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 (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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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酒馆
  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坐在长板凳上
  木板房、木桌、木板凳
  这些木质让她回忆起小时候
  那时她也住在木板房
  不觉得它有多好
  不知道咖啡和酒的味道
  木架上摆放着旧书
  没有翻阅的话
  你一定会觉得只是摆设
  “曼德尔斯塔姆、惠特曼……”
  这些是我们熟知的
  不止是书
  还有旧CD
  不难知道
  老板,是个有品味的人
  走进房间向我们敬酒
  不喝酒是对酒馆的亵渎
  她不熟练地开酒
  往杯子里倒了小杯
  这时候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是对老板和酒馆的褒奖,她觉得。
  其间他们谈论感情
  她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卡佛都不知道
  他们也谈论歌曲和生活
  对诗的提及却很少
  不过没关系
  那些书已经说得够多了
  走出酒馆的时候
  她在门口仔细看了看
  它不像酒馆
  感情也不像感情
  生活更不像生活
  只有今夜的他们才是他们……
  大雪
  阳光透过玻璃
  影子在做着平移运动
  偶尔也消失过
  使这庸常的一天,略显神秘
  母親打来电话告诉我:
  她正走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取我的诊断书
  她昨夜替我祷告过
  阳光移到日历上
  “今日大雪”几个黑体字
  仿佛坚定的暗喻
  正指向某个天生的隐疾……
  茶壶
  她往茶壶里加水
  她插入电源,深知
  温度是它需要的
  它的存在因为有了另一种物质的加入
  有了某种特殊的意义。
  ———不再是杯具
  她想自己也是如此:
  需要母亲使她成为女儿
  需要孩子使她完整
  需要男人使她成为女人
  需要更多的加入
  她的一生变得富有和贫穷
  她看着茶水被倒出
  茶水和茶壶完成了一次分离
  成为了独自的个体。
  深夜交谈
  那些未参与彼此的过去
  通过夜色被传递
  平静而节制
  这是时间的功劳
  谈及现在
  彼此在场的现在
  内容过于简短
  “未发生的事有不确定性”
  ———他们对未来有所期待
  小心翼翼
  像月亮回避大海
  我们
  人间的波光,
  在一条条大街上流动
  被并排的房屋吸收。
  我们在白天牵手、散步。
  我们在夜晚亲吻,挥霍汗水。
  我们在重复人类的初衷
  ———记忆再次还原成现实。
  只要一天,
  时间已足够。
  这镀金的成色多么坚定,
  从表面开始,坚硬的质地已经形成。
  我们完成了爱情的所有形式。
  当白天再次取代黑夜,
  我们也将涌入人群……
  在一条盲目和必然的道路上
  读出人世最后的秘密
  恍惚
  雨一直在下,
  路灯越发昏黄,
  汽车的尾灯闪烁着
  仿佛只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
  她站在分叉路口。
  这模糊的一切,
  像极了她这混沌的二十年。
  她试图用手
  像刮雨器般用力擦掉脸上的雨水,
  好让眼前的事物清晰。
  只是雨一滴接着一滴
  一滴覆盖一滴。
  看不清的不止是眼前的事物,
  连带着她自己也变得模糊。
  她茫然、木讷地站在雨里
  仿佛突然间回到了二十年前。
  总和
  天空给她以温暖
  也给她以暴击
  这冬日的雪———纯美
  却需要抵御刺骨的冷去遇见
  她已经习惯了
  在接受他的时候就做好了
  迎接恶语相向的准备
  爱情的伟大
  在于它
  是一切慈悲与罪恶的总和
其他文献
夜色,似洗衣粉倾入  月光如水,搅和着  让月光变得皎白皎白  夜,这个天衣无缝的超大容量洗衣机  静静地洗涤所有被装进了夜的东西  星星,一个个高速旋转的钻头  要把夜钻空  当夜被钻出一个个洞口  夜色随月光迅速流走  夜,这个怪物  一下,像魔怪一样逃走  太阳被夜的污水  冲刷得晕晕乎乎,一副冰冷的样子  这时,初露的世界一切显得很干净  空气,像鸟鸣一样洁净  那些露珠,是昨夜洗泡了一夜
盛夏骄阳的味道  从茶几上的那一袋花生中散发  轻轻剥开它的外衣  像一位憨厚的农民在收获果实时的  眉开眼笑裸露自己红通通的身躯  可我看到果实里的是  年过七旬的爷爷奶奶  那双枯槁的手那微微蜷缩的背  在红土地里在山坡上  耕地播种除草收获晾晒  一粒粒地精挑细选放进袋子包装  把果实封存用爱装饰  送到安营扎寨在城里的我的手上  嚼一粒花生浓香的浆液中  溢出汗水  渗出血浆  飘出爱  
我的家  我的家在午后一个温暖的日子  结满葡萄  我的妻像只红色温柔的小狐狸  把她细细的手  探入我音乐交错的胸中  窗子的玻璃上趴满蜜蜂  花朵在一个个字里开放  我的妻穿着红色的衣服跑跳着  把朝向阳光的门带得哐哐的响……  我坐在一把古铜色的椅子里  听远处的庭园里草根吵闹的声音  听一滴水慢慢渗进一块石头  一只鸟,在远远的  我的思绪中  啼叫  地带  那儿有水,花园打开  你唱着
二三月开花  雨如果下得太密  势必会影响果子的发育  是的,养蜂人昨天还用一架  虚无主义的飞机  从乡下运来了一群  信奉实用主义的造蜜者  它们就在一片荔枝林里  为花香的浓度而辩论不休  我的脑瓜子  一天天嗡嗡个不停  穿过荔枝树的虫眼  母亲突然向我走来  她年轻的翅膀  仿佛要拥抱我  有人喊我树先生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一条尚未打通的道路  规划的图纸化为乌有  我是我的乌托邦  
我比夜鸟还固执地认为  有夜鸟的夜晚才是真正的夜晚  它的叫声可以一下子就将夜撑开  像一粒种子撑开一片森林  像一位胆大的人撑开对生活的企圖  它的叫声是向上的  夜深人静以后,这叫声才能凸显出来  将我的躯体扩散到整个夜空  尽管这声音最终会被一滴露水冻住  但我依旧在等待夜鸟的到来  哪怕被邻居孩子的哭闹声拦截  我能接住一小滴这透明的像星光一样的声音  就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哪怕它若有
山上的植物都在想些什么呢  他们是否都有各自的语言  或者通用一种语言  绿叶是否知道光合作用  每朵花是否清楚自己的顏色  蒲公英在做什么样的梦  狗尾巴草今天的心情如何  那紫竹呢?一阵风吹过  竹叶发出哗啦的响声  是否在向我们说声“你好”  有时  有时,花钱也买不到  一次偶遇  ——假如所有的草木  都能说话  我们是否能腾出  更多的时间  来聆听自然的声响  我听到香菇草的语言  
风把七月的天空掏空  拽出一床轻薄的棉絮  给夏季裸露的肌肤带来清凉  腾出蔚蓝,装一趟苍云送往何处  紧贴云层的地铁探出头来  穿过龙眠大道直达无想山  从云层搬迁而下的庙宇  聚拢在一起,冥想  抛下执念,翻滚的叶子双手合十  野  野芦苇席卷了一半的湖面  屋檐被鸟儿的鸣叫包围  狗尾巴草跟风没聊上几句  无趣地摇摇尾巴转过身去  酢浆草寂寞伸出紫色的手指  一门心思只想钩住柳枝  好多时候
我一直仰视那条虚幻的河流  在河流和河流之间  我摸索着自己和虫吟的距离  月亮时隐时现的欢乐  挂在黑暗的树杈上  那是某年的三月  抑或是某年的嚴冬  也曾痴望的月亮  他们一样圆一样遥远  运行在无法企及的虚妄里  直到我的风华和你的  日渐飘摇  多么轻率的许诺和流逝  月下的河流  他有没有骨头几许?  今夜我行走在大山墨绿的阴影里  想象着与远道而来的你相遇  像那夜,一列火车  以最
春天  春天,不一定非要是阳光正好的三月  当你干涸的灵魂需要一口山泉滋养  当你想要一块肥沃的土壤生根发芽  的时候  都可以是春天  春天,蜜蜂从远方带来风铃  我们在田里撒下种子就会收获粮食  立下的誓言都能实现  春天,是你想起我的时候  心情与玫瑰有关  交易  鸟儿啊,给你我的粮食  樱桃、谷粒、雪、光芒和雨露  你到我的文字中来,多叫唤几声  愿望  在哺乳前  他用他特有的婴语  
夜风  风吹开次卧室的门  在深夜  木地板发出足音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是风  只有风才会关注  被我们生活淋湿的木地板  它比我更爱人间的房子  它  从早晨开始  太阳升起  它就存在  就在向你靠近  但直到太阳落下  你昏昏欲睡  异常疲倦那一刻  它才从后面扑倒你  咬住你的脖子  你的一生  都是它的猎物  重要的时刻  在花前拍照。  在夏日的树荫下坐着。  这一刻,对于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