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是“茅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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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1月4日,元旦节过后第一个工作日。茅台镇上到处可见各种大卡车,沿着弯弯曲曲仅3、4米宽的马路,一直往下俯冲直走,他们都是一个目的,那就是到散布在镇上各处的酒坊拉货。
  此时的茅台镇细雨霏霏,偶尔还夹带着雪花,但这股寒意没能掩盖住一股微酸,有一点像酱菜挥发、含着甜味、略带焦煳,但又复杂得难以描述。这是酒糟散发出的浓重的“酱香”,常年不息,夏天这股“香味”更为浓烈,当地人笑言,酒量不好的人在茅台镇站上半小时就会醉倒。
  而散发出这种奇怪味道的,正是茅台镇143家有生产许可证的酒企以及400多家大大小小的酒坊。茅台镇人可谓有着世代酿酒的血液,这些大小酒企和作坊,大多采用茅台古工艺手法,让茅台镇的白酒酱香常年不熄。沿着赤水河往上游走约60公里,西岸是四川的二郎镇,东岸是贵州的习酒镇,习酒镇有习酒、二郎镇则有郎酒。
  沿着赤水河再往上走200多公里,在合江汇入长江处,将先后进入四川的宜宾、泸州,这是知名白酒品牌五粮液和泸州老窖的根据地。因为沿岸酒厂众多,绵延500公里的赤水河被称为美酒河,仁怀-宜宾-泸州三地之间也被称作中国白酒金三角”。
  而这个白酒金三角最核心地带,又被认为是这只有7.5平方公里的茅台镇。原因是陷在山坳里的茅台镇,海拔仅有400米,长期干热少雨,日照丰富,平均气温在35摄氏度以上竟有5个月之多,最适宜酿酒微生物的生成与繁衍,加之酸碱适度的紫色土,坐拥酿酒最重要的天时和地利。当然最重要的是,茅台镇酿酒工艺,自古讲究同一批原料经过9次蒸煮、8次晾晒、加曲、上堆发酵、入池发酵、7次取酒的工艺流程,这种“人和”让茅台镇产的酒更为醇正。
  长久以来,五粮液、习酒、郎酒,乃至全国各地的酒企,都喜欢到茅台镇收购基酒(存放5年以上用于勾兑的酒),然后用以勾兑自家产品。因为资金紧缺,或因没有经营经验,茅台镇的大小酒厂,一度把卖基酒作为最主要的盈利手段,当然,这些基酒被运到广东、山东、河南等外地后,也会制成高仿的茅台假酒出售。
  五星集团董事长焦永权,是一个在茅台镇经营了20年白酒的酒商,他曾在一次政协会议上发问:“我们茅台的酒也生产不少,白酒的企业也非常多,生产的白酒也很好,生产的酒到哪里去了?我们除了茅台,还有哪个叫得响的品牌?”
  情况如今却有了巨大变化,因为飞天茅台的热销和供不应求,也让中国爱酒之人和业外资本爱屋及乌,盯上了这些工艺类似、味道相仿的茅台“近亲”。1999年,天士力集团投资10个亿给茅台镇的国台酒企,成为资本界看上茅台镇之始。其后,茅台镇出现众多有实力的小酒企,国台、钓鱼台、中心、五星、酒中酒等开始走上舞台。2011年,天士力集团还决定国台酒业追加投资30亿元。
  2011年9月的贵州酒博会上,茅台镇中心酿酒集团董事长周杰明便拿回12.6亿的合同,这个数字相当于他们酒厂过去十年总产值,这其中,曾经投资过“祖师爷赖茅”品牌的浙江商人李荣根,一个人就贡献了5.8亿的购酒合同。
  1月4日这一天,周杰明接待着遵义来的张倩,后者是其新开发高端白酒“酱乡珍酒”的全国总代理。不久前,周才刚刚在深圳,花费了50万请人设计新酒的酒瓶及包装,上海一家策划公司又为他们出主意,应该建立酒庄,让大顾客来感受新酒的文化。
  周杰明的中心集团调制酱乡珍酒已有30年,按他的说法水准“已可以赶上飞天茅台15年”,只要有资金支持,企业也可以将酒存三年,五年一个周期推出市场。“大家都是茅台镇工艺,差别可能是像制曲车间的‘制曲公主’,茅台酒厂里的是女大学生,而其他酒厂是附近农村的女工。”
  就在周杰明与张倩商量自家新品的后两天,中粮集团也派人来考察五星集团,计划注资。被考察对象五星集团,此时正忙着在春节前,赶制一批“定制酒”,卖给湖南、江西一些政府机关。
  焦永权的酒也是按照茅台古工艺程序酿造,经过二十年发展,五星酒厂也累计了最高30年的基酒,这些基酒使得他们能够酿造出,同5年飞天茅台一样口感的白酒。“反正都是茅台,我们定制价格还只在200元左右,机关单位在接待费用下降的情况下,买我们的酒去正好。”
  这种繁荣发达势头,造就了茅台镇乃至仁怀的财富增长,根据仁怀贵州工行的统计,当地在工行存款过亿的人就多达72人。
  但当焦永权、周杰明等将企业未来放到更大目标时,却避不开一个老麻烦:来自茅台酒厂的不快。从2000年开始,仁怀“两会”几乎每年都有提案,要求把仁怀市改成茅台市,但每年都因茅台阻挠而没有成功。因为茅台认为这样,更多小酒厂都能打上茅台品牌,从而影响到自己的品牌形象。更致命的是,茅台酒厂拥有茅台镇建设规划用地的批准权力,方圆近7.5平方公里的茅台镇,可用于酿酒的土地只有2.5平方公里,一半以上都掌握在茅台手里。
  土地正是其他酒厂扩大产量的前提,为此焦永权和周杰明不得不小心翼翼处理与茅台关系。“先有茅台镇,才有的茅台,一个地方总不能只有一条大鱼吧?”焦永权希望的是,镇酒未来能光明正大地在商标上写明“茅台镇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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