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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俳句是日本独特的玲珑小诗,虽形式短小,却能给人以多样感。进入新世纪以来,俳句的形式与内容的发展也在不断地与时俱进、推陈出新。夏石番矢作为日本著名俳人代表,大力提倡俳句革新,并在世界范围内推广俳句。与此同时,夏石番矢更以俳句为载体,传承日本古典文化。
[关键词]夏石番矢 俳句 古典文化
[中图分类号]I3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15)03-0091-02
俳句是世界上最短的格律诗之一,是日本古典文学中最具民族特色的一种韵文学传统形式。它起源于连歌,是由俳谐连歌的“发句”(第一句)独立出来的,由5、7、5共三句十七音组成。除了字数限定在十七个假名外,“季语”和“切字”也是必不可少的。“季语”是表现时间与色彩的,“切字”是表示断句,用于调节语气的,而不是指我国文言文中的切字。传统的俳句,大多表现春夏秋冬的四季风情,山川草木的自然风姿以及花鸟鱼虫的千姿百态,给人带来微妙的心理变化和感悟。进入新世纪以来,俳坛再次活跃起来,并且出现用俳句传承日本古神话的动向。在格律上也有人试着摆脱“季语”“切字”的限制,在俳坛上涌现出许多新式的俳人。明治大学教授、世界俳句协会理事长、著名的俳人夏石番矢就是其中的一位。
一、夏石番矢的俳句理念
比較文化研究所的夏石番矢(1955—)教授可以说是日本当代俳坛的领军人物。他提倡站在全球视野的角度上推进俳谐之路,在1998年创办了国际俳谐杂志《吟游》,并在2000年创立了世界俳句协会,担任理事长。由他牵头在国内外多次举办俳谐大会,为各国俳人提供了良好的交流平台。
20世纪60年代,经过经济恢复和调整后的日本,开始进入高度发展期。面对急剧变化带来的种种社会问题,以金子兜太、赤尾兜子等人为代表,在俳句中强调社会性与主体的关系,以抽象化的表象和形象来表达现代人的不安与紧张,探求并回归人性的根本,被称为前卫派俳人。夏石作为前卫派的继承与发扬者,与传统俳坛鲜明地划清了界限,大力倡导自由律俳句和无季俳句,推进俳句革新。他认为,日本国内目前还有很多俳人因仍旧遵循着有季定型的既定格律,而陷入陈规俗套的泥潭中难以自拔。然而,在当今时代,在全世界范围内广泛推行倡导的俳句,应当是更加具有自由性与创造性的。因为在世界各地无法拥有共同的季节感,因此无需拘泥于季节语;也不需要被五七五的格律所约束,只要在短小精练的句子中追求独特的韵律与节奏感即可。素有日本俳圣之称的松尾芭蕉(1644—1694)提出“不易流行”的俳谐理念,说的是万物遵循自然的理法变化流行,那么为了表现诗的真实,表现手法也必须对应对象的变化流行。不断追求新的俳句创作素材,也要不断追求新的表现,从而避免陈腐的程序化的俳句创作现象的发生。在21世纪推行新式俳句的夏石,无论是在形式上还是内容上,可以说都在亲身力行这一理念。
二、夏石番矢的古典文化情怀
夏石俳句的题材十分丰富。他的句集中,经常能看到有关于宇宙论、身体论的意象;平时对地球上物理现象的追问、哲学上的思考等,都被他化为俳句创作中的素材。然而,作为前卫俳人的夏石,并不只运用这些具有时代感的新鲜元素,他的作品中,取材于日本古典的俳句也比比可见。从他的俳句中能够感受到日本古典文化的浓厚韵味。夏石自少年时代起就对日本古典有着浓厚的兴趣,多年来深受其熏陶,因此古典文化对他的俳谐观的形成与俳谐创作起到了很大的影响作用。同时,作为在世界范围内推进俳句的领头人,夏石也在有意识地借用俳句这一载体,向世界宣传与介绍日本古典文化。
(一)用日本古代神话来解读俳句原理
在俳句的格式上,夏石曾提出“语句的三根柱”。也就是在创作俳句时,可以采用三行的形式。虽然理论上每行越精短越好,但并没有硬性要求,可以自由创作。夏石所提倡的现代俳句在世界范围内得到了广泛认可,由世界俳句协会主编的年度发行的俳句集《世界俳句》每年都会收到来自世界各地三十多个国家的投稿,使用语言包括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俄语等多种语言。在日本虽然俳句多写成一行,需要自行断句,但在其他国家,俳句写成三行的居多。他认为,以全球性的视野来看待的话,无论是对日本国内的自由律俳句、无季俳句还是海外的俳句,这种三行的俳句形式都可以称得上是俳句根源上应具有的形式。
对于为何采用三行,除传统的俳句为三句外,夏石还认为从日本古代神话中可以找寻到答案,他通过日本古代神话《古事记》进行了如下的解释。他认为,“三”是个强有力的数字,在书中也曾多次出现“三”这个数字。若只有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两位神仙,平衡状态便会一直延续下去,世界不会产生任何动态变化。任何事物,只要是成对出现,或是以正负两极为构成要素,便会一直处于静止状态。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两位神仙在天之浮桥上用矛搅动还处于混沌状态的国土,将矛提上来时,矛尖滴落的海水凝固形成了磤驭虑岛,这个世界才得以诞生。也就是说,当“二”中生出“三”来时,新的世界才开始发展。伊邪那美生下火神,并因此而烫伤死去。这位火神在书中有三个名字,分别是火之夜艺速男神、火之炫毘古神、火之迦具土神。夏石对此进行了自己独特的解释。他认为,“夜艺速”代表了火势正盛、熊熊燃烧的样态;“炫”代表了燃烧中放出的火光;“迦具土”则是火势将尽时散发出的灰烬的气味。所以,从火神的三个名字来看,完全是火势成长到消灭的过程。此外,伊邪那岐在失去妻子后悲痛万分,他赶到黄泉想要带回妻子,结果却失败了。在逃回的路中,为了甩掉身后的黄泉鬼女,他使用了三种带有巫术的物件,即假发饰、木梳和桃。从黄泉国回来后,伊邪那岐又化生三个儿子,分别是天照大神(太阳神)、月夜见尊(月亮神)以及素戋鸣尊(海神),并称为三贵子,支配天地。由此可以看出,“三”这个数字在书中频繁出现,非常活跃。这个数字是能够撼动事物所需的最少最有利的数字,因此在俳句中,三行的形式也具有很大的力量,能够开创一个新的世界,具有很大的艺术魅力。 (二)以俳句为载体反映日本古典文化
日本民族的独自宗教信仰是神道,在日本最常见到的数不胜数的神社,就是用来供奉和祭奠神灵的地方。因为古代日本人相信“万物有神论”,认为每一个自然物,每一个自然现象都有神灵,所以日本神灵众多,号称有“八百万”众神。夏石曾出版过一本名为《众神之曲》的句集,吟诵了自宇宙诞生到神武天皇的一段历史,其中就有一些吟诵众神创造日本列岛,繁衍生命的作品。此外,他还在研读《古事记》的过程中,写下很多关于神话的句子。比如说:
遥望到陆地上的巨石和原野,人们不禁在船上开始放歌。
始于泥沙的一步,开始创造国家的一步。
云雨啊,令人恐惧的世界被隔绝在桩子之后。
这三句是在吟咏日本《古事记》中被称为神世七代的众神的俳句。第一句中出现的“大岩”和“野原”分别代表了国之常立神和丰云野神两位独神。第二句中描写的是代表泥土的宇比地迩神和须比智迩神。第三句描写的是角杙神和活杙神,这两位象征着植物的根茎开始发芽生长。根据夏石的推测,这些众神的登场顺序并不是随便安排的,而是具有隐喻性的,它很可能代表着上古时期人们从海上向日本列岛接近、登陆以及定居岛上的过程。但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呢?《古事记》中没交待,夏石的俳句中也就没涉及,但笔者认为,不排除从大陆移居日本列岛的可能性。乘船从海上而来的人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立在海边亘古不变的巨岩,接着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的是巨岩后面的原野和陆地。随后,人们踏上海边的湿地,脚下实实在在地触碰到泥土。岛上植物开始生长,树木作为边界的屏障,将人类的世界与他们所害怕的外部世界隔绝开来。日本神话中,神灵代表着岩石、泥土、植物等等,它们是自然的化身,能够构成自然界的事物,大到高山湖泊,小到花鸟鱼虫,都被赋予一定的“神格”。自然创造了神灵,神灵又开始完善自然界,并给予人们福祉。人们受到这些神灵的庇佑,才能够免于风霜雨雪等自然灾害的侵袭。因此,日本人自古以来崇拜自然、敬畏自然,追求顺应自然、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理念。又如:
飘雪原野上,骷髅仍念经。
红蜻蜓,诞石之女的衣摆。
这两句收录在夏石处女句集《猎常记》中,是从日本最古的佛教说话集《日本灵异记》中的获取灵感而创作的俳句。前一句化用了骷髅诵经的典故。讲的是在吉野金峰有一位禅师,在行山途中听闻前方有诵法华经之声。他拨开草丛一看,原是一颗骷髅,久经日晒,唯有舌头未腐、宛然如生。禅师将骷髅收取到净处,以草覆盖。每日六次前往诵经。骷髅也一同诵经,且唇舌也作读诵状。后一句则讲的是美浓国方县郡水野乡楠见村里,有一个二十多岁还未嫁人的女子。在桓武天皇时期,延历元年的二月下旬,这个女子诞下了两块石头。石头约有五寸四大小,一块上面附有青白斑点,另外一块是纯青的。这两块石头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长大。没想到相邻的厚见郡的守护神——伊奈婆大神竟然神灵附体到村中的巫者身上,传达道:“这两块石头是我的子嗣。”于是女子在家中将两块石头供奉。
这两篇都是充满荒诞怪异的超现实的志怪故事,无论是死去后还坚持诵经的骷髅还是化作别人子嗣诞下的石头,都充满了灵性。这也反映出日本人认为神灵无所不在的信仰,无论是动植物,还是无生命的石头、流水或是山岚等,都受到神灵的操纵和指示。再如:
男人自黄泉归来,满月中蟹儿寄生。
这句俳句中提及到的从黄泉归来的男人指的是《古事记》中的男神伊邪那岐。他从黄泉国逃出来后,说道:“‘我曾经到非常丑恶而又极其污秽的地方去过,所以必须清净一下我的身体。’于是便来到筑紫的日向国桔小门的阿坡岐原,在那里举行祓禊仪式。”祓禊是日本神道中重要的清洁仪式。“祓”指的是参加重大神道仪式时,用水清洗自己的身体,从而洗涤掉沾染在身体上的污秽之物;“禊”指的是消除身上的灾难与厄运,消解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神道中经常讲两者何为一体,意在清除身心内外所有的不洁之物,以获新生。日本的神社或寺院前,都设有一座盛有清水的“手水舍”,供人们参拜前洗手漱口。这种“手水”就是一种简单的祓禊仪式。洗手代表着清除身体之外的污秽之物,漱口表示清洁体内的不洁之物。祓禊后方以洁净之身对神灵行礼参拜。夏石俳句中选用“蟹”这一意象来暗示祓禊,因为蟹会发生蜕壳的现象,所以古人经常从蟹联想到再生之意。
三、结束语
作为前卫派的代表俳人,夏石番矢致力于在世界范围内推广扩大俳句这一艺术形式,提倡俳句革新,与世界接轨。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传承日本古典文化,从他的俳句中,我们仍能感受到浓厚的古典情怀。古老的传说让日本人归属天地大道、自然信仰之中,夏石番矢又以俳句為载体,让世界更加了解日本的传统文化。多年来,夏石的俳句已被译成英、法、意、葡、俄等十多国语言,其中就包括这些取材于日本古典的作品。俳句这一发源于日本的独特的玲珑小诗,如今已传遍世界各地。世界各国人民都在尝试着了解、欣赏甚至创作俳句。想必其他国家的人们在欣赏俳句本身的艺术魅力的同时,还能从中品味到日本独特的文化色彩,不可不说是一举两得。
【参考文献】
[1]夏石番矢,镰仓佐弓.俳句纵横无尽[M].冲击舍,2010.
[2]林娟娟.从俳句的季语解读日本民族的自然审美[J].厦门大学学报,2007(05):38-43.
责任编辑:张丽
[关键词]夏石番矢 俳句 古典文化
[中图分类号]I3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15)03-0091-02
俳句是世界上最短的格律诗之一,是日本古典文学中最具民族特色的一种韵文学传统形式。它起源于连歌,是由俳谐连歌的“发句”(第一句)独立出来的,由5、7、5共三句十七音组成。除了字数限定在十七个假名外,“季语”和“切字”也是必不可少的。“季语”是表现时间与色彩的,“切字”是表示断句,用于调节语气的,而不是指我国文言文中的切字。传统的俳句,大多表现春夏秋冬的四季风情,山川草木的自然风姿以及花鸟鱼虫的千姿百态,给人带来微妙的心理变化和感悟。进入新世纪以来,俳坛再次活跃起来,并且出现用俳句传承日本古神话的动向。在格律上也有人试着摆脱“季语”“切字”的限制,在俳坛上涌现出许多新式的俳人。明治大学教授、世界俳句协会理事长、著名的俳人夏石番矢就是其中的一位。
一、夏石番矢的俳句理念
比較文化研究所的夏石番矢(1955—)教授可以说是日本当代俳坛的领军人物。他提倡站在全球视野的角度上推进俳谐之路,在1998年创办了国际俳谐杂志《吟游》,并在2000年创立了世界俳句协会,担任理事长。由他牵头在国内外多次举办俳谐大会,为各国俳人提供了良好的交流平台。
20世纪60年代,经过经济恢复和调整后的日本,开始进入高度发展期。面对急剧变化带来的种种社会问题,以金子兜太、赤尾兜子等人为代表,在俳句中强调社会性与主体的关系,以抽象化的表象和形象来表达现代人的不安与紧张,探求并回归人性的根本,被称为前卫派俳人。夏石作为前卫派的继承与发扬者,与传统俳坛鲜明地划清了界限,大力倡导自由律俳句和无季俳句,推进俳句革新。他认为,日本国内目前还有很多俳人因仍旧遵循着有季定型的既定格律,而陷入陈规俗套的泥潭中难以自拔。然而,在当今时代,在全世界范围内广泛推行倡导的俳句,应当是更加具有自由性与创造性的。因为在世界各地无法拥有共同的季节感,因此无需拘泥于季节语;也不需要被五七五的格律所约束,只要在短小精练的句子中追求独特的韵律与节奏感即可。素有日本俳圣之称的松尾芭蕉(1644—1694)提出“不易流行”的俳谐理念,说的是万物遵循自然的理法变化流行,那么为了表现诗的真实,表现手法也必须对应对象的变化流行。不断追求新的俳句创作素材,也要不断追求新的表现,从而避免陈腐的程序化的俳句创作现象的发生。在21世纪推行新式俳句的夏石,无论是在形式上还是内容上,可以说都在亲身力行这一理念。
二、夏石番矢的古典文化情怀
夏石俳句的题材十分丰富。他的句集中,经常能看到有关于宇宙论、身体论的意象;平时对地球上物理现象的追问、哲学上的思考等,都被他化为俳句创作中的素材。然而,作为前卫俳人的夏石,并不只运用这些具有时代感的新鲜元素,他的作品中,取材于日本古典的俳句也比比可见。从他的俳句中能够感受到日本古典文化的浓厚韵味。夏石自少年时代起就对日本古典有着浓厚的兴趣,多年来深受其熏陶,因此古典文化对他的俳谐观的形成与俳谐创作起到了很大的影响作用。同时,作为在世界范围内推进俳句的领头人,夏石也在有意识地借用俳句这一载体,向世界宣传与介绍日本古典文化。
(一)用日本古代神话来解读俳句原理
在俳句的格式上,夏石曾提出“语句的三根柱”。也就是在创作俳句时,可以采用三行的形式。虽然理论上每行越精短越好,但并没有硬性要求,可以自由创作。夏石所提倡的现代俳句在世界范围内得到了广泛认可,由世界俳句协会主编的年度发行的俳句集《世界俳句》每年都会收到来自世界各地三十多个国家的投稿,使用语言包括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俄语等多种语言。在日本虽然俳句多写成一行,需要自行断句,但在其他国家,俳句写成三行的居多。他认为,以全球性的视野来看待的话,无论是对日本国内的自由律俳句、无季俳句还是海外的俳句,这种三行的俳句形式都可以称得上是俳句根源上应具有的形式。
对于为何采用三行,除传统的俳句为三句外,夏石还认为从日本古代神话中可以找寻到答案,他通过日本古代神话《古事记》进行了如下的解释。他认为,“三”是个强有力的数字,在书中也曾多次出现“三”这个数字。若只有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两位神仙,平衡状态便会一直延续下去,世界不会产生任何动态变化。任何事物,只要是成对出现,或是以正负两极为构成要素,便会一直处于静止状态。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两位神仙在天之浮桥上用矛搅动还处于混沌状态的国土,将矛提上来时,矛尖滴落的海水凝固形成了磤驭虑岛,这个世界才得以诞生。也就是说,当“二”中生出“三”来时,新的世界才开始发展。伊邪那美生下火神,并因此而烫伤死去。这位火神在书中有三个名字,分别是火之夜艺速男神、火之炫毘古神、火之迦具土神。夏石对此进行了自己独特的解释。他认为,“夜艺速”代表了火势正盛、熊熊燃烧的样态;“炫”代表了燃烧中放出的火光;“迦具土”则是火势将尽时散发出的灰烬的气味。所以,从火神的三个名字来看,完全是火势成长到消灭的过程。此外,伊邪那岐在失去妻子后悲痛万分,他赶到黄泉想要带回妻子,结果却失败了。在逃回的路中,为了甩掉身后的黄泉鬼女,他使用了三种带有巫术的物件,即假发饰、木梳和桃。从黄泉国回来后,伊邪那岐又化生三个儿子,分别是天照大神(太阳神)、月夜见尊(月亮神)以及素戋鸣尊(海神),并称为三贵子,支配天地。由此可以看出,“三”这个数字在书中频繁出现,非常活跃。这个数字是能够撼动事物所需的最少最有利的数字,因此在俳句中,三行的形式也具有很大的力量,能够开创一个新的世界,具有很大的艺术魅力。 (二)以俳句为载体反映日本古典文化
日本民族的独自宗教信仰是神道,在日本最常见到的数不胜数的神社,就是用来供奉和祭奠神灵的地方。因为古代日本人相信“万物有神论”,认为每一个自然物,每一个自然现象都有神灵,所以日本神灵众多,号称有“八百万”众神。夏石曾出版过一本名为《众神之曲》的句集,吟诵了自宇宙诞生到神武天皇的一段历史,其中就有一些吟诵众神创造日本列岛,繁衍生命的作品。此外,他还在研读《古事记》的过程中,写下很多关于神话的句子。比如说:
遥望到陆地上的巨石和原野,人们不禁在船上开始放歌。
始于泥沙的一步,开始创造国家的一步。
云雨啊,令人恐惧的世界被隔绝在桩子之后。
这三句是在吟咏日本《古事记》中被称为神世七代的众神的俳句。第一句中出现的“大岩”和“野原”分别代表了国之常立神和丰云野神两位独神。第二句中描写的是代表泥土的宇比地迩神和须比智迩神。第三句描写的是角杙神和活杙神,这两位象征着植物的根茎开始发芽生长。根据夏石的推测,这些众神的登场顺序并不是随便安排的,而是具有隐喻性的,它很可能代表着上古时期人们从海上向日本列岛接近、登陆以及定居岛上的过程。但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呢?《古事记》中没交待,夏石的俳句中也就没涉及,但笔者认为,不排除从大陆移居日本列岛的可能性。乘船从海上而来的人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立在海边亘古不变的巨岩,接着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的是巨岩后面的原野和陆地。随后,人们踏上海边的湿地,脚下实实在在地触碰到泥土。岛上植物开始生长,树木作为边界的屏障,将人类的世界与他们所害怕的外部世界隔绝开来。日本神话中,神灵代表着岩石、泥土、植物等等,它们是自然的化身,能够构成自然界的事物,大到高山湖泊,小到花鸟鱼虫,都被赋予一定的“神格”。自然创造了神灵,神灵又开始完善自然界,并给予人们福祉。人们受到这些神灵的庇佑,才能够免于风霜雨雪等自然灾害的侵袭。因此,日本人自古以来崇拜自然、敬畏自然,追求顺应自然、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理念。又如:
飘雪原野上,骷髅仍念经。
红蜻蜓,诞石之女的衣摆。
这两句收录在夏石处女句集《猎常记》中,是从日本最古的佛教说话集《日本灵异记》中的获取灵感而创作的俳句。前一句化用了骷髅诵经的典故。讲的是在吉野金峰有一位禅师,在行山途中听闻前方有诵法华经之声。他拨开草丛一看,原是一颗骷髅,久经日晒,唯有舌头未腐、宛然如生。禅师将骷髅收取到净处,以草覆盖。每日六次前往诵经。骷髅也一同诵经,且唇舌也作读诵状。后一句则讲的是美浓国方县郡水野乡楠见村里,有一个二十多岁还未嫁人的女子。在桓武天皇时期,延历元年的二月下旬,这个女子诞下了两块石头。石头约有五寸四大小,一块上面附有青白斑点,另外一块是纯青的。这两块石头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长大。没想到相邻的厚见郡的守护神——伊奈婆大神竟然神灵附体到村中的巫者身上,传达道:“这两块石头是我的子嗣。”于是女子在家中将两块石头供奉。
这两篇都是充满荒诞怪异的超现实的志怪故事,无论是死去后还坚持诵经的骷髅还是化作别人子嗣诞下的石头,都充满了灵性。这也反映出日本人认为神灵无所不在的信仰,无论是动植物,还是无生命的石头、流水或是山岚等,都受到神灵的操纵和指示。再如:
男人自黄泉归来,满月中蟹儿寄生。
这句俳句中提及到的从黄泉归来的男人指的是《古事记》中的男神伊邪那岐。他从黄泉国逃出来后,说道:“‘我曾经到非常丑恶而又极其污秽的地方去过,所以必须清净一下我的身体。’于是便来到筑紫的日向国桔小门的阿坡岐原,在那里举行祓禊仪式。”祓禊是日本神道中重要的清洁仪式。“祓”指的是参加重大神道仪式时,用水清洗自己的身体,从而洗涤掉沾染在身体上的污秽之物;“禊”指的是消除身上的灾难与厄运,消解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神道中经常讲两者何为一体,意在清除身心内外所有的不洁之物,以获新生。日本的神社或寺院前,都设有一座盛有清水的“手水舍”,供人们参拜前洗手漱口。这种“手水”就是一种简单的祓禊仪式。洗手代表着清除身体之外的污秽之物,漱口表示清洁体内的不洁之物。祓禊后方以洁净之身对神灵行礼参拜。夏石俳句中选用“蟹”这一意象来暗示祓禊,因为蟹会发生蜕壳的现象,所以古人经常从蟹联想到再生之意。
三、结束语
作为前卫派的代表俳人,夏石番矢致力于在世界范围内推广扩大俳句这一艺术形式,提倡俳句革新,与世界接轨。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传承日本古典文化,从他的俳句中,我们仍能感受到浓厚的古典情怀。古老的传说让日本人归属天地大道、自然信仰之中,夏石番矢又以俳句為载体,让世界更加了解日本的传统文化。多年来,夏石的俳句已被译成英、法、意、葡、俄等十多国语言,其中就包括这些取材于日本古典的作品。俳句这一发源于日本的独特的玲珑小诗,如今已传遍世界各地。世界各国人民都在尝试着了解、欣赏甚至创作俳句。想必其他国家的人们在欣赏俳句本身的艺术魅力的同时,还能从中品味到日本独特的文化色彩,不可不说是一举两得。
【参考文献】
[1]夏石番矢,镰仓佐弓.俳句纵横无尽[M].冲击舍,2010.
[2]林娟娟.从俳句的季语解读日本民族的自然审美[J].厦门大学学报,2007(05):38-43.
责任编辑:张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