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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家傅聪曾说:“我从来没有梦想过成为音乐家、钢琴家。”可是,由于他有“我觉得没有音乐的话,我的生命就缺少意义”这种与生俱来的生命意识,所以,他无可奈何地做了个“国际上的钢琴家”。①作为有全球影响的大钢琴家,他在整个华人世界里也是屈指可数的。我们常说:真正的艺术家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现在我们不得不将傅聪先生“另当别论”,因为就在我们生活的20世纪里,傅聪先生竟与另一位大钢琴家,在出身,经历,爱好,情操,甚至家庭婚姻状态等许多方面,非常相似。他就是著名的俄裔美国钢琴家弗拉迪米尔·霍洛维茨。下面,我们将围绕这两位钢琴大师的独特身世,对他们富于戏剧性的生活和艺术经历,进行一些分析比较。
(一) 两位钢琴家生平简介
傅聪(1934—)华裔英国钢琴家。生于中国上海。七岁始学琴,九岁起,师从上海交响乐团指挥、意大利指挥家和钢琴家、李斯特的再传弟子梅·百器先生学琴,1948年随父母迁居昆明,先后就读于粤秀中学和云南大学外语系。1951年回到上海跟苏联籍钢琴家勃隆斯丹夫人学琴。1953年在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举办的第四届世界青年联欢节钢琴比赛中获得第三名。1954年奉派赴波兰学习,师从著名音乐学学者、钢琴教育家杰维埃茨基教授。1955年3月,在华沙第五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季军与玛祖卡奖。1958年底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华沙国立音乐学院。1959年傅聪在伦敦皇家节日大厅首次登台,与著名指挥家朱利尼成功合作,自此傅聪的足迹遍布五大洲。1979年始回国开展钢琴演奏和教学活动,1982年被中央音乐学院和上海音乐学院聘为钢琴系兼职教授。
霍洛维茨(1904—1989)俄裔美国钢琴家。生于俄国基辅,三岁学钢琴,七岁举行独奏音乐会。后入基辅音乐学院,1921年毕业。1924年演出于柏林,很快获得国际声誉。1925年离开苏联,1928年定居美国纽约。同年与纽约爱乐管弦乐团合作演出的柴可夫斯基《第—钢琴协奏曲》获得很大成功,后在美国举行多次独奏音乐会,并与各国著名交响乐团合作演出,1937年在美国与著名指挥家托斯卡尼尼的女儿旺达结婚。后因病中断艺术生涯数年。1944年入美国籍。1960年起又公开表演,再度显示他演奏斯卡拉蒂、肖邦、李斯特和其他作曲家作品的才华。1978年为庆祝赴美50周年,在卡内基音乐厅演奏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赢得盛誉。1986年,在他82岁高龄时重返苏联,于莫斯科和列宁格勒各举行了一场音乐会。霍洛维茨的演奏曲目十分广泛,演奏技巧辉煌潇洒,富有气势,被誉为“旋风”。②

(二)卓越的文化艺术家庭孕育了世界级的钢琴家
傅聪出生于旧中国一个学贯中西的知识分子家庭,他的父亲傅雷是一位留法的知识渊博的学者,著名文艺翻译家。
傅聪的音乐天赋在童年时就已展露。其父傅雷先生曾在一篇文章中写道:“傅聪3岁至4岁之间。站在小凳上,头刚好伸到和我的书桌一样高的时候,就爱听古典音乐。只要收音机和唱机上放送西洋乐曲,不论是声乐是器乐,也不论是哪—乐派的作品,他都安安静静地听着,时间久了也不会吵闹或是打瞌睡……他7岁半,进小学四年级的秋天,让他开始学钢琴的。过了一年多,由于孩子学习进度的快速,不能不减轻他的负担,我便把他从小学撤回,这并非说我那时已决定他专学音乐,只是认为小学的课程和钢琴学习可能在家里结合得更好。”③
“关于傅聪习琴的缘起,1983年9月12日,重病中的周煦良教授曾给我(传记作家叶永烈)来信,详细谈了当年的情形:傅雷本人并不搞音乐,也不唱歌,也不唱戏,连像我会哼两句京戏也不行,怎么想到要儿子学钢琴呢? 原来是这样。他和林俊卿等(大约在打桥牌之余)谈到音乐时,谈及儿童中绝对音感之难得(即在钢琴上随便挑一只键子,亦即不靠音与音的比较就能知道是哪个音),碰巧傅聪在侧,时不过五岁左右,就以他试验。使在座吃惊的是,傅聪竟具有这种绝对音感,而且屡试不爽。于是林俊卿等懂音乐的朋友都怂恿傅雷培养他为钢琴家”④。随后傅雷便送子到梅·百器先生门下学习钢琴。
霍洛维茨出生在基辅一个俄罗斯化了的犹太家庭里。父亲西蒙是一位电气工程师,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和德语。母亲是位钢琴家。“音乐对年幼的霍洛维茨的吸引,可以用一桩戏剧性的小事来表明。当他还只有3岁的时候,有一天他正在听姐姐练琴。他用小手跟着姐姐弹的节拍敲打着玻璃窗。那首即兴曲的伴奏部分戛然而止。然而,霍洛维茨的小拳头也因猛击而穿透玻璃……接着便是长大,6岁起他开始随母亲学琴,12岁时,进入基辅音乐学院学习。霍洛维茨视谱极快,天赋记忆力很强。他对各种钢琴乐谱,像贪食的小孩子那样狼吞虎咽。他也喜欢浏览歌剧总谱,常常是把自己沉浸其中,流连忘返”。⑤
同是出身于文化家庭,且在童年时期就有对音乐进行独特感受的经历,但二位音乐“神童”在童年时,也都饱受过战乱之苦。傅聪的童年,正值日军侵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的动乱年代,他虽然得到了父亲的全力呵护,但也曾为躲避炮火而迁徙流浪。在霍洛维茨出生的第二年(1905),沙俄政府曾对国内的犹太人进行过大规模的迫害和杀戮。霍洛维茨一家是那场灾难中的幸存者。

(三) 大器早成的天才钢琴家
前文提到,傅聪在10岁时,曾跟随上海交响乐队的创办人兼指挥,意大利钢琴家梅·百器先生学琴三年。梅先生是19世纪大钢琴家李斯特的再传弟子,在他门下的三年,是傅聪在国内所受的唯一严格的钢琴训练。1946年8月梅·百器故世。此后,傅聪换了几个钢琴教师,但没有遇到合适的,加之社会动荡以及青春期的到来,使傅聪的学琴生涯经历了一个约五年的蹉跎期。然而,这位当年的音乐“神童”并未在蹉跎中沉沦,17岁那年,傅聪的心中重又复苏了对音乐与钢琴的迷恋,他在琴上每天工作七八个小时,就是酷暑天气,衣裤尽湿,也不稍息,而他对音乐的理解也日益显出独到。
“1953年夏天,政府给了他一个难得的机会,经过选拔,派他到罗马尼亚去参加‘第四届国际青年与学生和平友好联欢节’的钢琴比赛;接着又随我们的艺术代表团去民主德国与波兰作访问演出。他表演肖邦的乐曲,受到波兰肖邦专家们的重视:波兰政府向我们政府正式提出邀请傅聪参加1955年2月至3月举行的‘第五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1954年8月,傅聪由政府正式派往波兰,由波兰的老教授杰维埃茨基亲自指导,准备比赛节目。比赛终了,政府为了进一步培养他,让他继续留在波兰学习”。⑥对于傅聪在这次大赛中的两项得奖,评论家们似乎更看重其中的“玛祖卡奖”。“傅聪的玛祖卡真是奇妙;在我简直就是一个梦。不能相信真有其事。我无法想象那么多的层次,那么典雅,又有那么好的节奏,典型的波兰玛祖卡节奏”。“也正是这次大赛,使时年21岁的傅聪成为新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在重大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奖的音乐家”。
霍洛维茨也是一位大器早成的音乐骄子。“1922年,18岁的霍洛维茨在哈尔科夫举行了15场音乐会,获得成功,声名大振。随后的两年里,他在基辅、莫斯科、列宁格勒等地登台演出达70多场,演奏了200多首曲子,其才华令人惊讶。1925年,他把这种惊讶带到了德国。在汉堡,他临时代替一位患病的著名女钢琴家上场演出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其强劲的力度与气势,使观众震惊狂喜。霍洛维茨的声名开始传遍欧洲。”⑦他21岁时,也已是著名的演奏家了,“从莫斯科到列宁格勒,他有着无数的听众,他们热情地为他焰花电火般的钢琴技艺而倾倒,喝彩”。⑧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两位钢琴大师都是在3—4岁时展示出自己“神童”般的音乐感受,又都在21岁左右成为才华横溢的钢琴骄子。
(四)故国在心中的青年“叛逃者”
傅聪是1959年初从波兰乘飞机出走英国的。1958年夏,傅聪的父亲傅雷被打成“资产阶级右派分子”。在波兰,“傅聪得不到家信,他恐慌不已。不久,他又接到要他回国的通知,当时的文化部命令他立即回国——当时国内“左”的政治气氛与傅氏父子所处的境遇,傅聪意识到他的音乐生涯将被迫无限期地搁置!傅聪想到他将离开他的肖邦、莫扎特,他要发疯了!傅聪决定铤而走险——他在波兰的艺术家朋友圈子,尤其是音乐界的朋友们开始为这个中国的天才钢琴家担心了。不少人希望帮助他能留在国外以实现他的音乐理想。事亦凑巧,当时正值英国邀请他去访问演出,于是在朋友的安排下,傅聪在1959年初来到了英国,并从此长期定居在英国。⑨
由于傅聪是被“逼上梁山”而出走英国的。1959年,傅聪在向外国记者发表谈活时,明确地阐述了自己的“三原则”。至于傅聪于1964年加入英国籍一事,也是由于生存环境所迫,试想:他是钢琴家,为了生存一年到头要“跑码头”,要去许多国家演出,长住英国而不入英国籍,在签领出国护照等方方面面都极为不便。对此,祖国人民和政府曾给予了他充分的理解。虽然他后来已经成为“英国钢琴家”了,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生长成人的故土,他多次说到:“我的东方的根真是深,好像越是对西方文化钻得深,越发现蕴藏在我内心里的东方气质。”⑩“中国文化本就是我的一部分,没有这个就不是我了!”{11}
与此惊人相似的一幕也曾发生在距此30年前的苏联:
“一位瘦长的青年人神情紧张地走向边境检查站。他戴着一个漂亮的领结,穿着一套上好的深藏青西服,整齐的头发看得出是精心梳理过的。他的签证是到德国学习六个月,但他心里明白,他再也不会回来了”。{12}这位迫于政治环境压力而出走异国他乡的青年人,就是时年21岁的苏联钢琴家霍洛维茨。
傅聪的出走,使他本已错划为“右派”的父亲傅雷,遭受了双倍的横祸打击。因为就在傅雷身处逆境,把远方游子视为自己最大希望的时候,他的爱子“叛逃”了。此后,傅雷的心境一直处于忧郁与苦闷之中,直到1967年,他因受“文革”迫害而与爱妻一起双双饮恨自尽。
霍洛维茨到达西方国家后,也只在1936年见过父亲一面,但也就是那次在柏林的会面,导致了给他的父亲带来了悲惨的后果。会面后,其父不顾儿子的劝告执意回国,于是,被苏联政府当作纳粹特务嫌疑犯而逮捕了。他的柏林之行和流利的德语,自然也都成了指控他的罪证。他被流放到了西伯利亚,并于1939年在流放地含冤而逝。
(五)异乡奋斗的幸运音乐家
作为国际著名的钢琴家,傅聪在音乐天地里有他恢宏的远景。但在婚姻历程中却遭遇了挫折。在经过—年多的酝酿辗转之后,两人(与弥拉)终于1969年宣告离异。当时5岁的男孩凌宵归女方抚养。众所周知,傅聪的前岳父耶胡迪·梅纽因是世界闻名的小提琴大师,这位定居英国的美国小提琴家曾在多次的公演中和傅聪合作过钢琴协奏曲,其中西合璧翁婿联袂的风采在音乐界曾作为佳话广为流传,现今想起他们的各奔东西,仍然不免令人唏嘘。
梅纽因与傅聪曾是音乐事业上的同道益友和合作伙伴,尽管傅雷先生早在1965年6月致友人的一封信中就曾言到:“他(傅聪)最不喜欢人家把他的艺术生涯和他的岳父联系在一起,仿佛他在艺术界沾了岳父的光;尽管他与岳父合作得到不少启发,尽管他非常尊重岳父的为人和艺术成就,但他自己有些小成就决不愿意有依赖他人的嫌疑。”{13}但笔者认为,这段生活和事业上的合作经历,对日后傅聪回国时多次强调的“一定要重视室内乐”“音乐学院的学生要多搞室内乐”{14}是有直接而深刻的影响的。
1932年的纽约,正在飞速跃起的钢琴新星霍洛维茨,在一场晚会上用一首肖邦的《玛祖卡舞曲》,为自己赢来了一位姑娘的恋爱,不久他们便成婚了。1934年,随着他们的女儿的诞生,一连串麻烦事也接踵而至,他们的婚姻关系也变得风雨飘摇。1949年分道扬镳,但1953年又破镜重圆。无独有偶,钢琴家霍洛维茨的岳丈也是一位音乐大师,他就是移居美国的意大利指挥家托斯卡尼尼。托斯卡尼尼也是一位有正义感的人,因反对法西斯独裁统治,1931年后,他拒绝去意大利和德国演出。还指挥过受纳粹迫害者组成的交响乐团1936年在特拉维夫的第一场演出。1933年,托斯卡尼尼在他的“贝多芬之夜”的系列演奏中,选择霍洛维获演奏贝多芬的《第五钢琴协奏曲》,从此,霍洛维茨的名声更加确立。由霍洛维茨弹奏钢琴与托斯卡尼尼指挥NBC交响乐团合作演出并录音的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半个世纪以来,也一直被公认为是演绎此曲的典范。
(六)祖国优秀民族传统文化的继承人
伟大的音乐家都是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人。
“只有真正了解自己民族的优秀传统精神,具备自己的民族灵魂,才能彻底了解别个民族的优秀传统,渗透他们的灵魂。”{15}
傅聪14岁以前的本国语文是由父亲傅雷来指导的,傅雷先生对民族传统文化相当重视,他从孔、孟、先秦诸子、国策、左传、晏子春秋、史记、汉书、世说新语等等上选材料,对傅聪做全方位的指导。加之傅聪从小就喜欢诗歌、小说、戏剧、绘画,对一切美的风景都有强烈的感受,所以对音乐能从整个艺术的意境,而不仅仅局限于音乐本身去体会。傅聪的成功,主要是在艺术表现上运用了中国的“神韵”,这种“神韵”源自于对中国文化更深层的积淀。正如傅聪自己所说:“最显著的是加强我的感受力,扩大我的感受的范围。往往在乐曲中遇到一个境界,一种情调,仿佛是相熟的;事后一想,原来是从前读的某一首诗,或是喜欢的某一幅画,就有这个境界,这种情调。也许文学和美术替我在心中多装置了几根弦,使我能够对更多的音乐发生共鸣。”{16}
俄罗斯民族属东斯拉夫民族的一个分支。它的文明史起源于东斯拉夫原始部落的生活。俄罗斯民族自古就有能歌善舞的传统,积累了丰富的民间音乐宝藏。霍洛维茨曾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是什么造就了音乐家?音乐。当然,但不仅是音乐。我想起我的童年,想起那些已经作古的人。当然我想起斯克里亚宾,他对我母亲说过这样的话:‘令郎必将成为钢琴家。但要真正成为优秀钢琴家,他应当是知识渊博的人,应当读许多书,会欣赏绘画,通晓建筑史,当然也要懂音乐’。这个真理我一辈子牢记在心,每个艺术家都应当掌握这个真理!”{17}在谈起优秀民族传统文化对自己的影响时,霍洛维茨说:“我们是读着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契诃夫的书长大的,我们听着格林卡、穆索尔斯基、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和鲍罗丁的音乐声声如耳。这就是为什么我回到那里的原因,我听到了伟大俄罗斯母亲的召唤。”{18}
另外,要论民族音乐传统对霍洛维茨的影响,还必须谈到斯克里亚宾和拉赫玛尼诺夫。因为这两位俄罗斯大师,是传承西欧浪漫乐派,俄罗斯民族乐派,柴可夫斯基传统至现代主义阶段的纽带。霍洛维茨曾说:“谁是我的老师,精神上的导师呢?当然首先是李斯特,还有斯克里亚宾和拉赫玛尼诺夫。拉赫玛尼诺夫是唯一喜欢我作品的人,我想这是因为他在我的作品中感到他的创作传统的缘故吧。但是我与俄罗斯、苏联音乐发生关系不但靠他一人,还必须提到柴可夫斯基、穆索尔斯基、普罗科菲耶夫、卡巴列夫斯基等人的名字。”{19}

(七)荣归故里的两代钢琴大师
大师级音乐家不仅具有音乐天赋,还具有社会良知。音乐固然是无国界的,但是音乐家是有祖国的,是有民族性的。
傅聪出走后的首次回国是在1979年4月,那次他是回国参加父母的平反昭雪追悼会。其实,还在他刚出走的时候,其父傅雷先生就接到了通过夏衍,通过柯灵,捎来周恩来总理、陈毅副总理的话:“祖国的大门,任何时候都对傅聪开着。只要愿意回来。欢迎!”傅雷也在给傅聪的信中写道:“你既然没有忘怀祖国,祖国也没有忘了你,始终给你留着余地,等你醒悟。我相信:祖国的大门是永远向你开着的”{20}关于“回国”,傅聪在他离开祖国二十余载后首次踏上无时不萦绕心里的故土时,他说:“在北京一下飞机,听到北京话,我的心就融化了……”他还说:“我真的是应该回来,做很多很多工作。”{21}
“1980年1月,著名英籍华裔钢琴家傅聪先后在上海音乐学院和北京中央音乐学院进行讲学活动并举办钢琴独奏音乐会”。“1981年1月,钢琴家傅聪在北京、上海、西安、成都、昆明等地进行讲学和举行钢琴音乐会”。“1982年11月21日—1983年1月16日,钢琴家傅聪回国讲学、演出。12月16日,中央音乐学院授予傅聪以该校钢琴系兼职教授职衔。”{22}我国人民和政府给予了傅聪应得的尊敬和荣誉,使这位著名的天涯游子实现了他对故乡的衣锦荣归。
霍洛维茨在离开自己祖国的半个多世纪里,虽然在钢琴生涯中取得了巨大成功,但却时常因为远离家乡和亲人而怀有一种失落感。经过60多年的深思熟虑之后,霍洛维茨终于决定要实施一次返乡之行。时年81岁的他曾充满深情地说:“我从来也未曾忘记我的俄罗斯,我记得冬雪融化和春风映拂时的气味。我必须在离世以前回去。对于我这一生来说,就好像乐曲中的尾声。该是我回去的时候了”。{23}霍洛维茨的这次返乡演出虽然只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安排了两场音乐会,但演出的盛况却是空前的。音乐评论家们也给予了他以热情洋溢的赞誉。大师在他的演奏中,注入了一种火样的热情以及能使人感到吃惊的精确度,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好多年没有过的了。
有比较才有鉴别。两位大师的身世是那么的曲折艰辛,既令人素敬又使人迷惘,以至于使我们觉得它简直就是两幕艺术人生的悲喜剧。音乐是情感的艺术,演奏的激情来自人生经验的积淀。两位大师虽然在艺术上不能同一而语,但是生活的坎坷所带给他们的对人生的体验无疑对他们的成长和成功起着无可忽视的影响。
①艾雨《与傅聪谈音乐》[M],三联书店1994年第90页。
②罗传开编著《外国通俗名曲辞典》[M],辞书出版社1988年第1021页。
③艾雨《与傅聪谈他的世界》[M],三联书店1994年第16—17页。
④金圣华《傅雷与他的世界》[M],三联书店1996年第104页。
⑤⑧{12}盛茵编译《衣锦荣归的天涯浪子》[J],《钢琴艺术》1996年第1期第34页。
⑥艾雨《与傅聪谈音乐》[M],三联书店1994年第19页。
⑦李清《音乐大师和唱片》[M],吉林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154页。
⑨苏立群《傅雷别传》[M],作家出版社2000年第242页。
⑩傅雷《傅雷家书》[M],三联书店1981年第328页。
{11}王士昭《傅聪的情怀》[J],《爱乐》2001年第11期第90页。
{13}傅雷《傅雷书简》[M],三联书店2001年第359页。
{14}艾雨《与傅聪谈音乐》[M],三联书店1994年第10页。
{15}同上,第23页。
{16}同上,第9页。
{17}韩斌《最后的浪漫主义者》[M],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04年第258页。
{18}同上,第1页。
{19}同上,第259页。
{20}金圣华《傅雷和他的世界》[M],三联书店1996年第106、107页。
{21}艾雨《与傅雷谈他的世界》[M],三联书店1994年第102页。
{22}孙继南、周柱铨主编《中国音乐通史简编》[M],山东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537、541、548页。
{23}盛茵编译《衣锦荣归的天涯浪子》[J],《钢琴艺术》1996年第1期第35页。
陈再峰山东烟台大学音乐系副教授
陈共萌山东烟台雅歌艺术中心主任
(责任编辑张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