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摘要：社区伦理的本质特征与社会资本的内涵之间有着天然的契合性，二者存在结构性依赖和关联。从伦理学意义上讲，社区伦理产生社会资本，社会资本蕴含社区的道德资源。城市社区的伦理建设也需要丰富的社会资本作为基础，社会资本的存量和性质将影响着社区道德资源的多寡和社区道德水平的高低。因此，创造、培育和型塑高质量的社会资本是城市社区伦理建设的重要路径和目标指向，而社区伦理建设也为社会资本的培育提供了契机。
关键词：社会资本；社区伦理；社区建设
[中图分类号]C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7287(2011)01-0090-06
20世纪90年代初，我国理论界和政府有关部门结合我国国情，借鉴国外社区发展理论和实践，提出了“社区建设”的口号和思路。伴随着经济体制的深刻变革，我国社会结构发生了深刻的变动，单位制逐渐解体，社区成为城市人最基础的社会生活空间。在城市社区这样一个异质性的、利益多样性的生活共同体中探索人们之间的伦理实现与道德互助，是社区建设的重要内容，也是当代社区伦理研究中不容回避的基本问题。
自社区建设运动开展以来，不少学者将社会资本一词引入社区建设，期望通过社区内的社会资本推动社区更好地发展。从社会资本的视角来探讨城市社区伦理建设已成为很多学者研究的焦点，但对于两者之间何以存在联系以及存在何种联系，研究多语焉不详，而这恰恰是论证社区建设可能路径的逻辑起点。只有对社会资本与社区伦理之间存在的内在逻辑联系进行梳理，才能真正把握城市社区伦理建设的脉络，为城市社区的伦理建设提供良好的思路。
一、城市社区伦理的本质特征
在社区这样的伦理场域中，伦理的本质就是在社区实践活动中主体间如何相处的态度和方式。在社区这一伦理实体中，伦理的本质体现在其内在的伦理关系、伦理规范、伦理情感和伦理秩序等几个要素中，其中，伦理关系是社区伦理生发的基础和前提，是社区伦理实体的本质内容；伦理规范体现其内在的伦理关系，是社区伦理实体的精神；伦理情感是促进行为主体履行伦理规范的动力，是社区伦理实体的粘合剂；伦理秩序则是处于伦理实体中的个体的实践所形成的实体的客观表现形态。
城市社区的生存方式与农村社区的不同在于：城市社区是与生产相脱离的、独立的生活场所，生活中的个体完全拥有规划自己生活的独立性和自主权，而且以利益为导向的生产逻辑不再是决定性的。人的主体意识和参与意识得以确立，主体多元和主体的普遍性改变了传统社会的等级服从关系，在社区共同体的价值认同和社区伦理的作用下，道德情感和价值追求成为主要内容，城市社区就是哈贝马斯研究意义上的“公共领域”得以可能的社会结构载体。这使得城市社区的伦理具有以下的特征：
1.交互主体性的伦理关系
交互主体性的社区伦理关系是城市社区生活得以合理展开的伦理基础。如果说在市场交换关系中个人必须理性思考的是他在交换中获得的直接的个人利益，主体的目的是以他人的存在为手段的，主体与主体之间的交往更多具有“主体一客体”的一面，那么社区的交往关系更多是一种互惠关系，是建立在对社区成员之间平等的相互关系的了解基础之上的。每个人的自身利益必须从社区共同体整体利益中间接获得。社区整体利益不是社区成员个体利益之和，而是每个成员的贡献之和。在社区交往的互惠关系中内蕴着体现社区交往主体之间平等对待的价值意蕴，主体与主体之间的交往更多体现“主体一主体”性的一面。社区人在交往实践中所形成的“主一主”关系体现了社区人与人之间的合理的道德精神价值关系，这种关系的价值从根本上看，是一种建立在对人的尊重和对人的人格尊严的维护上：把人当人看，人是目的，而不仅仅是手段，也即是主体与主体间的相互承认与相互尊重，满足了作为共同体的社区中成员共同平等而富有尊严的生活需要。社区伦理关系的本质是社区人在交往行动中的交互主体性。
2.相互承认、相互尊重的伦理规范
相互承认、相互尊重的伦理规定是合理的城市社区秩序得以建构的价值尺度。社区成员在社区活动中的交互主体性，内蕴着社区的伦理规定即社区成员间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相互承认与相互尊重。平等从社区成员的相互行动中体现出来，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平等并不意味着同质性，“人与人之间的素质、处境或行为上呈现的某种共同性，并不能表示共同体是存在的”。甚至，对共同的境况具有了共同的“感觉”并各自做出了系统的反应，他们之间也还不是共同体的关系。社区作为共同体的基础，是一种在交互主体性的行动关系中感受到的某种整体性，尽管社区居民的地位、职业、身份都不尽相同，但是，在社区成员为解决自身问题而组织起来的社区活动中，无论是政府官员还是下岗工人或自由职业者，彼此都应该相互承认、相互尊重，都是相互平等的一份参与。社区成员间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相互承认与相互尊重的伦理规定，是城市社区的伦理精神，也是合理的社区秩序得以建构的价值尺度。在社区秩序中，互惠观念是建立在对社区成员之间平等的相互关系的了解基础之上的。平等、尊重、自由是这种秩序得以形成的支持和保障。这种社区秩序观有利于培养社区意识，它的存在和强化会促进社区认同感和归属感的产生。
3.建立在普遍信任基础上的伦理情感
普遍信任的伦理情感是促进社区成员履行伦理规定的推动力，也是社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共同体的粘合剂。信任更多表现为人们选择相处方式的态度和情感，城市社区中的信任不是建立在特殊关系中针对特定对象的狭隘的特殊信任，而是更广泛意义上的普遍信任，即对社区成员之间平等的相互关系的了解基础之上的认同。唯有如此，在社区中，当人们彼此信任，他们就更可能照顾到别人的偏好，并且倾向于一个具有高质量的更愉快的社会。信任可能并不直接产生财富，然而由于宽容，它将更好地促进社区成员彼此的合作，使社区成员之间的关系更为和谐，形成对社区的归属感和认同感，从而促进社区的繁荣。
4.普遍向善的道德共同体是城市社区这一伦理实体的价值目标
真正体现社会伦理精神、具有社会普遍性的善，同时也能给实体中的个人带来善的伦理实体，我们称之为“道德共同体”。道德共同体所体现的是：其成员对于该共同体而言，有共同的价值信念与价值认同，而共同体本身的特殊性的善，在实质上是与社会伦理的普遍性相统一的，共同体的善是社会的至善在共同体中的体现。因此，道德共同体就不仅是其成员的特殊性与共同性的统一、个人的主观性与共同体的客观规定的统一，而且是共同体的特殊性的善与社会普遍必然性的善的统一。现实中的城市社区也处在不同的伦理层次上，道德共同体是城市社区作为具有较高价值水平的伦理实体的体现。它对于城市社区成长和发展的意义在于：它使得社区成员的个人德性、社区共同体的善 与社会普遍意义的善在价值目标上达成一致。在具有社会道德的善的特性的社区活动中，个人才真正履行了具有普遍必然性的伦理要求，伦理性要求体现在个人普遍的行为方式中。
二、社区社会资本的内涵、特征和功能
1.社区社会资本的内涵
社会资本，是一个由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正式提出，后经美国社会学家科尔曼和普特南发展起来的重要概念。布迪厄认为：“社会资本是实际或潜在的资源的集合，这些资源和由相互默认或承认的关系所组成的持久网络有关，而且这些关系或多或少是制度化的”。科尔曼则主张从功能角度理解社会资本，他认为：“与其他形式的资本不同，社会资本存在于人际关系的结构中，它既不依附于个人也不存在于物质生产的过程中”，为组织内的个人提供行动的便利。他们是从微观和中观角度考察社会资本的定义和功能，都将社会资本界定为一种在个人关系网络或社会结构中所获得的资源。阿德勒把它称之为“个人性社会资本”，因为它产生于某一行动者个人的、外在的社会关系，其功能是帮助行动者获取外部资源，它归属于个人且为个人服务，类似于一种“私人物品”。
与布迪厄和科尔曼相比，哈佛大学的教授罗伯特·D·普特南将社会资本理论进一步扩展到更为宏观的民主治理研究中，将社会资本视为公民社会的基石。普特南认为：“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相比，社会资本是指社会组织的特征，例如信任、规范、网络，它们能够促进合作运动来提高社会效率”。阿德勒把宏观的社会资本又称之为“集体性社会资本”，它形成于行动者(群体)内部的关系，其功能在于提升群体的集体行动水平，它归属于某一群体，且服务于该群体的公共利益，属于群体的“公共物品”。
根据普特南的定义，信任、互惠、规范、参与等构成了社会资本的基本要素，社会资本各要素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促进，相互增强。信任是社会资本的核心，能够降低交易的成本，有效推动社会行动的实现。普遍的互惠和紧密的互动网络能减少机会主义的发生，解决集体行动的困境，增加人们交往的重复和联系，从而增加人们的信任水平。而信任水平的提高和信任度的加强则有助于互惠规范的顺利实现和参与网络的稳定发展，增强他们对共同体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使个体从缺少社会公德心和责任感的成员变成具有公益感和资源共享的社会成员。
社区社会资本是社会学家在运用社会资本概念开展社区研究过程中形成的一个新概念。社区社会资本作为社会资本的一种形式，更多表现为社会资本的集体特征，是公民在社区共同体内部紧密的社会关系网络中通过持续的互动和对公共活动的参与形成的互惠互利关系的总和，包括社区规范、社区信任和社区网络等要素。社区规范、社区信任和社区网络以及各要素之间的相互依赖、相互促进的关系构成社区社会资本的系统。
2.社区社会资本的特征和功能
社区社会资本的特征体现在3个方面：一是公共性——为整个社区所共同拥有、而不是由独立个体所独享的社会资源；二是互惠性——在使用上可达到互惠的效果，并能提高社区集体行动的效率；三是可再生性——社区社会资本的存量有可以强化和积累的倾向，可以通过使用和投入得到增加。
社区社会资本的功能主要表现为：一是为个人提供各种支持。社区提供的社会资本，能够为社区内缺乏生活能力的人提供支持，这种支持不仅是物质，更是情感和精神；二是规范社区居民的行为。社会资本通过紧密的互动网络，使人们的道德观念、价值观念不断内化，规范社区居民的行为；三是维持社区秩序。社区居民对于公共事务的参与和建构的社会关系网络能够培养普遍互信互惠的惯例，有效阻止社区生活中各种破坏和欺诈行为的发生，从而维护良好的社区秩序；四是增强社区的凝聚力，培养社区居民的公共道德感和责任感，促进联合成员为共同的利益进行协调和合作。
三、社区社会资本与社区伦理的契合性
从上述对于社区伦理的本质特征与社区社会资本的内涵特征的分析中可以发现，社会资本与社区伦理有着天然的契合性。
1.生发机制一致
社区是一种特殊的关系结构，社区伦理和社会资本共同生发于社区交往关系中。社区交往关系是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中，在社区实践活动中产生与发展的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作用与相互关系，是作为社会生活共同体的社区必不可少的基础。社区交往关系的存在和发展是社会资本存在与发展的基础和前提。社会资源理论的首倡者林南认为，社会资本根植于社会网络和社会关系中，是从嵌入于社会网络的资源中获得的。社会网络与社会关系是社会资本产生的基本条件。科尔曼、布迪厄和普特南等都注重强调紧密联系的网络是社会资本出现的条件。
而社区伦理本质上是作为单一物的个体与作为普遍物的社区共同体的关系，在伦理实践中，这种本质性的关系就表现为共同体中成员与成员的关系，即伦理关系。人类社会交往关系的存在与发展是伦理关系存在与发展的前提与基础。“任何主体与主体之间的交往实践活动，都蕴含着一种相互对待的关系原理。这种关系原理，也就是伦理。因为对于这种关系，处于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条件下，会有不同的表现形态和规范性规定。但不论是怎样的表现形态与规范性规定，都是要求主体双方自觉自主地遵从的”。正如有亲是父子之间相互对待的关系原理，有义、有别、有序、有信也分别是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间相互对待的关系原理。市场经济中的交换关系，也需要交往主体之间的相互尊重。因此，交往是伦理关系存在的前提，而伦理关系又是交往顺利进行的基础。
2.核心内容相似
城市社区伦理的本质特征规定了社区伦理建设的主要内容和目标指向，即城市社区伦理建设旨在将社区建设成由共享的价值利益和共同的道德承诺结合在一起的社会共同体。这一共同体中充盈着深厚感情和道德承诺，具有伦理和价值观上的某种共同性。达成这一目标的关键性因素是建立多元主体之间的协调与参与网络，这种参与网络是社区行动主体在重复博弈中建立的合作和互惠关系，它的形成和维持离不开有效的社区伦理规范、共享的信念和价值观，例如信任、相互的承认与尊重、宽容和理解，这些都是维系社区伦理关系持续稳定发展的价值和道德基础，是联结社区主体间合作和互惠的纽带。而关系网络、信任、规范正是社会资本的核心内容和基本要素。
信任、规范和网络是衡量社会关系密切程度与社会资本强弱程度的重要内容与指标。“社会关系双方情感的密切程度、相互间的信任程度、规范的有效程度、相互服务程度等决定着调动和利用所拥有的社会关系网络中的各种社会资源的多少”。
英国社会学家肯尼斯·纽顿认为，社会资本既然是由公民的主要与信任、互惠和合作有关的一系列态度和价值观构成。如此看来，社会资本是社区伦理的主观表象，它指的是人们关于社区同仁的集体态度，进而也指社区人相互关联的方式。这个论 点的关键是使人们倾向于相互合作、去信任、去理解、去同情的主观性的世界观所具有的那些特征。社区伦理关系是产生社会资本的载体，社区伦理规范是社会资本表现形式，社区伦理情感是社会资本发挥作用的动力。
3.功能发挥互补
社会资本功能的发挥有助于社区伦理建设目标的达成，而社区伦理建设的有效开展，能型塑和创造社会资本，使得社会资本的积极功能进一步发挥。两者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关系。
提供社区支持、实现社区成员的需要是社区伦理和社会资本的基本功能之一。道德是一定条件下个人自我实现的一种必要形式，是实现需要的一种必要形式。安全居住的需要、人际交往的需要、民主自治的需要和健康幸福的需要是社区居民的基本需要。社区伦理提倡人们以有益于他人、社群、自然的合理利益的方式，即善的方式实现需要。而社会资本对社区成员提供社会支持，满足社区成员物质尤其是情感的需要。情感是社会资本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包括社区成员之间的情感和社区成员对社区的情感，具体表现为人们对于社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社会资本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并引导和制约着人们以善的方式满足自己的需要。
规范社区成员的行为是社区伦理和社会资本的又一功能。社区伦理的存在总是要表现为一定的规范形式，用以约束和激励社区成员的行为，从而形成合理的伦理秩序，而规范是社会资本的一个基本要素。福山指出：构成社会资本的规范往往能促进群体内的合作。因为它们往往与诚实、遵守诺言、履行义务及互惠之类的传统美德存在联系。社会资本中的公民参与与社会关系网络能培养普遍化互信的惯例，促进相互承认、相互尊重的社区伦理规范的内化。这有助于建构社区伦理建设中多方合作的互动网络，从而形成合理的城市社区伦理秩序。
凝聚功能也是社区伦理和社会资本的基本功能。在城市社区中，如何将异质性、流动性较强的社区成员凝聚在一起，并建立良好的社区秩序和温馨舒适的社区生活?社区伦理能够发挥重要作用。在一定意义上，社区伦理就是凝聚社区成员的磁芯，在“磁芯”的作用下，社区成员形成团结的利益共同体。社会资本和“公民品德”密切相关，“公民品德”在密集的社会互益网络中更有力量。一个由许多具有“公民品德”的个人组成的社会，如果没有这种密集的社会互益网络，其“社会资本”也未必丰富。因为彼此隔绝的个人往往缺乏行动的力量。社会资本是社会的粘合剂，通过它把个体从缺乏社会良知和社会责任感的、自利和自我中心主义的算计者，转变成具有资源共享的、对社会关系有共同假设和共同利益感的共同体的一员。
社会资本与社区伦理的天然契合，暗含着一个基本的命题：社区伦理建设需要丰富的社会资本作为基础，而社区伦理建设也为社区社会资本的培育和重建提供了契机。
四、型塑和创造社会资本是社区伦理建设的重要路径
城市社区作为社会资本和伦理共同生存的基础，为寻求社会资本和社区伦理的契合提供了天然的场域。社会资本和社区伦理建设之间是辩证统一关系，两者之间存在着结构性依赖和关联。社区伦理建设需要信任、参与网络与规范等社会资本的支持，社会资本是社区伦理孕育并成功、长久运行的一项基础性、决定性的动力基础。社会资本发挥着社区伦理建设之内源性基础的作用。丰富的社会资本是社区伦理建设有效实施的一个前提条件，社会资本构成了社区伦理建设的关键性因素，社会资本的存量、增量及性质意味着社区道德资源的多寡和道德水平的高低，这将影响到社区伦理建设的绩效。
密切的互动网络是产生信任和规范的基础，但这并不是说人们只要加入互动网络就自然有了德性，“网络资源”并不等同于“道德资源”，信任和互惠的发展离不开道德培育。包含在社会资本中的道德因素，既有价值和传统的根据，也有现实社会的积极培育。同时社会资本质量的高低也会影响其为社区伦理建设所提供的道德资源。普特南认为产生于纵向式垂直网络的社会资本是一种低级形态的社会资本，它可能维持一个集团内部的合作，但其规则往往倾向于排他，所以难以跨越社会分层，建立更广泛的信任与合作。因此，他特别强调建设平行的而非纵向式的社会网络以形成高级形态的社会资本。
我国传统社区的伦理关系是基于血缘、亲缘基础上层层扩展的等级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网络是建立在特殊信任基础之上互益网络，行动时对关系内外的人采取不同的规则。这是最初级形态的社会资本。初级的社会资本虽然体现人际关系的密切，但难以形成相互之间的最大认同，并整合为整体的社会资本。城市社区需要高级形态的社会资本，即由特殊“关系”的互益纽带转向普遍“关系”的互益纽带而构建的平行网络。高级社会资本建立在公民权利义务基础之上，重视个人能力的发挥和个人价值的实现，强调成员之间自由、平等、信任、合作和互惠的关系。这也体现着城市社区伦理建设的要义：建立在对公民权利义务承认和尊重的基础上，平等的人际关系网络的建构、公民间普遍的信任关系的建立、新型的公民责任伦理的培育并在此基础上培育现代的伦理观念等等。
社会资本的可再生性意味着高质量的社会资本可以创造、培育和型塑，这为社区伦理建设提供了可能路径，即在城市社区伦理建设中，既要挖掘传统社会资本，发挥传统道德资源的优势，更重要的是要通过伦理型塑，增加现代意义上社会资本的规模，提升社会资本的存量，培育社区成员信任、宽容、合作的公共精神。这既体现了社区伦理建设的连续性和继承性，也体现了现代城市社区社会资本构建的要求。同样，社会资本的建构也离不开有效的社区伦理建设，有效的社区伦理建设可以为重建社会资本提供良好的制度环境，社区各主体间符合伦理规范的持续互动为社会资本提供了沟通和积累的场域。因此，社会资本为社区伦理建设提供了可能路径，而社区伦理建设为社会资本的建构提供了契机。
参考文献：
[1]哈贝马斯.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M].葛卫东，王晓珏，刘北城，等，译.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13.
[2]马克斯·韦伯.社会学的基本概念[M].胡景北，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64.
[3]李惠斌，杨雪冬.社会资本与社会发展[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3.
关键词：社会资本；社区伦理；社区建设
[中图分类号]C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7287(2011)01-0090-06
20世纪90年代初，我国理论界和政府有关部门结合我国国情，借鉴国外社区发展理论和实践，提出了“社区建设”的口号和思路。伴随着经济体制的深刻变革，我国社会结构发生了深刻的变动，单位制逐渐解体，社区成为城市人最基础的社会生活空间。在城市社区这样一个异质性的、利益多样性的生活共同体中探索人们之间的伦理实现与道德互助，是社区建设的重要内容，也是当代社区伦理研究中不容回避的基本问题。
自社区建设运动开展以来，不少学者将社会资本一词引入社区建设，期望通过社区内的社会资本推动社区更好地发展。从社会资本的视角来探讨城市社区伦理建设已成为很多学者研究的焦点，但对于两者之间何以存在联系以及存在何种联系，研究多语焉不详，而这恰恰是论证社区建设可能路径的逻辑起点。只有对社会资本与社区伦理之间存在的内在逻辑联系进行梳理，才能真正把握城市社区伦理建设的脉络，为城市社区的伦理建设提供良好的思路。
一、城市社区伦理的本质特征
在社区这样的伦理场域中，伦理的本质就是在社区实践活动中主体间如何相处的态度和方式。在社区这一伦理实体中，伦理的本质体现在其内在的伦理关系、伦理规范、伦理情感和伦理秩序等几个要素中，其中，伦理关系是社区伦理生发的基础和前提，是社区伦理实体的本质内容；伦理规范体现其内在的伦理关系，是社区伦理实体的精神；伦理情感是促进行为主体履行伦理规范的动力，是社区伦理实体的粘合剂；伦理秩序则是处于伦理实体中的个体的实践所形成的实体的客观表现形态。
城市社区的生存方式与农村社区的不同在于：城市社区是与生产相脱离的、独立的生活场所，生活中的个体完全拥有规划自己生活的独立性和自主权，而且以利益为导向的生产逻辑不再是决定性的。人的主体意识和参与意识得以确立，主体多元和主体的普遍性改变了传统社会的等级服从关系，在社区共同体的价值认同和社区伦理的作用下，道德情感和价值追求成为主要内容，城市社区就是哈贝马斯研究意义上的“公共领域”得以可能的社会结构载体。这使得城市社区的伦理具有以下的特征：
1.交互主体性的伦理关系
交互主体性的社区伦理关系是城市社区生活得以合理展开的伦理基础。如果说在市场交换关系中个人必须理性思考的是他在交换中获得的直接的个人利益，主体的目的是以他人的存在为手段的，主体与主体之间的交往更多具有“主体一客体”的一面，那么社区的交往关系更多是一种互惠关系，是建立在对社区成员之间平等的相互关系的了解基础之上的。每个人的自身利益必须从社区共同体整体利益中间接获得。社区整体利益不是社区成员个体利益之和，而是每个成员的贡献之和。在社区交往的互惠关系中内蕴着体现社区交往主体之间平等对待的价值意蕴，主体与主体之间的交往更多体现“主体一主体”性的一面。社区人在交往实践中所形成的“主一主”关系体现了社区人与人之间的合理的道德精神价值关系，这种关系的价值从根本上看，是一种建立在对人的尊重和对人的人格尊严的维护上：把人当人看，人是目的，而不仅仅是手段，也即是主体与主体间的相互承认与相互尊重，满足了作为共同体的社区中成员共同平等而富有尊严的生活需要。社区伦理关系的本质是社区人在交往行动中的交互主体性。
2.相互承认、相互尊重的伦理规范
相互承认、相互尊重的伦理规定是合理的城市社区秩序得以建构的价值尺度。社区成员在社区活动中的交互主体性，内蕴着社区的伦理规定即社区成员间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相互承认与相互尊重。平等从社区成员的相互行动中体现出来，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平等并不意味着同质性，“人与人之间的素质、处境或行为上呈现的某种共同性，并不能表示共同体是存在的”。甚至，对共同的境况具有了共同的“感觉”并各自做出了系统的反应，他们之间也还不是共同体的关系。社区作为共同体的基础，是一种在交互主体性的行动关系中感受到的某种整体性，尽管社区居民的地位、职业、身份都不尽相同，但是，在社区成员为解决自身问题而组织起来的社区活动中，无论是政府官员还是下岗工人或自由职业者，彼此都应该相互承认、相互尊重，都是相互平等的一份参与。社区成员间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相互承认与相互尊重的伦理规定，是城市社区的伦理精神，也是合理的社区秩序得以建构的价值尺度。在社区秩序中，互惠观念是建立在对社区成员之间平等的相互关系的了解基础之上的。平等、尊重、自由是这种秩序得以形成的支持和保障。这种社区秩序观有利于培养社区意识，它的存在和强化会促进社区认同感和归属感的产生。
3.建立在普遍信任基础上的伦理情感
普遍信任的伦理情感是促进社区成员履行伦理规定的推动力，也是社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共同体的粘合剂。信任更多表现为人们选择相处方式的态度和情感，城市社区中的信任不是建立在特殊关系中针对特定对象的狭隘的特殊信任，而是更广泛意义上的普遍信任，即对社区成员之间平等的相互关系的了解基础之上的认同。唯有如此，在社区中，当人们彼此信任，他们就更可能照顾到别人的偏好，并且倾向于一个具有高质量的更愉快的社会。信任可能并不直接产生财富，然而由于宽容，它将更好地促进社区成员彼此的合作，使社区成员之间的关系更为和谐，形成对社区的归属感和认同感，从而促进社区的繁荣。
4.普遍向善的道德共同体是城市社区这一伦理实体的价值目标
真正体现社会伦理精神、具有社会普遍性的善，同时也能给实体中的个人带来善的伦理实体，我们称之为“道德共同体”。道德共同体所体现的是：其成员对于该共同体而言，有共同的价值信念与价值认同，而共同体本身的特殊性的善，在实质上是与社会伦理的普遍性相统一的，共同体的善是社会的至善在共同体中的体现。因此，道德共同体就不仅是其成员的特殊性与共同性的统一、个人的主观性与共同体的客观规定的统一，而且是共同体的特殊性的善与社会普遍必然性的善的统一。现实中的城市社区也处在不同的伦理层次上，道德共同体是城市社区作为具有较高价值水平的伦理实体的体现。它对于城市社区成长和发展的意义在于：它使得社区成员的个人德性、社区共同体的善 与社会普遍意义的善在价值目标上达成一致。在具有社会道德的善的特性的社区活动中，个人才真正履行了具有普遍必然性的伦理要求，伦理性要求体现在个人普遍的行为方式中。
二、社区社会资本的内涵、特征和功能
1.社区社会资本的内涵
社会资本，是一个由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正式提出，后经美国社会学家科尔曼和普特南发展起来的重要概念。布迪厄认为：“社会资本是实际或潜在的资源的集合，这些资源和由相互默认或承认的关系所组成的持久网络有关，而且这些关系或多或少是制度化的”。科尔曼则主张从功能角度理解社会资本，他认为：“与其他形式的资本不同，社会资本存在于人际关系的结构中，它既不依附于个人也不存在于物质生产的过程中”，为组织内的个人提供行动的便利。他们是从微观和中观角度考察社会资本的定义和功能，都将社会资本界定为一种在个人关系网络或社会结构中所获得的资源。阿德勒把它称之为“个人性社会资本”，因为它产生于某一行动者个人的、外在的社会关系，其功能是帮助行动者获取外部资源，它归属于个人且为个人服务，类似于一种“私人物品”。
与布迪厄和科尔曼相比，哈佛大学的教授罗伯特·D·普特南将社会资本理论进一步扩展到更为宏观的民主治理研究中，将社会资本视为公民社会的基石。普特南认为：“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相比，社会资本是指社会组织的特征，例如信任、规范、网络，它们能够促进合作运动来提高社会效率”。阿德勒把宏观的社会资本又称之为“集体性社会资本”，它形成于行动者(群体)内部的关系，其功能在于提升群体的集体行动水平，它归属于某一群体，且服务于该群体的公共利益，属于群体的“公共物品”。
根据普特南的定义，信任、互惠、规范、参与等构成了社会资本的基本要素，社会资本各要素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促进，相互增强。信任是社会资本的核心，能够降低交易的成本，有效推动社会行动的实现。普遍的互惠和紧密的互动网络能减少机会主义的发生，解决集体行动的困境，增加人们交往的重复和联系，从而增加人们的信任水平。而信任水平的提高和信任度的加强则有助于互惠规范的顺利实现和参与网络的稳定发展，增强他们对共同体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使个体从缺少社会公德心和责任感的成员变成具有公益感和资源共享的社会成员。
社区社会资本是社会学家在运用社会资本概念开展社区研究过程中形成的一个新概念。社区社会资本作为社会资本的一种形式，更多表现为社会资本的集体特征，是公民在社区共同体内部紧密的社会关系网络中通过持续的互动和对公共活动的参与形成的互惠互利关系的总和，包括社区规范、社区信任和社区网络等要素。社区规范、社区信任和社区网络以及各要素之间的相互依赖、相互促进的关系构成社区社会资本的系统。
2.社区社会资本的特征和功能
社区社会资本的特征体现在3个方面：一是公共性——为整个社区所共同拥有、而不是由独立个体所独享的社会资源；二是互惠性——在使用上可达到互惠的效果，并能提高社区集体行动的效率；三是可再生性——社区社会资本的存量有可以强化和积累的倾向，可以通过使用和投入得到增加。
社区社会资本的功能主要表现为：一是为个人提供各种支持。社区提供的社会资本，能够为社区内缺乏生活能力的人提供支持，这种支持不仅是物质，更是情感和精神；二是规范社区居民的行为。社会资本通过紧密的互动网络，使人们的道德观念、价值观念不断内化，规范社区居民的行为；三是维持社区秩序。社区居民对于公共事务的参与和建构的社会关系网络能够培养普遍互信互惠的惯例，有效阻止社区生活中各种破坏和欺诈行为的发生，从而维护良好的社区秩序；四是增强社区的凝聚力，培养社区居民的公共道德感和责任感，促进联合成员为共同的利益进行协调和合作。
三、社区社会资本与社区伦理的契合性
从上述对于社区伦理的本质特征与社区社会资本的内涵特征的分析中可以发现，社会资本与社区伦理有着天然的契合性。
1.生发机制一致
社区是一种特殊的关系结构，社区伦理和社会资本共同生发于社区交往关系中。社区交往关系是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中，在社区实践活动中产生与发展的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作用与相互关系，是作为社会生活共同体的社区必不可少的基础。社区交往关系的存在和发展是社会资本存在与发展的基础和前提。社会资源理论的首倡者林南认为，社会资本根植于社会网络和社会关系中，是从嵌入于社会网络的资源中获得的。社会网络与社会关系是社会资本产生的基本条件。科尔曼、布迪厄和普特南等都注重强调紧密联系的网络是社会资本出现的条件。
而社区伦理本质上是作为单一物的个体与作为普遍物的社区共同体的关系，在伦理实践中，这种本质性的关系就表现为共同体中成员与成员的关系，即伦理关系。人类社会交往关系的存在与发展是伦理关系存在与发展的前提与基础。“任何主体与主体之间的交往实践活动，都蕴含着一种相互对待的关系原理。这种关系原理，也就是伦理。因为对于这种关系，处于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条件下，会有不同的表现形态和规范性规定。但不论是怎样的表现形态与规范性规定，都是要求主体双方自觉自主地遵从的”。正如有亲是父子之间相互对待的关系原理，有义、有别、有序、有信也分别是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间相互对待的关系原理。市场经济中的交换关系，也需要交往主体之间的相互尊重。因此，交往是伦理关系存在的前提，而伦理关系又是交往顺利进行的基础。
2.核心内容相似
城市社区伦理的本质特征规定了社区伦理建设的主要内容和目标指向，即城市社区伦理建设旨在将社区建设成由共享的价值利益和共同的道德承诺结合在一起的社会共同体。这一共同体中充盈着深厚感情和道德承诺，具有伦理和价值观上的某种共同性。达成这一目标的关键性因素是建立多元主体之间的协调与参与网络，这种参与网络是社区行动主体在重复博弈中建立的合作和互惠关系，它的形成和维持离不开有效的社区伦理规范、共享的信念和价值观，例如信任、相互的承认与尊重、宽容和理解，这些都是维系社区伦理关系持续稳定发展的价值和道德基础，是联结社区主体间合作和互惠的纽带。而关系网络、信任、规范正是社会资本的核心内容和基本要素。
信任、规范和网络是衡量社会关系密切程度与社会资本强弱程度的重要内容与指标。“社会关系双方情感的密切程度、相互间的信任程度、规范的有效程度、相互服务程度等决定着调动和利用所拥有的社会关系网络中的各种社会资源的多少”。
英国社会学家肯尼斯·纽顿认为，社会资本既然是由公民的主要与信任、互惠和合作有关的一系列态度和价值观构成。如此看来，社会资本是社区伦理的主观表象，它指的是人们关于社区同仁的集体态度，进而也指社区人相互关联的方式。这个论 点的关键是使人们倾向于相互合作、去信任、去理解、去同情的主观性的世界观所具有的那些特征。社区伦理关系是产生社会资本的载体，社区伦理规范是社会资本表现形式，社区伦理情感是社会资本发挥作用的动力。
3.功能发挥互补
社会资本功能的发挥有助于社区伦理建设目标的达成，而社区伦理建设的有效开展，能型塑和创造社会资本，使得社会资本的积极功能进一步发挥。两者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关系。
提供社区支持、实现社区成员的需要是社区伦理和社会资本的基本功能之一。道德是一定条件下个人自我实现的一种必要形式，是实现需要的一种必要形式。安全居住的需要、人际交往的需要、民主自治的需要和健康幸福的需要是社区居民的基本需要。社区伦理提倡人们以有益于他人、社群、自然的合理利益的方式，即善的方式实现需要。而社会资本对社区成员提供社会支持，满足社区成员物质尤其是情感的需要。情感是社会资本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包括社区成员之间的情感和社区成员对社区的情感，具体表现为人们对于社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社会资本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并引导和制约着人们以善的方式满足自己的需要。
规范社区成员的行为是社区伦理和社会资本的又一功能。社区伦理的存在总是要表现为一定的规范形式，用以约束和激励社区成员的行为，从而形成合理的伦理秩序，而规范是社会资本的一个基本要素。福山指出：构成社会资本的规范往往能促进群体内的合作。因为它们往往与诚实、遵守诺言、履行义务及互惠之类的传统美德存在联系。社会资本中的公民参与与社会关系网络能培养普遍化互信的惯例，促进相互承认、相互尊重的社区伦理规范的内化。这有助于建构社区伦理建设中多方合作的互动网络，从而形成合理的城市社区伦理秩序。
凝聚功能也是社区伦理和社会资本的基本功能。在城市社区中，如何将异质性、流动性较强的社区成员凝聚在一起，并建立良好的社区秩序和温馨舒适的社区生活?社区伦理能够发挥重要作用。在一定意义上，社区伦理就是凝聚社区成员的磁芯，在“磁芯”的作用下，社区成员形成团结的利益共同体。社会资本和“公民品德”密切相关，“公民品德”在密集的社会互益网络中更有力量。一个由许多具有“公民品德”的个人组成的社会，如果没有这种密集的社会互益网络，其“社会资本”也未必丰富。因为彼此隔绝的个人往往缺乏行动的力量。社会资本是社会的粘合剂，通过它把个体从缺乏社会良知和社会责任感的、自利和自我中心主义的算计者，转变成具有资源共享的、对社会关系有共同假设和共同利益感的共同体的一员。
社会资本与社区伦理的天然契合，暗含着一个基本的命题：社区伦理建设需要丰富的社会资本作为基础，而社区伦理建设也为社区社会资本的培育和重建提供了契机。
四、型塑和创造社会资本是社区伦理建设的重要路径
城市社区作为社会资本和伦理共同生存的基础，为寻求社会资本和社区伦理的契合提供了天然的场域。社会资本和社区伦理建设之间是辩证统一关系，两者之间存在着结构性依赖和关联。社区伦理建设需要信任、参与网络与规范等社会资本的支持，社会资本是社区伦理孕育并成功、长久运行的一项基础性、决定性的动力基础。社会资本发挥着社区伦理建设之内源性基础的作用。丰富的社会资本是社区伦理建设有效实施的一个前提条件，社会资本构成了社区伦理建设的关键性因素，社会资本的存量、增量及性质意味着社区道德资源的多寡和道德水平的高低，这将影响到社区伦理建设的绩效。
密切的互动网络是产生信任和规范的基础，但这并不是说人们只要加入互动网络就自然有了德性，“网络资源”并不等同于“道德资源”，信任和互惠的发展离不开道德培育。包含在社会资本中的道德因素，既有价值和传统的根据，也有现实社会的积极培育。同时社会资本质量的高低也会影响其为社区伦理建设所提供的道德资源。普特南认为产生于纵向式垂直网络的社会资本是一种低级形态的社会资本，它可能维持一个集团内部的合作，但其规则往往倾向于排他，所以难以跨越社会分层，建立更广泛的信任与合作。因此，他特别强调建设平行的而非纵向式的社会网络以形成高级形态的社会资本。
我国传统社区的伦理关系是基于血缘、亲缘基础上层层扩展的等级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网络是建立在特殊信任基础之上互益网络，行动时对关系内外的人采取不同的规则。这是最初级形态的社会资本。初级的社会资本虽然体现人际关系的密切，但难以形成相互之间的最大认同，并整合为整体的社会资本。城市社区需要高级形态的社会资本，即由特殊“关系”的互益纽带转向普遍“关系”的互益纽带而构建的平行网络。高级社会资本建立在公民权利义务基础之上，重视个人能力的发挥和个人价值的实现，强调成员之间自由、平等、信任、合作和互惠的关系。这也体现着城市社区伦理建设的要义：建立在对公民权利义务承认和尊重的基础上，平等的人际关系网络的建构、公民间普遍的信任关系的建立、新型的公民责任伦理的培育并在此基础上培育现代的伦理观念等等。
社会资本的可再生性意味着高质量的社会资本可以创造、培育和型塑，这为社区伦理建设提供了可能路径，即在城市社区伦理建设中，既要挖掘传统社会资本，发挥传统道德资源的优势，更重要的是要通过伦理型塑，增加现代意义上社会资本的规模，提升社会资本的存量，培育社区成员信任、宽容、合作的公共精神。这既体现了社区伦理建设的连续性和继承性，也体现了现代城市社区社会资本构建的要求。同样，社会资本的建构也离不开有效的社区伦理建设，有效的社区伦理建设可以为重建社会资本提供良好的制度环境，社区各主体间符合伦理规范的持续互动为社会资本提供了沟通和积累的场域。因此，社会资本为社区伦理建设提供了可能路径，而社区伦理建设为社会资本的建构提供了契机。
参考文献：
[1]哈贝马斯.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M].葛卫东，王晓珏，刘北城，等，译.上海：学林出版社，1999：13.
[2]马克斯·韦伯.社会学的基本概念[M].胡景北，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64.
[3]李惠斌，杨雪冬.社会资本与社会发展[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