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选类林》的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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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清代四库馆臣及学者杭世骏等对《文选类林》一书编纂者是否为刘攽的怀疑缺乏有力的证据,《文选类林》的编纂者仍当归于刘攽。通过对《文选类林》条目的取样与其前的《文选》版本比对,可以肯定刘攽依据的《文选》版本为五臣注本,最大可能是平昌孟氏本。在孟氏本现已不存的情况下,《文选类林》能够作为重要参照,承担平昌孟氏本的某些功能,而《文选类林》一书在当时的价值则主要体现在科举考试中。
  关键词:《文选类林》;刘攽;《文选》版本;价值
  
  一、《文选类林》的编者
  清代四库馆臣撰写的《文选类林》提要云:
  旧本题宋刘攽撰。攽字贡父,新喻人,敞之弟也。与敞同举庆历六年进士。历官秘书少监,出知蔡州,后终于中书舍人。事迹具《宋史·本传》。是编取《文选》字句可供词赋之用者,分门标目,共五百四十九类。然攽兄弟以文章学问与欧阳修、苏轼诸人驰骋上下,未必为此饾饤之学,疑亦南宋时业词科者所依托也。{1}
  这则提要包含三个小的层次。第一个层次介绍刘攽行事,这是《总目》编纂的一贯作法,即所谓知人论世;第二个层次介绍《文选类林》一书的概况;第三个层次考证《文选类林》一书的作者。第一个层次的内容俱见《宋史·刘攽传》。第二个层次中对《文选类林》一书的分类统计不够准确,非为五百四十九类,当为五百五十类,另有附类一百二十类。严格而言,实有六百七十类。第三个层次对《文选类林》一书署名刘攽提出质疑。质疑的证据有二:一是刘攽兄弟的学问文章与欧阳修、苏轼诸人不相上下;二是《文选类林》为饾饤之学。言外之意则是学问、文章与欧、苏齐名之人是不会作饾饤琐碎的《文选类林》的,并继续推测此书或为南宋时考词科的举子所为。
  欧阳修是北宋文坛的领袖,经学、金石学、史学方面亦颇有建树。但欧阳修的《文选》学水平并不显,其对《文选》反而有过后人诟病的言论,《集古录》中对《乐毅论》真迹的评论说:“《论》与《文选》所载,时时不同,考其文理,此本为是,惜其不完也。”{2}实际上,《乐毅论》不见载于《文选》,王应麟以为笔误③,似乎名人就不应该出现一些常识性错误。苏轼虽然对《文选》有不少言论,但其中大多是逞一时之气,是者不多,{1}可见二人对《文选》并不是非常精熟。如果按照四库馆臣的逻辑推理,刘攽与欧、苏齐名,而欧、苏《文选》学的水平如是,则攽为《文选类林》所谓的饾饤之学当是很容易理解了。历代名臣之中,致力于类书编纂者亦非少数,如虞世南编纂《北堂书钞》、欧阳询编纂《艺文类聚》、白居易编纂《六帖》,均影响深远,而类书的编纂又何曾影响其地位与声誉呢?不过,因为缺乏有力的直接证据,所以四库馆臣最终用“未必”、“疑”等语,尚算谨慎。
  清代学者杭世骏对《文选类林》一书的作者归属提出了更多的质疑,在《文选类林跋》中,他说:
  《贡父》本传不言著有此书,即以《宋史》及《读书志》、《书录解题》诸簿录考之,《文选》摘类者,第有周明辨之《汇类》,苏易简之《精英》及《双字类要》,黄简之《韵粹》,王若之《选腴》,岂有彪炳若贡父者而不详列其著述、直待明世乃始刊布?此可疑者一也。又其征引,多有重复,是必作者未定之稿,贡父刊《两汉》之误,句栉字比,体尚缜密,岂有编纂一书而疏忽若此?此可疑者二也。有明内阁之书,号称繁富,一编再编,是书既见遗于永乐,又不传于万历,天府无副墨而民间乃有藏本,至焦弱侯撰《经籍志》乃始收之。此可疑者三也。{2}
  杭世骏列举三条疑问,而未遽下断语,亦尚属谨慎。第一条疑问与四库馆臣观点相类,认为彪炳若贡父者,《宋史》、《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等典籍应该详列其著述,而这些典籍中没有,因此疑之。第三条疑问亦与此相关,不见历代著录,到焦竑《国史经籍志》中方见著录,亦颇值得怀疑。然而,此书不见著录,并不能说明此书在宋代不存在,而只能暗示其传播方式与他书相异。按之杭氏疑问,以此进行推测,明代焦竑《经籍志》方著录,似乎此书成于明代。其实,早于《经籍志》的杨士奇《文渊阁书目》已经著录“《文选类林》一部五册”。明代嘉靖三十七年(1558)吴思贤刊刻此书末附有王十朋(1112-1171)的《跋文选类林》一文,其中透露了此书的不少信息:
  陆务观言先世遗书至富,其工夫浩博而有益于子孙者,唯《文选类林》。所以某等和墨行笔,有寸进之得者,皆此书是赖。诚传家之至宝,未尝轻示于他人。十朋与观游情好等兄弟,获贷此书,拜观景仰前辈勤苦之迹,高风凛然,抚卷三叹。
  绍兴戊寅良月朔永嘉王十朋拜而书于卷末。③
  王十朋此跋语写于绍兴二十八年(1158)十月,而此前陆游(1125-1210)家中已藏有此书,是陆游先世藏书,时代与刘攽所处时期合。此书的功用主要是对“和墨行笔”有“寸进之得”,即在文辞方面对写作非常有用。也正因为如此,此书“未尝轻示于他人”,这种传播方式是《文选类林》一书不见早期著录的重要原因。《文选类林》对科举考试、和墨行笔有重要功用,以此被“秘不示人”,为传家之宝。嘉靖三十七年吴思贤的跋语中也说“挟之以自珍,非公也,贷之于所好,未广也”。从种种迹象而言,此书从成书直到明代嘉靖,流传一直不广,未有锓木。杭世骏关于目录未著录的疑问可由此得解。至于杭氏的第二条疑问,更是无力。其首先认定《文选类林》为未完之稿,然后又说不应疏忽如此,前后相舛。刘攽《两汉刊误》的确精审,然亦非没有疏忽者,宋代吴仁杰就有对刘攽此书进行补正之著作《两汉刊误补遗》。况且,《文选类林》一书本并非欲公之于众,乃自己学习之整理笔记,是“勤苦之迹”,重复之处亦为学习之需、之便。其实,以笔者所阅,未见有多少重复者,只是以“互见”法进行排比而已。
  四库馆臣以“锱铢必较”的学术眼光权衡辞赋写作、科举场屋之用的工具书,实乃圆枘方凿。陆游等文人对此书的重视与秘而不宣,也正是因其对文章写作之重要功能。在没有更加确凿的证据之前,对本已明确署名为刘攽的《文选类林》不必怀疑。
  二、《文选类林》依据版本来源考
  与同时代的苏易简编纂的《文选双字类要》相比,刘攽《文选类林》的编纂方法大致相类:均是先列词语,下小字继之以词语所在的句子,有必要则引注释,阐释词语意义或作音注,次继之以出处,即《文选》中的篇名。明显相异之处有五:一是《文选类林》不设门,直接以类划分,连附类在内,凡六百七十类;二是词条选取方面,《双字》均取二字为词头,《文选类林》则不限于此,二字、三字、四字、五字、六字、七字不等;三是对取自同一篇目且编纂时前后相连的处理,《文选类要》在最后处以“并某某”标识,而《文选类林》则每词下必列“同上”字样;四是有分属不同类别的词条,只在一处表明出处注释等,另一处则以“见某类”的互见法标识,不重复罗列;五是在卷帙分量上,《文选类林》远远多于《文选类要》,《文选类林》十八卷,其中有两卷又分上、下,卷帙当有二十卷之多,《文选类要》仅上中下三卷。
  刘攽为庆历六年(1046)进士,庆历年间虽然范仲淹以其教育理想进行科考改革,但不到一年,其改革即宣告流产,改革的措施并没有执行,仍延续着庆历以前的科举考试科目,辞赋在考试中仍然占有首席地位。刘攽兄弟同榜进士或许与其对《文选》的勤苦用力有关。而此前的《文选》版本中,天圣国子监本与平昌孟氏本等均已问世,而且此期可能还有不少抄本流传,刘攽此书的编纂是依据的哪个本子呢?下面任取部分内容与奎章阁本《文选》进行对校,以期发现其编纂的来源。
  1.第一卷·太极·造化权舆
  太极剖判,造化权舆,体兼昼夜,理包清浊,流而为江海,结而为山岳。注:权舆,始也。元气融流者为江海,结聚者为山岳。左思《魏都赋》。
  奎章阁本:
  济曰:太极,天地始也。剖判,分也。权舆,始也。太极未分,混沌之时,而造化之,始一昼一夜,已作昏明,一清一浊,是天地。元气融流者为江海,结聚者为山岳。
  善曰:《周易》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史记》曰:邹衍称引天地剖判以来。《淮南子》曰:大丈夫无为,与造化逍遥。权舆,始也。《剧秦美新》序曰:权舆,天地未祛也。
  善曰:《列子》曰:昏明之分察,故一昼一夜。又曰:夫有形者生于无形,清轻者上为天,浊重者下为地也。班固《终南山赋》曰:流泽遂而成水,停积结而为山。
  按:李善注中虽亦有对权舆之解释,但《文选类林》此条明显出自五臣注。两处“善曰”亦可看出秀州本之合并痕迹。
  2.第二卷·水·滮滮涆涆。
  注:皆水流貌。滮皮流反,涆,古汗反。左思《吴都赋》。
  奎章阁本:
  滮滮(皮流)涆涆(古汗反)
  良曰:皆水流貎。
  善曰:……涆,古旦切。
  按:奎章阁本正文之音注为五臣注,善注部分注音仍保存在注文中。《类林》此条取自五臣注。
  3.第三卷·七夕·云汉灵匹
  云汉有灵匹,弥年阙相从。注:云汉,天河也。灵匹,谓牛女相匹偶也。弥,终也,谓终年阙于相从会合。谢灵运《七月七日夜咏牛女诗》。
  奎章阁本:
  铣曰:云汉,天河也。灵匹,谓牛女相匹耦也。弥,终也,谓终年阙于相从会合也。
  善曰:《毛诗》曰:倬彼云汉。曹植《九咏》注曰:牵牛女为妇,七月七日得一会同也。毛苌《诗传》曰:弥,终也。
  按:善注虽亦有“弥终也”之释,然《文选类林》明显取自五臣注,有一字写法有别,即“偶”与“耦”。
  4.第四卷·中国·区中
  偪区中之隘陋兮,将北度而宣游。注:宣,徧也。谓中国隘陋,将北度徧游域中。张衡《思玄赋》。
  奎章阁本:偪(善本作逼)区中之隘陋兮,将北度而宣游。
  良曰:宣,徧也,谓中国隘陋,将北度徧游域中。
  衡曰:逼,迫也。善曰:司马相如《大人赋》曰:悲世俗之逼隘。《楚辞》曰:宣游兮列宿,顺极兮彷徨。
  按:《文选类林》此条完全取自五臣注,正文中有一异文,亦依五臣本。
  5.第五卷·君道·审己正统
  恭惟春秋,法五始之要,在乎审己正统而已。注:五者在乎君王,审己而行之,正位以统理天下而已。王褒《圣主得贤臣颂》。
  奎章阁本:恭惟春秋,法五始之要,在乎审己正统而已。
  向曰:恭,敬。惟,思也。言敬思春秋也。五始,谓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也。元者气之始,春者四时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教之始,公即位者一国之始也。此五者在乎君王,审己而行之,正位以统理天下而已。服虔曰:恭,恭敬也。
  善曰:《汉官解故》:胡广曰:五始,一曰元,二曰春,三曰王,四曰正月,五曰公即位。
  按:此条《文选类林》直接取自五臣注。
  6.第六卷·尚书·白衣官
  颇悦郑生偃,无取白衣官。注:后汉郑均为尚书,乞骸谢病归。帝东巡过任城,乃幸均舍,敕赐尚书以终身,号为白衣官。言我颇悦郑生偃息,不欲其为白衣官也。谢惠连《秋怀诗》。
  奎章阁本:
  济曰:后汉郑均为尚书,后乞骸谢病归。帝东巡过任城,乃幸均舍,敕赐尚书,禄以终身,时人号为白衣尚书。言我颇悦郑生偃息,不欲同其为白衣宦也。
  善曰:偃,谓偃仰不仕也。范晔《后汉书》曰:郑均字仲虞,东平任城人也。公车特征,再迁尚书,后病乞骸骨,拜议郎,告归,因称病笃。帝东巡,过任城,乃幸均舍,敕赐尚书,禄以终其身,故人号为白衣尚书。
  按:善注虽亦含有相似内容,但能明显看出,《文选类林》取自五臣注本,因善注单引典,没有进一步解说。奎章阁本“宦”字似当为“官”。
  7.第七卷·先哲·先觉
  永瞻先觉,顾惟后昆。注:言长瞻先觉之人,义有乖舛者,故思后昆以正之也。颜延年《皇太子释奠会作》。
  奎章阁本:
  铣曰:永,长也。言长瞻先觉之人,义有乖舛者,顾思后昆以正之也。昆,犹生也。
  善曰:言大义渐乖,永瞻先觉之意,顾思后昆以正之。《孟子》:伊尹曰,天生斯人,使先觉觉后觉,予,天人之先觉者也。《尚书》曰:垂裕后昆。
  按:《文选类林》取自五臣本,其所引“故”字似当为“顾”之讹。
  8.第八卷·伎(伶官附)·郑女
  郑女出进,二八徐侍,姣服极丽,姁媮致态。注:郑国出女乐也。二八谓十六人。徐谓缓步侍君之侧也。姣,好也。姁媮,和悦貌也。态,质也。傅武仲《舞赋》。
  奎章阁本:
  铣曰:郑国出女乐也。二八者,谓十六人也。徐谓缓步,谓侍君王之侧也。姣,好也。姁媮,和悦貌。态,质也。
  善曰:《楚辞》曰:二八齐容起郑舞。姁媮,和悦貌。姁,况于切,媮,以朱切。
  按:《文选类林》取自五臣注本。
  9.第九卷·北地·坚冰浆
  渴饮坚冰浆,饥待零露餐。注:言饥渴而饮冰食露也。陆机《苦寒行》。
  奎章阁本:
  翰曰:言饥渇而饮冰食露也。然冰时无露,盖文之疏也。
  善曰:《周易》曰:履霜坚冰至。《诗》曰:零露团兮。
  按:《文选类林》出自五臣注本。
  10.第十卷·文章·朝华已披
  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注:朝华已披,谓古人已用之意,谢而去之;夕秀未振,谓古人未述之言,开而用之。陆机《文赋》。
  奎章阁本:
  铣曰:朝华已披,谓古人已用之意,谢而去之;夕秀未振,谓古人未述之旨,开而用之。启,开也。
  善曰:华、秀,皆喻文也。已披,言已用也。
  按:《文选类林》取自五臣本。“言”字似为“旨”之误。
  11.第十一卷·箕箒(砧杵附)·响切声哀
  (木 阎)高砧响切,楹长杵声哀。微芳起两袖,轻汗染双题。注:室之高深,动声响切也。楹,柱也。楹长故(木 阎)高。芳,香也。运杵用力,故有微汗染额也。言双者,两人对为之。谢惠连《捣衣诗》。
  奎章阁本分两个注释群:
  (木 阎)高砧响发,楹长杵声哀。
  铣曰:室之高深,动声响切也。楹,柱也。楹长故(木 阎)高也。
  善曰:郭璞曰:砧,木质也,然此砧为捣帛之质也。《文字集略》曰:砧,杵之质也。猪金切。《尔雅》曰:砧谓之虔。
  微芳起两袖,轻汗染双题。
  翰曰:芳,香也。运杵用力,故有微汗题额也。言双者,两人对为之。
  善曰:《说文》曰:题,额也。
  按:《文选类林》取自五臣注本。又正文部分,奎章阁本作“响发”,《文选类林》作“响切”,且提取为词头“响切声哀”,似乎不是疏误所致,五臣注为“动声响切也”。今本均作“发”,当是承自秀州本。
  12.第十二卷·夫妇·不移
  菟丝及水萍,所寄终不移。注:菟丝,草名,感茯苓而生。萍草依水而长,亦犹妇人之附于夫,言此心终不可移。江淹《杂诗》。
  奎章阁本:
  济曰:兔丝,草名,感茯苓而生。萍草依水而长,亦犹妇人之附于夫,言此心终不移易。
  善曰:《尔雅》曰:女萝,兔丝也。《毛诗》曰:茑与女萝,施于松柏。《淮南子》曰:夫萍树根于水,木树根于土,天地性也。曹植《杂诗》曰:寄松为女萝,依水如浮萍。
  按:《文选类林》此条出自五臣注本。
  上述例证显示,《文选类林》在提取词条、详列正文与注释时,无一例外地采用了五臣注,而且《文选类林》之编纂对李善注本没有任何参考的痕迹。此前的五臣注刊本是平昌孟氏刊本,以奎章阁本进行比对的结果也说明,《文选类林》是依据平昌孟氏本进行编纂的。在编纂的过程中,虽然亦略有改编,但主要是因为引文比较多的因素,一般不需要根据行文进行重新全面改编,改编的力度不大,远远小于《文选双字类要》的改编。
  三、《文选类林》的双重价值
  《文选类林》引文颇多,因此在一定程度上保存了平昌孟氏本的五臣注部分内容。尽管奎章阁本(以秀州本为底本)号称其对五臣、李善注本原原本本地编入,而以上的比对结果却显示,从平昌孟氏本到秀州本的过程是有所变化的。如上列第11例,秀州本(奎章阁本)以及后来的本子均作“响发”,而《文选类林》作“响切”,且有五臣注证明似乎“响切”更准确,注释中的“故有微汗染额也”亦比“故有微汗题额也”意更长。从此点来言,《文选类林》有比较重要的参照价值。因为其卷帙比较多,所以保存的平昌孟氏本的内容也就比较多,它理所当然地成为平昌孟氏本的一个重要参照。此为《文选类林》一书当下的文献价值。从《文选》学史上看,此本的存在,亦能证明宋初以及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五臣注本仍然占据着比较重要的地位,科举考试中的《文选》读本,亦以五臣本最为流行。
  《文选类林》是改编自《文选》的实用性的工具书,它们的价值自然应当从其当时对于科举考试的功能方面来考察。骆鸿凯对此类书评价云:“大抵或胪类典,或摘辞藻,只供词章家挦扯之用,无当于选学也。”{1}汪习波评价此类书时云:
  《类要》近于词典,《类林》则似手册。作为类书,其最大缺陷是依傍《文选》,常不究典故之原始来源。其长处也同样是依傍《文选》,相较于其他类书,范围大为缩小,篇幅较《六帖》、《初学记》等皆少,极便于初学。对于参加科考的下层文人来说,也未始不可救急。二书既当时实用之书,论其价值,亦应主其实用之一面。其遭历史淘汰的主要原因,盖是其实用性随时间而消减。论其“无当于《选学》”,诚是。论其“只供词章家挦扯之用”,则此“词章家”固非苏、黄、范、陆等文人所屑为,实乡村初学、科场士子而已。{2}
  汪氏之言是针对骆鸿凯《文选学》中对此类书的评价而发。其从二书的历史语境来考察其实用价值,所言极是,认同骆氏所云“无当于选学”。此二书与《选》学之关系可以作两面解,一是从历史的语境中,即在宋代的可考的历史背景中,此书不是学术著作,本来就无关传统《选》学。从此角度而言,骆氏所言甚是。另一方面,随着二书实用性的消解甚至消失,其文献价值则彰显出来,依据我们上面的考察,《类林》依据的是未经合并的平昌孟氏本,而此本今已不传,此书的存世,能够使我们一窥此本的部分内容,并可以以此为参照与后来之本进行比对与校勘。从此而言,则有“当于选学”。汪氏所言,词章家非苏、黄、范、陆等人所屑为,亦有想当然之意。苏易简、刘攽亲自编纂此类著作,陆游视之为传家之至宝,并认为文章之进步,多赖此书。则以之为文章之助者,亦绝非仅乡村初学科场士子。
  【责任编辑郑慧霞】
  
  作者简介:郭宝军,河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国学研究所兼职研究人员,文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先唐文学文献、《文选》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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