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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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此去经年,却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小编物语:
  一本书,一场旅行,一次偶遇。
  遗落的项链连接两个互不相识的人。
  遭遇男友背叛的依依辞去工作,来到拉萨。
  遗落的项链被转山的少年捡到,于是两人结伴同行,互生好感。
  依依决定留在阿里支教,少年继续踏上征程。
  两个月后,男友轩发来短信求和,依依决定忘记过去,回到城市。
  神山北壁下偶遇的少年,古格王城星空下唱起的情诗,不知他懂了多少,最终的离去和等待终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一
  “旅行,能让你遇到更好的自己。”我盯着书上的这句话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此刻,我坐在玛吉阿米柔软舒适的沙发上,阳光如同水银一般透过窗口倾泻而下,而我面前的桌子上正摊着一本《最好的时光在路上》。
  玛吉阿米因为那个300年前写诗的年轻活佛,现在成了拉萨城中游人必来的景点,或者说是艳遇的地方。下午两点钟左右的光景,因为是淡季,店里的人并不算多。店里放着仓央嘉措作词的原声藏语歌曲,舒缓而忧伤的曲调。一只全身雪白的猫趴在窗台上懒懒地晒太阳,我叫它雪球,我轻抚着它的头,它似乎很享受,半眯着眼任由我抚摸。
  因为最近几天经常来这里喝茶的缘故,不仅是猫,连吧台的小哥都被我混熟了。其实本地的藏民还是更喜欢光明甜茶馆,我选择来玛吉阿米只是因为对仓央嘉措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我总是在心情不是很好或者难眠的夜晚一个人品读他的诗歌,他的诗歌唯美而忧伤,但于我却有着治愈的作用。
  来拉萨已经快一个星期了,每天和转经的人一起沿着转经道在拉萨城中漫步,在茶馆里喝茶,在布达拉宫广场晒太阳,日子安然且悠闲自得,但这就是自己辞职出来旅行的意义么?看着大昭寺门口那些虔诚长跪的人,年复一年地五体投地,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信仰么?信仰,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每日重复着单调而贫穷的生活而依然如此地心甘情愿幸福满足么?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的深圳,我还是那个领着为数不多的薪水却每天早上要在沙丁鱼罐头一般拥挤的公车上挤上一两个小时,还要每天忍受那个40多岁却依然浓妆艳抹的老女人的颐指气使,心里明明厌烦得要命却还不得不装出一副笑意盈盈面孔的公司小白领,不,是小白鼠。是因为那天早上迟到被扣了钱的缘故么?是因为发错了文件而遭到经理的冷嘲热讽?还是因为客户取消了订单导致了年终奖的泡汤?或是因为男友轩的背叛?不,那些其实都只是导火线罢了。逃离,或者说是寻找,也许很久之前那样一个念头就已经根植于我的内心。尽管我拼命克制那样的想法,日复一日按部就班地在那个城市里努力生活着,但那念头却如一粒种子,无需施肥浇水它却在心里日渐生根发芽,直至有朝一日无可抗拒地破土而出。
  依然还记得那天下午递交辞呈的时候,那个总是自以为是的经理那张写满惊讶的脸,她或许没想到我这样一个平日里看起来温顺乖巧的小女生竟然也会反抗她,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走出那幢她呆了三年的高楼,看着蔚蓝天空飘着的朵朵白云,心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接下来的日子,订票,准备装备,收拾行李,走的时候才发现从读大学到工作,整整七年,却依然是两手空空,除了青春的記忆和背后的行囊,什么也带不走。离开深圳的那一天,下着滂沱的大雨,整个世界仿佛被笼罩在茫茫的雨幕里,本以为会很开心的,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感到了一丝悲伤,这就是自己无数次幻想的情节——背着行囊独自一人去旅行,或是去流浪。
  坐在开往拉萨的火车上,夜里听着火车撞击铁轨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很久不能入睡,记得谁曾经说过,火车上的旅程是世界上最枯燥单调但却是最丰盛繁华的经历,因为你可以在漫漫长夜里看见偶尔经过的城市里的万家灯火,也可以看着窗外远处的寂静山峦然后闭上眼睛倾听自己的心跳。
  车子在过了青海湖之后没多久进入了荒无人烟的可可西里,车窗外白茫茫的雪域刺痛了我的眼睛,看着漫天飞舞的白色精灵,我这个南方长大的孩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鹅毛大雪”。行囊里除了衣物和食品,还有一本精装的《最好的时光在路上》,扉页上我用黄色荧光笔划的那句话:旅行,能让你遇到更好的自己。
  或许,就是因为那句话让我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行程,但此刻我坐在玛吉阿米酒吧的一角,悠闲地喝着酥油酒吃着酸奶,内心却依然感到茫然。旅行并不是为了逃避生活,可到底什么才是我想要的呢?旅行结束之后还要回去继续原来按部就班的生活么?这次出来家里都还是不知道的,如果母亲知道了还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二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筱禾发来的消息:你在哪里?筱禾是我在青旅的舍友,我住的是女生三人间,不过现在只有我跟筱禾两个人,筱禾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据她自己所说她是逃婚出来的。我回复了她的消息没多久,她突然如神一般从天而降。
  “依依,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阿里?”
  “阿里?”
  “是啊,阿里是世界屋脊的屋脊,那里有神山冈仁波齐,圣湖玛旁雍错,而且听说今年去转山还会有好运的哦。”
  我看着筱禾手舞足蹈的兴奋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来之前并没有做多少功课,而我也不是虔诚的佛教徒,但在拉萨除了每天喝茶、散步晒太阳,似乎确实也没别的事情可干了,于是我说;“那好吧,就我们两个人去么?”
  “当然不是啊。”她于是把如何遇见童童和阿辉,如何被他们说动去阿里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童童和阿辉都是和我们住在同一个青旅的驴友,童童还是大学生,阿辉则是自由摄影师,而他们并非情侣,也是路上碰巧遇到的驴友,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阿辉想要去珠峰拍摄星轨,而童童和筱禾也想去看看传说中的世界第一高峰,我是随遇而安的,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一路上可以看到成群的牛羊,天空湛蓝高远,风景优美至极。第一次看到羊湖,那种梦幻般透明的蓝让我的心为之一震,它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如一块蓝色的羊脂玉。外面的空气很冷,和车上的温度形成明显对比,我穿着冲锋衣,依旧感到手指僵硬,深吸了一口气,肺部里感到沁人的冰凉,但却不想上车。天空是那种透明的钴蓝,远处的山巅上积雪未化,倒映在湖水中央形成一个美丽的画中世界。   阿辉给我和童童、筱禾在湖边拍了一张合影,摄影机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很多美好的景象在瞬间定格,但却无法让时间就此凝固。
  从拉萨到日喀则的路上,远远的我就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在向我们挥手,路上经常会有背包客招手搭车,我们是坐的越野车,加上行李什么的其实已经差不多满了,但是看到那个孤单的身影,我还是叫司机停了下来。
  车子停下来之后,我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穿着单薄红色僧衣的年轻藏族僧人,我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让出一个空位,示意他可以上来,他看看我们,稍微犹豫了下,然后向我们行了个礼,坐了上来。他坐在我旁边,脸微微有点红,手里拿着念珠转着在默默念着经文之类的。筱禾碰了碰我,“他是不是不太好意思啊?”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因为我们三个都是女的,所以才脸红。
  到了日喀则,他下了车,对我们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说了句“谢谢”。
  “呀,你居然会说汉语?”我一脸惊讶。
  “呃,之前在拉萨学习的时候和一个汉地来的僧人住在一起,所以学了一点。”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他的汉语虽然说得不太标准,但是基本上还是可以听得懂。
  我这才注意到,其实他的五官长得很好看,浓眉大眼,轮廓分明,蜜色的皮肤显得更为健康,宽大的僧袍也掩盖不住他修长挺拔的身材。许是被我这样定定看着,他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
  “我要走了。”他指了指不远处金碧辉煌的寺庙,我知道,那是扎什伦布寺。
  “好吧,后会有期。”我笑着说。
  他可能不知道“后会有期”是什么意思,于是也笑了笑,朝我们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去。
  我们晚上便住在日喀则。吃饭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手上的红色手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那是之前的男友轩送我的第一样礼物,虽然后来因为他的背叛,我把他送我的全部东西都打包寄给了他,但是还是留下了那条手链作为一个纪念。纪念我的初恋。
  正盯着我空空的手腕发怔,突然听到身后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你,是不是掉了东西?”
  我回过头,竟然是那个喇嘛,他手里拿的正是我掉的那条红色手链。
  “我刚才回到住处,发现布包里有这个,觉得应该是你的东西。我问了好多家店,才打听到你们在这里,所以……”他说得很慢,但吐字很清晰。
  我感激地接过手链,“谢谢您了,要不留在这里吃晚饭?”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我该回去了。”他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有点莫名其妙地怅然若失起来。
   三
  第二天早上我们离开日喀则的时候,我还在想着是不是要去和他道个别,但又觉得很唐突,他只是个过路客,而且是个僧人,应该不习惯世间人的这些客套礼节吧。
  进入阿里地区之后,一路都是荒无人烟的感觉,天更加蓝了,偶尔会看到山坡上有成群的牛羊,却不见放牧人的身影。因为童童身体有些不适,需要去医院打针输液,我们在路上耽搁了一天。第四天的傍晚,我们终于到达了神山冈仁波齐的脚下——塔尔钦村,这里是转山之路的起点,也是终点。我们到达的晚上塔尔钦就下起了鵝毛大雪,青旅的老板告诉我们这两天的天气不是很好,转山可能会有点麻烦,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却是风停雪住,我们的运气还是比较好。
  沿着拉曲河缓慢上行,天空中的云渐渐散去,太阳出来了,神山就在我们转山的途中一点点露出了它的真颜,直到完全展现在蓝天下,从昨天在霍尔远眺神山,到今天转到神山脚下,我都得以看到它形似金字塔般直插云天的峰巅,让我一次次为之倾倒,一次次感谢上天赐予的福气。难怪佛教会把冈仁波齐誉为世界的中心,也难怪会有这么多的人从世界各地赶来朝拜。
  除了童童因为身体比较弱,阿辉帮她背包之外,我和筱禾都是自己背着背包。大概下午2点左右,我们就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正对着神山北壁的惹拉寺。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居然会在这里再次遇到他,他站在大殿门口,披着一身阳光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望着他英俊的面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们,也是来转山的么?”他笑着问。
  我这才回过神来,“是的,你是……你是在这里的?”我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不是,我也是来转山的,我的寺庙在扎达。”
  “你也是?”我一时有些飘飘然起来,“那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
  “我并不知道你们是来转山的,所以第二天就搭了别的车子过来,也只是比你们早一点点而已。”
  “那我们可以同行了。”我开心地说。再次遇见他,我的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欣喜。
  下午都没什么事干,我和他就坐在惹拉寺门前高高的台阶上聊天,暖暖的阳光打在身上,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多吉加措,他七岁时父亲死了,母亲改嫁,他就一直跟着师父在寺庙里长大。我们就那么一直坐着,凝视着不远处的冈仁波齐,看天上的流云变幻云卷云舒,看神山的万年积雪亘古不变,仿佛时间也就此停滞。
  吃过简单的晚饭,多吉要做晚课,我们几个人就到河边走了走,河边有很多白色的碎冰,河水冰冷刺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傍晚的山风刮过脸颊,脸上顿觉生疼。
  “你们快看!”我顺着筱禾的手指方向看去,斜浑瀑布似的光扇正缓缓抬升,苍茫大地沉没进暮霭的阴影中,唯有冈仁波齐,夕阳似乎把那巨型的金字塔当成了幕布,在这一瞬间,仿佛宇宙的全部光华,都被倾泻在神山之颠上,幻化成一个亮晶晶的梦。我们看着佛教传说中的“须弥山”的华丽背影,看着大自然这个最神奇的摄影师的杰出作品,竟然无法挪动半步。阿辉最先反应过来,冲进去拿了相机,而我们就这样呆呆站着,直至光线消失不见,表演结束,暮色四合。
  第二天早上天没亮我们就开始出发,因为接下来还有31公里的路程要走。多吉和我们一起上路,本来看他身形单薄,还担心他的体力,没想到他走起路来飘飘如仙,像是练过凌波微步,走在碎石雪地上也毫不费力。我背着大包,脚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脚深一脚浅,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吸一口气,不一会儿就落在了后面。   “累吗?”多吉停下来等我。
  “还好。”虽然带了厚厚的围巾,我的脸还是冻得生硬。
  “包,我帮你背吧。”
  “不用了,我可以的。”我虽然这样说,但的确是累得不行。
  “给我吧。”他把我的大包从背后拿下来背在自己肩上,然后笑笑,“走吧,不然我们要落下了。”他的笑有一种温暖而安定的力量,让我瞬间觉得暖和起来。
  一路上都有很多藏民三步一拜磕头前行,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们心中的信仰,但是看着他们如此的虔诚如此的坚定,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你怎么了?”多吉关切地问。
  “没事,”我笑笑,“有一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你问吧。”他的脸上写满疑问。
  “在藏传佛教中,磕头转山是不是很神圣的?”
  “是的,转山是为了洗净自己的罪业,而磕长头的方式转山则是用自己的身语意来忏悔,功德自然也更大。”
  “那你为什么……”我是想问他為什么没有像藏民一样磕头,却突然看到他又露出了那种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前两天也是……因为要和你们一路,所以……”原来他前半段也是一路磕着头过来的,是为了和我们一起走,所以才没继续磕。
  “那不是我们耽误了你?”我想起自己昨天嚷嚷着非要让他和我们同行。
  “没关系的,一样是转山。而且,我的寺庙离这里不是很远,以后还可以过来。”他安慰着我。
  少了身上的包袱,整个人的确轻松了不少,我们很快就追上了阿辉他们,过了卓玛拉山口,休息片刻,就准备下山了。下山的路却异常的滑,因为路上有许多碎冰,稍一不留神我就差点滑了下去,幸亏是多吉拉住了我。
  “你,抓紧我的衣袖。”刚才差点就摔一跤,心有余悸的我只好照他说的做,紧紧抓着他的僧衣,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
  “好了,这里平坦了。”下了山,眼前一片开阔。
  我松了口气,放开他的衣袖,却看见他脸上涨得一片通红。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特别喜欢看他脸红的样子。
  转完山回到塔尔钦村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大家都已经累得不行,这一路上因为有多吉的陪伴和聊天,我并不觉得十分地累,相反还觉得很开心,精神很好。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竟然一宿无梦。
  
  四
  多吉的寺庙在扎达,而我们还要去古格,就理所当然地带上了他,反正车费我们已经和司机说好,他也不在乎多一个人少一个人。
  车子驶入札达境内时天色已晚,映入眼帘的是连绵的土林和戈壁,风沙很大,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我们先把多吉送到了托林寺, 托林寺是藏地很有名的寺庙,据说兴盛的时候寺中僧人达到300多人,现在也只有10个人左右。多吉正是托林寺的僧人。
  “谢谢你们,寺里不太方便留宿,不过前面不远有个招待所。”他看着我,略迟疑了一下,“你,你们明天可以过来寺里参观,我给你们做讲解。”
  因为阿辉想去拍象泉河谷的日出,第二天我们便起了个大早去托林寺。托林寺的后面便是象泉河。象泉河自东向西贯穿扎达县境,宽大的河床在茫茫土林中蜿蜒交错。这里是古代象雄的中心地带,象泉河流域孕育了本土的宗教和文化,今天,在河谷内到处都可以看到古代象雄王国、古格王国的遗迹和文明的碎片,很是壮观。
  多吉做完早课出来,我们已经在寺院周围逛了一圈了。“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没有,我们刚去看了日出过来而已。”我笑笑,看到他我的心情就特别好。
  “多吉,这个寺院是还在修复么?感觉没多大啊,我本来以为托林寺应该很大的呢。”童童好奇地问。
  “是的呢。以前的托林寺是很大的,但是因为历史原因,托林寺曾经受到自然和人为的严重破坏,现在只剩了一个主殿和三个大殿,其余都还在修复中。”然后他一面给我们讲解,一面带着我们参观。主殿给人的感觉很庄严,殿内供奉了许多镏金佛像。由于在文革期间被当作粮仓,大殿保存相对完好,里面的壁画仍栩栩如生,我们都叹为观止。
  “我们要不要先去找点东西吃?我都饿了。”童童捂着肚子说。我们一边看一边听着多吉的讲解,不知不觉已到中午。
  “我们可以吃完饭休息下,下午去古格看看。”阿辉提议。
  “你们吃完饭可以先休息下,”多吉看看我,“古格那几个师父我也很熟,我可以陪你们过去做讲解。”
  “真的?你跟我们去?”我不可置信地问。
  “那太好了,没有多吉你的讲解,我们真的是啥也看不懂。”筱禾也附和道。
  吃饭完时间尚早,我们便在寺里坐坐休息。我坐在大殿门前的阶梯上看天,阿里的天空真的很蓝,朵朵白云像棉花糖一般飘过。有鸽子在大殿的棱檐上扑哧着翅膀飞来飞去,发出咕咕的声音。
  我突然看到多吉坐在对面不远处的石墩上,手里拿着笔和纸,不知道在画着什么。我于是走了过去,“多吉,你在干嘛呢?”
  他看到我,像是被吓了一跳,忙把手中的纸收了起来。“没,没什么,我在画大殿的图。”
  “给我看看。”
  “画得不太好,只是用来修复建筑的样稿而已。”他这样说着,脸上却有些不自然的神情。“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喊他们,我们准备出发吧。”
  一路上都是土黄色的土林,在日落之前,我们来到了古格王国遗址,从远处看,一座荒凉的山坡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向世人诉说着过去的历史。我们带着好奇之心和崇拜之心,来到了古格王国遗址的脚下,那里也是遗址的入口。我们一面缓缓地沿着土坡爬上去,一面听多吉给我们讲解古格的历史。
  爬到王城顶上,整个扎达似乎尽收眼底,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整个王城和对面的土林都变成了金黄色,从多吉的讲解中我们得知这里当年如何如何地辉煌繁盛,不禁感叹历史的变迁。
  因为阿辉想要拍古格星空,我们便一面吃着干粮一面等天黑。落日的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之后,天色便开始暗了下去,直到9点左右,天空才完全黑了下来。近处的城墙和远处连绵的土林在夜色中轮廓依然清晰可辨。因为拍摄星空需要长时间地曝光,筱禾、童童帮着阿辉在那里摆弄三脚架等待拍摄,我对拍摄没什么兴趣,就和多吉坐在矮墙上看着星星聊天。   我深吸一口气,深蓝的天幕上,星河璀璨,如同缀满了宝石,第一次看到那么纯净的星空,头顶上的银河仿佛触手可及。“这儿的星星真美。”
  “真的很美。”多吉也赞叹着。
  “生活在这里,这样的星空你应该经常能看到吧?”
  “我们,我们也不会经常出来看星星。”多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才反应过来他为了陪我们,今天的晚课都没做。
  为了打破尴尬,我于是说:“我给你唱首歌吧。”我唱的是谭晶的《在那东山顶上》,歌词原是仓央嘉措写给他的情人玛吉阿米的诗。忧伤的旋律缓缓回荡在一千多年前的古城上,弥漫在这高原的夜色里。
  过了良久,我们都没有说话。“这是仓央嘉措写的对吗?”多吉突然问。
  “是,你知道仓央嘉措?你读过他的诗?”我惊喜地问,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我知道啊,他是六世达赖,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呵呵笑起来。
  “原来因为这个啊。”我有点失望。
  “不过,我也确实看过他的诗,的确写的很好。”
  “那你喜欢哪一首?”我又开心起来。“哈秋!”夜晚温度下降得很快,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是不是着凉了?在高原感冒不太容易好。”他关切地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某种我很熟悉的东西。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前男友轩。
  我摇了摇头,这应该是我的幻觉吧。“没有,我只是坐久了,有点凉。”
  “那我们起来走走吧。”他温柔地说。
  想起轩,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猝不及防。思念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维系着你的过往和悲喜,亦指引我们深入茫茫生命之旅。那些你以为已经忘记了的人和事会突然跳出来,在你不经意的抬头与低头的瞬间,在每个梦与醒的交替,那些曾经的记忆如一部黑白老电影,清晰得毫发毕现,而你站在时光的路口,不见来路,亦不见去路。
  按照行程我们第二天便应该返程了,但因为从多吉的讲解中我们得知扎达还有一个皮央东嘎遗址,也很值得一看,所以又多耽搁了一天。参观完皮央东嘎遗址我们的行程就算是全部结束了,想着离别在即,我的心又沉了下来,想着明天就要返程,吃了晚饭之后我还是决定去托林寺和多吉告个别。
  多吉做完晚课出来,看到我,心下也明白了我的来意。“你们,明天要走了吗?”
  我点点头,“是的,我来向你道个别。”
  “我们走走吧。”
  夕阳下的象泉河谷,蜿蜒的河水就在土林的峡谷中安静地流淌着,如同一千年前一样,落日照着静静的河水,金黄灿烂,如梦似幻。
  河边的风很大,风吹起我的长发和他红色的僧袍一角,我的发丝在风里飞扬。
  “多吉,这几天谢谢你陪我们。还有,这本诗集送给你。”我从包里拿出那本我一直随身带着的仓央嘉措的诗集。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不是,是我要谢谢你。”他对着我微笑,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身上,他的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金色莲花。我呆呆地看着,他漆黑明亮的瞳仁里有两个小小的我。
  余辉渐黯,天空杂糅出七彩霞光,绚丽无比。“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他低声说。
  “多吉,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我犹豫着,还是问了出口。
  他沉默着不说话,良久,说了一句:“得失随缘,心无增减。”
  “得失随缘,心无增减。”我重复着这句话。
  
   五
  返程的路上,我都基本上没说什么话,看着窗外的风景,这些日子的种种片段如电影回放般浮现在脑海里。
  路过玛旁雍错旁边的一个小学,学生们都在广场上做一个奇怪的运动,周围围满了人群,司机停下来休息抽烟,我们也围了过去,原来他们是在开校运会,正在进行双人一组进球比较。我没有什么心思看,就在学校周围转了转,校门口一面墙上贴着的一张招聘启事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原来这个学校正在招聘临时代课教师,主要教美术和简单的汉语,包吃住,只是工资不高。
  我盯着那张启事看了好久,终于做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可置信的决定——我要留在这里做老师。其实这几日,我就一直反复地在考虑着我究竟该不该回去,旅行结束了,可是,我真的找到那个最好的自己了么?我真的可以不念过去不畏将来了么?我还需要时间。所以,我决定留在这里。
  我把我的决定告诉童童他们几个人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但是我既然已经决定了,无论他们怎么劝都是没用的。我拿着那张招聘启事,在别人的指点下去找学校校长,校长是个慈眉善目的藏族老人,他打量着我,“这里条件很艰苦,你可以么?”我坚定地点点头。“好吧,欢迎你,小姑娘。”他伸出了手。我就这样留了下来。
  “老师老师,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嘎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嘎玛是四年级的学生,因为他哥哥给我看过病,所以我跟他们一家都很熟。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没课的时候,我就喜欢跑到圣湖玛旁雍措和鬼湖拉昂措的湖边写生或者看看书发发呆。
  “哥哥说的,你肯定在这里。”嘎玛一脸得意地说。
  “你哥哥呢?”嘎玛的哥哥旦布才让是附近有名的医生,我有一次重感冒去他那里看病,才知道他是嘎玛的哥哥。
  “哥哥的诊所里还有病人,他说一会儿就过来。”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圣湖里的水都已经结冰了,阳光照在湖面的蓝冰上,晶莹透亮,像是到了南极的感觉,所以没事的时候我最喜欢到湖边来,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看到远处的神山冈仁波齐和纳木那尼。
  这里的生活很简单,学校里的班级并不算多,一个年级三个班,我负责教一到五年级的美术和汉语课。孩子们都很单纯善良,家长们听说我是从很远地方来的代课老师,都对我很热情,天冷的时候,嘎玛的妈妈还送了过冬用的羊毛大衣和被子过来。
  “老师老师,哥哥来了!”嘎玛的喊声把我从回忆中唤醒。嘎玛的哥哥是一个二十出头的藏族小伙,自从上次找他看了一次病,他有事没事就经常来找我,有时候也会陪我一起出来写生。   他背着手,笑嘻嘻走到我面前,“你猜猜我手里是什么?”
  “猜不到。”
  他把手伸出来,他的手心里有几块彩色绚丽的石头。
  “好漂亮。”我接过来,这些石头的颜色不是染上去的,是天然的五彩石。
  “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是我昨天在湖的另一面捡的。”旦布才让看着我,开心地说。
  湖边的风很大,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许是坐得久了,我打了个喷嚏。
  “你小心又感冒了!”旦布从包里拿出一件厚衣服披在我身上,他和多吉长得并不像,但他的眼神常常会让我想起多吉。其实这里离扎达并不是很远,镇上也经常有人会去扎达县城办事,但是,我该去见他么?即使见到多吉,我又应该说些什么呢?见与不见,其实都一样,有些人注定就只能放在心里。这或许就是多吉所说的得失随缘,心无增减吧。
  “出来久了,我们回去吧。”
  “好。”
  我们沿着湖边的小路走回去,我看着冰蓝的湖水,淡淡地说:“下个月新的老师就要来了,我的代课也就结束了。”
  “什么?你要走?!”嘎玛和旦布同时叫了起来。
  “是的,嘎玛,你们的新老师就要来了。”我温柔地抚摸着嘎玛的头,“我也该回家了。”后面这句话我是对旦布说的。
  “老师,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嘎玛抱着我哭起来。
  “嘎玛别哭,老师不是还没走吗?”我笑着哄他。
  “你真的要走?你,不能留下来么?”旦布的眼睛里红了起来。
  “你知道的,旦布,我并不属于这里。”我的眼睛望着远处的天空。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我对这里的土地还有孩子们都产生了感情,想到要离开,心里也是有许多的不舍,但是……前几日母亲打了个电话,问我最近的工作怎么样了?如果不开心就回来。挂完电话,我的眼泪簌簌地流下来。我问自己,难道我要这样一辈子逃避下去么?在不久前某一天的夜里,那个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微信头像给我发来了消息:依依,对不起,你还生我的气么?我错了,你回来吧!看到轩的这几行字我沉默了良久,然后回复了几个字:轩,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回不去了。我把他送的红色手链包起来,埋在了圣湖边。我长叹了一口气,既然终于可以放下过去,那又何必畏惧将来?我,是该回去了。
  因为不想看到离别的悲伤场面,我并没有告诉太多人我要走的消息。离开的那一日,校长给我安排了去拉萨的车,旦布和嘎玛拿了很多吃的和路上用的东西给我,把我的包塞得满满的。
  “老师,你还会回来么?”嘎玛流着眼泪。
  “会的,老师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我的鼻子也是酸酸的。
  “依依,你一定不要忘了我们!”旦布握着我的手。
  “不会的。旦布,谢谢你!”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旦布对我的感情,只是我既然无法留下来,又何必让他徒增烦恼呢?
  我终于回到了拉萨,这几个月的时间,却像是过了半生那么长。我看着大昭寺门口依旧在顶礼朝拜的人们,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买了火车票,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可可西里的风景依旧壮美,但看风景的心情已然不同。多吉,经历了这么多的悲欢离合,或者我已经可以做到得失隨缘,可是,这此去经年的漫漫旅途,终究还是我一个人,便纵有千种风情,又能与何人说呢?
  回到家,正好是公立新年的第一天。母亲看到我回来了,又惊又喜。
  我回到阔别已久的我的闺房,看到书桌上放着一个大信封,居然是西藏寄来的。会是谁呢?难道是旦布?
  母亲说那封信是两个月前收到的,她以为是我的朋友寄的,就放在了桌子上。我小心翼翼地剪开信封的边缘,里面掉出一张纸。竟然是我的画像!我整个人顿时呆住。下面有一行小字:见与不见,我都会记得你的。落款是多吉加措。
  我想起在那日在寺里他不肯给我看的画,原来……我的眼泪顺着面颊掉下来,落在画纸上,一滴一滴,化成了一朵朵小小的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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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可爱悔恨愧,相生相克间,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凉夜寂寂,黑暗于其中铺开无垠的静谧,乍起的风耸入团簇的深色云朵,推移过天际时半遮蔽了西升的新月,将仅有的清光笼住,入目所及处尽是灰蒙蒙萧条颜色,鳞次栉比的竹晃着虚影,倏尔风吹的大些,湘竹狭长的叶片相触,发出沙沙的声响,伴随渐近的马蹄车轮声,说不出的诡异渗人。  白驹踏入湘竹林海,载满珠宝财物的马车紧跟其后,精美的匣上皆用皇室的官条做了封,紫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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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室之山,百草木成囷。其上有木焉,其名帝休,叶状如杨,其枝五衢,黄华黑实,服者不怒。” ——《山海经·中山经》         一  晨光熹微,络余草身披露水,淡黄的细花蕊上香气与水汽氤氲,晶莹的软露垂于嫩白的细瓣,我手上灵气翻涌,小心地拔起放置。  这些草娇气的紧。懈怠间惊觉几丈开外有人影静藏,我周身灵力暴起,神识探去。  我看清后猛地呆滞。眼前人一袭玄袍昏在地上,云锦衣料带着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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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小时候不爱吃菜,觉得菜难吃。  爸爸说你好笨,菜是很聪明的食物,吃了才能变聪明。  我问为什么呀?  他說菜为了不被人类吃掉它,就把自己变得很难吃,让人们吃不下去,你说它聪不聪明?  我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就开始愉快的大口吃菜。  过来一阵,我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于是我问爸爸,猪肉那么好吃为什么你也让我多吃,它不是很笨的食物吗?  爸爸说你错了,猪也是很聪明的动物,它为了不被人类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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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一起五年,异地三年,异地期间也是分分合合的,终于在今年三月彻底分了手,四月删了所有关于他的东西。  去年疫情的时候复合了,我们的感情也迅速提升。我写作业的时候会和他视频,我写得不耐烦了他会哄我,开学前通宵补作业他就算很困也陪我到天亮,就算我吃鸡玩的像人机他也会经常带我玩。王者偷偷给我打了我号的第一个王者印记,给我送皮肤,会无条件谦让我,除了我不吃饭和不睡觉这两件事。  去年十月我们终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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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遛我家傻摩(萨摩),心血来潮让之脱缰。这厮一顿疯跑之后,叼着东西来到我身边,我训斥他不要乱吃,顺势就去狗嘴里拿。怎想到,嘴里是个屎橛子,风干了的那种。(回去让我一顿好揍)。  傻摩小时候很淘气,出门的时候都关在笼子里,然后他就很抗拒进笼子,但是每次要揍他的时候,自己就钻进去了,怎么都不出来。哈哈哈    by——暴躁的火球  有一次我要出门,故意就跟它说,要不要出去呀,然后还指着狗绳逗它,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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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从来都没有对我曾经的朋友们说过什么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啊,天长地久啊什么的。因为我好像不太相信这些誓言,直到遇到了他。  我和他是在大学的新生群里认识的,因为缘分我们阴差阳错的加了好友,然后一起聊,一起玩,一起做了很多事。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样子。他天天梦到我,他梦到了我的样子。他说我是他的唯一的朋友,会照顾我,保护我。承诺到了大学要一起干很多事。他也会给我别人有的,什么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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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泡灭了,我仔细检查了下,钨丝并没有断。我重新按下开关,灯泡闪了两下又灭了。我问:你怎么了,不开心吗?灯泡回答:等会儿,有个蛾子在窗外看了我好久了。我说:那不挺好,有人看得上你。灯泡说:我不是火,别让她看错了,误了人一辈子。     ——《我只在乎你》  前几天,刚毕业的我因为工作上的事心情不太好,女朋友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板着脸说我们男人的事情,你女人不懂……  当时她转身就走,我以为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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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街314弄216号,是光时的ETERNAL礼物店。光时会为所有顾客,为平行世界他们所爱的人,送上一份穿越时间的礼物。而光时在平行世界送出礼物后发生的故事,会进入送礼者那一夜的梦境……  一  光时蜷缩在毛毯里,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他狂抽纸巾,恰巧看见了他种在花盆里的风信子,还未有什么动静。  “这么冷的春天,也能叫春天吗?”他自言自语地摇头,“等不到了吧。”  他拿起花盆就想扔了它,却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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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遇见了他的爱人,他会毫不犹豫伸出最柔软的触角,去触碰她,接纳她,守护她。  林知然是偶然见到了那个男生。  那日她途径省博物馆,抱着消遣的心态走了进去。  博物馆的展厅内,陈设着各个年代的艺术品,温润的光泽下,泛着一股陈旧的历史感。她走马观花地看了一路,最终来到了摆放着镇馆之宝的展厅。  巨大的玻璃笼罩住那件展品,林知然没戴眼镜,看不太清,索性拿出手机打开相机仔细观察。  忽而,一个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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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新语:  我是阿卷,文学爱好者,业余码字工,文学网站签约作者,喜欢开开脑洞,写写心中的那片江湖。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落笔之前酝酿灵感的过程,当鲜活的人物鼓噪着要从脑海里蹦出来时,一行一行的字从笔下流泻出来,自然而然就会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或许是幼时那些武侠剧的影响太过深刻,那些高来高去的侠士承载了我年少时的全部梦想,于是当有朝一日想提笔写下属于自己的故事之时,首先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就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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