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得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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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库布里克书店写小说的时候偶遇了苏先生。
  
  我就坐在窗户边上,他和一个朋友站在门口,是刚刚从书店里走出去的样子。我当时戴着耳机听歌,霉霉的Sparks Fly。
  在写作的间隙里,一抬头看见这画面,简直紧张得快叫出来。我大力挥舞手臂,跟他同行的人看到了我,拉他,他才看到了我,开门进来。他进来书店,离着好几步远的距离,装酷,望着我却不到我身边来,整得我心里乱七八糟的,一直痴痴地回望他。他潇洒地挥挥手:“你写吧,我们走了。”
  晚上回家,我扑到他身上:“白天在书店里,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撩我!”
  2016年春末夏初,花家地的单向空间举办了一次朗读会。那天人实在太多了,苏先生有应邀上台的安排,所以我们一直等到午夜时间。我看他站在台上,用西北方言朗读余华的《现实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如此清晰。
  2016年炎夏,还是在花家地的单向空间,有一场诗歌活动。我在角落里席地而坐,苏先生在场地中的座椅位置。我们外出的时候,不喜欢黏在一起,知道对方在哪里就好。
  我看着人群中的苏先生,不禁痴痴地想:如果我们当年没能挽回彼此,没能在一起,现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形呢?
  如果我们没能在一起,如今遍地的文艺书店,各式各样的读书活动,诗歌活动,我们一定会在这样的场合中遇见吧?如果我们没能在一起,当我来到书店参加一场活动的时候,是否还怀有某种忧伤又喜悦的期盼?当我看到他站在台上,用那独特的声音朗诵起我爱的句子,又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又或者我写作出版一本我们恋爱故事的小说,我会用一个怎样的句子作为结束,他又会不会在新书宣传会上出现呢?
  单向空间的室内开足了冷氣。一楼的咖啡座坐满了人。
  迈进三十岁的苏先生,穿着一件棉麻衣衫,过早出现的中年危机在挣扎着挽留青春的那种文艺做派。而青春期还有三十多年才能结束的我,身穿一件连体的迷彩短袖短裤套装,戴一顶白色贝雷帽,穿白色运动鞋,太阳眼镜别在领口。身材依旧瘦弱娇小,犹如未经发育的十二岁少女。而我那不再娇嫩的脸上依旧有着年少时期微微痛楚的表情。
  苏先生一定就在这个时候认出了我,即便他只看到了我的背影和半张侧脸。因为我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他当年买给我的,不太可能撞衫的那种设计。
  我喜欢的诗人讲完了,我便低头刷着手机。我会在什么时间发现苏先生,那是很难说的。我不太在意周遭与我无关的人与物。但我灵敏的第六感,会让当天的我躁郁难忍,不时抬起头来张望。
  在人群中识别出苏先生并不难,这件事我尝试过很多次。即便我轻度近视又不肯戴眼镜,还是可以感受到他的讯息。我可能会呆愣,或者伴随着台上偶尔也蹩脚的诗句打一个寒战。我可能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活动结束后音乐表演的吉他声响起。
  歌手莫西子诗唱了一首诗歌作词的歌曲,我听到泪流满面时,转头就看见苏先生已经站在我身后了。他一定会一言不发地拉住我的手,没有问出那句落入俗套的话: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因为我站在这里,就是一切的答案。
  我会住在一个离办公地点很近的小区里。我的房间里,玄关、茶几、书桌、衣柜、卫生间的置物架上、床头柜上,甚至是被子下面,全都是书。苏先生会打量我整洁干净的房间,在将要说出一句蠢话来时被我的手指按住嘴唇。
  我拿起手机,打开音响,播放一首著名诗人的作品填词的歌。
  路迹独特的嗓音在夏日午后的阳光里哼唱着:你是冰凉的舌头/冷静而又爱我的/女人冰凉的舌头/舔舐我满身的汗水/我是你的赤裸的婴儿/干净而羞怯地站立/你是耐心的手/坚定的心指挥着/除草机般耐心的手/卸掉世界绿色的浓妆/我是你内心明亮的新郎/你环抱我不让我过于耀眼/你是金黄的嘴唇/你是辽阔原野般的小腹/你是浩荡的飓风的长发/我在夏天等你来救我/我是人世中迷路的灰鹤/秋天在时间的密林里/命令我沉默。
  我会用鼻尖轻轻贴着苏先生的脸颊,问他:“好听吗?”苏先生:“嗯。”我:“我觉得,一个诗人一辈子有这一首诗,就足够了。”苏先生:“嗯。”我:“可惜我不会写诗。如果我会,我的那首诗,就是你了。”
  那年夏天站在办公室门口痴痴望着他的心情就在眼前。那些安定门花园胡同里的风,缀满枝头的回忆,在阳光中闪闪发亮。那年未写完的诗句,无法挽回的彼此,失落于岁月中的时间的嘲讽。他柔软的头发就在眼前,手臂的力量,呼吸的温暖,胸怀里淡淡的香气。当硬币抛向空中,我并不在意它落下来朝上的是哪一面,他始终是我会选择的人。我在被子里用脚踢苏先生的小腿,说:“睡也睡了,你该走了哦。”苏先生翻过身来,双臂拢着我,说:“乖,轻点儿作,好好过日子吧。”
  摘自《我活得任性,所以我也喜欢你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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