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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老师的长篇小说《戏台》有个副标题——“1952年漳州歌仔戏故事”,这个副标题里有两个关键词:“1952年”和“歌仔戏”。“1952年”,暗示了这部小说的基本“叙述动力”——非常年代的非常故事;“歌仔戏”,暗示了这部小说的大致内容——讲述歌仔戏剧团里的是是非非。
在谈论这部小说之前,有必要说说这两个关键词,因为对今天的年轻人来说那已经是遥远的事了。“1952年”称得上是一个非常年份,这一年发生了一些影响深远的“运动”,其中有一个运动叫“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改造和清除残存在知识分子中间的旧的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小资产阶级思想,让他们成为了解新社会、了解中国共产党、了解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新知识分子,但因运动操之过急,方式简单粗暴,对一些知识分子的身心造成了伤害。“歌仔戏”,是以闽南歌仔——也称锦歌,一种民间说唱艺术——为基础,吸收梨园戏、北管戏、高甲戏、潮剧、京剧等戏曲的营养形成的闽南方言戏曲剧种,流行于台湾、厦门、漳州等闽南语系地区,以及东南亚华侨居住的地方。
《戏台》讲述的是1952年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大背景下的故事。1952年,台湾歌仔戏团“艺光班”与漳州歌仔戏剧团“水仙班”合并成新剧团,受政府指派的文艺干部林方正、高少君等人领导,剧团一面开展群众演出——解决剧团生存问题,一面开展思想改造运动——解决艺人的思想问题。矛盾和冲突由此产生:政治为首的林方正、高少君与艺术为首的赵敏、笑三春等人难以磨合;台湾艺人与漳州艺人在适应新社会新生活上难以融合。故事也因此产生:戏台上,围绕剧本《义偷》探讨、排演;戏台下,讲清社会关系、批判旧思想、“洗手洗澡”、树立榜样、演员挑选等情节大戏也轮番上演。小说将难分彼此的舞台之戏与人生之戏交替讲述,两岸艺人以及文艺干部的困惑、苦恼、徘徊、纠结、磨合、友谊与爱情便充分地表达出来了。
《戏台》是一部内容丰富,叙述紧凑,吸引力十足的长篇佳作,它不仅仅是在描述记忆,更是在指涉现实:一方面它展示了闽南歌仔戏的文化魅力,让我们沉浸于地方风情的回忆与回味之中;另一方面它记录了思想改造运动中歌仔戏艺人的种种表现和情状,让我们在小说的虚构现实中得以重新审视那段非常的历史,无论慨叹不已还是戏谑一笑,它都为我们脚下的路提供了人生选择的参照系。
如果说短篇小说是一个镜头,中篇小说是一个故事,那么长篇小说则是一个世界。世界是庞大的、复杂的、多角度的、多时空的,作为读者的我们,从一个小说世界里便会读到属于自己的故事和人生。从《戏台》里,我至少读到了这样三方面的内容。一是讀到了闲笔之处的异样人生。小说里有两个次要人物让我念念不忘,一个是“我”的舅舅,舅舅命运的无助和奇特令人唏嘘。还有一个是青莲姑,她突然决定出家,且风波连连。这两个作者信手而书的人物,却意外地成为小说人物成功的范例。二是读到了对艺术看法的“有趣”分歧。赵敏编剧的《义偷》,从艺术角度看是一部很出色的戏,情节曲折,人物塑造有血有肉,但在戴着政治有色眼镜的文艺干部林方正看来,却有问题了:对地主阶级的反抗,用一个小偷来反是否合适?诱使小姐脱下内衣,是不是有点低级趣味?这种分歧无疑是有趣而滑稽的,成了美国著名评论家苏珊·桑塔格所说的“过度阐释”了。对艺术的过度阐释是对美的感觉力的一种丧失,除此以外的过度阐释是一种政治陷阱。三是读到了人性在非常事件中的残酷显现,如同一张胶片在显影液中才出现画面。凤仙本是一位纯真的艺人,思想改造让她陷入恐惧的深渊中,一是怕人无端地揭发,二是怕自己深挖自己不够,又要保守自己的私情秘密,又找不到信任的人。恐惧带给人两种后果,要么用自闭甚至自杀来维护自己的尊严,要么用恶毒去攻击他人以自保。作者对凤仙等一批人的恐惧内心描述得极为深刻。这是一个编者在《戏台》里读到的,您会读到什么呢?
还值得提到的是,这部小说在结构上的特点。小说用两种编序来叙述故事,一种是“一”,一种是“(1)”。“一”是“我”的叙述角度,“我”是原水仙班艺人笑三春的儿子——一个五六岁小男孩的视角;“(1)”是第三人称全知全能叙述视角。这两种视角交替叙述,形成了一种“同一时间,两个空间”的叙述效果,让小说变得活泼、丰富起来。
在谈论这部小说之前,有必要说说这两个关键词,因为对今天的年轻人来说那已经是遥远的事了。“1952年”称得上是一个非常年份,这一年发生了一些影响深远的“运动”,其中有一个运动叫“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改造和清除残存在知识分子中间的旧的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小资产阶级思想,让他们成为了解新社会、了解中国共产党、了解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新知识分子,但因运动操之过急,方式简单粗暴,对一些知识分子的身心造成了伤害。“歌仔戏”,是以闽南歌仔——也称锦歌,一种民间说唱艺术——为基础,吸收梨园戏、北管戏、高甲戏、潮剧、京剧等戏曲的营养形成的闽南方言戏曲剧种,流行于台湾、厦门、漳州等闽南语系地区,以及东南亚华侨居住的地方。
《戏台》讲述的是1952年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大背景下的故事。1952年,台湾歌仔戏团“艺光班”与漳州歌仔戏剧团“水仙班”合并成新剧团,受政府指派的文艺干部林方正、高少君等人领导,剧团一面开展群众演出——解决剧团生存问题,一面开展思想改造运动——解决艺人的思想问题。矛盾和冲突由此产生:政治为首的林方正、高少君与艺术为首的赵敏、笑三春等人难以磨合;台湾艺人与漳州艺人在适应新社会新生活上难以融合。故事也因此产生:戏台上,围绕剧本《义偷》探讨、排演;戏台下,讲清社会关系、批判旧思想、“洗手洗澡”、树立榜样、演员挑选等情节大戏也轮番上演。小说将难分彼此的舞台之戏与人生之戏交替讲述,两岸艺人以及文艺干部的困惑、苦恼、徘徊、纠结、磨合、友谊与爱情便充分地表达出来了。
《戏台》是一部内容丰富,叙述紧凑,吸引力十足的长篇佳作,它不仅仅是在描述记忆,更是在指涉现实:一方面它展示了闽南歌仔戏的文化魅力,让我们沉浸于地方风情的回忆与回味之中;另一方面它记录了思想改造运动中歌仔戏艺人的种种表现和情状,让我们在小说的虚构现实中得以重新审视那段非常的历史,无论慨叹不已还是戏谑一笑,它都为我们脚下的路提供了人生选择的参照系。
如果说短篇小说是一个镜头,中篇小说是一个故事,那么长篇小说则是一个世界。世界是庞大的、复杂的、多角度的、多时空的,作为读者的我们,从一个小说世界里便会读到属于自己的故事和人生。从《戏台》里,我至少读到了这样三方面的内容。一是讀到了闲笔之处的异样人生。小说里有两个次要人物让我念念不忘,一个是“我”的舅舅,舅舅命运的无助和奇特令人唏嘘。还有一个是青莲姑,她突然决定出家,且风波连连。这两个作者信手而书的人物,却意外地成为小说人物成功的范例。二是读到了对艺术看法的“有趣”分歧。赵敏编剧的《义偷》,从艺术角度看是一部很出色的戏,情节曲折,人物塑造有血有肉,但在戴着政治有色眼镜的文艺干部林方正看来,却有问题了:对地主阶级的反抗,用一个小偷来反是否合适?诱使小姐脱下内衣,是不是有点低级趣味?这种分歧无疑是有趣而滑稽的,成了美国著名评论家苏珊·桑塔格所说的“过度阐释”了。对艺术的过度阐释是对美的感觉力的一种丧失,除此以外的过度阐释是一种政治陷阱。三是读到了人性在非常事件中的残酷显现,如同一张胶片在显影液中才出现画面。凤仙本是一位纯真的艺人,思想改造让她陷入恐惧的深渊中,一是怕人无端地揭发,二是怕自己深挖自己不够,又要保守自己的私情秘密,又找不到信任的人。恐惧带给人两种后果,要么用自闭甚至自杀来维护自己的尊严,要么用恶毒去攻击他人以自保。作者对凤仙等一批人的恐惧内心描述得极为深刻。这是一个编者在《戏台》里读到的,您会读到什么呢?
还值得提到的是,这部小说在结构上的特点。小说用两种编序来叙述故事,一种是“一”,一种是“(1)”。“一”是“我”的叙述角度,“我”是原水仙班艺人笑三春的儿子——一个五六岁小男孩的视角;“(1)”是第三人称全知全能叙述视角。这两种视角交替叙述,形成了一种“同一时间,两个空间”的叙述效果,让小说变得活泼、丰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