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县地王里(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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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溪河


  写到沙溪,我就停顿一下
  先让河水里的青山,两岸的房舍
  炊烟,随着晨曦慢慢醒来
  如果能够陪我一起老,屋后的红豆杉
  必将替代我的位置
  覆盖老照片里邻居的旧情
  一条河流转再多弯
  水花终归大海
  不像枇杷旁的鱼腥草
  固守坐南朝北,在线装书中
  翻涌宋词的韵味
  李纲远走京城,他的七峰叠翠依旧
  瀛洲夕照映着十里平流
  将早读声的兴国寺
  洗刷得愈加江南
  哪里也不去了,坐在东门大桥上
  最后一场秋风抑扬顿挫
  初冬如约而至
  身边的小城在涟漪中明亮
  有棉质的光阴荡漾

杜坑


  村民喜欢把水稻
  种在家门口,让稻花的芬芳
  擦洗门窗,篱笆上的丝瓜
  映在去年池塘里,高大的祖屋
  庇护风水,小女孩有一双
  明亮的眼睛,她手指的翘檐
  托着蓝天白云
  这是游人眼里的青山和绿水
  小小的杜坑村
  像前世的后花园
  过往的每双羽翅都有厚实的巢
  拉着五岁女孩的手,教她唱
  山外青山啊,楼外楼
  她偷笑,跑到屋角羞涩
  两只羊角辫跟着手里的小电筒
  晃呀晃
  点亮杜坑的黑

井后村


  没有井,不必在井里抱着偶尔路过的
  月亮怀想,立冬来临前,万物悲凉
  井后的屋脊挂着微霜
  通往山腰的柿子,有动心的红
  点亮眼里的暖
  此时宜放歌,酝酿私情
  将小村的寂静唱成淙淙流水
  如果田野里有移动的蓝伞
  不必惊讶,行走的乡愁
  在井后村的小路上
  放下尘世喧嚣,就像放下一朵云
  抚慰外出打工的村民
  空旷的井后村,老人牵着孩童
  风吹来,池塘波澜不惊
  陈旧的鹅卵石上还响着碎步声
  这些都已无关紧要
  夜深人静时,悬挂村口的小桔灯
  醒着,催促赶路人

沙县湿地公园


  在湿地公园,我尾随游客
  拾捡他们嘴里撤落的不同方言
  秋深天凉,健身的男女
  沿着红栈道长跑,哼着小调
  每次看到他们将体内的汗水取出来
  我就异常轻松,山青草绿
  傍晚的时光正集中收敛
  她们在花海中打扮
  仿佛要将湿地公园的美
  都穿在自己身上
  黄昏在孩子们脸上圆润
  木桥惬意弓着腰
  他们嬉戏打水,围着石桌吹葫芦笙
  月亮就要从凤尾竹上升起
  简朴的石头被雕刻成十二生肖
  沐浴在草地
  我看见自己的属相
  一尾蛇
  恰到好处地从花岗岩中
  伸出七寸

吴早山下


  仰望一朵云是危险的
  风将吴早山的绿
  吹得尖锐,状元张确守着晚唐
  他的诗词没有对抗
  我们一直保持高桥的平和
  民谣里的火透明,一个人抱着远山
  怀揣济世初心
  春风掠过的稻田,紫云英的红
  从不为命运亮出刀光剑影
  如果张确的溪流湍急些
  头顶的云鲜活些
  雨丝落下的灵动就有了高度
  我们害怕时间对离家的人
  借物体伤害到宋词
  这样吧,省略那截盛开的樱花
  在凸凹不平的石子路上
  朗诵年轻时描述的未来
  听尘缘预留的安静
  我们就原谅身体内存的苍老

大洲站


  摇身一变,废墟成了车站
  我们从旧站赶往新站
  上班,步行,肩上的铁器
  比石头重
  沿着鹰厦线,我们都不说话
  在采石场专用线
  转弯,将轰隆隆的机器声
  扔在淘金山上
  没有人卸下自身的负重
  大洲站偎依着沙溪
  河水东去,流不尽两岸春眠
  路肩下的桂树
  沿铁道散开,她们的花朵
  要等归隐之后
  和我们一起绽放,这是命
  命中注定,很多铁路人
  看到身边的景致
  双手合十,多少年后
  也许将在另外一个无名的小站
  踩着细碎的花香
  谈相见恨晚

大洲古渡


  大樟树下,纳凉人
  并不在意游船停泊的位置
  他们身上的阳光,斑斓
  像沙溪涟漪,自由地让风吹
  再往上游,太陽岛被电站淹没
  凌波虚渡的僧人
  早已化身一尊卧佛
  宣和二年,李纲在淘金山上
  用毛笔点缀七峰叠翠
  瀛州夕照将十里平流推至大洲
  村民投桃报李
  用一碗水酒,三两枝野花
  祭拜古渡诗文
  站在大洲古渡,纳凉人
  渐渐向一棵树靠拢
  他们的生活开始以水的方式
  源远流长,滋润万物
  风侧身,古渡宽阔
  游船可以渡灯火
  也可以渡岸上落花人
其他文献
随便打开一部宋词,不出三篇五篇,就有登楼倚阑的句子。毫不夸张地说,宋代词人的创作灵感,不少来自“凭阑远眺”。登楼者大多喝了酒,胆子粗壮,不但爱上层楼,还偏要登上那些“上与浮云齐”的“危楼”。也许身在“危楼”而景致更佳,能尽览宽阔的天地。何况“危楼”上自有“危阑”之设。虽然,人若长倚或久站,也易于堕下或产生幻觉,在秋冬时节更不免着凉。这“危”并不是借喻而是实写了。  骚人墨客“凭阑远眺”,在欣赏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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