，从中体会每一个角色当下的体验。引发学生思考：当自己与集体中的成员发生矛盾时，应该怎么做？应用角色扮演的技巧，让学生站在对方的角度理解和体会他的感受，学会正确采择对方的观点，采取恰当的方法处理矛盾。 参考文献：
[1]冯永刚.构建现代公民道德教育体系的必要性及路径选择[J].教育理论与实践，2017 （4）：48-51.
[2][3]石若坤，美好生活、道德契约与公民道德建设的内在维度[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7 （12）：164-173.
[4] CARNES N C，WINER J P.Do unto others： how cognitive fusion shapes the transmission of moral behavior [J].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General， 2017（4）：472-484.
[5]GRAY K，WARD A F，NORTON M I.Payi ng it forward： generalized reciprocity and the limits of generosity [J].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General. 2014 （1）：247-254.
[6]謝东杰，路浩，苏彦捷，学龄前儿童分配模式的传递效应：心理理论和共情的作用[J].心理学报，2018 （9）：1018-1028.
[7]克里希那穆提，一生的学习[M].张南星，译，北京：群言出版社.2004：22.
[8]王婕.青少年感恩观念培育的途径探析[J].中州学刊，2015 （9）：9496.
[9]郑友德，伍春艳.从信息网络社会规范体系的重构看法律规范的变迁[J].科学·经济·社会，2000 （3）：3236.
[10]董德福，杨博，从主文化视角看20世纪我国社会道德规范体系的演变与重建[J].道德与文明，2008（6）：76-79.
[11]BARTIETT M Y， DESTENO D.Gratitude and prosocial behavior： Helping when it costs you[J].Psychological Science， 2006（4）： 319-325.
[12]DESTENO D，BARTLETT M Y，BAUMANN J，et al. Gratitude as moral sentiment： Emoti on-guided cooperation in economic exchangeJ]. Emotion. 2010 （2）： 289293.
[13][14]KINI P，WONG J，MCINIS S，et al. The effects of grat itude expression on neural activity[J].Neuroimage， 2015（12）： 1-10.
[15]WAAI D，FRANS B M.Putting the altruism back into altruism： the evolution of empathy[J]. 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 2008 （1）： 279-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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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嘉昕，浙江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硕士研究生;孙炳海，浙江师范大学田家炳德育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李伟健，浙江师范大学副校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 张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