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响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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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三那年,因为在学校的文艺晚会上表演了一次竹笛独奏,我又找回了曾经吹笛子的自信和热情。
  我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学竹笛,初中通过了七级和小B级考试。高中三年,因为学业压力,这项才艺几乎被我抛之脑后。到了大学,我才有机会让这根闪烁棕黄光芒的乐器,重新奏响在平凡到静音的岁月里。
  大三下半学期,我特地留意了南京招收周末兼职器乐教师的琴行,却发现很多琴行的基本要求是必须有授课经验,难以达标的我差点就要放弃了。机缘巧合,我结识了一位音乐学院的同学,她知道我有这个意愿后,将我推荐给了她曾兼职过的天目琴行,就这样,我找到了第一份不同于普通家教的校外兼职。
  我原以为这是一项更高级、更优雅、更具艺术魅力的兼职活计,真正开始之后,才发现其中的艰难。因为我面对的,不再是沟通方便的同龄人,而是一群学龄阶段的小孩子。我这才想起自己开始学竹笛的那些年,也是在懵懂无知中走入了笛声清亮的课堂。有一段时间,我因为厌烦学习,还假装把竹笛弄丢,以达到中断学习的目的呢!
  如今,轮到我来管教这些不懂事的孩子了。
  我的任务明确,按照琴行设定的进度,我需要在4个月也就是16周时间内,把孩子们教到二级曲目水准。二级曲目并不难,像《世上只有妈妈好》等这些耳熟能详的歌曲,小孩子练上一遍也差不多会了。难点在于,要先让他们顺利把笛子吹出声。
  横笛“入门”是一个非常枯燥的过程,一直吹不出声,乐器就仿佛一根木棍,彻底失去了吸引力。我对孩子们反复强调:“把吹口扣在你们上嘴唇的唇尖儿上,然后将笛子向下翻滚一圈,抵住下巴,抿紧嘴唇,用力吹气……”换来的,却仍是一阵又一阵绝望的“嘶嘶”声。偶尔有人发出一两声口哨似的尖响,孩子和我都会兴奋地叫起来。但这种“灵光乍现”般的成功,很难持续复现。
  缺乏耐力的孩子很快会觉得无聊,开始坐在位子上东张西望,失去了继续的动力。这个时候,我会让大家休息一下,然后盘腿坐到地上,自己亲自示范,吹奏一首《康定情歌》或者《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这种亲身示范往往能起到非常好的激励效果,因为我自己初学竹笛的那些年,老师就是用这种方法重新吸引我的注意,让我产生“我也要吹出来”的欲望的。
  慢慢和小朋友们越来越熟悉,大家也越来越听我的话,教学进程也越来越顺利了。有回家后练习非常刻苦的学生,第二周来,就已经能像模像样地吹出声音了。一人引领,齐头并进,同龄人产生的激励效果无疑是非常强大的。当我听到小小的班级里,能够传出一片整齐划一的长音时,会有一种把孩子养大成人的感慨。
  那时我也想过,有没有可能,我就走上音乐教育的道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儿器乐教师?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就沉醉于音乐里,带领一批又一批小孩子,徜徉在艺术的海洋,去领略现实世界不一定能给的梦。
  但终究只是梦啊。
  我的竹笛课程被安排在每周六和每周日下午,相当于那一个学期我都是没有周末的。这对我造成的影响是,一旦班级或学校在周末举办班团活动,我都难以参加。倒不是为了赚那几块钱,而是入职之初就已说明,我一旦请假,整个班级的学生和家长就都得重新约课,这是一个巨大的责任问题。
  犹记得,因为经常缺席班级活动,我被班长和辅导员点名,告诫我要注意多融入班集体、多和同学沟通。在那个班级组织去珍珠泉春游的周末,我咬咬牙,跟着大伙儿一起乘上大巴,一早出发前往景区。当大家吃完午饭,准备开始下午的项目时,我悄悄和班长请假,说明了身上背负的无奈职责。
  “你也真够不容易的了,没关系,就是怕你忘了大家,毕竟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去吧。”
  一席话,让我无地自容,又感动到眼潮。
  那一刻我意识到,大学里选择一份校外兼职的意义,它看起来是一份无关他人的选择,事实上,无论是对工作中的客户、伙伴,还是校园里的同学、师长,都或多或少造成了人际和情感的牵扯。它逼迫我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好平衡取舍,并不断朝着最好的结果靠近。
  我气喘吁吁从公交车上下来,狂奔到琴行。还好,只迟到了5分钟,进门的一瞬间,看到教室里坐得整整齐齐的小孩子,我忽然有了一股落泪的冲动。
  稚嫩而悠扬的笛声响起,我的心柔软得像夏日午后那湛蓝、寂静的天空。
  一学期看似漫长,转眼也就走到了尽头。我的兼职生涯很快走到了尾声,因为尽责,获得了许多小朋友的喜爱,也收到了很多家长的感谢。我记得最后一堂课,有几个小朋友离开前塞给我一些留念的小礼品。有一个小女孩画了一张我的肖像,看得我忍俊不禁;有一个小男孩居然塞给我一个煮熟的鸡蛋,说他今天早上就该吃的,但是想到今天是最后一次见我,就想送给我吃。那一刻我觉得,所有辛苦,真是值得的。
  琴行老板问我:“下学期如果还能招到足够的学生,你还愿意来吗?”
  我当然愿意,只是想起了那些错失的和同学们相处的时间,以及即将到来的毕业求职季,我知道,这属于我的梦幻般的音乐时光终要凝为琥珀,收入记忆的木盒。
  只好挥挥手,和他们说了再见。
  如今想起,那些相处过的小朋友,是不是也已经长大了很多,也幸运地获得了上台的机会,在星空下吹响一段乐章?
  回首最初,是一次演出触发了自己重拾竹笛的冲动,没想到最后,竟成为大学生活里一段格外独特的经历。我会记得那个笛声响过的地方,有过透亮的音符,有过焦急的喘息,也有过我最精致、最珍貴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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