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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台诗案的人生巨变,为苏东坡的生命意义打开了一扇新的门户,更确切地说是,让他重新发现了一个人——陶渊明。在此后的人生履历中,苏东坡通过熟读陶诗、品评陶作、引用陶诗典故、发挥陶诗意趣乃至追和陶诗的方式,继续深化对陶渊明的理解,并在对陶渊明理解的深化过程中加深对自身的理解。对这一以陶渊明为透镜所展开的事关苏东坡自我探索的过程的还原(具体展开为为人、为诗、为学三个层面),既可分清陶渊明的“苏化”程度,更可澄清苏东坡在自觉以陶渊明为镜鉴的自我探索之后的变化,由此可以进一步丰富对苏东坡的理解。本文在对苏东坡之所以会在生命的转折时刻选择陶渊明作为自我探索的镜鉴这一行为做背景性介绍,以及相关研究现状的概括外,分三章展开:第一章为苏东坡以陶渊明为镜鉴所展开的事关自身为人风尚的探索、改变与强化。苏东坡在继承陶渊明“高卧北窗”这一意象之闲乐自由的意涵的基础上,融进他秉性中特有的兀傲不屈之风骨,表达出自己幽洁清正的气格。接过陶渊明的“酒”,苏东坡进一步突出了对寄寓在其间的“真”、“适”、“隐”等生命意蕴的强调。展开在苏东坡与陶渊明二人间的跨越时空的亲情、友情、邻里之情以及怀古之请的对话,则是苏东坡情感维度之温厚深刻的有力呈现。第二章所探讨的内容是,苏东坡与陶渊明所展开的关于诗材、诗风以及诗心层面的对话,以及这一对话给苏东坡的创作所带来的转变。身为北宋文坛的盟主,苏东坡既有作为领导者的引领风尚的开创气魄与责任,又有基于自身兴趣以及经历所形的表达自我的内在需求。本乎此,加上波动起伏的人生变故,苏东坡将目光投聚在他历经一段心路转折后而最终认定的历代诗人之最的陶渊明身上,借由陶作这一文本载体,实现了与陶渊明跨越时空的对话,由此回向自己的诗歌创作苏东坡拓展了其诗材创作的范畴、强化了清新自然的诗风并且深化了自娱传道的诗心。第三章,则着力于分析苏东坡借助佛老的角度来解读渊陶渊明、以陶渊明的视角来平衡对佛老的吸收的特点,以及苏东坡借由和陶诗这一镜鉴所展开的事关儒家的为人为臣、归乡以及生死等问题的思考。“无弦琴”的琴无弦表现着陶渊明的任真,“无弦琴”的琴也无则是苏东坡援入佛教之“空”观后对行迹的超越。与此同时,苏东坡又以陶渊明为媒介来调整对佛老的接受角度。而在诗法的互相交融中,苏东坡展开了对为臣、归隐乃至生死等重大生命问题的思考,并将思考的成果化入实践,以此润泽生命而心安所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