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写这件事。作为一个精神科护士，我经常感到不可思议。我只能写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这些疯子，如果是魔鬼对他们施了法术，我想，上帝总该有办法吧。
　　那天，我和护士小情带一个新来的男疯子去做影像学检查。他走几步就摔一跤，嘴里喊：哎哟，踩到西瓜皮了。走几步又摔一跤，喊：哎哟，踩到香蕉皮了。其实，地上干干净净，连一滴水都没有。他有幻视，看见地上到处都是西瓜皮和香蕉皮。也是这个男疯子，来精神病院的前一天，在他父亲睡着时，将他的头割了下来。疯子还不知道自己杀死了父亲，他在幻视中，把父亲的头颅看成了一块南瓜。
　　另一个女疯子，送来时，已经被家人用铁链子拴了5年，全身浮肿，不能说话。她的姐姐陪伴她在医院里治疗。因为她不说话，一切病情都由姐姐向医生述说。姐姐是乡下人，在叙述中多次提到鬼魂附身，也请乡下巫师驱过鬼，但是，没有效果。
　　女疯子有3个孩子，两男一女。生下第3个孩子后，她就不对劲了，胡言乱语，将孩子扔在一边，经常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他们。家人以为她是产后抑郁，就不让她管孩子。这样过了一年，一天晚上，她的丈夫因为有事晚回家，发现孩子不见了。问她，她说，我把孩子扔水塘里了。一村的人打着火把去水塘里捞孩子，捞上来时已经冰冷，早就没气了。可怜的孩子，才一岁。丈夫几乎气疯了，他问妻子，为什么这样？她说，他不是孩子，他是化装的，其实是魔鬼，是大仇人，要害死我。
　　丈夫在第二天早上，扔下妻子和另外两个孩子，逃走了。后来，姐姐将她们母子接到家中，又怕妹妹再伤害孩子，只好将她用铁链子拴起来。开始她还喊叫、自言自語，慢慢地不再言语，5年之后，不会说话了，也不认识亲人。
　　医生问，为什么不送医院？姐姐叹气，穷，没有钱呐。这次，还是村里人眼看她快死了，凑了些钱，让她来治疗。姐姐问医生，能不能医好？医生说，不能肯定，保住她的命倒是没问题。
　　一个老医生讲过一个更残忍的事。50年前，一个四合院里住着一个女疯子，邻居都不爱和她来往。她带着一个小孩，与母亲一起生活。一天傍晚，邻居们吃了晚饭坐在院子里闲聊，女疯子也从她的屋子里出来，嘴里啃着什么东西。等她走近了，一个婆婆惊叫，天呐，你吃的什么？大家仔细一看，是一条小孩的手臂！邻居们吓得四处逃跑，有胆大的又跑回来。一群人去到她家，他们看见的太悲惨了：锅里还煮着，孩子不见了。
　　上帝啊，你眼睛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