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剑客”栾菊杰:“主男”丈夫是我背后擎天的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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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中我是士兵,老公才是将军。我们结婚20多年了,风风雨雨一路走来,他一直都很支持我。因为有他,我们这个家才和谐、幸福。
  ——栾菊杰
  
  8月12日,代表加拿大出征北京奥运会的“妈妈级”剑客栾菊杰兵败“鸟巢”,可她依然得到了观众如潮的掌声,并获得了召开个人新闻发布会的“特殊优待”。在发布会上,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剑客”深情地拉起丈夫顾大进的手:“因为有你,我们这个家才和谐、幸福,我才能够在50岁的时候依然冲锋在剑道上,我感谢你做出的一切!”23年的风雨过去,顾大进依然是栾菊杰背后擎天的柱,为她,为他和她共同的家,撑起一片蓝蓝的天。
  
  陪读丈夫:大不了我出国做生意!
  
  “你尽管放心出去,大不了我出国做生意!”在没有丈夫的这句豪言壮语之前,年轻的栾菊杰想都不敢想一个人走出国门。
  1985年,在拿下了中国击剑史上第一块奥运金牌后,经人介绍,30岁的栾菊杰和军人出身的顾大进结婚了。
  1988年汉城奥运会后,因肾炎而退役的栾菊杰面临着人生的一大选择:是在国家击剑队当教练呢,还是回江苏省体委任职?当她将“皮球”抛到顾大进那里时,丈夫只是淡淡地问她:“这两个选择中,有你喜欢的么?”“这……”一句话让栾菊杰愣住了,她呆呆地看了看丈夫,嗫嚅着道出了心声:“说实话,在以往的比赛中我们吃尽了裁判的亏,我很想出国留学,将来进入国际击剑联合会工作,不过……”“那就这样吧,不要不过了!”顾大进用军人特有的铿锵语调打断妻子:“你不用担心我,大不了,我两年后陪读!没准出国做生意更能发挥我的潜能。”看着丈夫坚毅的眼神,要强的栾菊杰忍不住泪光盈盈。
  因为四处比赛,栾菊杰很少有时间陪在丈夫身边。如今好不容易有团聚的机会了,却又要因为自己而再次分开,栾菊杰的心里有着万分愧疚与不舍。可顾大进却大度地“放行”:“别发傻啦,赶紧收拾东西,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要准备的可不少呢!”
  经过多方准备,当年5月,栾菊杰登上了去加拿大的飞机。在那里,栾菊杰很快便发现,留学要比她想象的难得多。首先是语言,除了Hi(你好)、Bye(再见),还有从1数到6,其他的英语栾菊杰都不会,老师上课她根本听不懂。学业的苦恼、身处异国他乡的孤独、紧张的经济,一切都让栾菊杰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手足无措。坚持了1个月后,她再也忍不住打电话向大洋彼岸的丈夫大倒苦水。听到妻子压低的哭泣声,顾大进暗暗下定了去陪读的决心。他一边安慰妻子,一边开始在心里盘算下一步:“菊杰,你先别急,语言也不是三两天能学会的。要不你先业余去学校的击剑俱乐部当兼职教练,一来可以调整你的情绪,二来也多了一个和别人沟通、学习的渠道。”丈夫的建议仿佛一盏黑暗中的明灯,立刻驱散了栾菊杰心中的阴霾。她很快找到击剑俱乐部的相关负责人,一头扎进了击剑的世界。
  这样又过了3个月,一天,刚陪学员练完剑的栾菊杰正准备回家,突然接到了丈夫的电话:“菊杰,我的移民申请获得了批准!后天你就能看到我啦!”“来……加拿大?!”栾菊杰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是啊,你高兴吧?”顾大进爽朗地笑着,栾菊杰的眼泪却哗哗地往外流。原来,一个月前,顾大进得知栾菊杰因肾炎复发,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星期,顶着困难重重,但他还是决定放弃省直机关的职务申请移民加拿大,他要与栾菊杰一起面对生活的困难!
  在加拿大埃德蒙顿市,夫妻俩的日子过得很艰苦,要学习语言、熟悉环境,还要拼命工作……可体贴的顾大进很会苦中作乐,常找些温馨的事来调剂清贫的生活。有一天,击剑俱乐部的一个年轻学员在练习前拿出自己和恋人的照片四下吆喝,搅得训练场一片沸腾。栾菊杰严厉地批评了那位学员几句,没想到那个小伙子瞪着眼睛嘲笑栾菊杰:“你说的是什么啊?中式英语还是美式英语?我们听不懂!”栾菊杰被气得硬生生地咽回了眼泪。回家后,栾菊杰向顾大进抱怨:“你说,这些孩子怎么这样,自己的私人照片,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炫耀么?”“别气别气,想想当初咱们谈恋爱那会,还不是天天飞鸿传情?要不,从现在开始,咱们再来试试?”“去!谁跟你鸿雁传书了!”栾菊杰嗔怪地笑笑,一扭身闪进厨房,可一天的不愉快,瞬间便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是两人对甜蜜往日的丝丝回味。
  
  家庭“主男”:谁说站在背后的就是女人?
  
  如果不是女儿,栾菊杰不会入籍加拿大,而顾大进也不会成为家庭“主男”。
  留学加拿大的第3年,栾菊杰的大女儿顾梦佳出生了。可还没来得及品尝初为人母的欢乐,栾菊杰就被告知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及唐氏综合症,最多能活到6岁。得知这个消息的一刹那,栾菊杰头晕目眩、心痛如绞。“菊杰,我们要相信有奇迹!”再次醒来时,栾菊杰看见了丈夫通红的双眼。可女人的天性让此刻的栾菊杰失去了清醒,她抱着刚做完手术的女儿,固执地做出决定:“我要带我的女儿回家,回中国!”顾大进不敢多反驳,只是柔声劝慰:“好,好,等梦佳情况稳定了,我们再做打算。”
  小梦佳的情况很不理想,10天后又一次进了手术室。刚强的顾大进一边安抚病床上的妻子,一边照看重症监护室里的女儿,同时打探加拿大的医疗及福利政策。一个月后,小梦佳出院了。看着女儿甜甜入睡的脸,顾大进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菊杰,这边的医疗条件比较好,儿童的福利也有保障,你看……”顾大进将妻子搂进怀中,哽咽着拭去妻子脸上的泪珠:“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将来有一天,我们再以我们特有的方式来回报祖国吧!”
  为了女儿,栾菊杰夫妇加入了加拿大籍,可随着女儿的一天天长大,栾菊杰又犯难了。因为身体原因,小梦佳不能上幼儿园,只能呆在家里,而请人照顾的费用又太高,这就意味着夫妻俩只能一个人出去工作。栾菊杰爱女儿,也爱她拼搏了20多年的击剑,一时间,她进退两难。栾菊杰的为难很快便被细心的顾大进看出。有一天,哄女儿睡下后,顾大进认真地和妻子交谈:“菊杰,梦佳大了,需要专人照顾。这样吧,你继续你的击剑事业,我来打理家里的一切。”丈夫的话让栾菊杰大出意外,她明白丈夫下这个决心有多艰难。
  “顾大进居然回家看孩子去了!”很快,顾家男主内女主外的消息在两人的朋友圈中传开,很多人表示不解。一位朋友甚至很直接地对顾大进说:“你一个七尺男儿,工作也算小有成就,怎么能在家里伺候女人呢?”“其实夫妻之间无所谓主内主外,我只想让她过她想要的生活。”面对朋友好心的劝阻,顾大进执拗地回绝了。
  小梦佳毕竟是个特殊的孩子,照顾起来比较累人,加上随后一女一子相继出生,顾大进难免手忙脚乱。往往是他刚给儿子冲了一瓶牛奶,客厅里的二女儿又踢飞了茶几上的花瓶。他还没来得及收拾一地的碎片,大女儿又在哇哇大叫。顾大进跑来跑去,忙得一头大汗。有一天,栾菊杰正好从俱乐部下班回家,看见一地的狼藉和满手肥皂泡的丈夫,掉下了心酸的眼泪。顾大进急忙擦擦手,满脸堆笑:“唉,工作效率还有待进一步提高,明天开始,好好进行强化训练!不,魔鬼训练!”一句话逗得栾菊杰破涕为笑。
  的确,经过“魔鬼训练”后的顾大进身手麻利了很多,不仅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支持着妻子的事业——悄悄地教大女儿学会“妈妈win”(妈妈必胜)。击剑在加拿大是冷门运动项目,俱乐部起初的学员也只有30多个,为了扩大影响,栾菊杰吃不好睡不香,日日思索对策。一次,栾菊杰一回到家中就蔫蔫地躺在了沙发上。正在厨房忙碌的顾大进悄悄地将3个孩子叫进去,轻轻地耳语一番。随后,3个孩子齐刷刷地走到妈妈面前,脆声声地说出了一句话:“妈妈win!”正在愁苦中的栾菊杰愣了愣,一把将孩子们搂进了怀中。
  因为有丈夫这个得力的后勤部长,栾菊杰得以放开手脚干事业,她的弟子不仅从30多人增至300多人,而且囊括了加拿大60%的击剑奖牌,而她自己也冲进了2000年的悉尼奥运会。
  
  坚强后盾:你打到70岁我也支持!
  
  2001年,2008年的奥运会申办城市竞争得如火如荼,栾菊杰完成人生心愿的时机也到了。当年7月13日,萨马兰奇吐出“beijing”两个字时,栾菊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含着热泪欢呼:“我们的国家能办奥运了!能办奥运了!”一旁的顾大进脱口而出一句:“要是你能参加,就更完美了!”“我?”栾菊杰睁大了眼,有些心动又有些疑虑,“那时我都50岁了,年龄和身体都不允许呀!”“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相信你!而且,这也是你回报祖国的最好机会啊。”顾大进炯炯的目光,彻底坚定了栾菊杰那颗本已躁动的心。
  可说着容易做来难。首先是经济问题。在加拿大,参加奥运会是个人行为,所有资格赛的费用全要自己出。而且由于离开赛场多年,栾菊杰的世界排名非常低,她必须征战世界各地从头开始攒积分。栾菊杰是家庭经济的“顶梁柱”,这就意味着要坐吃山空。关键时刻,顾大进鼓励她说:“钱可以省着用,但梦想的价值绝非金钱可以衡量,再说还有我呢。孩子们大了,我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中文学校的教学中。”
  2007年1月,栾菊杰再次背起了剑包,开始征战之旅。为了省钱,栾菊杰出行首选的交通工具是火车。漫漫旅途,那将是一种怎样的孤单。踏在出征的站台上,看着3个可爱的孩子,栾菊杰心中充满了离愁。“别担心,孩子们都会好好的。剑包里有个MP3,在路上无聊时听听吧。”顾大进温柔地拍拍妻子的背。在远行的火车上,黯然神伤的栾菊杰拿出MP3,将耳机塞进耳中。“想着你的脸/手中咖啡不觉已喝完/没有你的夜晚/快乐会远离我一光年/满天星光是我的歌/baby,I loveyou……”是她最喜欢的阿木的情歌,栾菊杰含着热泪笑了,心里漫出无边的温暖。
  栾菊杰一路过关,排名渐渐靠前。然而新的问题却接踵而来:栾菊杰的队友开始对她不友好,变着法让她退出比赛。在队友中,有个24岁的队员一直被栾菊杰视为孩子般照顾,可因为积分和栾菊杰相近,这个“孩子”竟然在栾菊杰办签证时耍手段,企图阻止她出国参赛!拿着几经周折才得到的签证,栾菊杰的心跌入了谷底。“不要太在意,体育拼的就是一个机会,你突然出来挑战,人家不舒服是很正常的。作为母亲,对孩子应该宽厚点。”顾大进一点一滴地劝解妻子,直到栾菊杰出了笑脸。
  经过近15个月的奔波后,2008年3月,栾菊杰终于拿够了62个奥运积分,以加拿大第一的成绩获得了北京奥运会参赛资格。当栾菊杰在电话中将消息告诉丈夫时,顾大进不相信地反复询问:“这是真的么?”“当然是真的,你不相信吗?”栾菊杰娇嗔着责怪丈夫,夫妻俩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7月15日,栾菊杰在50岁生日这天,她和丈夫儿女回到了中国。踩在祖国温暖的土地上,顾大进提出了一个要求:“菊杰,你只管备赛,其他的事交给我吧。”栾菊杰默默地点了点头。原来,为了表达心中那份对祖国的感激与热爱,栾菊杰早就规划好要亲手做一面旗帜在赛场上向生她养她的祖国问好。这么个小心思,也未能逃过丈夫的眼睛!
  接下来的时间里,夫妻俩分工协作,一个负责后勤,一个负责赛事。虽然他们知道比赛的结果并不会理想,可夫妻俩却一如既往地认真严谨。8月11日,在第二场比赛中,因为体能不支,栾菊杰不出乎意料地败北了。可听到台上却依然是雷鸣般的掌声,这其中,便有丈夫和3个儿女最响亮的鼓励。
  “我很愿意把家看作是自己生命之舟的舵舱,看作是浮在大海中的一个让菊杰躲避风浪的港湾。只要菊杰喜欢击剑比赛,哪怕打到70岁,我都无条件支持她!”在随后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顾大进,这个平实的男人轻言细语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而一旁的栾菊杰,则动情地回了一句:“能把我的梦想擎到天堂的高度,靠的是一根柱子。我感谢我的丈夫,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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