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渠日记 白马依稀之死

来源 :西藏人文地理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jonatha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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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冬天我从青海囊谦的深山中历尽艰险后回到玉树,一个人在结古镇庆祝了自己藏地孤旅上的又一个生日,之后再次进入川西北太阳部落——石渠。冬季雪灾的序幕在扎溪卡大草原残酷拉开,在藏族兄弟多吉的帮助下,我们穿越到地图上的孤岛瓦须。尽管前去查加部落的高山垭口被雪灾彻底隔断,但在滞留瓦须深山里的时光中,体味了平凡却充满真诚快乐的藏地生活。与此同时,一匹被狼咬伤的白马也带给我深深的感动与怀念。
  分手饭
  时间:1月17日 地点:石渠县城尼呷
  
  等我从唐蕃古道宾馆把第二批行李搬到玉树宾馆停车场,旅途上相遇的格勒嘉村堪布和嘎玛亮宗已经端坐车中了。
  从结古镇出发,经歇武向东南,95公里后抵达石渠县城尼呷。
  在尼呷小镇北端的三岔路口,我和堪布二人在此分手。堪布再次鼓动我一起回他的老家稻城,并答应把他名下的一匹马送给我,供我在稻城游弋使用。我狠心谢绝了堪布的好意,因为那样将完全改变事先制订的旅行计划,答应下一次旅行会直接奔赴堪布的稻城老家,至少要完成我们在达那寺的辩经课题:稻城真有老虎吗?
  目送格勒堪布二人乘坐微型客车绝尘而去,街头的我又重回一人孤旅状态。坐在小吃店喝茶翻地图打发寂寞,决定下午重返色须寺,然后去参拜巴格玛尼石经墙。
  
  理发店偶遇
  时间: 1月18日
  
  昨晚从巴格玛尼回来,23时照例全城停电,狂风中嗅到了暴风雪的气息。把自己安顿在石渠最豪华的香德尼玛大酒店,当然还是停车场。我出门一直住车里,这也是单人单车的好处。
  吃过早饭,摸摸长势旺盛的胡子,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发型更抢眼,寻思着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了,不如先去理个发,再决定后面的旅程。
  理完发正用吹风机烘干,从外面进来两个风尘仆仆的藏地老者。我在老者的话语里捕捉到一个词汇,以为是查加部落所在的乡,就上前询问,结果不是查加,而是石渠长沙贡马乡的呷依,一个温泉众多的地方。
  “你要去查加吗?我知道那里。”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黑皮夹克的当地青年,完全可以称为帅哥了,他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侧转过头来问我。突然而至的线索令人兴奋,接下来我们进行了简短的沟通,商定下午在县城的一家茶楼碰面,做更深入的交流。
  在茶楼见面的时候,帅哥带了两个哥们儿过来,其中一位是自愿前往查加部落的藏医,每年5月至10月在查加部落工作,11月至来年4月在县城上班。另一位青年带着藏式皮帽,显得很忙,频繁地起身去外面打手机。令我惊喜的是,就是这个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青年最后竟然同意带我去加查,他能讲汉语,名字叫多吉。
  随后我了解到,多吉的家在瓦须,从地图上看,这是一个奇怪的孤岛,除了一个代表乡级建制的圆圈,旁边是大片的空白。但多吉说有路,并且可以从瓦须穿越到查加。
  
  瓦须之路
  时间: 1月19日
  
  雪后的雀朱拉山豪迈而苍凉,一条山路蜿蜒而上,看不到任何过客,山谷中的风诉说着沉寂。
  JEEP正在翻越去瓦须的必经之路——雀朱拉山口。GPS显示,海拔4700米,此时已驶离石渠县城161公里。
  前一年冬天的藏地孤旅,两个月没有遇到一场雪,但今年这个冬季,到处都面临着雪灾的考验,我也差点被随后的几天几夜大雪困在瓦须。
  还好,雀朱拉山路上的积雪已经被风吹散了一半,翻越垭口的时候,还有精力和多吉探讨当地的风俗。石渠草原深处,多为原始游牧部落,纯牧业生产结构。这里的婚俗还保留着走婚、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等习俗。多吉会汉语会开车人又聪明勤快,经常侍奉当地活佛去北京等大城市,如此英姿俊秀弹一手好曼陀铃精于跳锅庄的康巴汉子,一定有很多姑娘喜欢的。
  谈笑间已翻过雀朱拉山口15公里,车停在一个一、二百米宽的河谷中。多吉指着路旁一幢黄色的土石结构的房子说:到家了。
  多吉的妈妈泽仁拉姆和哥哥丹增琼吉都在家,微笑着迎接我们进屋。这是里外两间的房子,外间存放杂物,里间面积比较大,是起居室兼会客厅,地上居然还铺着地板革,敞亮而整洁。
  
  雪狼
  时间: 1月23日
  
  这一夜,大风彻夜未曾停歇,在睡梦中偶尔醒来的时候,透过车窗,已经能够看见天上的星星,这意味着连续两天的大雪终于告一段落了。
  起得晚就直接吃午饭了。多吉炒了牦牛肉白菜,非常好吃,他的另一个拿手菜是牦牛肉面片汤,美味异常。
  两天两夜的大雪把前进去查加和后退至217省道的路全部封死,那两个海拔超过4700米的垭口,已经被大雪严严地堵瓷实了。面对被困的局面,这两天几乎没有了拍摄的情绪,于是从行李中翻出两本书来看。
  正觉得有些闲极无聊的时候,多吉忽然冒出句话,说邻居齐眉旺姆家的一匹马早晨被狼咬了,样子很惨。
  我大概问清情况,立即放下书和茶杯,从多吉家出来走到自己的JEEP旁,取了相机向齐眉旺姆家走去。两家离的很近,20米左右。
  多吉可能没想到我对狼咬马的事情这么关注。其实从2005年开始,我就已经在内蒙古草原拍摄一个关于野狼的专题了,所以,和狼有关的一切我都有兴趣。我以经常行走于内蒙草原和青藏高原的经历来判断,高原狼比草原狼更容易发现与接触,这无疑也拓宽了我寻找狼和靠近狼的思路与视点。
  在动物界中,我对马的了解比狼要多些,从小就喜欢观察马、画马,长大后酷爱骑马,现在则开始关注马文化。狼和马的冲突,只能比人类的时间更长,但狼伤马的概率确实要远远低于牛羊等家畜,因为马的智慧、勇气和速度使它成为另一种杰出的动物。
  齐眉旺姆家房前,几个人正围着一匹马,那是一匹白马,因此,它身上的血迹非常醒目。
  近前观察,马的前后腿已经被绳索束缚,一个壮汉抓住马的双耳控制住马头,另有人控制马尾,还有人安抚着马。一个神态威严的长脸老者在给马清洗并缝合伤口。
  这是一匹白色母马,它遭受狼重创的部位有前后两处,嘴部和外生殖器,被狼牙撕裂得血肉模糊,血流不止。尽管马腹部两侧靠后的位置和腿部也有创伤,但对于强壮的马体而言,这些伤不是致命的。
  事发地点在一条冰河谷,发现时狼已跑远,属于小群狼配合作战,前后夹击,使白马首尾不能相顾。而且狼群充分利用了地形,将马逼迫到冰面,白马在滑硬的冰面根本无法奔跑逃脱,跌倒是不可避免的。后来我到现场察看,雪地上痕迹纷乱,布满了斑驳的鲜血,正可谓一片狼藉。
  所伤部位完全体现了狼的狡猾与残忍:马是靠柔软灵巧的上嘴唇取食的,白马上唇的重伤使它无法进食,肛门和外生殖器伤势严重,经肠道可引发内部器官感染。要命的是,排泄器官的撕裂,导致白马的体内热量消失极快,每次呼吸,都能听到排泄孔发出气体泄露的声音。在如此严酷的气候里,马几乎无法恢复。
  我知道,这场持续两天的大雪,把狼也逼到了疯狂的边缘,食物极度缺乏,强迫它把活动范围向人和家畜逼近。昨天傍晚,这几户牧民家所有的狗都向对面的山上狂吠。我和多吉站在门口,向对面的山上张望寻找,有两只胆大的狗冲上了半山腰,向着一个方向吼叫,多吉说那里肯定有狼。结果,今天一早,齐眉旺姆家的白马就遭到了狼的攻击,而且地点就在她家房后不远的地方。
  给马疗伤的老人是多吉的舅舅,老人名叫昂吉。白马身上的血迹这时已经被紫色的药水覆盖了,疗完伤不久,白马就卧倒在地上了,遭遇狼的攻击、惊吓和重伤,马已虚弱不堪。我试图喂它饼干,以增加它的体力,但它拒绝了。多吉告诉我,这马活不过一个星期。
  这是一个异常冰冷的答案,我看着多吉没有说话,但内心却有些怀疑,因为中国的内蒙古与青藏高原的马都是古老品种,以刻苦耐劳、生命力顽强著称,我以为白马可以抗过这一劫。
  齐眉旺姆和母亲回到房里,在给一头死去的小牦牛剥皮,它也是这场大雪的殉葬品。而在离她家一公里远的山上,有另一头小牦牛也被狼干掉了。我站在屋里,想和她们说什么,但无奈她们一句汉语也不会,而我所知的藏语词汇也只是只言片语,相互间只能笑着说一些对方听不懂的话。
  笑声过后,透过敞开的门,看着院子里面向雪山站立的白马,我在想一个问题:当寒冷随着黑夜来临,白马如何度过漫漫长夜。
  夜色越来越浓,环境光的色温也越来越高,我拍了几张照片,端起相机眯着眼看回放,比较着相片和真实场景的区别。再抬起头来,发现白马的面前依然有个人站着,是一个英武的藏族青年,他是齐眉旺姆的哥哥白玛依西。
  白玛依西刚刚从附近的山上放牧回来,他在距离受伤白马两米远的地方无语地站立了一会儿,然后走上前,用手抚摸马背,查看马的伤势。
  坦率地说,我对白玛依西很有好感。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外表英武却不逼人,看人的时候眼神中没有任何保留,只是他和他的母亲、妹妹一样安于沉默。唯一的区别,就是白玛依西的眼底似乎可以感受到一种心绪,也许用忧郁来形容并不确切,但我实在找不出更精准的词句了。
  给白玛依西拍了几张照片,夜色笼罩了雪山雪原,也笼罩了白玛依西和他的白马。那个晚上,很晚了,还见到有手电光在受伤白马的身旁晃动闪烁,我知道,那是白玛依西在照顾伤马,但他具体采用什么措施,我不知道。
  
  雪中瓦须
  时间:1月24日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车中探起身看白马。
  金色的阳光中,白马还活着,它站在那里。更令我高兴的是,白马的身上盖了羊皮袄,而且受伤最重的后部也用棉布兜上了,这些都是白玛依西忙碌一晚的结果。
  白天的某个时候,我在和多吉的闲聊中询问了白玛依西家的情况,在聆听多吉讲述的同时,我也了解了更多瓦须乡里藏族人以及多吉、白玛一家生活的现状。
  晚上在院子里看月亮,多吉接了个电话,告诉我竹庆寺那边开始下大雪了,看他比画的样子有10厘米厚,多吉说雪云很快就会飘到瓦须来。果然,一场大雪彻夜未停。
  
  结局无声:白马依稀之死
  时间: 1月26日
  
  将要离开瓦须的时候,白马已经越来越虚弱了。
  它每天早晨拼尽全力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让自己面对雪山,在朝阳中站起来。但它只能半坐在地上支撑片刻,然后便摔倒喘息,长久地平卧。白马安静地闭着眼,头颈紧贴地面像一具洁白的浮雕,似乎在和它眷恋的高原做无声的告别。很久,等积蓄了些力量,它又挣扎着扬起虚弱的头颅,再次面向雪山做最后的努力。
  站在凛冽的风中,长久地目睹着这个安静而惨烈的过程,我开始相信了多吉的预言——白马将不久于世。
  我曾经想给白马送葬的,因为藏族人非常尊敬马,绝对不会吃马肉,死去的白马会抬到远处的河谷去天葬。我想成为抬马人之一,送白马最后一程。但今年的雪来势凶猛,如果不趁天晴的时候赶路,以后何时能走真的不可预知,而且,如果留下来的理由是等待白马的死亡,我内心也无法坦荡地面对。
  在一个中午,和多吉在瓦须乡上的岔路口告别,按他所指的方向,我独自驾驶越野车驶向一条布满积雪与冰河的山间小路。凭借四驱技巧小心翼翼地穿越几十公里后抵达格萨尔王墓,然后绕道浪多,重返217省道,向马尼干戈前进。多吉临别前告诉我,他请打卦师占卜了,说我此行将一路平安。
  后来,艰险地翻过冰雪中的雀儿山,在德格休整的时候接到了多吉的电话,他说白马死的那天来了很多兀鹫。
  站在雀儿山宾馆的院子里,我停下整理车中装备的双手,默立着念六字真言为白马送行,默想着多吉、白玛依西他们抬着白马行进在雪原时的情景。白马一定是安息了,它的灵魂随兀鹫飘向天国,在那个空间,它也终于可以俯瞰自己的故乡了,那铺满白雪的群山,就像无数匹白马在大地上迎风奔跑。
  一直想给白马起个名字,就叫白马依稀吧,和它的主人一个发音,而它至死都要面对雪山的尊颜也时常依稀浮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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