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伍尔夫是英国文学史上的文学巨匠之一,她主要因其小说而著名。《到灯塔去》是她的代表作之一。该小说自出版以来就受到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之前的批评大多是从形式主义、女性主义及精神分析等角度进行论述,鲜有学者从文化研究的角度研究该小说。在文化研究领域,凝视是携带着权力运作或欲望纠结的观看方式。通过凝视,凝视者意在支配被凝视者；被凝视者体会到凝视者眼光带来的不可阻挡的权力压力,甚至会内化吸收凝视者的价值判断。雅克·拉康的凝视理论认为,凝视在个人自我身份的形成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在《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一书中,福柯介绍了全景敞视监狱。全景敞视监狱中的囚犯对处于中心瞭望塔的监视者具有恒常可见性,被囚禁者有意识的和持续的可见状态确保权力自动地发挥作用。《到灯塔去》中的避暑别墅就犹如一所全景敞视监狱,身在其中的单身女艺术家莉莉·布里斯科常常受到他人的凝视。然而,由于任何人都可以登上全景敞视监狱的中心瞭望塔观察其他人,莉莉也可以凝视(或观察)他人,从而获得对世界的深入了解。本文以雅克·拉康和米歇尔·福柯的凝视理论为理论基础,探究在凝视权力机制下莉莉的主体性的消解和构建,其自我意识的沉沦与身份重建的主题。关于凝视主题的分析,将从以下三部分展开。本文首先探究他人对莉莉的凝视。在拉姆齐先生,查尔斯·坦斯利和威廉·班克斯三位异性的凝视之下,莉莉感受到了男性权威的压力；在以拉姆齐夫人为代表的同性的凝视之下,莉莉体会到了来自于“家中天使”的压力。在沦为他人凝视的对象的同时,莉莉体会到凝视者的权力压力,不由自主地用凝视者的价值判断和对她的期望审视自己,并对自己作为画家和作为女性的双重身份产生了怀疑。其次,本文探究了莉莉作为凝视者对他人和画作的凝视。通过凝视拉姆齐先生和查尔斯·坦斯利,莉莉识破了男性的花招,认识到男性优越不过是种幻觉。通过凝视拉姆齐夫人和明塔,莉莉对女性的角色有了更深的认识。同时,莉莉对自己也有了更深的认识,她意识到自己想要成为一位有别于传统女性的新女性,这无疑是对传统的颠覆。通过凝视她的画作,莉莉重新定义了绘画的意义,并坚定了自己的艺术追求。最后,基于前两部分的分析,本文展示了莉莉与他人的视觉较量。在视觉权力较量中,莉莉经历了三个阶段。起初,莉莉试图逃避他人的凝视,但这种尝试只是徒劳。面对不可避免的凝视,莉莉被迫屈服于凝视者的权力控制,导致主体性的消解。然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为了反抗凝视者的权力压力,莉莉抓住机会反凝视之前的凝视者,成功将自己从压迫中解放出来并构建了其主体性。从逃避凝视到反凝视,莉莉在视觉较量中逐渐掌握了主动性。以上的分析表明,人人都处于他人的凝视之下,凝视者与被凝视者的角色也不是固定不变的。他人的凝视会消解莉莉的主体性,使她质疑自我身份；凝视他人则为莉莉提供了构建主体性及自我身份的途径。借助莉莉的经历,弗吉尼亚·伍尔夫不仅展现了凝视的规训力量,而且探究了女性在追逐艺术梦的过程中所遭受的压迫和阻碍。更重要的是,女性也可以利用凝视来反抗父权社会的不公,最终挣脱男权的束缚,实现女性的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