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花(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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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包干枯的花
  这是一包不含水分的药箱
  百合治多思,玫瑰治痴缠
  细细长长的梗,治,心的臃肿
  蒲公英适应着新的使命
  把飞翔变成睹物思人
  花瓣的碎屑呛出两行热泪
  乌鸦的黑色软羽和野兔的喘
  金蓝色闪电闪进梦里,被静谧声
  惊醒。今晚薰衣草
  用紫色也治不好蟋蟀的失眠
  走向你
  就像在太阳的圆环上漫步
  像踩着五彩石
  蹚一条没有彼岸的河
  为了相逢
  在纸角上看到我的名字
  凝视着这两个字
  像凝视着深潭上的那片
  落叶
  会在漂浮的哪天和哪片
  松针或白桦林
  萍水相逢?
  为了相逢
  我已走过十万八千里的月色
  铺开十万八千里的渲染
  给狼毫蘸了饱饱的墨
  在我的四周
  写上你的、你的、你的
  很多人的名字。然后把它
  揉作一团握在手里
  像握着一个星球
  任褶皱和掌纹纵横交错
  繁密得无法形容
  讣告
  如果这是最后一场雪、最后一阵风
  从此再没有酷暑和寒冬。
  如果——
  喀什噶尔的胡杨汁液耗尽
  剩下一地黑色雕塑
  太阳永不再升起
  而明天就要返回鸡子的混沌
  最明朗的是戈壁那边的沙漠,沙漠尽头的残月
  残月后面是一片没有维度的
  虚空,紫气升腾
  我们也会随之作为另一个名词
  浩浩荡荡地重新开始
  比人字多一撇,或少一捺
  这没关系
  只要能在写完最后一笔之时死去
  我们还是一群正儿八经的生物
  或是义正辞言的入侵者
  除了鹦鹉
  没有谁知道我们的名字,就像
  我们坚信前世今生
  那刻进骨头似的亲身经历
  占了满满一页恍惚的纸
  然而却没有人为此郑重地
  签字画押。仅存的一点勇气就是
  把情诗写成了讣告
  思念,是时间的立方
  四月的温度易让人旧疾复发
  以一种毒攻走另一种
  一阵风吹走另一阵。逻辑简单
  不附标点似乎格外能证明:
  健康的状态都是一段孤独的诗行
  一根船篙扎进河底
  在淤泥中深深刺进、抽出、刺进
  抽出,伴随着滑行
  像收拢雨伞,砰,又像朝内发枪
  有车程和目的地的时候
  定个闹钟,思念就像思念
  若想在滚滚长江里抽取一段
  思念,便成了时间的立方
  绿意渐浓,于万物齐鸣之中
  我是一把双弦紧张的二胡
  缓缓上着松香
  你所在的地方
  你所在的地方就像西南方的蛊
  在我潮湿的眼睛里发作
  然后树、春芽、鸟喙都变成蓝色
  开始游离,开始飘荡
  在白白的高空中变成一朵孤芳
  自赏无助
  高低不分明的界限更方便
  横渡,直到把子虚乌有从抽象
  看到淋漓尽致。仿佛路边半杯柠檬水
  垃圾桶旁洒了一滩,像往返的人潮
  流得行色匆匆,正在低洼处招徕着谁的
  某个疲惫又酸溜溜的黄昏
  省略
  一个胸腔里有六颗心脏
  跳动。同时因某段旋律
  或某个人的名字沉默
  一条路
  浸着杨树叶子的清苦
  跑下来,不是很长
  从“爱”到“你”的距离
  沉默
  ……
  六粒芝麻的吉祥
  ……
  六颗钉子的沉着
  斑斑点点,排列整齐
  在星子的光辉中被呼吸的晕
  扩散成六个句号来加深
  举头望明月的回味和一堆堆
  蛙卵的忧伤
  被省略,被默认为同类
  隔音
  乳白色地板返潮,蒲公英
  金麦芒,許多大地的睫毛开始扑闪
  十六点四十五分
  北京时间已浸入肌理
  在脉搏与闪电之间挤撞,S弯
  把过去悬空又拐得飞流直下
  噼噼啪啪,一群冰中带雪的弹丸
  正进行一场没有目的性的破釜沉舟
  雷声滚不下来,在天上
  带着永远无法跌落的焦灼
  一层是暗示,一层是终结,双层
  玻璃窗前,她把那座金黄色
  姓氏灌进真空。冷静得
  像只扑水的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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