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开满就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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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都开好了,该来的人呢,还是不在。
  她拿着空瘪的化肥编织袋一步一步走回樱花园外的小房子,身后是提前了十天绽放的鲜红樱花。月光下的编织袋和粗粝的土地摩擦发出令人汗毛倒竖的“吱吱”声,没人发觉有一个黑色身影先行潜入了房子。
  她推开破旧不堪的房门,就着黑暗摸索着电线堆里的灯泡开关。“啪”,微弱的灯光照出了一个陌生的身影,她惊恐地后退了一步,许是太久没有说话,沙哑的嗓音除了破碎的“啊啊”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五万,买你樱花树里最粗壮的那一棵,一万,包下你种的其他樱花树。”来人声音低沉,甩下一笔钱,带着急迫:“赶紧的,我们老板赶工程明天就要用。”
  “啊,啊。”她叫着,有泪水从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纵横流落。
  “我来这里等你是给你面子,老哑巴今晚你不同意也要同意。”来人抄起一把巨斧,狠狠地敲在桌子上,灯泡也跟着剧烈摇晃,仿佛地震一般。
  “啊,啊。”她还是在流着泪,仿佛想到了世上最伤心的事情,眼神带着乞求。
  那人狠狠地推了她一把,骂骂咧咧地走了,她跌坐在地上,不甚灵便的腿脚支撑不起老去的身躯,她爬不起来。
  “啊,啊。”她还是在那人身后叫着,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乞求。
  月光中的巨斧泛着清冷的光芒,好像她绝望的眼泪。
  “喂,喂?树已经订好了,快叫卡车过来装,耽误了老板的时间是炒你鱿鱼,还是炒我鱿鱼啊!”那人打完电话正准备要砍的时候看到地上有匍匐的身影,发出凄惨的“啊啊”声,月光照耀下的粗粝的小路上全是血迹。
  “老太婆,不就是几棵树嘛!”那人邪心一起,想着她孤苦不如杀了直接埋地里,反正没人知道。
  斧落血溅。
  她已经爬到那棵最大的樱花树下,轻轻地抱着,丝毫没有感觉自己已经血流成河。她就这么抱着树,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手被纸划开了细细的伤痕抱着他撒娇一样,半昏半醒间,她看到他一如少年踏着樱花向她徐徐走来,摸着她苍白的发,面容温柔。她笑了,如同娇羞的少女。
  车到了,并没有看到来订货的男子,等了一夜的司机报了警,警察在最大的樱花树下发现泥土松软,挖出了两具相偎相依的尸骨,男子二十二岁,头部剧烈撞击死亡,女子二十二岁,舌骨骨折,上吊而死,腿上有被斧头切断的新鲜折痕。而砍树人被一把斧头定在原处一间破旧的屋门上。
  很抱歉我无法照顾你最喜欢的樱花树,但是我遵守了我们的承诺,花一开满就相爱,我又来陪你了,亲爱的。
  说好的,花一开满就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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