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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3月,“中国买卖人头骨第一案”在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进行了二审。在此之前的2009年9月21日,美籍华裔博士丁海因被认定在华收购人类头骨向境外销售,被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非法经营罪判处有期徒刑8年。判决称,丁海“将大量人类头颅骨作为商品进行经营的行为,不仅亵渎死者,有悖人伦,伤害社会风化,还严重扰乱了市场秩序”。
博士被抓,牵出两个痴心美女
2008年5月,一封来自美国联邦调查局驻北京办事处的通报秘密送达公安部。通报称:从北京通过EMS(全球邮政特快专递)寄送至美国洛杉矶等城市的邮包中,有多个无名人类头骨,请公安部协助调查相关情况。
中国的人头骨邮寄到美国,而且数量巨大!此案引起中国警方的高度关注,调查随即秘密展开。根据美国联邦调查局提供的包裹邮件编号,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警察找到了邮寄包裹的北京全球通达国际快递有限公司,很快查明:2007年6月至2008年4月间,一个40多岁的张姓男子通过快递公司先后向美国、英国、法国等国家大量寄运包裹。多数包裹寄往美国,收件人为加州洛杉矶的“Jing Zhang”等人。
警方在调查中同时得到一个线索,经常帮张姓男子邮寄物品的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警方随即展开布控。2008年5月30日,张姓男子再次向美国邮寄3件包裹时,进入警方视线。
警方没有动他,而是进行了大量的内查外调。证据显示,这个自称姓张的男子真名叫丁海,1963年9月15日出生于山东省青岛市,美国公民,博士研究生学历。现在的身份是北京迈达博尔信息咨询有限公司顾问,此前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总,租住在北京市昌平区纳帕溪谷小区的一栋别墅里。经查证,丁海已经往境外邮寄了200多个人头骨。
海归博士、科技公司的老总怎么会往境外邮寄人头骨?这些人头骨是从哪里来的?帮他邮寄人头骨的年轻女子又是什么人?这些疑问只有丁海本人才能解开。2008年6月3日,警方在北京市昌平区纳帕溪谷的别墅里将丁海和女友刘君抓获。
警方当场从丁海准备寄往美国洛杉矶收件人为“Jing Zhang”的包裹中,起获20个人头骨。在丁海车库里发现了整整半车库的人头颅骨,经过清点数量达1100余个。经测定,这些头骨均为近代自然人头骨。
警方立即联想到2004年发生在甘肃省的一起“骷髅迷案”。当时甘肃警方发现121颗人头骨,残缺上半部分的头盖骨,此案至今尚未破获。
在搜查中警方吃驚地发现,丁海的笔记本电脑中存有人类头骨照片一万余张,很多是丁海亲自拍摄的,而且丁海曾将部分照片上传到他在“易趣网”上开设的网店,并以竞拍形式与境外的买方交易。
通过审讯警方得知,28岁的刘君是丁海的女友,是2003年丁海从美国归来在北京创业期间相识的。那时候的丁海是中关村海归中最出类拔萃的公司老总之一,美籍华裔博士、拥有美国的飞行执照和潜水证,爱好绘画艺术和音乐,而且对佛教有着很高的修养,还拥有自己的公司。不仅富有、时尚,而且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绝对是钻石级的王老五。尽管丁海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但在刘君眼里瑕不掩瑜,丝毫没有减少刘君对丁海的仰视与崇拜。
刘君还供述说,丁海的人头骨很多邮寄给了他在美国洛杉矶的朋友张菁,但张菁的具体情况刘君并不清楚,也不便问丁海。
当审讯人员告诉刘君,丁海供述称张菁是丁海在美国的女友时,刘君呆若木鸡,愣在了那里。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全心全意爱着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帮他贩卖人头骨的这个男人,竟然脚踩两只船。于是,刘君哭着向警方讲述了她所知道的丁海贩卖人头骨的全部过程。
爱上海归,潘家园里搜寻头骨
1988年丁海大学毕业后,从山东青岛市远渡重洋到美国求学,到佛罗里达州立大学攻读硕士研究生学位,之后又继续攻读了地球物理动力学博士学位。同时,聪明过人的丁海还同时拿下了该校的软件工程学的硕士学位,而且是该校第一批软件工程学的研究生。1997年毕业之后,丁海到戴尔集团公司总部做软件开发,同时还兼任业务部的项目经理。在这个期间,丁海结婚生子并加入美国国籍。
但丁海的婚姻只是维持了非常短暂的时间,就因性格不合离婚了。之后,丁海与在洛杉矶工作的中国留学生张菁建立了恋爱关系,但张菁并没有拴住丁海的心。因为丁海看到很多昔日同学朋友回国后都在国内闯出了一片天下,2003年丁海回到北京创办了自己的商务科技公司,并很快俘获了刘君的心。
丁海回国创业的道路并不平坦,他在美国攒下的一笔钱不足以维持一个公司的正常运营,因此他不得不担任了一家专注于为企业提供IT人力资源服务的北京迈达博尔信息咨询有限公司的顾问,此后,丁海还兼任过一家网络公司的副总裁。
两人刚刚住在一起,刘君就发现丁海竟然在易趣网上开了一个专门买卖藏族饰品的网店,销售那些藏石手链、藏骨项链等小玩意儿。而且丁海每天都乐此不疲,一回家就趴在网上跟买家交流,等成交之后,刘君还要帮着丁海去邮寄这些东西。
2004年7月的一天晚上,正忙着网上交易的丁海突然问刘君:“你听说过哪里有卖人头骨的吗?”
刘君听后吓了一跳,她以为丁海是在开玩笑,就随口说:“周口店有,那是北京人头骨,你买得起吗?”
“我不是逗你玩,网上有个买家要买人头颅骨,人家开的可是高价啊。”丁海指着电脑说。刘君来到电脑前一看,果然在丁海的电子邮件中有一封询问购买人头颅骨的信函。这下刘君哑口无言了,她想不到会有人购买这么可怕的东西。
但丁海却很轻松地说:“这个你就不懂了,知道甲骨文吧,最早的中文就是雕刻在骨头上的。玛雅文化在1927年在洪都拉斯玛雅神庙中发现的水晶头颅,到现在都是个谜。我们的祖先早就用人头作为战利品,有些骨骼被雕刻成各种工艺品佩戴和悬挂在自己的身上,这是对一个战士荣誉与信心的表现。”
刘君说:“那是古代,文明发展程度不够,现在谁还敢做这么野蛮的事情。”
“难道你真不了解吗?用骨骼制作各种艺术品用来祭祀神灵是个历史悠久的传统,流传至今的嘎巴拉头骨十分珍贵,就是用令人尊重的喇嘛头骨制作,在国际艺术品和文物市场上是难以见到的珍品呢。潘家园市场卖藏饰的人那里可能有卖的,周末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2004年11月份的一个周末,刘君陪着丁海来到潘家园古董市场,在市场入口左边中间的一条胡同里,刘君注意到一个摊位上摆着一个完整的人头颅骨,而且头骨上还雕刻着花纹,有的还装饰着绿松石等饰品。这些东西让刘君觉得后背冷嗖嗖的,但丁海却兴奋地停下来仔细端详着,并与那位姓叫马福喜的摊主聊了起来。
“你这人头骨有多少?我要完整的,多买几个。”丁海翻看完人头骨后,兴奋地问。马福喜一见是大客户,离开摊子去了潘家园二区,从二区的摊主祁成福那里拎回来一个蛇皮袋,里面装了6个镶嵌了银饰的人头颅骨。两人经过讨价还价,最后以2万元成交。
这次交易之后,丁海再向马福喜买人头骨时,马福喜说:“颅骨真的没有了,不过我手头有头盖骨,你要不?”
丁海跟马福喜谈妥之后,马上给刘君打电话,让刘君帮着收了这批货。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头盖骨,刘君大白天吓出了一身冷汗。
由于从马福喜那里再也买不到人头颅骨,丁海只好带着刘君找到了二区的摊主祁成福,丁海说:“我是大学教授,专门研究牙科的,我想买几个人头骨做研究用。”丁海的神态加上他的谦和口吻,让祁成福很快相信了他。
祁成福一看遇到了大客户,连忙压到最低价:“没加工的150元一个,雕花和包银的300元一个,这是最低价了,已经没什么利润了。”
“OK!”丁海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此后,丁海抛开马福喜直接从祁成福那里购买人头骨。祁成福在潘家园市场先后卖出300余个人头骨,其中有200多个卖给了丁海。
协助爱人,打开头骨买卖通道
从2004年8月开始,丁海在易趣网上以“tbnantique”(西藏古董)名义注册会员,开设了一家网上商店,并通过网络寻找客户。而在买家下完订单之后,丁海就会用专用的包装箱打包后寄运,让刘君帮着去办理。每次出门前,丁海都会叮嘱说:“别人问是什么,你就说里面是玩具和塑料模型就行。放心,别人不会打开看,也千万不要让他们打开。”
随着交易量的上升,丁海手里的人头骨很快成了抢手货。2005年11月份,丁海一次性向祁成福订购了50个人头颅骨。因为数量很大,祁成福就叫上了妹夫梁国凯,租了一辆面包车,到魏公村的韦伯豪公寓去给丁海送货。
当他们三人气喘吁吁地从楼下将几个包装箱抬进房间时,刘君大吃了一惊,摆满客厅的人头骨让她后背直冒冷汗。但丁海却异常兴奋地对祁成福说:“太好了,太好了。我還要大量收你的货,有多少要多少。”
祁成福之所以带着妹夫梁国凯来,就是为了给丁海和梁国凯牵线的。因为这些人头骨都是梁国凯从青海收购来的,梁国凯才是货源的提供者。他们将生意敲定之后,两人拿着钱乐呵呵地走了。
送走他们,丁海兴奋地撸起袖子,拉着刘君,抱着人头骨就来到洗手间,然后将一个刷子交给刘君,让刘君帮着他刷去人头骨上面附着的泥土,而丁海却拿着一瓶“84”消毒液,将消毒液喷在人头骨上,再用清水清洗干净,然后一个个摆在地板上晾晒。
看着地板上白骨森森的50个人头骨,这一夜刘君彻夜未眠。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竟然有这么古怪的爱好,她再也不想继续干了。但第二天丁海让她去邮寄人头骨时,她还是顺从地答应了。为了得到丁海娶她的那份承诺,她只能乖乖地听丁海的话。
由于魏公村的公寓面积太小,加上又在人口密集的闹市区,放不下那么多的头骨。2007年丁海带着刘君搬到了昌平区的纳帕溪谷小区,租下了一个带车库的别墅居住。本来丁海还想把人头骨堆放在房间里,但刘君实在害怕每晚与那么多的人头骨共眠。在刘君的哀求下,丁海只好答应把收购来的人头骨放在车库里。
2007年深冬的一天,丁海租了一辆中型面包车回来,对刘君说:“今天你单独到朝阳区望京小区广顺北大街路口的中国移动通信公司营业厅门前,等一个40多岁的青海男人,他是来送货的。你直接把货拉回家就是,到了那里他会给你打电话的。”
刘君什么也不敢问,只好坐车去了望京小区。在移动通信公司营业厅门前等了好久,才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打过电话来问:“你是丁先生的女友吗?”
“我是。”刘君接到电话环顾四周,才发现一个男人向她走来,那人自称姓吉,是给丁海送货的。说完,那个姓吉的男人从一辆面包车上,将10多个木头箱子搬到丁海租用的面包车中。刘君一看就明白里面装有人头骨,而且这一次至少也有300多个。
在这之后,刘君还多次陪着丁海到望京小区的移动通信公司营业厅门前接过货。后来刘君才知道,这个青海男人叫吉生明,梁国凯卖给丁海的人头骨大多是从吉生明手里收购过来转手卖给丁海的。梁国凯卖给丁海的人头骨,大多是从吉生明手里每个花70元到90元收购的。2007年6月,吉生明听梁国凯跟他吹牛说人头骨卖给了北京一个姓丁的大学教授,精明的吉生明留了个心眼儿,偷偷记下了梁国凯手机上丁海的电话,直接与丁海扯上了关系。
而丁海因为对吉生明的底细不了解,他不敢直接收货,于是就让刘君先去跟吉生明联系探探路,直到确认之后,丁海才最后出面见到了吉生明。此后,他们的合作开始了,丁海也按照每个人头骨150元的价格收购吉生明的人头骨。
隔海传递,人头骨流向洛杉矶
那么,丁海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将这些人头骨销售到国外的呢。
按照网上的交易规则,丁海在易趣网上采取了网上竞价的交易方式,丁海先将准备出售的人头骨的照片上传到网站供买家浏览,每次定下的起拍价为每个0.99美元,经过一轮轮的竞价,成交价一般为每个几十美元到上百美元。从2006年底到2008年,经过频繁交易,丁海通过竞价方式共计交易人类头颅骨近200个,共计赚取了5万余美元。
在刘君帮助丁海往境外邮寄人头骨的过程中,她发现很多邮件是发给美国洛杉矶名为“Jing zhang”的,刘君明白这个人一定跟丁海的关系非同寻常,她多次问过丁海这个人是谁,但每次丁海都淡淡地说一句:“我美国的一个朋友,帮我卖货的。”
当然,刘君根本想不到,这个张菁事实上是丁海在洛杉矶的女友。原来,当年丁海在美国跟前妻分手之后,很快与赴美留学又定居洛杉矶的张菁相恋了。张菁虽然痴恋着丁海,希望两人携手走入婚姻,但丁海因为刚刚经历过离婚之痛,他不想再次陷入一场婚姻之中。于是他只跟张菁同居而绝不谈婚姻,每次张菁跟他谈结婚的问题,丁海总是找个借口把话题岔开。
此后,丁海干脆离开美国回到国内,远离了与张菁之间的摩擦。但在人头骨的交易中,丁海还是第一个想到了张菁,丁海担心自己销售人头骨的多笔汇款会被有关方面察觉,他采取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方式,就是与买家约定收款人为美国洛杉矶的“Jing zhang”,付款方式为西联汇款。张菁在收到汇款后,再汇总将汇款集中打到丁海国内的中国农业银行账户上。仅仅2008年4月至5月,张菁就打给丁海19797.23美元(折合人民币13.7万余元)。
除了资金的安全之外,丁海还利用张菁在美国的便利,获得更大的利润空间。丁海向境外出售人头骨,去向主要有两个,一是根据客户的要求和指定的地址邮寄到个人或者境外机构,还有一批是邮寄到洛杉矶的张菁那里。因为张菁除了帮助丁海收款,充当着丁海的洗钱工具之外,同时还起着更重要的作用,就是丁海通过张菁将人头骨分售给境外客户。丁海先将人头骨邮寄给张菁,张菁再通过自己的渠道,以每个人头骨150美元到200美元的价格销售出去,然后再集中将钱打到丁海的账户上。
在国内有女友刘君帮助收购和邮寄,在美国有女友张菁帮着收款和出卖人头骨。这两个互相从未谋面的痴情女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们忍受着惊吓帮助丁海买卖人头骨,实指望能够打动丁海娶她们,最后等到的却是警察的到来。
在案发之后,警方查明刘君只是帮助丁海签收、邮寄和运送人头骨,尚不构成犯罪,警方在对刘君做了讯问笔录之后又对她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就把她放了。她哭泣着离开公安机关之后,收拾起简单的行李离开了纳帕溪谷的别墅,伤心地回到了老家。■
(文中主人公为化名)
编辑:陈畅鸣charmingchin@163.com
博士被抓,牵出两个痴心美女
2008年5月,一封来自美国联邦调查局驻北京办事处的通报秘密送达公安部。通报称:从北京通过EMS(全球邮政特快专递)寄送至美国洛杉矶等城市的邮包中,有多个无名人类头骨,请公安部协助调查相关情况。
中国的人头骨邮寄到美国,而且数量巨大!此案引起中国警方的高度关注,调查随即秘密展开。根据美国联邦调查局提供的包裹邮件编号,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警察找到了邮寄包裹的北京全球通达国际快递有限公司,很快查明:2007年6月至2008年4月间,一个40多岁的张姓男子通过快递公司先后向美国、英国、法国等国家大量寄运包裹。多数包裹寄往美国,收件人为加州洛杉矶的“Jing Zhang”等人。
警方在调查中同时得到一个线索,经常帮张姓男子邮寄物品的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警方随即展开布控。2008年5月30日,张姓男子再次向美国邮寄3件包裹时,进入警方视线。
警方没有动他,而是进行了大量的内查外调。证据显示,这个自称姓张的男子真名叫丁海,1963年9月15日出生于山东省青岛市,美国公民,博士研究生学历。现在的身份是北京迈达博尔信息咨询有限公司顾问,此前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总,租住在北京市昌平区纳帕溪谷小区的一栋别墅里。经查证,丁海已经往境外邮寄了200多个人头骨。
海归博士、科技公司的老总怎么会往境外邮寄人头骨?这些人头骨是从哪里来的?帮他邮寄人头骨的年轻女子又是什么人?这些疑问只有丁海本人才能解开。2008年6月3日,警方在北京市昌平区纳帕溪谷的别墅里将丁海和女友刘君抓获。
警方当场从丁海准备寄往美国洛杉矶收件人为“Jing Zhang”的包裹中,起获20个人头骨。在丁海车库里发现了整整半车库的人头颅骨,经过清点数量达1100余个。经测定,这些头骨均为近代自然人头骨。
警方立即联想到2004年发生在甘肃省的一起“骷髅迷案”。当时甘肃警方发现121颗人头骨,残缺上半部分的头盖骨,此案至今尚未破获。
在搜查中警方吃驚地发现,丁海的笔记本电脑中存有人类头骨照片一万余张,很多是丁海亲自拍摄的,而且丁海曾将部分照片上传到他在“易趣网”上开设的网店,并以竞拍形式与境外的买方交易。
通过审讯警方得知,28岁的刘君是丁海的女友,是2003年丁海从美国归来在北京创业期间相识的。那时候的丁海是中关村海归中最出类拔萃的公司老总之一,美籍华裔博士、拥有美国的飞行执照和潜水证,爱好绘画艺术和音乐,而且对佛教有着很高的修养,还拥有自己的公司。不仅富有、时尚,而且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绝对是钻石级的王老五。尽管丁海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但在刘君眼里瑕不掩瑜,丝毫没有减少刘君对丁海的仰视与崇拜。
刘君还供述说,丁海的人头骨很多邮寄给了他在美国洛杉矶的朋友张菁,但张菁的具体情况刘君并不清楚,也不便问丁海。
当审讯人员告诉刘君,丁海供述称张菁是丁海在美国的女友时,刘君呆若木鸡,愣在了那里。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全心全意爱着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帮他贩卖人头骨的这个男人,竟然脚踩两只船。于是,刘君哭着向警方讲述了她所知道的丁海贩卖人头骨的全部过程。
爱上海归,潘家园里搜寻头骨
1988年丁海大学毕业后,从山东青岛市远渡重洋到美国求学,到佛罗里达州立大学攻读硕士研究生学位,之后又继续攻读了地球物理动力学博士学位。同时,聪明过人的丁海还同时拿下了该校的软件工程学的硕士学位,而且是该校第一批软件工程学的研究生。1997年毕业之后,丁海到戴尔集团公司总部做软件开发,同时还兼任业务部的项目经理。在这个期间,丁海结婚生子并加入美国国籍。
但丁海的婚姻只是维持了非常短暂的时间,就因性格不合离婚了。之后,丁海与在洛杉矶工作的中国留学生张菁建立了恋爱关系,但张菁并没有拴住丁海的心。因为丁海看到很多昔日同学朋友回国后都在国内闯出了一片天下,2003年丁海回到北京创办了自己的商务科技公司,并很快俘获了刘君的心。
丁海回国创业的道路并不平坦,他在美国攒下的一笔钱不足以维持一个公司的正常运营,因此他不得不担任了一家专注于为企业提供IT人力资源服务的北京迈达博尔信息咨询有限公司的顾问,此后,丁海还兼任过一家网络公司的副总裁。
两人刚刚住在一起,刘君就发现丁海竟然在易趣网上开了一个专门买卖藏族饰品的网店,销售那些藏石手链、藏骨项链等小玩意儿。而且丁海每天都乐此不疲,一回家就趴在网上跟买家交流,等成交之后,刘君还要帮着丁海去邮寄这些东西。
2004年7月的一天晚上,正忙着网上交易的丁海突然问刘君:“你听说过哪里有卖人头骨的吗?”
刘君听后吓了一跳,她以为丁海是在开玩笑,就随口说:“周口店有,那是北京人头骨,你买得起吗?”
“我不是逗你玩,网上有个买家要买人头颅骨,人家开的可是高价啊。”丁海指着电脑说。刘君来到电脑前一看,果然在丁海的电子邮件中有一封询问购买人头颅骨的信函。这下刘君哑口无言了,她想不到会有人购买这么可怕的东西。
但丁海却很轻松地说:“这个你就不懂了,知道甲骨文吧,最早的中文就是雕刻在骨头上的。玛雅文化在1927年在洪都拉斯玛雅神庙中发现的水晶头颅,到现在都是个谜。我们的祖先早就用人头作为战利品,有些骨骼被雕刻成各种工艺品佩戴和悬挂在自己的身上,这是对一个战士荣誉与信心的表现。”
刘君说:“那是古代,文明发展程度不够,现在谁还敢做这么野蛮的事情。”
“难道你真不了解吗?用骨骼制作各种艺术品用来祭祀神灵是个历史悠久的传统,流传至今的嘎巴拉头骨十分珍贵,就是用令人尊重的喇嘛头骨制作,在国际艺术品和文物市场上是难以见到的珍品呢。潘家园市场卖藏饰的人那里可能有卖的,周末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2004年11月份的一个周末,刘君陪着丁海来到潘家园古董市场,在市场入口左边中间的一条胡同里,刘君注意到一个摊位上摆着一个完整的人头颅骨,而且头骨上还雕刻着花纹,有的还装饰着绿松石等饰品。这些东西让刘君觉得后背冷嗖嗖的,但丁海却兴奋地停下来仔细端详着,并与那位姓叫马福喜的摊主聊了起来。
“你这人头骨有多少?我要完整的,多买几个。”丁海翻看完人头骨后,兴奋地问。马福喜一见是大客户,离开摊子去了潘家园二区,从二区的摊主祁成福那里拎回来一个蛇皮袋,里面装了6个镶嵌了银饰的人头颅骨。两人经过讨价还价,最后以2万元成交。
这次交易之后,丁海再向马福喜买人头骨时,马福喜说:“颅骨真的没有了,不过我手头有头盖骨,你要不?”
丁海跟马福喜谈妥之后,马上给刘君打电话,让刘君帮着收了这批货。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头盖骨,刘君大白天吓出了一身冷汗。
由于从马福喜那里再也买不到人头颅骨,丁海只好带着刘君找到了二区的摊主祁成福,丁海说:“我是大学教授,专门研究牙科的,我想买几个人头骨做研究用。”丁海的神态加上他的谦和口吻,让祁成福很快相信了他。
祁成福一看遇到了大客户,连忙压到最低价:“没加工的150元一个,雕花和包银的300元一个,这是最低价了,已经没什么利润了。”
“OK!”丁海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此后,丁海抛开马福喜直接从祁成福那里购买人头骨。祁成福在潘家园市场先后卖出300余个人头骨,其中有200多个卖给了丁海。
协助爱人,打开头骨买卖通道
从2004年8月开始,丁海在易趣网上以“tbnantique”(西藏古董)名义注册会员,开设了一家网上商店,并通过网络寻找客户。而在买家下完订单之后,丁海就会用专用的包装箱打包后寄运,让刘君帮着去办理。每次出门前,丁海都会叮嘱说:“别人问是什么,你就说里面是玩具和塑料模型就行。放心,别人不会打开看,也千万不要让他们打开。”
随着交易量的上升,丁海手里的人头骨很快成了抢手货。2005年11月份,丁海一次性向祁成福订购了50个人头颅骨。因为数量很大,祁成福就叫上了妹夫梁国凯,租了一辆面包车,到魏公村的韦伯豪公寓去给丁海送货。
当他们三人气喘吁吁地从楼下将几个包装箱抬进房间时,刘君大吃了一惊,摆满客厅的人头骨让她后背直冒冷汗。但丁海却异常兴奋地对祁成福说:“太好了,太好了。我還要大量收你的货,有多少要多少。”
祁成福之所以带着妹夫梁国凯来,就是为了给丁海和梁国凯牵线的。因为这些人头骨都是梁国凯从青海收购来的,梁国凯才是货源的提供者。他们将生意敲定之后,两人拿着钱乐呵呵地走了。
送走他们,丁海兴奋地撸起袖子,拉着刘君,抱着人头骨就来到洗手间,然后将一个刷子交给刘君,让刘君帮着他刷去人头骨上面附着的泥土,而丁海却拿着一瓶“84”消毒液,将消毒液喷在人头骨上,再用清水清洗干净,然后一个个摆在地板上晾晒。
看着地板上白骨森森的50个人头骨,这一夜刘君彻夜未眠。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竟然有这么古怪的爱好,她再也不想继续干了。但第二天丁海让她去邮寄人头骨时,她还是顺从地答应了。为了得到丁海娶她的那份承诺,她只能乖乖地听丁海的话。
由于魏公村的公寓面积太小,加上又在人口密集的闹市区,放不下那么多的头骨。2007年丁海带着刘君搬到了昌平区的纳帕溪谷小区,租下了一个带车库的别墅居住。本来丁海还想把人头骨堆放在房间里,但刘君实在害怕每晚与那么多的人头骨共眠。在刘君的哀求下,丁海只好答应把收购来的人头骨放在车库里。
2007年深冬的一天,丁海租了一辆中型面包车回来,对刘君说:“今天你单独到朝阳区望京小区广顺北大街路口的中国移动通信公司营业厅门前,等一个40多岁的青海男人,他是来送货的。你直接把货拉回家就是,到了那里他会给你打电话的。”
刘君什么也不敢问,只好坐车去了望京小区。在移动通信公司营业厅门前等了好久,才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打过电话来问:“你是丁先生的女友吗?”
“我是。”刘君接到电话环顾四周,才发现一个男人向她走来,那人自称姓吉,是给丁海送货的。说完,那个姓吉的男人从一辆面包车上,将10多个木头箱子搬到丁海租用的面包车中。刘君一看就明白里面装有人头骨,而且这一次至少也有300多个。
在这之后,刘君还多次陪着丁海到望京小区的移动通信公司营业厅门前接过货。后来刘君才知道,这个青海男人叫吉生明,梁国凯卖给丁海的人头骨大多是从吉生明手里收购过来转手卖给丁海的。梁国凯卖给丁海的人头骨,大多是从吉生明手里每个花70元到90元收购的。2007年6月,吉生明听梁国凯跟他吹牛说人头骨卖给了北京一个姓丁的大学教授,精明的吉生明留了个心眼儿,偷偷记下了梁国凯手机上丁海的电话,直接与丁海扯上了关系。
而丁海因为对吉生明的底细不了解,他不敢直接收货,于是就让刘君先去跟吉生明联系探探路,直到确认之后,丁海才最后出面见到了吉生明。此后,他们的合作开始了,丁海也按照每个人头骨150元的价格收购吉生明的人头骨。
隔海传递,人头骨流向洛杉矶
那么,丁海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将这些人头骨销售到国外的呢。
按照网上的交易规则,丁海在易趣网上采取了网上竞价的交易方式,丁海先将准备出售的人头骨的照片上传到网站供买家浏览,每次定下的起拍价为每个0.99美元,经过一轮轮的竞价,成交价一般为每个几十美元到上百美元。从2006年底到2008年,经过频繁交易,丁海通过竞价方式共计交易人类头颅骨近200个,共计赚取了5万余美元。
在刘君帮助丁海往境外邮寄人头骨的过程中,她发现很多邮件是发给美国洛杉矶名为“Jing zhang”的,刘君明白这个人一定跟丁海的关系非同寻常,她多次问过丁海这个人是谁,但每次丁海都淡淡地说一句:“我美国的一个朋友,帮我卖货的。”
当然,刘君根本想不到,这个张菁事实上是丁海在洛杉矶的女友。原来,当年丁海在美国跟前妻分手之后,很快与赴美留学又定居洛杉矶的张菁相恋了。张菁虽然痴恋着丁海,希望两人携手走入婚姻,但丁海因为刚刚经历过离婚之痛,他不想再次陷入一场婚姻之中。于是他只跟张菁同居而绝不谈婚姻,每次张菁跟他谈结婚的问题,丁海总是找个借口把话题岔开。
此后,丁海干脆离开美国回到国内,远离了与张菁之间的摩擦。但在人头骨的交易中,丁海还是第一个想到了张菁,丁海担心自己销售人头骨的多笔汇款会被有关方面察觉,他采取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方式,就是与买家约定收款人为美国洛杉矶的“Jing zhang”,付款方式为西联汇款。张菁在收到汇款后,再汇总将汇款集中打到丁海国内的中国农业银行账户上。仅仅2008年4月至5月,张菁就打给丁海19797.23美元(折合人民币13.7万余元)。
除了资金的安全之外,丁海还利用张菁在美国的便利,获得更大的利润空间。丁海向境外出售人头骨,去向主要有两个,一是根据客户的要求和指定的地址邮寄到个人或者境外机构,还有一批是邮寄到洛杉矶的张菁那里。因为张菁除了帮助丁海收款,充当着丁海的洗钱工具之外,同时还起着更重要的作用,就是丁海通过张菁将人头骨分售给境外客户。丁海先将人头骨邮寄给张菁,张菁再通过自己的渠道,以每个人头骨150美元到200美元的价格销售出去,然后再集中将钱打到丁海的账户上。
在国内有女友刘君帮助收购和邮寄,在美国有女友张菁帮着收款和出卖人头骨。这两个互相从未谋面的痴情女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们忍受着惊吓帮助丁海买卖人头骨,实指望能够打动丁海娶她们,最后等到的却是警察的到来。
在案发之后,警方查明刘君只是帮助丁海签收、邮寄和运送人头骨,尚不构成犯罪,警方在对刘君做了讯问笔录之后又对她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就把她放了。她哭泣着离开公安机关之后,收拾起简单的行李离开了纳帕溪谷的别墅,伤心地回到了老家。■
(文中主人公为化名)
编辑:陈畅鸣charmingchi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