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场爱情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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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树街有个女孩叫林小染,长发、纤瘦、骨感,眯缝着眼睛看人的时候,像一只午后阳光里慵懒的猫。林小染喜欢穿灰绿、缀着手工花边的麻纱上衣,有很多口袋的宽脚裤,她不是特别漂亮,但绝对是小城里的另类。
  林小染好像天生具有明星气质,身边永远不乏追随者。在树街,她是被公认的坏女孩,却有一大群像我这样的小屁孩,屁颠屁颠地围着她转。她说向东,我们绝对不会往西。
  那时,大家都在学校里上课,林小染却总是逃课,一大群半大孩子跟在她身后,在银杏树下数那些蝴蝶一样坠落的叶子,被值周老师抓个正着。值周老师痛心疾首地说:“林小染啊林小染,又是你,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指望?哪所大学也考不上的。”
  林小染用脚在地上画着圆圈,若无其事地回道:“考不上大学就考不上,每年都有那么多人考不上,还不是一样活?你急什么?真是皇帝不急,急死……”
  后半句生生被她咽了回去,可是谁都明白她要说什么,围观的同学一下笑翻了天。值周老师的脸阴得能拧出水来。他狠狠地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冲着林小染大发雷霆:“明天,叫你爸妈来学校,否则后果自负!”
  林小染若无其事地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转身离去。
  这个轰动全校的特大新闻很快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担心林小染会伤心难过,放学后就偷偷地跑去看她。
  我们一起走在树街的林荫道上。我不无担心地问她:“你爸妈会去学校吗?”林小染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谁知道。”
  小染的无所谓只是做给我看的,其实她是一个心思细密的女孩子,即便有所谓又能怎样?她的父母早就各奔东西了,母亲以爱情的名义跟着一位三流画家远走天涯,父亲又娶了一个只比林小染大不了几岁的美女姐姐,没有人会管林小染的死活。林小染也乐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像一匹小野马,跟在奶奶身边。奶奶宠她爱她,使林小染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林小染从路边的树叶上捉下一条青虫,乘我不备的时候,悄悄放在我的衣服上。青虫慢悠悠地踱着方步,爬上我的脖子,痒痒的。我用手一摸,是只温软蠕动的小青虫,我吓得一声大叫。我从小就怕这种软体动物,此刻更是手足无措,我哀求林小染帮我拿下来,她却笑嘻嘻地看着我不动。
  
  2
  
  青葱岁月里,暗恋是一道美丽的盛宴,谁的内心不曾有过小秘密?我喜欢林小染,暗恋林小染,在树街已是公开的秘密。我容不得别人说林小染的坏话,哪怕一句也不行。
  下课的时候,陈亮亮把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得意地嚷嚷:“特大新闻,特大新闻,树街的林小染和咱们的外语老师拍拖呢。”“胡扯!那个英俊阳光的爱尔兰小男人,怎么会看上林小染?林小染在小城里是一枝花儿,在老外眼里还不是一个乡下的柴禾妞?”
  陈亮亮起咒发誓说是真的,在小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他看到林小染和外教老师手牵着手,旁若无人。
  他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林小染可真是一辆公共汽车,前两天还和高年级的男生在葵花地里约会,一下子又和外教打得火热,简直就是一个妖精,到处打情骂俏。”此话一出,男生都张着嘴,傻傻的;女生则撇着嘴,说林小染无药可救了。
  我从厕所回来,正赶上听到陈亮亮的后半截话,一下子气蒙了。林小染在我的心目中有如天使,她好看、善良,喜欢小动物,人缘很好……她没得罪人呀,干嘛用这样恶毒的话侮辱她?
  我走过去,二话没说,一拳打掉了陈亮亮鼻梁上的眼镜。陈亮亮满地摸了半天,找到只剩下一只镜片的眼镜戴上,也不言语,狠狠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脑袋磕到书桌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我第一次动手跟同学打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打扫一个月的教室卫生,外加一份三千字的检讨,不深刻就重写。
  躺在医院冰冷的铁床上,我还在想,林小染真的是个好女孩,只是他们都不了解她而已。
  伤口清洗过后,缝了四针,上了药,缠了纱布,我就像一个战场上下来的伤兵。温小语来看我的时候,我正在输液,我呶呶嘴,示意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温小语算得上小城里的大家闺秀,父母都是小城里比较有影响力的人物,家世清白,功课又好,而且长得温婉清秀。她不跟我们树街的这帮孩子混。我们在街上闲逛,看电影,穿葵花地的时候,温小语基本上是在她家园子里的紫藤花架下,看书,听外语。
  她伸出手,在我的伤口上轻轻地摸了一下,温柔地问:“疼吗?”我点点头,她的眼泪流下来,哽咽地说:“你啊!以后别再犯傻了,这下子自己遭罪了吧?”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接温小语的话茬儿,林小染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嚷:“听说我们的英雄挂了彩,让我看看,伤在哪里了?”
  温小语从床边条件反射似地弹起来,说:“我先走了。”
  
  3
  
  我喜欢林小染,在我十七岁的青葱岁月里,唯有林小染可以让我欢喜,让我忧伤,让我寂寞,让我狂热。
  林小染却说:“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爱不爱的。”
  其实,她只比我大一岁。
  后来,在树街,我也亲眼看到林小染和那个英俊的爱尔兰男老师从她家里出来,很亲密的样子。那个爱尔兰老师的手臂轻轻地搭在小染的腰上,我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那时候,我懂得了忧伤的内涵,那是一道轻轻浅浅的烟愁。
  那一刻,我的心莫名地颤栗了一下,我知道,树街的林小染正在一步步地远离,可是我却没有办法阻挡。林小染,要命的林小染。
  有一次,我提议去看电影,林小染心不在焉地同意了。我欣喜若狂,马上去买电影票、零食和饮料。
  银幕上,烟尘纷起,铁蹄铮铮,惊心动魄……银幕下,我悄悄地把林小染的手握在手心里,心中七上八下的,我怕她骂我是臭流氓,顺便抽我个嘴巴子什么的,可是林小染却不动声色地盯着银幕。林小染闭了一下眼睛,瞬间又睁开,她目不斜视地盯着银幕,不为所动,我积聚了多年的勇气在这一刻终于溃散。
  从电影院里出来,林小染请我到旁边的一家烧烤店吃东西。我们第一次相对而坐,而且还喝了啤酒。林小染有些醉了,哭了笑,笑了哭。她说:“小东啊,我知道,其实我就是一只蝴蝶,看上去很美,其实那种美是那样地不堪一击。她的前身是一只丑陋的蛹,所有的美丽都只是一种幻觉,根本抵不过内心的自卑;而你不同,你是一只空中的云雀,树街不可能是你的终极理想。”
  我夺下林小染手中的酒杯,杯中的酒泼了一地。林小染醉眼迷蒙地指着我说:“我请你,又不是你请我,干嘛不让我喝?”
  我握住林小染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对喜欢的女孩,我常常说不出话来。
  
  4
  
  关于林小染和那个英俊的爱尔兰帅哥的传言,像沙尘暴一样笼罩了整个校园。我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海水一浪浪地涌来,忽然觉得心酸,想起和小染一起在海边堆沙堡,和小染一起穿越葵花地,和小染一起在公车上逃票的情景,小染像天使一样单纯和快乐,她决不会像别人说的那样,是为了出国才跟外籍老师在一起的,势利这两个字,小染应该还没有学会。
  我跳下礁石,去找小染,我要当面问清楚。
  我并没有找到林小染,见到她,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小染略带疲惫,她看着我笑说:“跟我去一个地方,有你想要的答案。”
  七转八拐的,她竟然带我去了医院,我吃惊地看到那个英俊的爱尔兰帅哥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只有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有一丝光亮在跳动。林小染俯下身去,问他:“今天感觉如何?”他笑了,说挺好的,然后用他的方式在林小染的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呆住,觉得时光在那一刻停住。树街所有的孩子,包括大人,都以为林小染在跟那个外国人谈恋爱,原来事情的走向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我的内心涌起了前所未有的苍凉,和十七岁不相称的苍凉。
  我握住林小染的手,轻轻的,林小染回头看我笑了一下,说:“他是一个自助旅行者,走一程,停一停,在咱们学校教外语,只是个义工。回国前,他发现自己患了尿毒症。原本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可是碰巧被我发现了,他教过我们几天,有师生之谊,我只是尽自己的所能,让他在最暗淡的日子里感受到一丝温情。”
  林小染落寞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夕阳的余晖笼罩在她身上。我和她慢慢地走着,我转头问她:“为什么不跟大家解释?大家都以为你在跟那个外籍老师谈恋爱呢。”林小染不屑地说:“谁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关我何事?”
  刚刚还有一丝温情的林小染,又退回到她坚硬的壳里,像小刺猬一样竖起了身上的刺。也许是她受到伤害太多,所以才会用冷漠和不屑武装自己。
  
  5
  
  林小染再也没有回学校去上课,她夜以继日地守在保罗的床边。
  每次她的身影出现在树街,就会有很多孩子跟在身后,往她身上扔菜叶和臭鸡蛋,嘴里不停冒出一串串“不要脸”之类的话。
  有时候,我会趁功课不忙的时候,跑去看林小染,用省下来的生活费,买大包小包的补品送给保罗。林小染笑着说:“别这样啊,你没有义务这么做的。”我说:“你也没有义务,可是你不是也在做吗?”林小染明明是笑着的脸,瞬间流下两行清泪,到后来愈加汹涌,止不住的样子。她哽咽地说:“在树街唯有你对我最好。”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林小染那样肆无忌惮地流泪,像一只花脸猫一样,我忽然觉得难过。如果她的父母不曾离异,如果她的奶奶不曾那么溺爱她,如果她不曾那么张扬地肆虐青春,如果她不曾背负着那样漂亮的躯壳……过分的美丽往往会使事物发生质的变化,那么,她的人生会不会是另外一种走向?
  高考之后,我和温小语一起考上了北京的同一所大学。陈亮亮去了上海,也算称心如意。只有林小染哪儿都没有考上。
  走的那天,林小染去站台送我,所有的语言,都化作了默默的对视,我清楚地看到小染的腮上,一行清泪缓缓而下。我知道她的泪不是为我而流,但心里还是很难受。站台,让一段旧时光终结,让一段新时光起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知道,小染也知道,我和她所有的时光都将退至到生命的底片上。青春是一场盛宴,散场的时候,我们只能默默地分开。
  责编/伊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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