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感(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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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台和阳台为何挨近?
  再近也有距离,一栋楼
  如一个吞吐不停的码头,阳台层出
  如船,悬空挂靠,有惊无险
  常见,可见,人,和人的一个方面
  人不在了,楼和阳台也还可能在
  会如现在,楼实在
  阳台相互挨近,却不可逾越
  只有背景深远的空气可以不依规矩
  而目前,鸟笼,花钵,业余的园丁
  各有欲望和生存的道理,想想
  非人的物事,有时更多自由时光
  如红杏骑墙,青苹果满怀倔强
  天气好,肉肉的白鸽便能凭空起落
  蜜蜂与袖珍的不明飞行物比翼
  后者来自哪里,谁管呢
  如猫可随意串门,半夜吐露心声
  也不算噪音,不算扰民,如你
  依不锈之栏,可遥望古代,可俯视
  今天,秋色大包大揽,山水无大变
  如昨,有人爱藏身,有人喜露脸
  季节性感叹
  暗地里的画眉能做什么呢
  喘着粗气的笨熊早停止瞎折腾
  缩身暖巢的,还有枕戈待旦成癖
  却再也起不来的猎人,唉
  没了天敌的动物该是何种的孤独
  冬夜这种特大型口袋,外观好看
  日落而息的事物先后低下
  醒着睡着之间,闲着,继续
  通过记忆,通过梦
  各自悄悄处理源自内心的不轻松
  太安静的时代容易出事情
  譬如,月光与树枝趁机交织
  从远方赶过来的风吹得认真且放肆
  有时你也在听,在记忆
  在能见度几无的梦中,摸索前进
  记忆和梦有时很重,有时很轻
  它们由特殊材料制成
  从无到有
  从什么时候,你已习惯随身携带
  就像一类人对草药的爱
  一棵树都老大不小了
  一棵树老大不小的了;还从山里
  亲自扎根幸福小区,陷入方言
  与混凝土的国度,似乎
  立场坚定,独立自主
  有时她会靠近;在散步的黄昏
  在黄昏的末尾;捉摸一棵树的顽皮
  猜测,一棵树身上的城乡差别
  从不同角度,她体察一棵树的硬度
  预感一棵树在风尘中的晚年;有時
  她还结论,一棵树离乡背井
  并非全然就是不幸的化身
  慢慢的,一棵树形若好汉
  勃然于野花杂草的包围圈
  一棵树来历不明,却要不了多久
  和富有爱心的路灯交上朋友
  一棵树其实有所不知,小区的路灯
  是一个人静坐时的朋友;而路灯
  也不知一个人因何带着陈年的静寂
  远远地,暗暗地,打一棵树的主意
  远方总以风吹这种方式
  远方总以风吹这种方式与我寒暄
  风带动一切可能的
  能见物,一起,如水,如花
  如纸屑果皮和蝉翼
  以及昔日之帘
  一起,感受光阴,阴晴圆缺
  远方总让我陷入古老的等待
  而风却总是换着方式
  它爱收拾,爱带走
  爱让本色的露台空空如也
  除了梦想之花
  有时台阶上什么也不留下
  一月的中间:表面
  表面上,春天的到来就为了填盖,急着
  消灭冬日的苍白。一切都是重现
  与轮回——笨鸟先飞,翅膀硬,心肠软
  随草色更替,狡兔已远见
  一次飞跃就是一个世界,也是一个坎
  每一日都有暂住者产生,如水珠
  新的巴结,旧的脱离,有人重生,有胸积郁
  每一日,都有动物葬身强食者的盛宴
  每一日,都有一些字归入感叹,选进手机
  然后删除如垃圾
  凝冻后的南方,水灵的脸盘已端正起来
  动物界,亡羊补牢的事对兔子也很合适
  这年头,风马牛能在大气候里交朋友
  你抱紧自己,只为对抗沮丧的夜袭
  只待时过境迁,将赖皮的记忆扫地出门
  濒危动物中之一种正在路上,我相信
  春天历来的治病救人之效,甚至,死去活来
  死活都有美的内涵,易被忽略的
  是过渡,它大而空,善变,忽冷忽热
  洒水车般的机械,不分是非,只管排泄
  错过也算经过,经过如何记载?刚才
  我惊异于送奶工的节奏,她用青春竞走
  有很多的时间玩物,她健步如飞
  快得超出了未来。现在,我止不住回头:
  从中年的猫眼往外看:人世沧桑,炊烟依旧
  末班车
  时间的规定无关于充实或空虚
  他有理由在夜色里期待
  更有理由抬腿而入而后抽身
  细小的阴影必然被庞大的阴影吃进
  特定的时空,职业、性别与年龄
  被通用的称谓囊括,通用的
  就是能够囊括的:乘客
  乘机做一回客?
  他喜欢站着进行。肯定动心
  肯定没声。在自以为掌握方向的人后面
  他习惯了,有啥也只给自己听
  习惯了,街巷反复婉转,永远走不完
  “其实光阴不似箭
  甚至越来越慢……”每一辆车
  都像一种站台。他已不关注车的样子
  只在意它胸前的数字
  自以为掌握方向的人的归宿
  他从未关注过
  正如这总着制服的人
  也从没过问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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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鹿挂画  起身,赤脚立于地板  人们都消失,个体的重要性扩张  灌满整个房间。怀着无知坐在沙发边缘  安慰自己还是未醒的,只是仍处梦的漩涡。  黑鹿的四蹄迷蒙难辨,仅存大概轮廓。  我目睹被暴露的橘子萎缩失去水分的过程  捏住,放入嘴唇,和阳光滑入松弛的小腹。  双手合并,盛水洗脸,水滴撞击洗手台  梦的潮水退却了一些。  消耗的时间足够让太阳变老,模糊成黄豆  时刻准备从蓝玻璃上滑落。  在狭
西宁的阳光  西宁的阳光,也是整个青海的阳光  如此锋利  让我的眼睛里瞬间涌来疼痛的黑暗  让我瞬间看到滚烫的石头、地皮及浅草  一个牧人在一小块的阴凉中  被自己辽阔而磅礴的午梦  死死压住  西宁  天空中像是有无数块玻璃  在灼灼地反射  大街上汽车不多  而行人更少  树荫下,总有人孤单地坐着或立着  一点听不到火车的声音,偶尔却能听到  飞机的声响  湟水河不宽,但它浑黄的河面  那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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