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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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口唱大戏。接闺女,请女婿,小外甥也要去……”元宵节刚过,村里又迎来了重头戏,那就是唱大戏。儿时的我,对唱大戏的回忆似乎比过大年还要深、还要多一些……
  一
  七八十年代的乡村闹元宵,红火热闹得像一部武打电影,踢土滩、踩高跷、扭秧歌、放焰火、猜灯谜,十八般武艺悉数登场,杂乱而喧嚣。而唱大戏完全不同,因为戏是唱给神灵听的,所以显得庄重而热闹。各家亲戚不仅是来走亲戚看大戏,还要沾点神灵的喜气,以求一年百事顺顺当当。
  开戏的前一天,一大早人们就忙了起来。男人要打扫庭院,女人忙着蒸糕炖肉。有些稀罕吃的,过年都没舍得吃,这时也拿了出来。一瓶老酒,也擦得净亮放在柜顶上。人们都显得精神了许多,容光焕发。即便是打了补丁的衣服,也洗得干干净净,泛着白光。在炊烟笼罩下,小山村显得更加平静而安详,零星的炮竹声在山沟间来回撞击着,相互呼应,渐逝渐远。刺鼻的火药味夹杂着炖肉的清香在空中欢快地跳跃着,荡游在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
  赶紧吃过早饭,我便骑着家里的加重双梁二八自行车去接姨姨。姨姨和我们是邻村,也就三四里路。那时我还小,个子也不高,跨不过车梁,更坐不上车座,只能在车梁下双腿掏着蹬脚蹬,土话叫“掏空骑”。每蹬一圈儿都很吃力,车身还来回摆动,摔倒是常有的事。去姨姨家要路过两条结冰的河,一不小心,就摔个人仰马翻。母亲劝我说让他们自己来吧,但我认为自己是个男子汉,长大了,执意要去。记得有一年晚春,河面的冰开始融化,我一不留神,连人带车掉进了刺骨的河水中,好在河水也就一尺来深,但整个人已经惨不忍睹,一身新衣服从上到下湿了个透。
  临近中午,姨姨才收拾好家,带着哥哥妹妹们来到我家。我们几个孩子虽然一年未见,但很快就一起打闹玩耍起来。姨姨和母亲则忙着烩菜、炖肉、蒸糕。她们边干活,边拉着家常,述说着一年来发生的生活锁事,孩子的成长,庄稼的收成,生活上困顿或喜悦。说到高兴的事时,就笑声朗朗,提起伤心的事,也会一把一把地抹眼泪。她们聊得更多的则是众多亲戚之间的事,因而我也知道了七姨八姑家的孩子们,有考上大学的,也有当个一官半职的。虽说都是些旁听道说,却让我羡慕不已,心里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努力学习,也考个大学。
  中午时分,姑姑带着表弟也来了。我母亲的姥姥,我的满头白发的老姥姥,也脚前脚后地来了。母亲被众亲戚围在中央,问寒问暖,成了主角。母亲脸上早已乐开了花,拉着亲戚们的手,招呼着上炕。坑上的大圆托盘摆满了各色小吃,瓜子、大豆、红枣、大核桃,还有我父亲从大同买回来的奶糖和杏仁。我们小孩子也全拥入了堂屋,向长辈们拜年。长辈们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早备好的红包,点着人头,一人一个发给我们。几家人欢聚一堂,说笑着,围坐在热炕上,暖意浓浓,异常地幸福和快乐。
  这几天除了看戏,母亲还带我们到本村其他亲戚家串门,因为各家都有或多或少的亲戚来看戏。我又认识了好多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亲戚,比如马岚庄的大姨,大北头的五舅舅,南旺庄的舅爷爷,等等。我也知道了几位见过或没见过的长辈永远离开了我们。母亲还会邀请这些远房的亲戚到我们家做客。唱戏这几天,实际也是请人的日子,几家亲戚每天中午轮流请人。母亲无暇看戏,天天从早忙到晚,但心情好,精神头也足,显得异常高兴。
  三天一眨眼就过去了,我的老姥姥是来看戏的,但还没有进过戏院,一直忙着到亲戚家应酬。有的亲戚也就看了一两场。两个女人一台戏,她们积攒了一年的亲情话,似乎永远也说不完,相互思念的情感一直也叙不够。三天大戏唱完后,都又要回到各自的家里去。临走时,母亲会一直送到大路口,走着走着,又站上一小会儿,感觉还有什么话没说完,还会叙说上半天。直到去了村北的大路口,才恋恋不舍地告别:“再来哇”,“你们也去哇”,一个劲儿地招呼着。
  二
  开戏头一天,也叫起唱,看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因亲戚们一年未见,或叙旧或猜酒令吃饭,下午的戏也就无暇去看了。第二天的戏一般称为正唱,唱的是以喜庆为主的剧目,以祈福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四季平安。如果这一年万事顺当,喜获丰收,人们会在秋收过后还要唱一回戏,以示对神灵佑护的感谢。除了正唱外,其他几场唱的都是传统经典剧,如《金水桥》《打金枝》等等。
  唱戏这几天午饭吃得都比较仓促,刚放下碗筷,那动人心弦的“齐得隆咚戗”声便随着风声时高时低、抑扬顿挫、不紧不慢地传来,不断地钩挑着人们的神经。年轻妇女抱着吃奶的孩子,小脚老奶奶拄着拐杖,有手拿着小木板凳的,有腋下夹马扎的,都急匆匆地赶往戏院。就连卧病在床多年的南头三姥姥,也在三姥爷的搀扶下,一步一晃地走向戏院。一村唱戏,方圆四乡的人们像赶集似的,从四面八方涌到我们村来,让村里一下变得热闹极了。
  三通招人的锣鼓过后,戏院逐渐安静下来。这时,整个戏院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前排坐着的大多是中老年戏迷,他们易入戏,不到散戏不起身,两边站着的多是年轻人。随着悠扬的板胡声响起,幕布一点一点地拉开,好戏便开唱了。生、旦、净、末、丑悉数登场,高潮一个接着一个,那勾人心魄、起伏跌宕的情节,让台下人如痴如醉,心旷神怡。看到入神时,看戏人会和台上的人物一起长吁短叹,时而全场哭得凄凄惨惨,时而又笑得前俯后仰。而真正陶醉的是那些一动不动或站或坐的台下的中老年戏迷,他们不畏天寒地冻,看得津津有味,情绪紧跟着剧情的悲喜交加。
  这些经典剧目,虽然情节复杂,但却演绎着真实而普通的人生故事,所以每个戏迷都能沉醉其中。而且剧中角色,多恍惚有自己的影子,总会让他们忆起自己人生岁月里的一些或深或浅的旧事。所以看到窦娥受怨,就跟着掉眼泪,看到坏人遭到报应,就欣喜若狂。仿佛剧中主角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剧中的主角。
  散戏后,不管是下午还是晚上,戏迷六大头总会夹杂在人流中,背操着手边走边唱,有戏曲也有民歌调,如果迎面走来谁家的小媳妇或者小寡妇,六大头唱得会更加高亢动情,走路的姿态也异常搞怪。六大头五十多岁,还是光棍一条,天生一副好嗓音,唱的多是些乡村俗曲。什么“胡麻开花一片片蓝,哥哥想妹妹睡不着个觉”,什么“山丹丹开花红彤彤,妹子你就是我的心上人”,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来的,如有好事者问的话,“你又看上谁家小寡妇了?”他会眼珠向上一翻,一脸苦笑地“不告诉你”,引来人们一阵阵嘲笑声。   直到现在,进入不惑之年的我,才慢慢地理解了老爷爷老奶奶那一辈人,他们的生活艰辛而闭塞,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有的人一生都没有离开过小山村,常年在田间劳作,看戏听戏是他们的心飞出小山村的唯一舞台。戏中的悲欢离合,就是他们生活的影子。看戏听戏,也是他们精神上的一种寄托和回忆,也是对新生活的一种追求和向往。
  三
  大人们有戏看,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也有“戏”看,那就是听白胡子老爷爷徐进财讲戏。我小时候并不是多么喜欢看戏,但是喜欢演戏的那种氛围。虽然听不懂唱的是什么,但看到戏台上的大花脸唱起来,咦咦呀呀也挺热闹的。三五个小伙伴,或起哄调笑,或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不是踩了六奶奶的小脚,就是撞了八爷爷的老腰,后脑勺挨上一巴掌是常有的事。几个小伙伴玩腻了,就跑出戏院。戏院外也不消静,街上的人也很多,尤其当街的供销社门前,有卖日常用品的、卖衣服的、卖布的、卖糖果,也有耍把戏、变花泥人的,小商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各种小吃散发出的香味,像磁铁般吸引着我,我会强忍着口水一饱眼福。有时我会用压岁钱买一个用塑料手枪或刀剑之类的玩具,回家后可以和小伙伴们美美地炫耀一番。
  “呀~呀~呀~呀,哪里走!”掌声响起,我才看到徐进财老爷爷正坐在戏院外的大石头台上讲戏,讲的是历史演义《薛仁贵征西》。只见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和我年龄相仿的半大孩子,大人们也三五成群地站在一旁听得入迷。我的几个就猫腰挤进去,站在最里边的一圈,这时正好讲到薛仁贵骑马疾走,上战场去杀敌。徐进财老爷爷挥动着双手,一手作紧握缰绳状,另一手似手持大刀,扭动着双肩,左右摆动,浑身带劲。瞪着双眼,直视前方,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驾、驾、驾”,雪白的山羊胡须随着喊声忽上忽下。十万八千里,转眼间薛仁贵就冲杀到敌阵前,徐进财老爷爷会猛地站起来,手里比划着大刀:“说是快,那是快,薛仁贵手起刀落,一阵劲风耳后响起,敌人已身首两处,溅得满地是血……”这时有人在鼓掌,有人却吓得双手抱头,面色发白。我每每听到这段时,早有防备,躲藏在了大人身后,从人缝间偷偷地看。等徐进财老爷爷平静下来,又坐在石台上开讲下一个故事时,我才慢慢探出脑袋来,蹭在了前面。
  徐进财老爷爷有八十多岁,留着雪白的山羊胡须,和蔼可亲。虽然没有多高的文化,但他记性好,满脑子的故事,讲上三天三夜也不重复,加之语言通俗易懂,饶有风趣,是典型的乡村文化传播者。从徐进财老爷爷的讲戏中,我也大概知道了中国王朝的兴衰变迁,也明白了许多中华传统美德和为人处事的规矩,不仅感受到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更感受到了乡村文化的独特魅力。
  如今徐进财老爷爷早已作古,人们再也见不到那声色俱茂的讲戏场景了,讲戏说古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四
  徐进财老爷爷讲戏的大石台背后的一处老房子,是李世香家。李世香家是一个标准的四合院,建于清末光绪年间。五间瓦房古色古香,飞檐斗拱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正房中堂的门头上悬挂着一副老牌匾,祥云图案承托着“福和堂”三个大字,苍劲而有力,无处不在昭示着曾经的富贵华丽。老房子的庭院里挂满了大小不一的各色风景画布,西安峪村照相人五毛眼,手里举着海鸥牌照相机,紧闭着一只眼,正对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孩比比划划的。他媳妇站在身后,手里摇着呼啦啦的玩具,不住地做着怪脸。正月里照相,衣服新,人也美,唱大戏时照相,能沾上喜气和灵性。不仅孩子们急着照,年近八旬的老大爷老奶奶,在儿女的搀扶下,也来照大头照。他们照相时,可不像小孩子那么高兴,表情沉重,满脸的好像不高兴。年轻的姑娘们则站在门口处的像框前,略显得害羞,仔细地端详着,不时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只有人少的时候,她们才敢大胆地摆个造型,拍一张艺术照。明白人一看便知,这是要给媒人相对象用的。我周岁时,也照过一次相,我母亲说,也是西安峪村五毛眼给照的。像片里我坐在一块花布上,穿着开裆裤,手里拿着一个玩具,头上还戴着母亲用手帕制作的简易帽子,实在是难看至极。
  供销社门前的石头台阶上,也站满了人。大南头日能人三娃,坐在供销社门前的木柱子旁,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礤子,都是三娃自己纯手工制作。大多是礤土豆丝的,有粗有细,也有压莜面的捞子。日能人三娃做的东西,经久耐用,远近闻名。周边村子来看戏的村民,有好多人其实不是来看戏的,是专门来买三娃礤子的。即便是本村人走亲戚,也不忘吩咐,来时给带一个三娃礤子。三娃不仅礤子做得好,还会修锁子配钥匙,谁家的锁子坏了,或者是钥匙丢了,都去找三娃。三娃会亲自上门,眨眼工夫就弄好了。腊月里,三娃还自己制作大麻炮。三娃的大麻炮,飞得高,声音响,没有哑炮,还便宜。因手工制作产量少,只有本村人才能买得到。村里人认为三娃什么都会,便送其外号“日能人”。唱大戏,摆地摊,三娃的上衣口袋里也会装上十来个大麻炮,在众人的怂恿下,时不时放上一个,一声清响,直蹿云霄。
  从戏院门口往北不远处,几棵大树下拴满了骡子和马匹,那是铁匠胡连明在钉马掌。骡马因负重长期行走,马蹄容易磨损开裂,钉上马掌,就相当于给它们穿上了鞋子。钉马掌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被马踢伤。胡连明不仅是个好铁匠,也是钉马掌高手。钉马掌时先轻摸马的屁股,待马安静下来,将马尾夹在腋下,防止甩打在脸上,然后轻轻抱起马腿,放在木凳子上,最后才由他的助手,他小舅子王将雄来完成钉马掌。如遇烈性马,会一个蹶子将人和凳子踢翻,伤人的事时有发生。我和小伙伴们好奇地围观时,总被胡连明怒斥一顿,只能远远地躲开了观望。胡连明的铁掌厚实耐磨,十里八村的人都找他钉马掌。铁钳、斧头、镰刀、铲子,好多的农耕用具,也都出自胡连明之手,远销十里八村。
  唱大戏期间,还有外村的艺人来揽活,比如修碗、油围墙、烧砖、补锅的匠人。
  这些年随着社会发展,许多民间手工作坊销声匿迹了。类似这些给骡马做“鞋”的手工小作坊和民间手艺人都不见了,不知道现在骡马的“鞋”在哪里做,到哪里去“穿”。许多乡村手艺人大多年老或离世,他们的生活经历有的被文人墨客写进文章,但绝大多数被遗忘。现代人的眼里,乡间艺人早已成为一种传说,成为遥远的故事,即便是他们的后代,也记不起父辈们当年的足迹。   五
  晚上的戏也叫夜戏,看的人更多。紫红的幕布,满天的星斗,戏台显得更加通明亮堂,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被夜幕笼罩着,构成了壮观的乡村夜景。戏院外人已廖廖无几,只有几个小商小贩点着电石灯,卖零碎小吃瓜子之类的,不像白天人山人海。年轻的小伙,还有打扮漂亮的姑娘,在夜色中都涌入了戏院,戏院一下变得拥挤不堪,异常热闹。
  在夜色下,村中年轻男女心中有意的,就会悄悄地凑在一起。平时迫于世俗的偏见不好意思表达,也没有机会表达,唱大戏就给了他们情感交流的最佳时机。这几天,大人不是忙着招呼亲戚,就是忙着看戏,对年轻人看管松懈,于是给他们空出一片天地来。表面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在夜幕下,手早就偷偷地拉在了一起。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周围是陌生人的情况下完成的。也有外村赶来的不务正业的小年轻,趁着看戏来找乐,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专找漂亮女孩吃豆腐。看到那个角落有漂亮女孩,便装着做这做那的样子,偷偷地指指点点,大胆的会揍过去变着法儿跟人家搭讪。这时就会出乱子,引发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最后外村人让我们村的人打得头破血流,落荒而逃。
  夜场戏,大多唱的是《狮子洞》,极具有煽情性,猪八戒背媳妇回高老庄是高潮部分。唱到激情时欢呼声叫好声掌声雷动,台上台下一样地热闹,把看戏推向了高潮。台下手拉在一起的意中男女,这时会拉得更紧,没有拉在一起的,也会鼓足勇气拉上了。没有找到意中人的,便四处张望,锁定目标后躲在一旁,偷偷观望。
  随着压轴戏《狮子洞》演出的落幕,三天的大戏唱完了,小山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我远房三姑家却不平静了,我表姐仲青要和本村二木匠的儿子悔婚。原来,我表姐看上了剧团里一位拉板胡的小伙子,唱戏期间两人已频频接触。在看完《刘巧儿》后,我表姐的情感已有了重大转变,她要自由恋爱。虽然和二木匠家门当户对,也死活要悔婚,发誓非那小伙子不嫁,逼着家里人去提亲。我三姑不答应,说穷人家的孩子才当戏子,一个唱戏的是靠不住的。我表姐便寻死觅活,不吃不喝,绝食抗议。家丑不可外扬,出了这种事,三姑也无脸出门,每天以泪洗面。眼看着表姐日渐消瘦,目光发滞,神经恍惚,才不得不松了口,但声明再无母女关系。无就无吧,我表姐义无反顾地跟上剧团那小伙到了县城。
  三姑伤心欲绝,一气之下病倒了,卧床数月才好。
  那年秋天,我离开了家乡,再没有听到表姐仲青的消息,但心里时常挂念她,替她担心。每次回家,路过村里的戏院,就想起了她的事。我被她的勇气所感动,渴望自己也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今年同乡聚会,我见到了表姐仲青,她满面红光,人也发胖了,现在在一所小学当老师,当年在剧团里拉板胡的表姐夫,也在一所学校当音乐老师,听说已是副教授。当我问起三姑时,得知和我表姐在一起生活,虽然年近八十了,耳不聋眼不花,身体硬朗得很。表姐的女儿在父亲的熏陶下,去年考入了中央音乐学院,在今年的全国二胡比赛中,还获得了优秀奖。天遂人愿,我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家乡红红火火的唱大戏如今已冷冷清清,“齐得隆咚戗”的锣鼓声早成了旧梦。现在村里偶尔也唱戏,但不是正月的唱大戏,而是有钱人办红白事宴,或开业庆典,或者是有什么重大活动,请来一班子戏唱的。我刻意听过一次,却发现没有了过去唱大戏的味道,看的人也廖廖无几……
  责任编辑 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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