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昂诗歌中的“巴蜀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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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巴蜀诗人陈子昂之诗独具巴蜀地域特色。其诗中包含了大量的地形、气候、生物等自然方面的“巴蜀意象”,以及历史、宗教、交通等人文方面的“巴蜀意象”。这些“巴蜀意象”为陈子昂表达其出仕历程的艰险之叹、侠骨柔情的博爱之心以及怀古昔今的深邃之思都有着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陈子昂;诗歌;巴蜀意象
  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0768(2021)04-0015-08
  巴蜀文化是一种独具地域色彩的文化,对巴蜀地区甚至全国各地文人及其文学创作有着重要的影响,日渐形成了与巴蜀文化密切相关的巴蜀文学。近年来,学界对巴蜀文学的关注度也日益提高。唐代是我国历史上巴蜀文学的第二个繁荣高峰,初唐陈子昂作为巴蜀地区的本土诗人,深受巴蜀文化的浸染,并将众多“巴蜀意象”融入诗歌之中,使其诗歌独具魅力,也为巴蜀文学的繁荣做出了巨大贡献。因此,笔者将在该文中对陈子昂诗歌中的“巴蜀意象”进行深入分析论述,以促进大家更好地认识与理解陈子昂诗歌中的“巴蜀意象”。
  一、“巴蜀意象”界定
  刘勰《文心雕龙》开篇有云:“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 1 ]此中之“文”可理解为文学,“天地”即指自然环境,刘勰以“并生”概括了文学与自然环境的密切关系。一方面,自然环境影响着文学,《诗经》中的十五“国风”就是受各地自然环境及民风民俗影响而形成的具有不同地域特色的地方土乐。《楚辞》也是受楚地自然环境与人文环境影响形成的“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的诗歌总集[2]。另一方面,文学也影响着自然环境,如陕西师范大学史念海教授的《我与中国历史地理学的不解之缘》一文,为解决西安缺水问题做出了巨大贡献[3]。此外,司马迁于《报任少卿书》中提出其修史宗旨:“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4]曾大兴教授在《文学地理学概论》一书中发表了对司马迁此言的见解:“所谓‘究天人之际’,就是讲做学问要考究天人关系,要阐明人与环境的关系,要有广阔的空间意识;所谓‘通古今之变’,就是讲做学问要贯通古今,要把握历史的变化规律,要有深邃的时间意识。”[5]10曾大兴教授从空间与时间两个维度来理解司马迁之言是合理并可取的。并且,笔者认为,司马迁将空间意识置于时间意识之前,这也反映了其对自然环境这一要素的重视。
  作为一个在经度与纬度上的跨度都相当大的国家,中国各个地区的地理环境有着较大的差异,呈现出地形多样、地貌形态丰富、气候各异的现象。因此每个地域都有着自己的特色,这种地域特色对各地文人都有着极为深刻的影响,并且,这种影响一般通过“地理意象”较为直观地体现于各地文人的文学作品之中,使这些文学作品亦带有较为浓厚的地域特色。如曾大兴教授所言,我们可将具有相同或相近的文学特征的地域划为一区,形成特定的文学区,以与其他具有不同的文学特征的地域区别开来[5]264。而巴蜀文学区是我国重要的文学区之一,在巴蜀文学作品中有着众多独具巴蜀地域特色的“巴蜀意象”,这些“巴蜀意象”成为了巴蜀自然环境与巴蜀文学作品相互影响的重要见证,也是巴蜀文人寄托情感必不可少的载体。据《华阳国志·巴志》载:“其地东至鱼复(今重庆奉节),西至焚道(今四川宜宾),北接汉中,南极黔、涪。”[ 6 ]  5又《华阳国志·蜀志》所载:“其地东接于巴,南接于越,北于秦分,西奄峨蟠。”[ 6 ]  80,可知巴蜀主要是指今天的四川、重庆两地。《旧唐书·陈子昂传》有载:“陈子昂,梓州射洪人。”[ 7 ]作为一个巴蜀本土文人,陈子昂在巴蜀山水与巴蜀文化的滋养中长大,对巴蜀景物人事都有着浓厚的情感以及敏锐的感知,因此,他在其诗歌中融入了许多独具魅力的“巴蜀意象”。可是,陈子昂虽为巴蜀人士,但这并不意味着其诗歌中出现的所有意象都属于“巴蜀意象”,那么要如何去界定与辨别其诗歌中的“巴蜀意象”呢?笔者认为,我们可以从相对与绝对两个层面来界定与辨别“巴蜀意象”。
  首先,相对性的“巴蜀意象”即指在以巴蜀作为描写对象或与巴蜀相关的文学作品中出现的意象。当这些意象出现在这两类特定的文学作品中时,才能算是“巴蜀意象”;而当这些意象出现在与巴蜀无关的诗歌中时,就不属于“巴蜀意象”的范畴。这其实就是《晏子春秋·内篇》中所谓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8]。这类意象因所处的地域不同而表现出不同的特性,只有它们出现在巴蜀之地时,才能成为“巴蜀意象”。由于它们的地域性是相对的,所以笔者将其称之为相对性的“巴蜀意象”。
  如陈子昂《万州晓发放舟乘涨还寄蜀中亲友》[  9 ]  25:
  空蒙岩雨霁,烂漫晓云归。啸旅乘明发,奔桡鹜断矶。苍茫林岫转,骆驿涨涛飞。远岸孤云出,遥峰曙日微。前瞻未能眴,坐望已相依。曲直还古今,经过失是非。多歧方浩浩,征思日騑騑。寄谢千金子,江海事多违。
  这首诗所描写的是诗人途经万州时的所见所感,诗题及诗中出现的“舟”“雨”“云”“峰”等意象都与巴蜀之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这些意象都属于“巴蜀意象”。而王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10 ](《终南别业》)中的“云”意象,韦应物“春潮带雨晚來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11 ](《滁州西涧》)中的“雨”“舟”意象,以及陈子昂“峰岭上崇崒,烟雨下微冥”[ 9 ]  15(《修竹篇并序》)中的“峰”“雨”意象等等,并未出现在上述两类特定诗歌中,亦与巴蜀之地毫无联系,故而不能被视为“巴蜀意象”。
  其次,绝对性的“巴蜀意象”即指被打上了巴蜀烙印,独具巴蜀之地的地域色彩,并且成为了巴蜀之地的象征符号的意象。这类意象不论出现在哪类诗中,都属于“巴蜀意象”。因为具有绝对性,所以称这类意象为绝对性的“巴蜀意象”。如“巫山”“金华山”“独坐山”“蜀山”“峨眉”“三峡”“猿鸣”等,历来是巴蜀之地的代名词与象征符号,不管出现在什么类型、主题的文学作品中,都会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巴蜀之地,所以理应被视为“巴蜀意象”。   当然,相对与绝对只是我们用以理解和界定“巴蜀意象”的两种方式,并非对“巴蜀意象”进行类别划分的依据,而“巴蜀意象”的类别还要根据其自身的客观属性特点及人们的主观目的需求来进行划分。
  二、陈诗“巴蜀意象”的生成与类别
  “自盘古划天地,天地之气,艮于西南。剑门上断,横江下绝,岷、峨之曲,别为锦川。蜀之人无闻则已,闻则杰出,是生相如、君平、王褒、扬雄,降有陈子昂、李白,皆五百年矣。”[ 12 ]唐代魏颢在其《李翰林集序》中曾如是言,表明巴蜀之地独具灵气,成就了一大批杰出的巴蜀文人,陈子昂也是其中之一。而这些杰出的巴蜀文人在创作杰出作品之时都离不开对“巴蜀意象”的经营与创造,陈在昂就是能够心手相应地使用“巴蜀意象”来表现人物心理和诗歌主题的典型代表。笔者在考虑到地理本身就包含自然地理与人文地理之外,借鉴了邹建军与周亚芬在《文学地理学批评的十个关键词》中的分类方法:“文学作品中的意象主要有两类:自然意象与人文意象。”在此也将陈子昂诗歌中的“巴蜀意象”分为自然意象与人文意象两大类。[ 27 ]
  (一)自然“巴蜀意象”
  刘勰《文心雕龙·明诗》中云:“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 13 ]  65自然意象对抒情言志十分重要。巴蜀地形以盆地、山地为主,气候湿润,自然环境十分优越。班固《汉书·地理志下》亦记载了巴蜀之地优越的自然环境:“土地肥美,有江水沃野,山林竹木疏食果实之饶。”[ 14 ]  570这些优越的巴蜀自然环境与丰富的巴蜀自然风物为陈子昂诗歌提供了充足的自然“巴蜀意象”。而这些自然“巴蜀意象”按其属性来划分可分为地形意象、气候意象和生物意象三类。
  1.地形意象
  在我国,“地理”一词最早见于《周易》中的“俯以察于地理”[ 18 ]  535,但此处的“地理”是狭义的,不同于现代意义上的广义的“地理”,简单来说就是地表之义,主要指地球表面的山水地形。自古以来,多有关于巴蜀地形的记载,如魏徵《隋书·地理志》中的“其地四塞,山川重阻”[ 15 ],唐高祖《遣使安抚益州诏》中的“山川遐广”[ 16 ],李淦《燕翼篇》中的“多水多陆”[ 17 ]等等,这些记载都体现了巴蜀之地多山多水的地形特点。而这也促成了陈子昂诗歌中众多山水意象的产生。
  陈子昂诗歌中的巴蜀山水意象主要包括巫山、蜀山、峨眉、巴江、蜀水等等。如“若巫山之高丘”(《山水粉图》)[ 9 ]  46、“故乡不可见,路隔巫山阳”(《感遇》其二十七)[ 9 ]  10、“巫山彩云没,高丘正微茫”(《感遇》其二十七)[ 9 ]  10、“梦登绥山穴,南采巫山芝”(《感遇》其三十六)[ 9 ]  12、“状瑶台之微月,点巫山之朝云”(《彩树歌》)[ 9 ]  46等中的“巫山”“绥山”意象;“蜀山余方隐,良会何时同”(《送别出塞》)[ 9 ]  29、“蜀山金碧池,此地饶英灵”(《送殷大人入蜀》)[ 9 ]  31、“蜀山与楚水,携手在何时”(《感遇》其三十二)[ 9 ]  11等中的“蜀山”意象;“始因携手期,云台与峨眉”(《同宋参军之问梦赵六赠卢陈二子之作》)[ 9 ]  29、“峨眉杳如梦,仙子曷由寻”(《登蓟丘楼送贾兵曹入都》)[ 9 ]  31、“浩然坐何慕,吾蜀有峨眉”(《感遇》其三十六)[ 9 ]  12、“飞飞骑羊子,胡乃在峨眉”(《感遇》其三十二)[ 9 ]  11、“白云岷峨上,岁晚来相寻”(《赠别冀侍郎崔司议并序》)[ 9 ]  40等中的“峨眉”意象;“阳山淫雾雨,之子慎攀登”(《送魏兵曹使嶲州得登字》)[ 9 ]  34中的“阳山”意象;“代水不可涉,巴江亦潺湲”(《西还至散关答乔补阙知之》)[ 9 ]  20、“蜀江分袂,巴山望别”(《春晦饯陶七子江南同用风字并序》)[ 9 ]  36等中的“巴江”“蜀江”及“巴山”意象等等。这些山水意象频频出现于陈子昂的诗歌之中,充分体现了巴蜀之地多山的地理特点。
  巴蜀多山多水的地形特点直接导致了巴蜀之道的崎岖难行,不仅使蜀道成为巴蜀之地的重要标识,也使“蜀道”成为了重要的诗歌题材,频频出现在诗歌当中,成为了独具魅力的巴蜀意象。陈子昂诗歌当中也有着不少独具巴蜀地域色彩的蜀道意象。如“宁知巴峡路,辛苦石尤风”(《初入峡苦风寄故乡亲友》)[ 9 ]  23中的“巴峡路”意象;“弥望如朝夕,宁嗟蜀道行”(《夏日晖上人房别李参军嗣并序》)[ 9 ]  36、“路迥光逾逼,山深兴转幽”(《入峭峡安居溪伐木溪源幽邃林岭相映有奇致焉》)[ 9 ]  18、“歧路方浩浩,征思日騑騑”(《万州晓发放舟乘涨还寄蜀中亲友》)[ 9 ]  25中的“蜀道”“歧路”意象,“勿以王阳叹,邛道畏崚嶒”(《送魏兵曹使嶲州得登字》)[ 9 ]  34中的“邛道”意象等等。并且,陈子昂以“宁知”“宁嗟”“浩浩”等词描绘出了巴蜀道路曲折难行的特点。
  2.气候意象
  《周易》中除了有“俯以察于地理”[ 18 ]  535一言外,还有“仰以观于天文”[ 18 ]  535之言,此处的“天文”即指气、候景象,包括日、月、星、云、风、雷、雨、雪、霜、雾等等。刘勰《文心雕龙·物色》有云:“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 13 ]  693钟嵘《诗品·序》亦有言:“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 19 ]刘勰之“春秋”、钟嵘之“气”其实与《周易》之“天文”是一样的,皆指四时之气候景象。并且,他们都意在說明气候对文学的重要影响。巴蜀之地纬度较低,属于亚热带气候,多雨多雾,这也为陈子昂诗歌中气候意象的出现提供了现实基础。   陈子昂诗歌中的气候意象主要包括风、云、雨、雾等等。如“宁知巴峡路,辛苦石尤风”(《初入峡苦风寄故乡亲友》)[ 9 ]  23中的“风”意象;“古木生云际,归帆出雾中”(《白帝城怀古》)[ 9 ]  17、“巴国山川尽,荆门烟雾开”(《度荆门望楚》)[ 9 ]  17、“烟沙分两岸,雾岛夹双洲”(《入峭峡安居溪伐木溪源幽邃林岭相映有奇致焉》)[ 9 ]  18、“林岸随天转,云峰逐望新”(《合州津口别舍弟至东阳峡步趁不及眷然有怀作以示之》)[ 9 ]  28、“山川乱云日,楼榭入烟霄”(《春日登金华观》)[ 9 ]  45、“巫山彩云没,高丘正微茫”(《感遇》其二十七)[ 9 ]  10、“阳山淫雾雨,之子慎攀登”(《送魏兵曹使嶲州得登字》)[ 9 ]  34中的“云”“烟”“雾”“雨”意象等等。这些朦胧的气候意象,极具巴蜀地域特点,尤其是“巴国山川尽,荆门烟雾开”(《度荆门望楚》)[ 9 ]  17一句,陈子昂通过将巴国与荆门两地的气候现象进行对比,突出巴蜀之地多雾的这一地域特点。
  3.生物意象
  巴蜀多山多水的地形条件和多云多雨的气候条件,为当地的生物提供了温和湿润的生长环境。因此,巴蜀之地林植葱茏茂盛,物产丰富多样。除了班固在《汉书·地理志下》中说巴蜀之地“土地肥美,有江水沃野,山林竹木疏食果实之饶”[ 14 ]  570以外,范晔《后汉书·隗嚣公孙述列传》中亦有言:“蜀地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果实所生,无谷而饱;女工之业,覆衣天下;名材竹干,器械之饶,不可胜用。”[ 20 ]这些都表明巴蜀之地实乃膏腴之地、天府之土。巴蜀丰富多样的动植物也同巴蜀的山水、道路、云雾等一样,时常出现在陈子昂的诗歌之中,成为其诗歌中独具巴蜀特色的生物意象。而这些巴蜀生物意象可分为植物意象与动物意象两类。
  首先,陈子昂诗歌中的巴蜀植物意象主要包括林木、翠竹、芝等等。如“古木生云际,归帆出雾中”(《白帝城怀古》)[ 9 ]  17、“城分苍野外,树断白云隈”(《度荆门望楚》)[ 9 ]  17、“野戍荒烟断,深山古木平”(《晚次乐乡县》)[ 9 ]  18、“离离间远树,蔼蔼没遥氛”(《入东阳峡与李明府船前后不相及》)[ 9 ]  19、“古树连云密,交峰入郎浮”(《入峭峡安居溪伐木溪源幽邃林岭相映有奇致焉》)[ 9 ]  18、“林岸随天转,云峰逐望新”(《合州津口别舍弟至东阳峡步趁不及眷然有怀作以示之》)[ 9 ]  28等中的“古木”“远树”“古树”等意象。“芙蓉生极浦,杨柳送春风。明月相思处,应对菊花丛”(《春晦饯陶七于江南同用风字并序》)[ 9 ]  36中的“芙蓉”“杨柳”“菊花”等意象;“梦登绥山穴,南采巫山芝”(《感遇》其三十六)[ 9 ]  12中的“芝”意象;“松竹生虚白,阶庭怀古今”(《南山家园林木交映盛夏五月幽然清凉独坐思远率成十韵》)[ 9 ]  42、“人疑白楼赏,地似竹林禅”(《夏日游晖上人房》)[ 9 ]  36中的“松”“竹”意象等等。
  其次,陈子昂诗歌中的巴蜀动物意象主要包括猿、鹤、羊等。如“麕鼯寒思晚,猿鸟暮声秋”(《入峭峡安居溪伐木溪源幽邃林岭相映有奇致焉》)[ 9 ]  18中的“麕”“鼯”“猿”“鸟”意象;“孤狖啼寒月,哀鸿叫断云”(《入东阳峡与李明府船前后不相及》)[ 9 ]  19中的“狖”“鸿”意象;“飞飞骑羊子,胡乃在峨眉”(《感遇》其三十三)[ 9 ]  11中的“羊”意象,“鹤舞千年树,虹飞百尺桥”(《春日登金华观》)[ 9 ]  45中的“鹤”意象等等。
  再次,从陈子昂诗中描绘的这些巴蜀“自然意象”可以看出,不管是地形意象,还是气候意象,再或是生物意象,它们都并非独立存在的。它们能成为独具巴蜀地域色彩的自然意象,是相互作用的自然结果。可以说,缺少其中的任何一种意象,其余的意象皆不再是“巴蜀意象”。首先,正因为巴蜀多山多水,并且山高而峭,水曲而长,所以巴蜀道路才会高而险峻,曲而难行;其次,同样也正是因为巴蜀地形以盆地、山地为主,水分充足,加之纬度较低,才会形成独有的多雾气候;再者,对巴蜀地形极为熟悉的陈子昂极善于通过描绘“山”与“云”的空间关系,如“巫山彩云没,高丘正微茫”(《感遇》其二十七)[ 9 ]  10,以此来写巫山没入彩云之中,来凸显巴蜀山高的地形特点。另外,正是因为巴蜀在地形上山高盆低,海拔跨度大,所以才会形成山地垂直自然带,又因为巴蜀之地纬度较低,处于亚热带,气候温和湿润,本就十分有益于生物的生长,所以无论是地形还是气候,都是巴蜀之地動植物繁盛丰富的重要原因。巴蜀之地养育了陈子昂,而陈子昂也在以笔下的巴蜀“自然意象”为巴蜀润色,正是陈子昂诗中的这些“自然意象”,让更多的人看到了这样一个群山环起、道路蜿蜒、云雾缭绕、富饶肥沃的巴蜀,为巴蜀添上了一份神秘之色,使更多人为之而向往。
  (二)人文“巴蜀意象”
  “人文意象,是人有意识有目的塑造的为反映人的思想情感的意象。它不同于不以人的主观意识所转移的客观自然意象,人文意象与人的联系更为紧密,也更能反射出文人内心的思绪。”[ 28 ]这段话较为合理地阐述了人文意象的基本内涵,将其与自然意象做了区分,其中也暗含了人文意象与自然意象之间的密切联系——人文意象其实是在自然意象的基础上,注入了具有人文特点的要素(如神话传说、历史故事、宗教色彩、经济政治等)的意象。值得注意的是,有不少人文意象其实是依托自然意象而存在的,如陈子昂诗歌中的“蜀山”“峨眉”等意象,除了是自然意象以外,还是为人所熟知的人文宗教景观,因此也是人文意象。总体而言,陈子昂诗中的人文“巴蜀意象”可分为历史意象、宗教意象及交通意象三类。   1.历史意象
  自古以来,巴蜀之地因其易守难攻的地理条件和富庶的经济条件而成为兵家的必争之地,正如刘向《司马错论伐蜀》中司马错之言:“取其地足以广国也,得其才足以富民,缮兵不伤兵,而彼已服矣。”除了相关的历史故事流传下来以外,巴蜀之地还有不少历史古迹,如刘备托孤之地——白帝城,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卖酒之地——琴台路等等。这些承载着历史记忆的巴蜀名迹对后世文人有着深刻的影响,并化身为一个又一个的巴蜀“历史意象”出现在后世文学作品之中,陈子昂诗歌中也不乏这样的巴蜀“历史意象”。如《白帝城怀古》:
  日落沧江晚,停桡问土风。城临巴子国,台没汉王宫。荒服仍周甸,深山尚禹功。岩悬青壁断,地险碧流通。古木生云际,孤帆出雾中。川途去无限,客思坐何穷。
  诗人围绕着“白帝城”这一巴蜀历史意象展开,描绘了白帝城一带的壮丽景色,不仅彰显出巴蜀一带的历史韵味,还抒发了怀古幽思。又如《送魏兵曹使嶲州得等字》[ 9 ]  34:
  阳山淫雾雨,之子慎攀登。羌笮多珍宝,人言有爱憎。欲酬明主惠,當尽使臣能。勿以王阳叹,邛道畏崚嶒。
  陈子昂借助巴蜀历史意象——“邛道”与孝子王阳克服邛道之险,奉先人遗体归乡的历史典故,嘱咐魏兵曹当不畏邛道崎岖艰险,应尽使臣之责。这一方面突出了巴蜀地区地形险要的地形特点,也展现出陈子昂为民谋福的良苦用心。
  2.宗教意象
  “巴蜀与中原山川阻隔,较少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即便有儒家文化进入这里,也多为巴蜀文化所淡化,或者同化。巴蜀是道教的发源地(张道陵在大巴鹤鸣山创立天师道),道教的思想基础是道家。巴蜀人多受道家和道教的影响”[ 5 ]  286,曾大兴教授在《文学地理学概论》一书中简要阐述了道家、道教与巴蜀之地的密切联系,体现出巴蜀之地具有浓郁的道教色彩。卢藏用在《陈氏别传》中说陈子昂“晚爱黄老之言,尤耽味易象,往往精诣”,元代辛文房的《唐才子传》中亦记载陈子昂“耽爱黄、老、《易》象”[ 21 ]  105。
  再结合陈子昂的诗歌来看,其诗中的“巴蜀意象”有不少是与道家、道教相关的宗教意象,主要包括上文所提到的的山水意象中的“峨眉”“金华山”等意象。如《山水粉图》[ 9 ]  46:
  山图之白云兮,若巫山之高丘。纷群翠之鸿溶,又似蓬瀛海水之周流。信夫人之好道,爱云山以幽求。
  面对粉壁上的山水图,陈子昂不禁想到巫山高丘,表露出好道之心与隐居求仙之意。又如《春日登金华观》:
  白玉仙台古,丹丘别望遥。山川乱云日,楼榭入烟霄。鹤舞千年树,虹飞百尺桥。还疑赤松子,天路坐相邀。
  陈子昂春日登金华观,赏仙台奇景,想象仙人相邀,心怀逸兴,有登仙之志。再如《感遇》其三十六:
  浩然坐何慕,吾蜀有峨眉。念与楚狂子,悠悠白云期。时哉悲不会,涕泣久涟洏。梦登绥山穴,南采巫山芝。探元观群化,遗世从云螭。婉娈时永矣,感悟不见之。
  诗人以故乡之峨眉仙山为傲,梦登绥山、巫山采芝,驾乘云龙,亦展现出隐逸求仙的意愿。
  3.交通意象
  唐代魏颢在其《李翰林集序》中言:“蜀之人无闻则已,闻则杰出。”[ 22 ]可是在“山川重阻”的巴蜀之地如何才能使人“闻”呢?毫无疑问,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出去。正如戴伟华《地域文化与唐代诗歌》所言,由于蜀道艰险,令人望之却步,而水道虽然路途遥远,但却更容易一些,所以巴蜀之人更愿选择水路[ 23 ]。严耕望先生在《唐代交通图考》中也说:“涪江水运甚盛,盖自绵至合、渝多取水路而行也。”[ 24 ]所以,在巴蜀一带,船、舟、帆、楫这些地域性很强的交通工具就很常见。
  这些交通工具时常出现在陈子昂的诗歌之中,成为了独具巴蜀地域色彩的“交通意象”。如“古木生云际,归帆出雾中”(《白帝城怀古》)、“离帆方楚越,沟水复西东”(《春晦饯陶七于江南同用风字并序》)等中的“帆”意象;“啸徒歌伐木,鹜楫荡轻舟”(《入峭峡安居溪伐木溪源幽邃林岭相映有奇致焉》)、“孤舟多逸兴,谁共尔为邻”(《合州津口别舍弟至东阳峡步趁不及眷然有怀作以示之》)等中的“舟”“楫”意象;“啸旅乘明发,奔桡鹜断矶”(《万州晓发放舟乘涨还寄蜀中亲友》)中的“桡”意象等等。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以上论述中不难发现,其实不管是历史意象,还是宗教意象,再或是交通意象,它们的产生都与巴蜀之地的自然地理条件有着或直接或间接的联系。所以,陈子昂诗歌中的自然“巴蜀意象”与人文“巴蜀意象”是不可分割的,我们在分析理解陈子昂诗歌的内涵时,应该兼顾这两类意象。
  三、陈诗“巴蜀意象”的美学特点与深层内涵
  刘勰所言的“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 13 ]  65,除了阐释了地理事物能够触发人的情感意志以外,还暗含了文人能够将这些地理事物转化为文学作品中的地理意象,并且借助这些地理意象来抒情言志。这体现了地理事物、文学作品、地理意象与文人情志这几者之间的密切联系。陈子昂是初唐时期大力主张“兴寄”的诗人,他诗歌中的众多巴蜀意象亦是其寄托内心丰富复杂情感的现实载体。并且,陈子昂诗歌中的这些巴蜀意象都有着各自鲜明独特的特点。其地形意象呈现出曲折险峻之态,气候意象具有朦胧缥缈之美,山水、植物与历史意象具有古邃沉雅之韵,动物意象表现出凄婉哀绝之悲,交通意象体现出乘风破浪之势。而陈子昂诗歌中的这些“巴蜀意象”的深层内涵与“巴蜀意象”各自的特点有着密切的关系,并且,陈子昂将这些“巴蜀意象”的组合在一起,使其内涵更为丰富复杂。
  (一)出仕历程的艰险之叹
  王运熙曾在《陈子昂和他的作品》中指出:“年青时代的陈子昂,对于国家的政治、经济等情况已经给予很大的注意。”[26]胸怀家国天下的陈子昂对国家政治、经济甚至军事都有着密切的关注,出仕报国是其一生中最重要的理想追求。陈子昂虽“至年十七八未知书”(《陈氏别传》),但为大展其报效国家的宏图之志,他“尝从博徒入乡学,慨然立志,因谢绝门客,专精坟典。数年之间,经史百家,罔不该览。”[ 26 ]在饱览诗书经典做好出仕准备之后,陈子昂曾两次踏上走出故乡巴蜀,进京应考的道路。在其出蜀的途中所写的诗歌当中出现了不少颇具乘风破浪之势的交通意象,这些交通意象折射了陈子昂内心大展宏图的报国之志,是陈子昂大展其报国宏图的重要载体,也是使陈子昂能够成为为世人所“闻”的杰出之才的必不可少的辅助之具。   但是,陈子昂的出仕历程并非一帆风顺。首次应试而不第的陈子昂只能带着满腹惆怅重返巴蜀,这个阶段的陈子昂喜以朦胧缥缈的巴蜀气候意象入诗,由此寄托自己的失意惆怅之感与前途未卜的迷茫之感。如《落第西还别刘祭酒高明府》中的“望迥楼台出,途遥烟雾生”,远方的楼台、漫长的路途全都没入朦胧缥缈的烟雾之中,愈渐模糊,如同陈子昂的满腹报国之志渐入虚无一般。又如《落第西还别魏四懔》中的“离亭暗风雨,征路入云烟”,写“离亭”“征路”暗入“风雨”“云烟”,借其飘忽不定、迷离难测之态,暗指自己前途未卜的迷茫之感。
  陈子昂第二次应考终于金榜题名,“年二十四,文明元年进士,射策高第”[ 21 ]   105,并且获武后“地籍英华,文称喧哗”[ 21 ]  104之赏赞,又“拜麟台正字” [ 21 ]  105“累迁拾壹”[ 21 ]  105。如此观来,陈子昂自进士及第之后,仕途还算顺畅。但是,身携骨鲠之风的陈子昂在正式踏入官场之后,才真正体会到了官场之险恶。如果说求官之难尚可言,那么为官之险往往就只能郁结于心了。如鲠在喉的陈子昂为排解官服已然着身,而壮志依旧难酬的苦闷无奈,不得不借助曲折险峻的巴蜀地形意象与独具凄婉哀绝之悲的巴蜀动物意象,将求官之难,为官之险寓之于诗,发其壮志难酬之愤慨不平。如《白帝城怀古》中的“岩悬青壁断,地险碧流通”“川途去无限,客思坐何穷”,通过描绘巴蜀地形之险与漫漫川途,暗喻仕途艰险;“麕鼯寒思晚,猿鸟暮声秋”(《入峭峡安居溪伐木溪源幽邃林岭相映有奇致焉》)与“孤狖啼寒月,哀鸿叫断云”(《入东阳峡与李明府船前后不相及》),借助“猿”“鸟”的悲秋之声及“孤狖”“哀鸿”的啼叫之悲发内心的不平之鸣。
  (二)侠骨柔情的博爱之心
  陈子昂“六世祖太乐,当齐时,兄弟竞豪杰,梁武帝命为郡司马”[ 21 ]  102“祖辩,为郡豪杰”[ 21 ]  102; “父元敬,瑰伟倜傥,年二十,以豪侠闻。属乡人阻饥,一朝散万钟之粟而不求报,于是远近归之,若龟鱼之赴渊也”[ 21 ]  102。陈氏家族世代皆为豪侠之士,而陈子昂受家族优良风气的浸染,他亦身携豪杰俠士之风。他诗歌中时常出现的众多巴蜀意象既反映了他勇于反叛的刚毅果敢之气,又彰显了他胸怀生灵百姓与心系故乡家国的柔和仁善之情,体现了他侠骨柔情的博爱之心。
  由山川环阻的巴蜀是一个极利于培养“叛逆精神”的圣地,班固在《汉书·地理志》中总结说:“未能笃信道德,反以好文刺讥”[ 14 ]  570;余秋雨也注意到了巴蜀文人的“叛逆精神”,他在《文化苦旅》中言:“从三峡出发的人,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怪异的。都会卷起一点旋涡,发起一些冲撞。他们都有点叛逆性,而且都叛逆得瑰丽而惊人。”[ 25 ]汉有当垆卖酒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唐有高呼“汉魏风骨”“风雅”“寄兴”,反对“逶迤颓靡,风雅不作”诗风的陈子昂,也有“天子呼来不上船”的李白,宋有“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苏东坡等等。
  陈子昂身上所携的豪侠叛逆之风,是其热诚仁善的赤子之心的外在表现。他时常在其送别诗中借用巴蜀地形意象与气候意象来寄托思乡之情、亲友间的惜别之情以及对百姓苦难的关切之情。戴伟华教授在其《地域文化与唐代诗歌》一书中概括了送别诗的地域特点:“送别诗一般都会对行人所至地点的风物、人文作描绘,同样反应了诗歌创作的地域性特点”“送别诗中含有景观指向,这一景观必为行人到达之地的特殊景观。故在送别诗中,应描写行人所至的风景,这差不多成了送别诗的模式”[ 23 ]。陈子昂的送别诗也不外如是, 如《送殷大人入蜀》:
  蜀地金碧池,此地饶英灵。送君一为别,凄断故乡情。片云生极浦,斜日隐离亭。坐看征骑没,唯见远山青。
  首联洋溢着对巴蜀的热爱与自豪之情;颔联直抒惜别与思乡之情;颈联遥想故乡极具地域特色的“云”“日”等气候意象;尾联目送友人远去。虚实之间见真情。又如《送魏兵曹使嶲州得登字》:
  阳山淫雾雨,之子慎攀登。羌笮多珍宝,人言爱憎恨。思酬明主惠,当尽使臣能。勿以王阳叹,邛道畏峻嶒。
  首联即遥想巴蜀山水气候,叮嘱友人巴蜀多雾,勿迷心志,蜀道艰险,当小心谨慎;颔联描述巴蜀珍宝繁多,巴蜀百姓爱憎分明;颈联提醒友人当尽使臣之责,为民着想;尾联激励友人要不畏蜀道险峻。从这些肺腑之言中,足见陈子昂对生灵百姓的关切之心。
  (三)怀古昔今的深邃之思
  巴蜀之地流传着众多历史故事传说,陈子昂常常借助与历史故事相关的巴蜀历史意象与颇具古意的巴蜀山水、植物意象入诗,来表达自己的怀古昔今的深邃之思,亦为其诗增添古邃沉雅之韵。如《白帝城怀古》:
  日落沧江晚,停桡问土风。城临巴子国,台没汉王宫。荒服仍周甸,深山尚禹功。岩悬青壁断,地险碧流通。古木生云际,孤帆出雾中。川途去无限,客思坐何穷。
  写白帝城一带的壮丽景色,抒发怀古幽思,正如清人王尧衢《唐诗和解》卷一二中所评:“前解晚泊白帝城怀古,后解以峡中路杳为转合,而中以蜀道始通之意为转入,亦不脱怀古意。”又《感遇》其二十七[ 9 ]  10:
  朝发宜都渚,浩然思故乡。故乡不可见,路隔巫山阳。巫山綵云没,高丘正微茫。伫立望已久,涕落沾衣裳。岂兹越乡感,忆昔楚襄王。朝云无处所,荆国亦沦亡。
  诗人出蜀途经宜都,回望巫山,借出向往荒淫亡国的历史教训讽今,告戒当政者骄奢淫逸必将误国、亡国。怀乡吊古之情,愈感愈深。
  此外,这种怀古惜今的深邃幽思与蜀地文人叛逆的性格特点相结合,对陈子昂的诗学主张也产生了影响。陈子昂在《修竹篇并序》中言[ 9 ]  15:
  文章道弊五百年矣。汉魏风骨,晋宋莫传,然而文献有可征者。仆尝暇时观齐、梁间诗,彩丽竞繁,而兴寄都绝,每以永叹。思古人,常恐逶迤颓靡,风雅不作,以耿耿也。一昨于解三处,见明公《咏孤桐篇》,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有金石声。遂用洗心饰视,发挥幽郁。不图正始之音复睹于兹,可使建安作者相视而笑。   陈在昂以“文章道弊五百年”为中心展开论述。他之所以能对“道弊”的时间范围有如此敏锐的反应与清晰的认识,这显然离不开他对历史的关注与对现世的反思。同时,也正是因为他具有蜀地文人耿直叛逆的性格,才敢将这一弊端毫不掩饰地指出来,并提出“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有金石声”这一将“汉魏风骨”与“风雅寄兴”相结合的诗学复古主张。换言之,这一诗学观点的提出,其实也是陈子昂作为一名巴蜀文人怀古惜今所取得的思想成果。
  四、结语
  陈子昂受巴蜀之地的自然环境与人文环境的影响,将巴蜀的地形意象,气候意象、生物意象等自然意象与历史意象、宗教意象、交通意象等人文意象注入其诗,并根据各种意象的不同特点,在诗中寄寓内心的仕途艰险之叹、侠骨柔情之心、怀古昔今之思等复杂丰富的情感。使其诗歌展现出浓郁的巴蜀地域特色与深邃的思想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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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卢红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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