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递第三次分配向善力量,应当充分激发志愿者活力。我国志愿服务存在一个怪圈,即“轰轰烈烈的参与和冷冷清清的坚守”长期并存,打造稳定的、可持续的志愿服务队伍已成为志愿服务事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所在。本文以混合方法研究为主要手段,透视志愿服务行为驱动路径,洞察激励机制多重效应,为破解志愿服务激励机制提供学理分析。纵观中西方关于志愿服务激励机制的研究,虽然数量众多,但局限有三:其一,研究方法解释力有待提高,多以截面数据探讨变量间相关关系,在因果识别上存在缺陷;其二,关键变量未能区分,混用志愿服务行为与意愿,对志愿者行为的测度存在偏误;其三,激励机制研究不深入,多用简单的二元视角划分激励维度,未能洞察各激励机制的交互效应。本研究率先构建基于三维激励的志愿服务行为驱动模型,解开志愿者激励机制的黑箱:将志愿服务意愿作为中介变量,提炼“利他倾向—＞志愿服务意愿—＞志愿服务行为”的驱动路径。在此基础上,提出志愿服务三维激励框架,揭示内在激励、外在激励和社会激励对志愿服务行为驱动路径的多重效应。为了提升研究结论的稳健性,本文创新性地构建混合方法研究框架,结合问卷研究、实验研究和案例研究交叉验证理论假设。问卷研究具有样本量大和代表性强的优势,但在主观作答准确性和因果推断有效性上存在局限;实验研究通过随机分组和流程控制具有客观数据收集、有效因果识别和交互效应分析的优势,但实验室环境与真实志愿服务场景仍存在差异;案例研究扎根一线志愿实践,以真实场景下归纳的激励效应补充解释定量研究结果。（1）运用问卷研究方法,基于“志愿汇”数据平台收集1739份有效问卷,采用工具变量法检验模型主效应,并构建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检验中介效应和激励机制的独立效应,研究发现:（1）利他倾向正向影响志愿服务行为,志愿服务意愿在利他倾向对志愿服务行为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2）内在激励和社会激励负向调节利他倾向对志愿服务意愿的影响,正向调节志愿服务意愿对志愿服务行为的影响,分别体现为正向替代效应和正向促进效应;（3）外在激励正向调节利他倾向对志愿服务意愿的影响,负向调节志愿服务意愿对志愿服务行为的影响,分别体现为正向促进效应和负向挤出效应。（2）运用实验研究方法,以真实志愿项目为背景设计实验流程,招募210名有效被试,通过激励干预操纵进行分组,以差异分析和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检验全部理论假设,研究发现:（1）志愿服务行为的发生内含“利他倾向—＞志愿服务意愿—＞志愿服务行为”的正向驱动路径;（2）内在激励和社会激励负向调节利他倾向对志愿服务意愿的影响,正向调节志愿服务意愿对志愿服务行为的影响,分别体现为正向替代效应和正向促进效应;（3）外在激励负向调节志愿服务意愿对志愿服务行为的影响,体现为负向挤出效应;（4）内在激励与外在激励的交互调节效应相互削弱,内在激励与社会激励的交互调节效应相互掩盖。（3）运用案例研究方法,选择42名一线志愿者为研究对象,经由54次半结构化访谈收集案例数据,基于数据编码和分析发现:（1）对于内在激励,问卷研究和实验研究发现的正向替代效应和正向促进效应,可通过自我决定机制和价值实现机制解释;（2）对于外在激励,问卷研究发现的正向促进效应可通过正向保障机制解释,问卷研究和实验研究发现的负向挤出效应可通过负向挤出机制解释;（3）对于社会激励,问卷研究和实验研究发现的正向替代效应和正向促进效应,可通过集体嵌入机制和社交拓展机制解释。以上真实志愿服务场景下激励机制作用效应的发现形成了对定量分析结果的补充解释。本文首次采用多方法混合研究,旨在厘清志愿服务意愿与志愿服务行为之间的关系,构建基于激励来源分类的三维激励框架,对不同激励因素的独立效应和交互效应进行检验,补齐以往研究关键变量界定不清的短板。针对志愿服务组织管理,本文建议:一是完善志愿服务项目权益保障,放大正向保障效应;二是回归志愿服务本质,提高项目内在引力;三是增强志愿角色认同,谨慎使用外在激励;四是建立社会互动纽带,促进善意正向流动;五是统筹优化激励组合,寻找效应均衡水平。针对志愿服务主管和指导单位,本文建议:一是注重链接潜在参与主体,激发温柔之手活力;二是积极弘扬慈善理念,营造向好向善氛围;三是广泛开展政策实验,瞄准激励干预优解;四是法治护航志愿参与,发挥正向保障机制;五是科学监管志愿组织,打击公益作秀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