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馥莉 我不想被这个世界改变

来源 :南方人物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kenapple1368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宗馥莉和父亲宗庆后

  “工作越长,我发现其实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慢慢地,宗馥莉开始清晰基金会今后的方向。
  “中国的体系缺失软性的东西。”在美国留学时,学校每周都会请不同的人跟学生沟通交流,“讲创业故事,讲人生的意义。”宗馥莉觉得这对她的意义很大,而在国内,“很多毕业的学生不是非常清晰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东西,食品行业里面也没有人指导。”   另一方面,“软性缺失”也体现在国内食品制造业的不严谨上,“可能整个中国都是非常浮躁的,做出来的东西不是那么精密”,“我需要沉得下心来做研究的人。所以,我没有去关注一些医疗项目,也没有去捐助贫困项目,而是把我们基金会立足在食品行业的教育领域。”宗馥莉解释道。
  宗庆后支持女儿的思路:“她的思路和我可能有点不太一样。她用的人都是年轻人,而且在做各方面的创新。我觉得可以让她自己先去干,年轻人应该有年轻人的做法,而且她们很努力。”
  “我更关注软性的东西。因为硬件对我来说只是固定资产。一个民族或者一个行业里的声音,对我来讲更加重要。”宗馥莉这样告诉记者。同时她也提到,“如果需要去教育下一代这些软性的东西,一定是要有想法、有勇气的那些人才能去做得出来。可我不是教育行业的人,所以我没法直接去做教育。”她说,我只能做到我最好的,为这个社会提供我能够提供的。
  “捐赠的学院培养的学生会去你们公司吗?”有人当众问宗馥莉。她很坚决地说:“当然不会!我说过,这不是校企合作!”
  “你有期待吗?”
  “肯定是有期待的,但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要看我们能否一步一步地去走好。”
  她其实并不想做一个孤独的战士,而是希望在同龄人中找到更多的共鸣。“我现在想做的就是去改变整个生态环境,特别是为行业做点事情。我也希望有更多人去思考这个问题。”
  宗馥莉说她碰到的很多青年企业家,其实能够“聊上天的并不多”。“可能大家的共识不一样,因为可能他所在的企业有大有小,他可能尽可能先解决企业的温饱问题,但我现在可能更多地从行业和社会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她迫切希望能通过自己捐助学院这样的事情,让大家看到,其实每个人都可以量力而行地为社会做点贡献。“即使很多人没有像我这样的平台和资源,但一点一滴,都应该为社会去做点什么。”

如果我们这代人不去做,谁来做?


  关注慈善,与学校的合作,其实仅仅是宗馥莉事业版图的一个部分,她更大的梦想,还是在中国食品行业产业链的完善上。
  2007年,宗馥莉就成立了松源机械制造有限公司,负责专业制瓶、制盖、模具制造及相关食品饮料设备制造。她希望通过这样一家公司,打破国外食品企业对核心技术和设备的垄断局面。2009年,松源机械通过自主研发,实现了PET瓶和瓶盖等饮料包装模具的国产化,改变了娃哈哈此前必须高价采购进口模具的局面。2012年,松源机械产值已达4亿元。
  2010年,宗馥莉投资3500万美元引进了世界一流标签印刷设备,成立了专业的香精香料公司,引入先进的萃取设备,重点对有中国特色的天然植物进行产品开发,比如枸杞和红枣。
  2012年,她捐资7000万元与浙江大学合作设立馥莉食品研究院。这是一笔数额相当巨大的高校捐赠,着重关注食品的基础研究。其后,馥莉食品研究院又授予贵州大学酿酒与食品学院和塔里木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分院院牌,着重发掘西部地区的特色食源。
  她知道,要解决全行业的生态问题,仅仅规范前端产品研发阶段是远远不够的。“我是整个生产的过程都要去管,不能只管了最原始的一部分,这样我才有可能把整个行业慢慢地撑起来。”因而在今年5月,宗馥莉又捐资一个亿,与西安交通大学合作成立馥莉食品科学与工程学院。这是一个全新的教育项目,针对中段食品生产过程,培养所需的高级食品机械人才。
  对于这笔捐款,她说:“我现在也不是非常确定这个方向是否正确,但如果我们这一代人不去做这样一个事情,未来的轻工业可能不会有任何发展。”现在她所带领的宏胜集团大部分员工都是80、90后,她希望带领他们去“发出不同的声音”,也愿意为他们“创造一个环境,让他们去想一些他们原先不敢想的事情”。“要有激情”,这是宗馥莉一直强调的。
  更多时候,她还需要跟员工不断进行磨合。她的一些理念和想法,即使是同龄人也并不总能理解和接受。“有时候,我的团队并不能很好地理解我的意图,给人洗脑难度很大。”宏胜集团内部有一个专门针对80、90后个性的“草莓计划”。“为什么叫草莓?就是草莓很新鲜,但是它很脆弱。很适合80后。”宗馥莉认真地说。她愿意和年轻人一起成长,为有想法的年轻人提供一个可以尽情发挥的舞台。

我不希望别人来议论我


  今年5月,经过6年多的发展后,宗馥莉正式成立独立的基金会。“基金会的体系化运作才刚刚起步,目前的运行模式是我们提供一个想法,然后找相关的专业团队合作,共同落实这个项目。”而在宗馥莉的构想中,整个慈善体系应该“是对政府的一个附加值,慈善可以去政府覆盖不了的领域做一些帮助”。相应地,国家也应该培养慈善基金专业管理人员以及出台相应的执行标准。“在中国做这些事情,需要很强的沟通能力,因为还没有形成全社会关注慈善的氛围,我觉得这条路还将走很久。”
  自从“郭美美事件”以来,中国慈善业就被放置在显微镜下。在大的慈善环境不完善时,宗馥莉不敢掉以轻心:她会以项目制的方式去考核团队和基金善款的执行情况,亲自参与学院师资的聘请、课程的设置、研究目标和方向等工作。对于這位中国首富的独生女,我很好奇她会把自己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在我身上我爸对我的影响不大。”宗馥莉坚持自己的节奏,“虽然我是宗庆后的女儿,但是这三十多年来我做的都是我宗馥莉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并不是一定要像我这样,在今天这样一个位置才能做事。反过来,即使处在我今天这样一个位置,有些人可能也什么都不做,而可能是天天去逛街,然后飞来飞去玩。”
  “如果我今天什么都没有,我家庭也不是很好,我同样还是可以为社会做点事情,我还是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和追求的。”
  宗馥莉说,这一切,都取决于一个人的内心。
  对于目前所做的事情,就像西安交大的项目能否达到预期,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还是会说“如果没有人去做这样的事情,永远都没有人去开这个头”。
  “我不希望别人来议论我,而是看到我做的事情,可以一起参与进来,去改变现有的社会生态环境,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这就是我的个性。因为这个社会还是要有不同的声音。不同的声音让这个社会进步。”
  人物周刊:一般来说,人们的智慧源自经验、教训、学习、父辈教诲等等,你智慧增长的主要途径是什么?
  宗馥莉:我觉得应该给员工很多信息,所以我会把自己一些创新的想法或者活力都带到公司,并且鼓励他们去接触不同层面的东西,不仅仅只是局限在公司,让他们什么问题都去了解一点,接触一点。我比较喜欢发散思维,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去为他们提供一个发散思维的环境。
  人物周刊:父母给你哪些影响?你觉得你们这一代与父辈的智慧有什么不同?
  宗馥莉:我爸对我的影响其实并不是很大,在我身上,还是西方教育的烙印更多一些,说话比较直率,做事的风格也比较追求完美。
  如果要说我爸带给我的影响,那可能就是对于工作的那种执着吧,我们都是工作狂。
  两代人的不同,我想是在看待世界的角度和对一些问题的思考会有偏差。父母辈的成长,逆境更多,他们强调集体主义,强调奉献,强调服从,而我们这一代,会更加宣扬个性,因而思维方式会更加灵活,视角也会更加国际化。对一些社会问题和弊端,我们会更愿意去表达,更愿意去尝试改变,这应该是最大的不同了。
其他文献
索达吉堪布在泰国一个寺院内参观我也曾经特别喜欢钱  人物周刊:佛学院现在越来越出名,旅游的、朝圣的……外来人员越来越多,这会带来什么影响?  索达吉堪布:本来佛学院是一个清净的圣地,但现在因为来的人特别多,整个环境比较嘈杂,特别是到假期的时候。人越来越多,可能会对佛学院低年级出家人的学习修行带来一些影响,也会导致很多修行人在修行方面受到影响。  人物周刊:想过办法改善这种状况吗?  索达吉堪布:想
2014 年3 月13 日,北京, 张艺谋《张艺谋 总导演的权力就只在创作上》 本刊记者 杨潇  2013年,张艺谋宣布加盟乐视影业,在和张伟平分道扬镳之后,有了新的东家。不到一年,电影《归来》上映。这被认为是张艺谋的“归来”。事实上,张艺谋从未远离聚光灯。他小心翼翼,他如履薄冰,他守口如瓶,他锦衣夜行,似乎都不太起作用。不管亮相与否,只要人们愿意,他都会被置放到闹市中心的天桥上,被过往人群观看。
近日,泰国局势再次紧张,反对派于12月1日发动新一波攻势,占领国营电视台、冲击首相府及警察总部,警察则发射催泪弹、水炮及橡胶子弹阻止,多人受伤。示威领袖、前副首相素贴开记者会表示,他向英拉发出48小时通牒,限她在周二晚之前交出政权。  自2006年英拉的哥哥他信被军事政变推翻之后,泰国政治就陷入了支持他信和反他信的恶性循环,多次发生流血冲突。两年前他信妹妹英拉经选举上台后,泰国政局似乎渐渐稳定下来
就像当年“超女”赛制引发关于公民选举方式的讨论一样,这一次《我是歌手》的赛果引得台湾岛内绿营战线极不乐意,一会儿说这是另一种“统战”,一会儿又说是因为林志炫和杨宗纬的台湾歌手身份导致不能夺得最后的歌王,如果说前者想太多,那么后者体现出来的大惊小怪、狭隘与过分敏感,只能证明一件事:在娱乐这回事上,幽默感不足有多可笑。  经过半年的厮杀,所有来唱过的歌手都是大小赢家。“我只是想来唱歌”就是一种宣传手段
去年秋天,我来到了《南方人物周刊》。就像屌丝遇见了女神。一本正经地来面试,之后转出大门,兴奋地挥舞拳头,“得意”而忘形。  从读书时候起,我就一直喜欢这本杂志。不过一直埋藏在心里,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到这儿工作,而且已经一年多了。  我曾在一家财经报纸工作,每天下午看大盘,晚上7点以后看两市公告,阅读研究报告,研究产业趋势和上市公司基本面,敏感于各种财务数字、商业模式、会计变更和政策调整,脑袋里充满了
有一个词,总会和赵薇关联在一起:北京电影学院96级本科班。这个班有23名同学,现在都非常活跃,他们的名字可以轻易找到:陈坤,黄晓明,郭晓冬,许还幻……  当时的班主任是崔新琴。目击过80年代电影盛世的观众不会忘记她。她演过茹志鹃小说改编的电影《百合花》,这部电影的讯息出现在当年的《大众电影》中时,主打剧照就是崔新琴的特写,她穿军装戴军帽,潜伏在草丛中,目光炯炯地望向前方;她还有一部著名的电影——《
在国内登山圈,康华是我敬佩的人之一。2008年秋季我参加了卓奥友峰的攀登,在海拔6400米的C1营地我与他睡在一个帐篷里,晚上闲聊,我问:“康老师,你觉得汉人中谁最有可能成为首位登顶K2的人。”他几乎没犹豫,答:“杨春风。”  我们这个星球,共有14座海拔8000米以上独立存在的山峰,被登山者爱好者简称为14座。完成对14座的攀登,是每个登山者最大的梦想。如果说14座代表的是攀登王国的皇冠,珠峰只
本届世界杯最惊天的大冷门,是东道主巴西1:7惨败给德国。惨败如此沉痛,以至于巴西人说,经过64年之后,1950年“马拉卡纳之痛”的幽灵终于可以安息,因为它要让位给更耻辱的“米内罗之痛”。稍后,巴西立志振作,希望在季军战获胜以挽回些许颜面,但事与愿违,又0:3输给荷兰,巴西足球一沉到底。  业已跌落谷底的巴西足球,能否像半个世纪前经历过“马拉卡纳之痛”的先辈一样,痛定思痛、卧薪尝胆呢?  1950年
赴西安采访贾平凹,4天里阅人十多位,严寒催人归。贾先生60岁新作《带灯》刚面市一半,西安街头已有盗版现身三轮车摊;后一半的打印稿在我的行囊里,我大概是第五或第六个读它们的人。  回来用6天时间细读完这二十多万字,做笔记,搭框架,心里不平静。学样“带灯”(小说主人公,乡政府维稳办女干部),给贾先生发短信。考虑到他正带领文联作协学习十八大精神,会多,须节制,于是每日一问。  ——回来飞机上在想:带灯的
最近互联网圈的热闹事:蒂姆·库克在弗林特剧院发布了iPhone6、iPhone6 Plus和Apple Watch;马云带着阿里巴巴到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张亚勤从微软跳槽到百度当总裁。  这些零零散散的信息拼凑了一个充满巨大想象力的未来世界。Apple Watch意味着可穿戴技术时代的到来;阿里巴巴将成为中国市值最大的上市公司;百度有望赶超谷歌。  互联网正在深度改造世界。即便是以技术见长的软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