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如何监管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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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后,全球股票市場谈“做空”色变,多个市场均明令禁止股票卖空活动,不少人更提出应禁止在跌市时卖空,以阻止或减缓跌市。然而,香港监管者却提出了一套不一样的做法。
  10月14日,香港财政司司长曾俊华发表了一篇令业界侧目的文章,称香港无意禁止做空行为,概因有一套“涵盖多方面、全球最严格”的做空监管措施。
  这篇文章在市场中引来了广泛争议。乐观者直言自由金融市场果然大不一样,“有自信、有担当”;忧虑者担心香港做空行为将愈见猖狂,“岂不是便宜了那些金融大鳄”?
  更有市场人士担忧:每年12月均是对冲基金粉饰“橱窗”时,其密集做空期极可能在今年11月底前出现,届时香港如何应对?
  但香港的监管者对此似乎胸有成竹,港监会新闻发言人在回复《财经国家周刊》记者时表示,“目前我们已有一系列健全的措施,用以恰当地监管本港卖空活动。淡仓申报规定将助我们更密切地监管卖空行为,有利于提高整体透明度,并帮助我们侦查出不寻常的或异常的交易现象,我们将可更有效地作出相应的行动”。
  “我们希望公众对香港市场的做空行为有更透彻的了解”,港监会行政总裁欧达礼(Ashley Alder)如此总结。市场人士表示,对于正在逐步引入做空制度的A股市场而言,香港证监当局的管理经验可为镜鉴。
  监管有“度”
  香港向来推崇自由市场,即便是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时期,香港也是屈指可数的没有实施卖空禁令的市场之一。
  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备受“空军”轰炸的欧洲市场后知后觉地发现,需限制卖空行为才能令市场不至于失控。于此,澳洲、加拿大、德国等成熟市场的监管机构纷纷出台禁止做空的紧急禁令,市场反应却沸沸扬扬,“不让卖空还算什么成熟市场?”
  彼时,香港监管者却对做空行为安之若素,称“卖空是市场正常运作的一部分”。
  今年,受发达国家经济下滑以及中概股危机影响,香港市场屡屡遭到“空军”的袭击,其中更以中国内地民企股和金融股为最,被做空的内地银行股的资金规模更接近300亿港元。
  针对愈演愈烈的“空军袭港”事件,香港不少市场人士开始对监管者隔空喊话,要求颁布卖空令。“香港应该禁止做空操作,否则投机者将扭曲市场价格”,香港证券协会名誉会长张华峰在年初时这样呼吁。
  另有市场人士对这番言论做了修正。“并非希望当局立即禁止做空,但要有禁止做空制度”,香港证券及期货专业总会会长王国安对记者表示。”
  如何把握对做空行为监管的“度”,成为了香港市场热议的话题。
  曾俊华力排众议,认为香港此前独能在飓风到来时不动如山,是其现有监管制度已经含有了禁止“裸卖空”这样极其有力的操作。
  在卖空操作中,投资者借入股票,然后将其售出,押注他们能在之后以更低价格买回这些股票,并从差价中获益。“裸卖空”则允许手头没有借入股票而进行卖空操作。这种“空手套白狼”的行为曾一度在德国、日本等成熟市场广受做空者的青睐。
  由于“裸卖空”虚增了股票数量,对股价冲击较大,又加上其常常扰乱股票交收秩序,在熊市环境加速大市下跌,往往令普通投资者损失惨重。
  曾俊华在前述发表的文章中畅言,香港的做空监管措施极其严格,包括禁止没有预先借货的沽空活动,并要求在沽空时不可以低于当时最好沽盘价进行,且并非所有股票都可以卖空:联交所只允许流通量较高的指定证券作卖空,现时数目约为560,而为方便监管机构追查沽空交易,并增加市场信息,香港早已要求卖空指示必须作出“标记”,合计的沽空成交量每天公布两次等。
  港监会新闻发言人也介绍,香港目前的监管活动包括如下几点:禁止无货卖空,即卖空者须在卖空前借得有关股票;卖空者提交卖空指示时须以特定标示标明卖空交易;港交所仅允许个别流通量较高的股票进行卖空;卖空指定股票时不得在低于最好的沽盘价进行等。
  与此同时,香港证监会自今年6月起便实施了一套新的淡仓申报制度,要求每周最后一个交易日结束时,持有指明股份的淡仓总额达到或超过有关上市公司已发行股本的0.02%或3000万元的人士,需向香港证监会申报。9月,港监会更发出公告称,将于当月开始公布每只股票的合计淡仓量,意在加强监视每日已被平仓的卖空头寸。
  据了解,无论是6月港监会新实施的淡仓申请规定,还是如今的公布合计淡仓量,都旨在对恶意卖空操作的监管更加细化。此外,港交所近期还再度提高可做空证券的要求,将可做空股票数量从646只减至564只。
  “香港市场严禁‘裸卖空’,违反即属刑事犯罪,对股票交付失败,也有及时的强制补购机制,并处以罚金,因此‘裸卖空’极少发生,即便遇到金融危机也不需要对卖空政策做大调整,只需技术性调节”,一位不愿署名的专业人士这样对记者介绍。
  香港证监会在其最新的报告中指出,香港的卖空活动仍然与2008年金融危机时的纪录相当,并未发现集中于个别股票或经纪行等不同寻常的卖空活动。
  记者统计港监会数据了解到,截至2010年10月,香港卖空持仓额约为市值的1.4%,比2008年全年1%的水平略高,但远低于美国市场4.7%的水平。由此看来,香港证监会的报告并非言过其实。
  内地做空起步
  对香港、美国“空战”近两年的隔岸观火,国内各方力量早就兴奋地跃跃欲试。2010年初融资融券业务试点工作的展开,让市场找到了兴奋点。私募公司策划着要做中国的“浑水”,券商则觉得可以成为“做市商”,捞些渔翁之利。
  2010年,5家券商率先成为第一批被批准参与融资融券交易的参与者;今年又有数十家券商被列入转融通第一批试点的范围内。
  “步子迈得太大,会扯着蛋”,电影《让子弹飞》里姜文的这句台词或许可以用来形容内地监管者对融资融券“类做空”业务——“转融券”的复杂感情。
  “转融通的开放意味着投资者能借到券,卖空赚钱的通道被打通,市场从单边转为双边。在我国上市公司造假问题普遍、且上市公司负面信息易曝光的背景下,黑天鹅出现的频率会大大增加”,申银万国证券分析师杨国平认为。
  “黑天鹅事件的出现将会对股市有传播性的巨大影响,可能会对同一板块以及上下游相关板块的股价造成压力,引起一连串股价反应”,杨国平表示。
  就在今年8月,转融通的做空行为开始频现A股市场。
  8月10日,张裕A“农药门”事件曝光,当日融券余量达到8.55万股,融券卖出量达到5.34万股,融券偿还量也达到了3.6万股;而一个月前的融券余量尚未过万,显然是被前期埋伏的做空资金所斩。同月,中信证券海外投资失利的传闻甚嚣尘上,当日该公司的融券卖出量亦达224多万股。
  真真假假的“黑天鹅”攻击下,还没弄懂什么叫做空的上市公司先学到了血和泪的教训,而“做空”一词更为其谈之色变,几欲寻找保护伞。“中国市场不要做空,会害死上市公司”,有人在微博上疾呼,获得不少响应。
  “卖空活动不是洪水猛兽。卖空交易有助于市场的定价过程,提高股市流动性。流动性越高的市场,买卖差价越小,市场交易也越健康。香港的做法是将做空活动限制在监管机构的眼皮之下,但并不蓄意干涉,这一点值得内地市场学习”,暨南大学金融系教授杨星称。
  她认为,香港监管做空的机制十分灵活,是在“禁止裸卖空”、保障有交收的正常卖空活动的大框架下,配合市场的特别需要而进行制度调整;对滥用做空的情况适时采取积极的措施,在非常时刻具有显著的调控效果,对内地市场有借鉴意义。
  转融通的开放意味着卖空赚钱的通道被打通,在我国上市公司造假问题普遍、且上市公司负面信息易曝光的背景下,黑天鹅出现的频率会大大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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