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她的时候,天边还斑驳地挂着些许残余的月光。
　　站在街口的她,穿着不合身的绿色工作服,手里紧紧地握住拖着长尾巴的扫帚,来来回回地在街道上踱步。扫帚的声音散落在每一块地砖上,但节奏的唰唰声也未能有足够的能力惊醒沉睡中的人们。天上还斑驳地点缀着些许明亮的星光,我猜她早已在这条街道上走了好几个来回了。
　　晨雾缓缓散去,朝阳向着她脸庞,打下了一层浅浅的金光。我站在天桥上望着天桥下的她,眼睛突然有些生疼。我看着她扶着白色的围栏艰辛地蹲下身子,伸着手去取夹在排水盖缝隙里的塑料瓶,我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瘦小的后背却仿佛给了我一个坚毅的眼神。经过一番努力,她终于转过身微笑地把瓶子放进她肩上的白色塑料袋里。
　　清晨没有想象中那么喧嚣,洗脱了夜晚的沉闷,这种时刻真的让人觉得冷清的温暖。我看着她偶尔也会停下脚步,凭靠在围栏上,从蓝色的工作服里面拿出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子,细细地咬上几口,接着又封好,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朝着天桥上的我招招手,然后便又拿着身旁的扫帚,埋下头继续工作。她所踏过的每一块地砖,走过的每一个街道都干净得令人舒心。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走在这道路上,脚踏着她用辛劳换来的美好。每一次发现我乱扔垃圾,她都没有责备我,反而给我一个浅浅的微笑。我默默感受着她的温暖,那是跳跃在她鼻尖的日光,也是来自她内心深处浅浅的美丽,淡淡的暖。
　　“下次,记得扔在这儿。”她指了指身旁的垃圾桶,还是浅浅的微笑。握着扫帚,她一步一步移开我的视线,走到了街头。她留下的影子,依旧染上了淡淡的金光。
　　本栏插图 林乔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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