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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略目标、战略方针、战略手段是构成军事战略的基本要素。从这三个基本构成要素的视角研究分析美国军事战略调整,有利于更加全面深刻地认识和把握军事战略的调整变化。冷战结束后,美国先后制定了老布什政府时期的“地区防务”战略,克林顿政府时期的“灵活与选择参与”战略、“塑造、反应、准备”战略和小布什政府时期的“保卫、阻止、战胜”战略。冷战结束后至奥巴马政府之前,美国军事战略在不断探索调整中,呈现出两个不同的发展阶段:冷战结束至“9·11”事件之前,美国军事战略因失去明确的战略目标而陷入一段迷茫期。“9·11”事件之后至奥巴马政府之前,美国迅速锁定恐怖主义,打赢反恐战争成为美国军事战略的首要目标。奥巴马政府以来,美国军事战略目标发生了从打赢反恐战争向打赢国家间战争、再到应对大国竞争的显著变化。奥巴马政府第一任期,美国制定了“平衡”军事战略。“平衡”军事战略,将“打击暴力极端主义”“慑止和击败侵略”“加强国际与地区安全”“塑造未来部队”确定为战略目标。然而,奥巴马政府第一任期后期,美国军事战略目标开始偏移军队的核心职能,出现目标泛化的现象。奥巴马政府第二任期,美国制定了“一体化”军事战略。“一体化”军事战略,将“慑止、拒止并击败国家敌人”“瓦解、削弱并击败暴力极端组织”“加强美军的全球联盟和伙伴网络”确立为军事战略目标。特朗普政府上台至今,未见其公开发布《国家军事战略》报告。从特朗普政府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和《国防战略》报告概要可以看出,特朗普政府将“与中国、俄罗斯进行大国竞争”“防范伊朗、朝鲜”“打击暴力极端主义”作为主要威胁,并据此细化出十一项具体目标。奥巴马政府以来,美国军事战略方针经历了从内向发展为主到外向扩张的转变。奥巴马政府第一任期确立了“平衡”军事战略方针,即“在当前紧迫的需求和未来最可能出现和最致命的威胁之间寻求新的平衡”“在应对传统国家之间威胁和非国家行为体新型威胁之间寻求平衡”“在提升军队投送能力、慑止侵略以及援助盟国和伙伴国面临的潜在威胁与应对新提出的空海一体战、远程打击、太空和网络空间威胁之间寻求平衡”“在完成在当前的战争中取胜、预防和慑止冲突、准备在多种应急行动中击败敌人并取得成功、维持和加强‘全志愿兵役制部队’四大优先目标之间对资源和风险进行平衡”。奥巴马政府第二任期提出了“一体化”军事战略方针,强调通过“在全球范围内遂行一体化作战行动”“在国内进行机构改革”“维持在范围、规模和持续时长方面都完全迥异的冲突中,取得压倒性胜利所需的能力、体量和战备程度”三条途径贯彻一体化战略方针。“一体化”战略方针是“平衡”战略方针的深化和提升,是更高层次、更深程度的“平衡”。“一体化”军事战略修正了奥巴马第一任期后期的战略偏移,关注、强调国家间的竞争和战争,这为特朗普政府全面调整美国军事战略铺垫了思想基础。整体看,奥巴马政府两届任期的军事战略方针是一种内向发展的思路。特朗普政府上台后,在“有原则的现实主义”国家安全战略指导下,提出“以实力求和平”战略方针,显示出强烈的外向扩张色彩。在军事战略目标牵引和军事战略方针指导下,奥巴马政府以来的美国军事战略手段也发生了显著变化。奥巴马政府第一任期,受制于窘迫的财政环境,美军调整军队建设重点,大幅调整核政策,将全面反恐转变为重点反恐,重视发展反导系统和网络空间作战。美军建设得到全面发展,军事战略目标得以维护和实现,这一时期美国军事战略是务实有效的。奥巴马政府第二任期,在“一体化”战略方针指导下,美军压缩部队规模、提升关键作战能力,以“保卫国土”“打造全球安全”“投送力量和取得决定性胜利”支撑军事战略,制定反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战略和网络战略,实施第三次“抵消战略”。奥巴马政府第二任期的军事战略较好地实现了战略目标、战略方针和战略手段的平衡协调。特朗普政府上台后,在“应对大国竞争”战略目标牵引和“以实力求和平”战略方针指导下,提出重建美军,大幅增加军费、扩充兵力,改革防务机构,强化联盟关系,重视提升新兴领域作战能力,重塑传统战略力量优势,军事战略手段全面提升。奥巴马政府以来的美国军事战略调整,经历了奥巴马政府时期整体内向收缩的转变,到特朗普政府调整为外向扩张的变化。这其中,国际战略环境改变、国内经济状况变化、执政当局的政治偏好与战略能力、科学技术新发展新应用等因素,是推动美国军事战略调整变化的基本因素;国家核心利益、军事战略文化、军工复合体特殊利益等因素,是军事战略调整中保持其相对延续性的因素。奥巴马政府以来,美国对华军事战略出现了显著变化,美国对华认知日趋消极,对中国军事力量愈发警惕防范,相继推出了以遏制中国为主要目标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和印太战略,美国以军事手段阻遏中国发展的概率上升。奥巴马政府以来,美国军事战略调整呈现出一些新的特点,表现为经济因素影响扩大,传统安全因素影响回升,价值观因素影响迥异,军事战略本身的内涵外延不断扩展。未来,美国执政当局的更替将直接决定现行军事战略的延续与否,新的技术突破和军事应用将引发美国军事战略的大幅调整,美国军事战略的内在矛盾将导致其呈现周期性收缩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