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批评下的舍伍德·安德森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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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舍伍德·安德森作为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美国小说家,在小说中特别关注世纪之交的美国中西部小镇的人们的内心世界。孤独和困惑是他小说中的重要主题,本文拟从空间批评的研究视角出发,探讨小说如何从小说中的景观空间,社会空间和个人空间三个方面来揭示小说的主题。
  关键词:舍伍德·安德森;空间批评;孤独;困惑
  舍伍德·安德森是美国文学史上一位享有重要地位的作家,福克纳称他为“我们这一代作家的父亲”。 马尔科姆·考利更是丝毫不吝啬对他的称赞,评论他是“他们那一代讲故事者中对后一代的风格和视野都造成了影响的唯一的一位”。换言之,作为一位小说家,安德森在美国文学史上,是不可被取代的。他的作品,二十年代受追捧,三十年代遭冷评,四五十年代又几近被遗忘,六七十年代又开始重新升温,到八九十年代直至今日,评论界日益意识到了安德森对美国文学的贡献。他明确反对把小镇生活描写得恬静宜人的传统手法,安德森更被誉为是美国世纪之交转型期的旗手之一。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随着西部广袤的土地得到了开发,横贯整个美国的东西部铁路的修建,美国工业化的进程大大的提高,整个美国呈现经济罕见的高速发展,美国已经成为世界头号经济大国,在美国社会经济繁荣的社会背景下,美国到处展现出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然而,安德森却将目光对准了处在飞速运转的时代车轮下的美国中西部的小镇,敏锐的抓住了美国社会的脉搏,不再按照传统的美国文学模式去讴歌乡村的宁静生活或者描写美丽恬静的田园风光,而是毫不留情的撕下了蒙在小镇身上的一层温情的面纱,展现小镇生活的平庸和粗俗,塑造了被社会和时代边缘化的小镇普通民众形象。他深刻的刻画出在社会变革时期,身处巨大的社会断层和心理断层中的小镇居民的内心世界。他们陷入一种尴尬的生存局面,在心灵的荒原里苦苦找寻,但最终仍然成为一群“畸人”。安德森展现给我们一个在经济高速发展之下,社会变革之中,另一个真实的,不粉饰太平的美国,一个内心茫然失措,困顿不已的美国。在小说中,安德森表现出留恋过去那种清心寡欲,恬静的乡村生活,表达出了怀旧的心情。对于生活在时代转型期的美国中西部人民,安德森有着深深的理解和同情。事实上,安德森小说中瓦恩堡镇,其原型是俄亥俄州的克莱德镇,是作家本人成长的地方,在一九一六年的一封给小说家沃尔夫· 弗兰克的一封信里,提到“我对家乡小镇的人民做了一系列深入的研究……你可能认为有些故事很粗浅,贯穿着一种悲哀的情调。其中一两篇描绘了生活中的丑陋的
  事物。”
  国内对他的小说研究多从小说中的人物塑造及其内心在社会中的扭曲来表达时代的转变对小镇居民内心的压迫,从空间角度探讨小说主题的研究却难觅其踪。事实上,小镇居民的内心的“边缘感”,在小说的空间描写中也能得到相对的呼应,从空间批评角度来分析安德森小说,能更深层次的挖掘小说的主题,更充分的认识小说的内涵。
  笔者拟从空间批评的角度,来探讨小说中的空间研究是如何进一步帮助揭示舍伍德小说主题。传统的小说叙事学研究认为,空间为人物提供了必需的活动场所,也是展示人物内心活动,塑造人物形象,揭示作品题旨的重要方式。但真正将空间研究提高了一个新的高度,却是在二十世纪末,随着文化地理学的发展,空间不再被看成一个静态的,承载作者叙述内容的“容器”,而开始发掘空间的社会文化属性,将空间看出赋予了深刻文化意义的“文本”,凸显其社会意义。文化地理学的领军人物列菲伏尔认为,空间是一种社会产物。英国学者迈克·克朗也提出了空间的文化定位,即不再把空间看出是纯粹的地理景观,将其看做是赋予了深刻文化意义的“文本”。福柯也认为,空间是一个权力的容器或场所,它存在于我们所生活的物质世界,同时也嵌入了纷繁复杂的社会关系。以上的论断,成为为文学空间研究的重要理论基础。在文学批评中,使得从空间批评的角度探讨作品的主题成为
  可能。
  一 小说中的景观空间与小说主题
  萨义德在《文化与帝国主义》一书中指出,应更多关注“地理符号及西方小说,历史作品和哲学文本中所蕴含的疆域进行理论上的测绘”。文学作品的景观空间研究的重点在于,能够透过物质的景观外貌,深入文化景观内部,使景观空间研究有更深刻的文化内涵。对景观空间的关注在安德森的小说中体现的非常具体和充分。第一,安德森的故事多发生在美国中西部的小镇。小镇这一空间概念,表明故事发生地,既不是诸如芝加哥之类的工商业发达的大城市,也不是传统的单纯依赖农业生产之间的乡村。中西部,则更进一步的明确空间定位,指出叙事空间既不是类似与纽约这种已经被工业文明所浸淫的发达地区,也不同于西部开拓者们生活的,社会和生活秩序才刚刚建立的西部。无论是大城市,还是农村,发达的东部还是开垦的西部,社会的秩序相对单一,人们遵循秩序生活是唯一的生存之道。而处在中西部,小镇,这两个叠加的概念则构成一种象征系统,象征着在工业化时代,身处城市与乡村这一夹缝的生活状态。换言之,就是处在中西部小镇生活的居民,则需要在日益从东部渗透进入的工业文明和传统的田园牧歌般的农耕文化之间做出选择,他们的选择则是成为他们犹豫踌躇的一个重要文化历史因素。第二,景观空间在安德森的小说中还有更具体的体现,几乎每个故事中的主角的居住地点都是位于某个区域的边缘。《古怪》中以杂货铺为生的考利父子店,尽管如此看重这个店的生意,挖空心思的想获得生意的起色,甚至与把店的生意的好坏直接与自己做人的成功联系在一起,但这个店并不面向瓦恩堡中心大街,而是面朝一个用来给农民停放的小棚子,“这个店本身就是不伦不类”。这种景观空间的局促,与考利父子内心所追求的成功的这种广阔内心追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孤独》中的鲁滨逊尽管在纽约中心的华盛顿广场住了十五年,但他却始终热衷是又窄又长的,一个像走廊一样的幽闭的房间,只有在这个房间里,他才能找到自我。在他房间里,夸夸其谈的年轻艺术家们谈论的是线条,价值和构图,但他对画的理解却始终很难脱离对瓦恩堡镇的记忆,“画里路边的那个黑点,你们根本看不见的,是一丛接骨木,就是过去再俄亥俄瓦恩堡镇我们房前中的那种,那个老头,那是萨德,他正拉着玉米到瓦恩堡的磨坊里去磨面。”生活在大城市中,本该拥有一片开阔的景观空间的鲁滨逊,却流露出对传统小镇的生活的那种景观空间的无法割舍。   这些景观空间的选择,成为作者揭示主题的一个重要手段,既反映出故事主角的居住区的边缘,更重要的是表达了这些地理空间上的“边缘人”在心理上的孤独。
  二 社会空间与内心的孤独
  社会空间不仅包括物质空间,更重要的是人物在社交场合交流中所体现的非物质空间,如人物在社会空间中的行为方式和结果,思想文化冲突等。独特的社会空间也成为作者塑造人物的一个重要
  手段。
  《上帝的力量》中的哈特曼牧师性格孤僻,当众讲道对他来讲都是艰难的事情,艰难到以至于要祈祷上帝赐予能量才能完成。由于性格原因,他也不能深入到社区或街头传福音,这一切让他有别于传统小说中塑造的牧师形象。当他无意间看见了年轻女子凯特·斯威夫特裸露的双肩和白皙的颈脖时,他内心的欲望让他开始憎恨自己羞于激情的妻子。被点燃的性欲使瞬间还原成了一个本真的充满欲望的真实的男人,真正接近真实的自我。“本我”被唤醒,使他的意识与潜意识互相对抗,相互冲突,也带来了他的苦闷与焦虑。尽管有上帝的力量存在,他仍然被自己的肉欲所驱使,他一个月里每天坚持在刺骨的寒冷中偷窥,苦苦等待。但当一天,当他苦苦期盼的凯特·斯威夫特全身裸体的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的时候,他却茫然了。上帝与宗教形成了这个故事中的社会空间,这个社会空间却成了压迫哈特曼牧师的一股力量,让他在自我的欲望与宗教的信仰之间产生了巨大的思想冲突,这种冲突最终导致了他的精神异化。
  同样的社会空间对小说人物的精神压制还体现在安德森的长篇小说《暗笑》中,小说里弗雷德的家族更是已经连续三代都是旧港的有钱人,弗雷德经营的轮胎厂,让他也成了新时期旧港的首屈一指的富人,“他已经用一己之力将大半个镇都改造成了城区,他认为自己之与旧港,就像福特之于底特律。福特所做的一切都可以归纳为一句话:抓住机遇。难道这不是每个美国人该有的精神吗?从前那个印第安纳旧港的轮胎厂的主人,现在要誉满全国了”。美国的工业化进程的时代成为了小说的社会空间,给了弗雷德充分的自信,自信于自己事业的发展和成功。在美国工业化的社会空间里,他无疑是成功的。尽管有如此大的成就,但当他面对自己曾经战场的列兵身份,面对家庭和妻子的冷淡,这种社会空间却最终成为阻止他自我表达的一个巨大的障碍,对他的精神的自由进行了囚禁。
  三 个体空间与“精神的荒原”
  个体空间是指具有人物典型特征的家庭场所,及其个人心理空间,这也是作者安德森揭示他小说创作的主题的一部分。
  《小镇畸人》中的母亲伊丽莎白年轻时,对小镇外的生活有着无限的幻想,“穿着花哨的衣服和她父亲旅馆的客人们逛大街,让他们给她讲他们所在城市的生活又一次,她穿上男人的服装在中心大街上骑自行车,镇上的人们惊的目瞪口呆”,但她最终没有走出小镇,随意嫁了个男人,开始了在小镇上不得志的生活。与丈夫关系,不太融洽,丈夫只要一离开旅馆,便开始吹嘘自己。“她这几年一直恨自己的丈夫,她不是恨他这个人,他只是她所憎恨的事物的一部分”。与自己丈夫相处所形成的个体空间下,母亲是孤独的。在母子关系中,母亲的个人空间也是孤独的。对于儿子乔治,母亲怀有无限的爱,但真当儿子与她共处一室时,两人又都感到尴尬。面对儿子,母亲有着柔情和怜爱,但无法诉说,只能在儿子的房门外偷听里面有什么动静,仿佛这是她与儿子的秘密纽带。面对母亲,儿子也无法表达自己对母亲的关爱。这个家庭的社会关系形成的个体空间的狭小,迫使每个人都处在情感的荒原中,成为精神上的“畸形儿”。
  《纸团》里的里菲医生,用小纸片记录着他的诸多想法,除了他短暂婚姻中的妻子之外,几乎没有人可以窥探见他的内心,他把他的内心记录在纸团上,然后把纸团放在口袋里,让它们成为坚硬的纸团。换言之,这些纸团上的文字,不同与他应付病人的话语,才是他的心声。那些纸团,就是他的生存的窄小的个体空间。母亲的情感抒发渠道的不畅通,里菲医生的内心无法纾解,都可以归纳于个体空间的严重不足,最终个体空间的局促,导致了人们的内心孤独,逼迫的每个人思想压抑和精神异化,形成了精神上的
  “荒原”。
  无论是景观空间,社会空间还是个人空间,都从不同的角度表达出了美国中西部小镇居民的真实内心状态。从空间批评视角可以更加准确把握住安德森在小说创作时的主题,为人们更进一步的了解小说的文化内涵提供了新的渠道,能够更深入的体会小说文本背后的审美信息。
  参考文献
  [1] John W. Cowley et al New Essays on Winesburg, Ohio. Beijing: 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7.
  [2] 舍伍德·安德森.小镇畸人[M].刘士聪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年.
  [3] 克朗 M. 文化地理学[M]. 杨淑华, 宋慧敏, 译.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 1998.
  [4] 何群立.<小镇畸人>艺术简论[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1991年第2期.
  [5] 张强.舍伍德·安德森研究综论[J].外国文学研究,200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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