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武松杀嫂”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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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回体小说的开头往往都不好看,爱拖沓,摆架子。就像一个嘴脸油腻、节奏缓慢的客人,先放下手中的鸟笼,慢慢落座,再用热毛巾擦脸擦手,茶水漱口,才开始说一个冗长的故事。列位,都听好喽!我先说一个道理啊。
  不过《金瓶梅》(词话本)的开头却是很好看的。不端架子,开场白干净直接,没太多客套,道理简单明了不做作,无非就是说一个“色”字的道理。这样开头是可爱的。
  《金瓶梅》以十回为一卷,开头几回,详细重述了《水浒传》中那段广为人知的故事,武松打虎归来,西门庆和潘金莲私通,武大被毒死。紧接着,兰陵笑笑生修改了《水浒传》里的故事,改成武松报仇未遂被放逐,最后以潘金莲在第九回进入西门庆家门,开始了一场持久的风月衰荣故事。
  美国汉学家浦安迪独具慧眼。他说,《金瓶梅》的开头几回情节实际上都被安排在小说的中心境界之外,即与西门庆住宅之内或接近的日常生活相隔离,但同时它们牵引出一连串小说主要情节的事件,而且把几乎所有的主要角色领上舞台。
  揭开《金瓶梅》风月衰荣这一层故事,底下是什么成色?是死亡。《金瓶梅》第一卷,回回弥漫着死亡的腐烂气息,这也是整部小说的基调。实际上,《金瓶梅》引用的《水浒传》里的那著名故事,就是关于屠杀、死亡的故事,所以,大凡打开《金瓶梅》的人,早已知道故事的结局。这是一个结局已经无法挽回、漫长的杀人故事。
  《金瓶梅》第一回“景阳冈武松打虎,潘金莲嫌夫卖风月”。老虎,这一个巨大的死亡,与书中第八十七回武松屠嫂相对应。书中有两处细节,西门庆生肖属虎、潘金莲生肖属龙,在民间,屠龙杀虎是连在一起的。如此一对应,连我都替潘金莲牙齿打战。故事开始在秋冬之际,萧瑟肃杀。十一月,大雪纷飞,武松踏雪归来,潘金莲开始正儿八经撩拨,被武松抢白了一场。此时,杀机就伏在门前。
  第二回出场的卖茶王婆,也是半截已经入土的人。西门庆答应王婆,如能帮他勾搭上潘金莲,便送十两银子——当棺材本。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知县让武松去东京打点上司,来回数月的路费也只有十两银子。西门庆出手大方,这十两银子,够王婆买一副好棺材板了。
  第三回,王婆上门,叫潘金莲给她做送终衣服,做完送终衣服之后,西门庆按计划撞进门来,王婆就当着西门庆的面夸潘金莲送终衣服做得好:“真个是布机也似,针线缝的又好又密,真个难得。”
  第四回,武大郎问潘金莲,给王婆的送终衣服做了不曾?潘金莲说,送终衣服是做好了,不过还要做送终鞋袜。看,多配套。你也许会说,中国人不是讲冲喜吗?可是王婆那颗切切实实的人头,一直悬挂在故事的后头。这喜,难冲。
  第五回,潘金莲毒杀武大郎。这一回就是一部恐怖片的现场镜头,不用我多说。
  第六回,在潘金莲杀夫、西门庆买通仵作何九之后,兰陵笑笑生横插一笔,写了一场大雨,看似无意不知所云,其实是极有深意的神来一笔。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就像中国古建筑的屏风回廊,隔断了那一场见不得人的毒杀。这场暴雨,就是一面巨大的白布,盖住了武大郎的丑陋尸体,让故事中的每一个当事人,都能暂时轻松点,觉得日子好过点。毕竟,生活还要继续嘛。这一场暴雨,也是俯瞰苍生的上帝视角,就像乔伊斯《都柏林人》文末盖住众生的那一场雪:“他的灵魂缓缓昏睡了,当他听着雪花微微地穿过宇宙在飘落,微微地,如同他们最终的结局那样,飘落到所有的生者和死者身上。”暴雨和雪,是掩蓋者,同时,也是目击者,一体两面。
  第七回,西门庆看中孟玉楼,和孟玉楼长辈对谈,大家口中也不离“棺材本”和“送终之资”,这冥冥之中,和王婆说服潘金莲相对照。
  第八回,武大郎百日,潘金莲请僧念佛烧香,死亡之气在戏谑中展开。
  第九回,武松误打死李皂吏。
  第十回,武松充配孟州道。悬在潘金莲和西门庆头上的利剑终于被抹去,但也只是暂时被抹去。
  读《金瓶梅》第一卷,感觉像在费力压水泵取水,这一摊水要到第八十七回才喷射而出,那时,从水泵里喷射而出的,是一摊血水。伏笔千里,漫长等待,可以想象武松的咬牙切齿。


  据说当年风月大师李翰祥拍《武松》一片,饰演潘金莲的台湾明星汪萍就是演不好被武松一刀刺死的场景。
  李翰祥就讲戏:“潘金莲一生爱武松,一直渴望和他来一下。这一刀,就像操进她的屄里!”听了李翰祥这段话糙理不糙的话之后,汪萍就把这个时候的潘金莲演得很到位。我看这部电影,在潘金莲临死的一刹那,脸上有了性满足的神情。
  “老司机”李翰祥对潘金莲之死的看法是极其准确的,他看到了《金瓶梅》和《水浒传》中两个武松的细微区别。
  《水浒传》作者施耐庵当然不只是一名文学大师,他很有可能还是一位有从军经验的武人。施耐庵这个武人身份,很容易被人忽略。
  《水浒传》第三十五回提到“马肚带”:“当时宋江和燕顺下了马,入酒店里来,叫孩儿们松了马肚带,都入酒店里坐。”既然下马要松马肚带,那么上马前就要紧马肚带。一位年长的朋友告诉我,骑兵冲杀之前,有经验的头领都会叫骑兵先紧马肚带。这个细节,贯穿古今,我那年长朋友的长辈在越战时当过骑兵,他的长辈正是在长官的吩咐之下,用心整理过马肚带,这可是生死攸关的事。马肚带,就是天桥武师卖艺时扎的腰带,人一扎腰带,下盘就有力了。从这个方面来说,人和马其实是一样。我也是看到这一处,才很有把握推测施耐庵一定是一个有实战经历的武人。细节是魔鬼,如果换成罗贯中、吴承恩写打斗,都写不到这一层。
  《水浒传》中草莽英雄对爱情是集体冷漠的,这可能和施耐庵武人身份有关。单论风月,选施耐庵或者是选施耐庵笔下的武松当情人,一定是很无趣的。潘金莲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相比《水浒传》,《金瓶梅》就是纯粹的文人小说。《金瓶梅》里,西门庆用潘金莲的鞋子盛酒喝。这也是《水浒传》里全体英雄包括施耐庵绝对不会做,也不屑于做的。


  武松踏雪归来,潘金莲对他的撩拨,他当然是明了的。这在《水浒传》和《金瓶梅》里,都是相同,两处都说,面对潘金莲的撩拨,武松“不应”。为何不应?因为明了。紧接着,武松“八九分焦躁”。从生理上来说,当欲望泛上来时,是会口渴焦躁。这是武松身体诚实的反应。
  可是到了后来屠嫂之时,武松就分裂成两个完全不同的形象,分别安在《水浒传》里和《金瓶梅》里。
  《水浒传》里的武松屠嫂,很血腥,手起刀落,丝毫没带一点感情。而《金瓶梅》中的武松,屠嫂的手法虽然依然血腥,却多了许多“暧昧”成分,武松先是“一提提起那婆娘,旋剥净了”。在《水浒传》里,武松没有“剥净”潘金莲这一出;当武松按倒潘金莲时,潘金莲头上装饰“都滚落下来”,这也是《水浒传》中没有的一笔,这句精妙的话是转化了叙事角度,在暧昧的搏杀中,武松看到了被害者的身体反应细节——潘金莲滚落下来首饰,其实就是暗指性爱中宽衣解带。《金瓶梅》中的武松“恐怕她挣扎,先用油靴踢她肋肢里,用两只脚踏她两只胳膊”,这其实也是性事中男方对女方的占有描写。在安东尼奥尼导演的电影《放大》里,男摄影师跨在女模特身上拍照片,拍完之后弃她而去,也是同个意思。
  《水浒传》里的武松,“扯开(潘金莲)胸脯衣服”,立马挖出心肝五脏;在《金瓶梅》里,武松是“摊开她胸脯”。“摊”这个字,当然要比“扯”字暧昧得多。另外,《金瓶梅》里的武松看到了潘金莲“白馥馥心窝”,而在《水浒传》里的武松,压根就没注意潘金莲白不白,潘金莲只是他手中待宰的牲口,谈何在意,谈何暧昧!
  屠杀是能给施暴者带来快感,甚至会引起明显的身体反应。美国侦探小说大师劳伦斯·布洛克写过如此一个场景:书中连环杀手主动找上门,赤身裸体手握砍刀躲在主人公浴室里,静等主人公回家。赤身裸体是为了屠杀之后冲洗血迹方便,洗个澡之后,穿上干净衣服,他可以如绅士般光明正大离开被害者家门。主人公一回家,就看到一个赤身裸体巨大如塔的男人手握砍刀,从自己卧室里冲出,主人公看到,这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下身是充血的。这真是极其恐怖的一处细节。想来武松也是如此。
  屠杀是另一种形式的变态占有。在香港电影《唐朝豪放女》里,鱼玄机杀死丫鬟埋在花园,事发后被抓,铸剑师找到鱼玄机,对她说,他的刀法比刽子手的刀法要更快,如果允许他杀她,那她痛苦的时间会更短。鱼玄机随即狂笑几声,拒绝了铸剑师这个狂妄的要求。鱼玄机何其聪明,她知道,“痛苦的时间会更短”,是另一种形式的性满足,她是不会让狂妄的铸剑师得到她,尽管是以杀她的方式。
  《水浒传》和《金瓶梅》里的武松屠嫂,都是武松对潘金莲的一种极端占有。只是,《金瓶梅》里屠嫂的武松,内心世界更为复杂,他还以暴力补偿了性爱的缺失。正如田晓菲所说:“金莲所梦寐以求的与武松的结合,便在死亡当中得以完成。”在我看来,武松和潘金莲是各取所需的共谋罢了。


  还有,我们从头到尾都不能忽视武松和潘金莲叔嫂这一层关系。叔嫂之间自古就有张力,这个张力一直渗透在诸多章回体小说里。
  《三国演义》第二十五回,关公降曹,于路安歇馆驿,曹操欲乱其君臣之礼,使关公与二嫂共处一室。关公乃秉烛立于户外,自夜达旦,毫无倦色。曹操见公如此,愈加敬服。
  在元《西游记》杂剧里,铁扇公主是单身,不曾嫁给牛魔王,孙悟空对铁扇公主是满口黄段子,好一顿撩拨。到了明朝吴承恩的《西游记》里,孙悟空和铁扇公主成了叔嫂关系,吴承恩却依旧保留了孙悟空和铁扇公主叔嫂之间的挑逗撩拨,只是显得更隐晦些。
  《西游记》第五十九回,孙悟空一借芭蕉扇,弄个手段,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这是明显的暗示;孙悟空在铁扇公主身体里一顿折腾,铁扇公主“疼痛难禁”,这就是明显的虐待了;孙悟空答应要从铁扇公主的身体里出来,就“探到喉咙之上”——注意喉咙这个情色部位——道:“嫂嫂,我既饶你性命,不在腰肋之下搠个窟窿出来,还自口出,你把口张三张儿。”腰肋之下,原本就有窟窿,何用你来搠,真是个泼猴。
  《西游记》第六十回,孙悟空变成牛魔王的模样去会铁扇公主。“酒至数巡,罗刹(铁扇公主名罗刹)觉有半酣,色情微动,就和孙大圣挨挨擦擦,搭搭拈拈;携着手软语温存,并着肩低声俯就。将一杯酒,你呷一口,我呷一口,却又哺果。大圣虚情假意,也与他相依相偎。”读到此处,稍一不留神,我还以为是在读《金瓶梅》呢。
  在《金瓶梅》里,叔嫂关系是扣在武松身上无法卸下的沉重枷锁,他只能采用最爆裂的形式解决,没有其他方法,也没有其他出路。


  浦安迪还提醒我们,章回体小说辉煌之际的明朝,正是王阳明思想闪耀、儒释道三家合流之际,所以明朝章回体小说里才会出现如此众多的儒释道形象。
  我觉得浦安迪的这个问题也可以反着看。当三股力量合流之时,其内部同时也会有三股离心力向外撑开,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反讽。不错,明朝章回體小说里出现众多儒释道的形象,但同时也以妖道淫僧伪君子居多。
  浦安迪还认为,明代小说四大奇书都属于文人小说,最初都是在文人之间小范围传阅鉴赏。我同意他这个观点。同时,我们不能忽略的一点是,读这些书的文人绝大部分都是读书取士的儒生。他们读到手头书中妖道(反讽道家)、淫僧(反讽佛家)、伪君子(反讽儒家)、淫妇(反讽女人),一定都会笑得很开心吧。
  男人对淫妇的恨意,从骨子里来说,是对“她者”的恨意,这种恨意,可谓是穿越千年悠悠岁月。祸国殃民的褒姒、妲己这两具干尸,一直妥善保存着,可供大家随时拿出来完美展示。
  不管是《水浒传》还是《金瓶梅》里的武松,我觉得其内心深处都带着对女人的恨。对女人的恨,最极致的当是剖宫/腹了,剖开这个男人身上没有的部位。在《封神演义》第八十九回,纣王、妲己剖孕妇,匪夷所思背后,也有其心理根据。
  在历史上,剖宫/腹的例子并不少见。我手头有一本美国历史学家拉塞尔·雅各比写的《杀戮欲》,我抄写几段如下——
  (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时期的战士)用剑把年轻的犹太男子们处死,又把他们那些孕妇的肚子划开。
  (圣巴托洛缪大屠杀时)巴黎的人群擅长阉割那些尸体,也擅长剖开那些孕妇。
  一位名叫查理德·韦斯特冈的荷兰裔英籍天主教作家,曾发表了《对于我们时代的异端们实施暴行的场所》(1587年),这是一本记录恐怖的新教徒暴力的书。它包括了一些详尽描绘新教徒对天主教徒开膛破腹,斩断神父手脚,以及刀劈孕妇们的雕像画。
  算一下时间,《金瓶梅》、《封神演义》的成书时间和法国圣巴托洛缪大屠杀,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轴上,如此说来,武松没有剖开潘金莲的子宫,还算客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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