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时健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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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辈子的人生跌宕起伏,用18年打造“红塔帝国”最终折戟身陷囹圄,75岁保外就医承包2400亩荒山,重新书写人生。回首这一生,褚时健说,对过去自己已经看得很淡,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了。
  二次创业
  要讲吃饭,我没有问题。我老伴每月还有千把块钱的生活补助,还有个儿子在新加坡,一个月可以给我们三五千块钱,吃饭没有问题。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这里的村民留给我们的,住的地方也有了,我们还有套房子在城里。按说是可以休息。
  但我们都不习惯闲着,我老伴也闲不住,如果闲下来,我身体肯定不行了。2001年刚保外就医的时候,我的糖尿病很严重,头眩晕,一年花费二三十万,当时身体是不行了。虽然坐牢只有一年多,但对身体影响太大。
  我们闲都闲不得,觉得不管做什么还是要有一点事情做。有矿业公司请我当顾问,一年给我30万到50万,让我做一些指导。但我觉得这是不长久的,干不好对不起人,要干好就得重新做,就回绝了,先休息一下。就在这时,新平县一个农场破产,我就想租下来。
  利益分配
  那些年最重要的是效益,工厂没有效益是没有生命的。原来国家有规定,奖金不能超过工资的30%。后来我们通过与主管部门以及其他部门协商沟通,决定对工人采取计件取酬的方式。一计件就不再是死工资,出来一件烟,政府拿100元钱,工人拿5元,所有工人都可以拿到更多的奖金,慢慢地,上面也就不来追查我们了。
  像我们这层的管理人员归国家管,工人拿多少国家不管,有时候工人的工资会超过我们。
  后来,到我有事的时候,国企管理层的奖金跟福利开始提上去,收入成倍增加。那时上面也觉得不按照效益实行年薪制不行了。但现在也有点过,效益好不好,年薪照拿,都定得很高。
  权力心态
  任何时候,包括我们烟厂发展到最好的时候,我也不会心理失衡。当年跟着我的那些职工都记得,我要亲自抓的事情,我是不会放手的。每天一起床,我就到车间跑一圈,有问题现场解决,没问题再去乡间看烟草。只要有一点心理失衡,这些事情我都可以不管。我们这些人,干事总是讲踏实。当时是烟厂管公司,不是公司管烟厂,我兼厂长、专卖局局长、烟草公司经理,三个岗位我一个人兼,企业的大权是我拿,最后的决策权也在我,我管不好,国家追责,是追到我。
  荣誉
  当时所有的荣誉我都有,我自己觉得平淡得很。我关心的是每年结算的时候,我们给国家多少,我们企业还有多少,这一点我是计较的,这个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性格
  我性格的养成,不管逆境顺境都要有事做,日子才好打发。
  在哪个时代,就要把哪个时代的事做好。被划成右派前,我是坐机关的,觉得机关工作没意思,坐不住。划成右派后,下放农场,我希望把各项指标做到最好,做不好心不安。
  我从小如此,非要做好,做不好不服气。这性格,五成是天生的,后天影响则是看环境。
  国家
  我对国家没有怨气,还是要为国家想想,国家好大家才好。我们那一代,对社会要求少,更多是对社会做了哪些贡献,现在很多人不称心,对社会要求高。想得很简单,要得很多,稍微差一点就怪社会。
  在我们搞烟草的时候,基地这一块,农民的收入比别人多一倍,新房子也盖得多。开始是在平田、稻田里种,后来上山,在杂粮地里种,修路、引水。烟草种得好,优质优价,赚钱了,农民也会好过点。我现在做果子也是这样,以前果农多,两个人种甘蔗赚四千元,现在拿七八万。农民好过了,国家的麻烦也就少了。
  家人
  老伴马静芬80岁了,我俩相处五六十年,吵架的时候很多。平时出差在外,闲下来时,我总会往家里打两三个电话,给果园也打几个电话,不然总觉得缺了什么东西。她呢,对生活的“挑剔”很多,我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小事不管,大事很少会放脱。她连小细节也很注意,对我的关心多,我对她的关心很少。我年轻时候,两个娃娃都很少管,平常对她考虑得也少,等她要爆发的时候才晓得,啊呀,这个事情……
  我们相处几十年,总觉得谁也离不开谁,我内心对她是非常感激的。我划成右派,派到元江县的一个农场去,她也因为我的问题,被机关整了回去。她領着孩子,日子过不下去,在昆明就给人家打毛线,三毛钱一支毛线,指头都变弯了。
  就在这种困难下,她带着孩子来到农场,陪我在农场住了一年多。右派帽子摘掉后,我们才一起到另外一个单位。所以,在这些问题上,我们都觉得非常难得。
  自我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点我有信心,再难理的事我来理,客观上无法完成,就找人去,听别人的意见,总能突围。
  困难
  莫哄人,也莫哄自己,帮你的人就多,你要做的事情就顺利了。我经常和人讲,瞎子不怕老虎,老虎叫,他不怕,老虎有两个爪子,他看不见。
  运气
  有些事情靠运气能成就一回两回,但时间长了还是不行。对风险的戒备永远要有。种橙,我时刻准备破产,有思想准备,我能承受,但是也害怕。
  (摘自《勇者激扬》九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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