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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许多多第一次把我堵在学校门前时，我说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是何等人士，学校里的小太妹，泡网吧，打架，与一帮校外的混混打得火热。我的光荣历史，就是提着砖头追了二班的某男生半个校园。之后声名鹊起，整个新华一中都知道有一个叫李萍的女孩，是个混混。
许多多在我面前，是一副难看的可怜相，小身板立在那里，可怜巴巴地对我说，李萍，你的事我听说了，你不能去。
是校外一帮混混组织的旅游，两天的时间，去本地的一家山上夜宿。本来我是没有打算去的，可就是在网吧上网的时候，受不了一个男孩子语言的挤对，愤而答应了。一帮人，因了我一个女孩而起哄，那个男孩说，如果我去了，那么，他答应下学期我一学期的网费他都包下来。
许多多不知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于是，在我上晚自习前，把我堵在了学校门口。
我推开她，头也不回地往教室里走，她唠叨着跟在我身后，李萍，这种事你也能答应，你也不看看，那伙人都是些什么人……
我转过头，用很凶的眼神看着她，用恶狠狠的语气吼：我要你管？！三八。
我吼完之后，许多多似乎有些害怕了，一转身，就逃掉了。
只是，夜宿的事情终究还是落了空。周六，我借口学校春游出了门，没想到两个小时之后，我与那帮男孩子兴高采烈地在汽车站打闹时，被爸爸抓了个正着。
老爸的愤怒，超乎了我的想象，几乎是不由分说，把我架到出租车上拉回了家。他口不择言，骂我不上进，骂我败家子，骂我撒谎精。我始终一语不发，骂着骂着，他不知怎的，就突然说出了一句，要不是你那位女同学……
似乎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他突然不再说话，看我，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在心里却恨恨地说，许多多，你等着。
周一，许多多在那里等着，楚楚可怜的眼神，对我说，你知道吗李萍，那帮男孩子本来不怀好意的。
我“切”了一声，以此来表达我的不屑，但我没有对许多多动手，而是正色告诉她：以后我的事，你少管！你算老几啊你！
二
许多多会在放学的时候接近我。因为我们两家住得不远，不同的是，我是棚户区的胡同串子，而她，则是那家有着保安和铁丝网的银行家属院的居民。
自小我就对那家大院里进进出出的人有种反感，这反感可能是缘于对生活不公正的反抗，我讨厌那些穿着整齐的银行制服的人从大院里走出来，他们眼睛都是往上看的。
我也曾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委婉地透露给许多多，就在我们放学的路上。我对她说，我不喜欢你们大院里的人，一个个眼睛往上看，看不起我们这些土著。
对于土著这个词，她显然是不太明白，可是对于我表达的前一个意思，她却是明白无误。她费力地解释，不是这样的，李萍，银行的工作，压力很大的。而且，对你们，我们有点儿怕。
我不知道压力大与高傲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系，自然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很整洁的人，为什么会怕我们。我只是想，许多多她只是在胡说八道。我见过她母亲，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数着那一沓沓钞票，我想，这一定是一种非常好的感觉，而且在初中之前，我固执地认为那些钱她可以随意支配，由此也十分羡慕在她身边的那个穿着花衣服，上面印有“上海”两个字的小女孩，许多多。
是那个时候认识许多多的，只是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直到上了初中，我们被分在同一个班里，她惊喜地跑到我面前，对我说，我认识你，咱们是邻居。
于是，这好感一直持续到高中，许多多就像黏在我身上的橡皮糖一样，她慢吞吞地喜欢我让我觉得诧异。
我在网吧里得罪了人，那伙人说要到学校找我的事。于是，整个上学路上，我显得心不在焉，手一直紧紧地攥着裤袋里那把水果刀，无数个武侠场面在我脑子里晃荡，里面有侠女十三妹，有黄蓉，有小龙女。
我突然冲口而出，我要杀一儆百。
许多多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呢李萍？
心中的豪情满怀实在是忍不住，我把她拉过一边，对她小声说，晚上有一场好戏看，不过你躲远一点，你知道三皮吗，晚上要来找我的事，我准备出手了。
我把自己想象成气壮山河的女侠，没想到许多多却最先成了屁滚尿流的逃兵，她着急地抓着我的手，不行，你打不过他们的。我甩开她，说，你懂什么，看你那软骨相。
她几乎要哭了出来，拉住我的手，不行，绝对不行！
我没理她，用力挣开她，走向教室时，我觉得耳边真的出现了呼呼的风声和打打杀杀的声音，真爽。
学校保安处的三个保安出现，打消了我的一切幻想，我被带到学校保安处，班主任早在那里等候，我的水果刀被没收了，而且要写出详细的检查，而三皮那伙人更可怜，还没到学校门口，就被闻讯赶来的警察带上了车，理由当然不是因为与我的恩怨情仇，而是因为盗窃。
我再一次愤怒地去找许多多，跑到她班的窗前，想喊她出来，却透过玻璃，看到她认真地伏在那里做题，秀丽的黑发从细白的颈项那里垂下来，整个人如我们美术室里的雕像一样安静漂亮。
我突然羞愧难当，我们同样是女孩啊。
三
放学路上，我问许多多，你的理想是什么？
她笑了，说，我的理想是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然后做设计师，设计出最漂亮的建筑。
说完，她把头转向我，李萍，你的呢？
我哼了一声没回答，我的理想是什么？我清晰地认识到，我的理想，就是躲在像许多多妈妈那样的柜台里，穿着干净的衣服，安静地对着每一个来取钱的客户微笑。可是，我能说吗？她的理想不知比我的高了多少倍，我不能说。
我哼了一声，说，我没理想。
没想到她急了，李萍，你不能这样，人都是要有理想支撑着的，哪怕是不可能实现的理想，要是没有一个目标的话，人生就完了。
我慢悠悠地告诉她，你知道吗，我最讨厌这些说教。
可是，讨厌归讨厌，我却开始老老实实地找许多多借学习资料，开始让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面做那些大片大片的习题。她似乎意识到了我的改变，某天，悄悄地对我说，李萍，我看你能行。
我嘴上又是“切”的一声，可心里却有异样的感觉。许多多比我矮了半个头，站在我的身前，说话时一定要抬起眼睛，然后把下巴抬起来，这姿势，多像我小时候看到的，他们大院里进进出出的人的表情，可此刻，我竟然不觉得讨厌了。
伤筋动骨的高考下来，我考到了一所财会大专，许多多成了我们学校的骄傲，去了北京一所大学读书。
接到许多多来的第一封信，我悄悄地看了很久。她丝毫没有炫耀大学生活，只是在信中对我说，她很想念我，每天都盼望着寒假来临，能和我一起逛逛街。看完她的信，我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因为我哭了。
四
实习的时候，我如愿以偿，进了银行专柜，才发现这里的工作原来真的压力很大。管现金的时候，每天报表一出，就要认真核对，钱少了钱多了都不行。
于是，不知不觉间，我的姿态也改变了，每次回家，出门，总会想着自己的账目到底对不对，后来，老爸说我，我家小萍长大了，也学会女孩子的骄傲了，眼睛都看着天。
原来轮回竟然会随着时光流转，这么快来到我的身边。
许多多毕业了，没有回到这个城市里来，留在了京城做了一名小设计师，而我实习期满，经过老爸打点，也留在了银行里面工作，我们的生活都安静了下来，然后，就是相互看望了。
与男友一起去北京，我先想到了许多多。
她在西站的一楼出站口等我，头发烫了，脸孔更加小，身高似乎只长了那么一点点，以至于我扑上去，恰好抱住她的肩，她也就任我抱着，然后，男友在我身后笑我，说整个世界的人都在看你们的亲热，不要让人误会哦。
等公交的时候，我们两个的话重重叠叠。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到我们面前，晃着手里的缸子问我们要钱，旁边一个挤公交的男子，匆匆从后面对着公交扑去，带倒了她，缸子里本就不多的钱撒了一地，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蹲下身子，帮她捡起了钱，然后放到她的缸子里，扶她站起来。做完这一切，我抬起头，发现许多多笑盈盈地看着我。
你知道吗李萍，我一下子看到了当年的你。
当年的我？我想起来了，许多多似乎在信里提到过这件事，当年，我们胡同里的孩子常欺负他们大院里出来的孩子，她八岁的时候，手里拿着的玩具被两个男孩抢去，是我勇敢地帮她抢了回来，并及时地制止了她的哭泣。
这个细节，我似乎有点儿印象，又似乎没有。她问我，当时为什么帮我？
我笑笑，因为咱都是女孩啊，对了，还有一点，我喜欢你玩玩具的样子。那样干净的小孩，拿着干净的玩具。我的心里还有另一幅画，那样干净的小女生，认真地做着习题，原来，记忆也是有生命力的，穿过时间的阻隔，悄然改变了我的潜意识。
只是这些，我还来不及对许多多说。而她早在信中说，我不坏，八岁那年，我怜爱地哄着她时，她就觉得我眼睛的纯净，所以她要阻止我，保护我，让我从一个小太妹成功转型，我想，这份爱，即使她不说，我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编辑 / 孙鲁宁
许多多第一次把我堵在学校门前时，我说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是何等人士，学校里的小太妹，泡网吧，打架，与一帮校外的混混打得火热。我的光荣历史，就是提着砖头追了二班的某男生半个校园。之后声名鹊起，整个新华一中都知道有一个叫李萍的女孩，是个混混。
许多多在我面前，是一副难看的可怜相，小身板立在那里，可怜巴巴地对我说，李萍，你的事我听说了，你不能去。
是校外一帮混混组织的旅游，两天的时间，去本地的一家山上夜宿。本来我是没有打算去的，可就是在网吧上网的时候，受不了一个男孩子语言的挤对，愤而答应了。一帮人，因了我一个女孩而起哄，那个男孩说，如果我去了，那么，他答应下学期我一学期的网费他都包下来。
许多多不知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于是，在我上晚自习前，把我堵在了学校门口。
我推开她，头也不回地往教室里走，她唠叨着跟在我身后，李萍，这种事你也能答应，你也不看看，那伙人都是些什么人……
我转过头，用很凶的眼神看着她，用恶狠狠的语气吼：我要你管？！三八。
我吼完之后，许多多似乎有些害怕了，一转身，就逃掉了。
只是，夜宿的事情终究还是落了空。周六，我借口学校春游出了门，没想到两个小时之后，我与那帮男孩子兴高采烈地在汽车站打闹时，被爸爸抓了个正着。
老爸的愤怒，超乎了我的想象，几乎是不由分说，把我架到出租车上拉回了家。他口不择言，骂我不上进，骂我败家子，骂我撒谎精。我始终一语不发，骂着骂着，他不知怎的，就突然说出了一句，要不是你那位女同学……
似乎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他突然不再说话，看我，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在心里却恨恨地说，许多多，你等着。
周一，许多多在那里等着，楚楚可怜的眼神，对我说，你知道吗李萍，那帮男孩子本来不怀好意的。
我“切”了一声，以此来表达我的不屑，但我没有对许多多动手，而是正色告诉她：以后我的事，你少管！你算老几啊你！
二
许多多会在放学的时候接近我。因为我们两家住得不远，不同的是，我是棚户区的胡同串子，而她，则是那家有着保安和铁丝网的银行家属院的居民。
自小我就对那家大院里进进出出的人有种反感，这反感可能是缘于对生活不公正的反抗，我讨厌那些穿着整齐的银行制服的人从大院里走出来，他们眼睛都是往上看的。
我也曾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委婉地透露给许多多，就在我们放学的路上。我对她说，我不喜欢你们大院里的人，一个个眼睛往上看，看不起我们这些土著。
对于土著这个词，她显然是不太明白，可是对于我表达的前一个意思，她却是明白无误。她费力地解释，不是这样的，李萍，银行的工作，压力很大的。而且，对你们，我们有点儿怕。
我不知道压力大与高傲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系，自然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很整洁的人，为什么会怕我们。我只是想，许多多她只是在胡说八道。我见过她母亲，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数着那一沓沓钞票，我想，这一定是一种非常好的感觉，而且在初中之前，我固执地认为那些钱她可以随意支配，由此也十分羡慕在她身边的那个穿着花衣服，上面印有“上海”两个字的小女孩，许多多。
是那个时候认识许多多的，只是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直到上了初中，我们被分在同一个班里，她惊喜地跑到我面前，对我说，我认识你，咱们是邻居。
于是，这好感一直持续到高中，许多多就像黏在我身上的橡皮糖一样，她慢吞吞地喜欢我让我觉得诧异。
我在网吧里得罪了人，那伙人说要到学校找我的事。于是，整个上学路上，我显得心不在焉，手一直紧紧地攥着裤袋里那把水果刀，无数个武侠场面在我脑子里晃荡，里面有侠女十三妹，有黄蓉，有小龙女。
我突然冲口而出，我要杀一儆百。
许多多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呢李萍？
心中的豪情满怀实在是忍不住，我把她拉过一边，对她小声说，晚上有一场好戏看，不过你躲远一点，你知道三皮吗，晚上要来找我的事，我准备出手了。
我把自己想象成气壮山河的女侠，没想到许多多却最先成了屁滚尿流的逃兵，她着急地抓着我的手，不行，你打不过他们的。我甩开她，说，你懂什么，看你那软骨相。
她几乎要哭了出来，拉住我的手，不行，绝对不行！
我没理她，用力挣开她，走向教室时，我觉得耳边真的出现了呼呼的风声和打打杀杀的声音，真爽。
学校保安处的三个保安出现，打消了我的一切幻想，我被带到学校保安处，班主任早在那里等候，我的水果刀被没收了，而且要写出详细的检查，而三皮那伙人更可怜，还没到学校门口，就被闻讯赶来的警察带上了车，理由当然不是因为与我的恩怨情仇，而是因为盗窃。
我再一次愤怒地去找许多多，跑到她班的窗前，想喊她出来，却透过玻璃，看到她认真地伏在那里做题，秀丽的黑发从细白的颈项那里垂下来，整个人如我们美术室里的雕像一样安静漂亮。
我突然羞愧难当，我们同样是女孩啊。
三
放学路上，我问许多多，你的理想是什么？
她笑了，说，我的理想是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然后做设计师，设计出最漂亮的建筑。
说完，她把头转向我，李萍，你的呢？
我哼了一声没回答，我的理想是什么？我清晰地认识到，我的理想，就是躲在像许多多妈妈那样的柜台里，穿着干净的衣服，安静地对着每一个来取钱的客户微笑。可是，我能说吗？她的理想不知比我的高了多少倍，我不能说。
我哼了一声，说，我没理想。
没想到她急了，李萍，你不能这样，人都是要有理想支撑着的，哪怕是不可能实现的理想，要是没有一个目标的话，人生就完了。
我慢悠悠地告诉她，你知道吗，我最讨厌这些说教。
可是，讨厌归讨厌，我却开始老老实实地找许多多借学习资料，开始让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面做那些大片大片的习题。她似乎意识到了我的改变，某天，悄悄地对我说，李萍，我看你能行。
我嘴上又是“切”的一声，可心里却有异样的感觉。许多多比我矮了半个头，站在我的身前，说话时一定要抬起眼睛，然后把下巴抬起来，这姿势，多像我小时候看到的，他们大院里进进出出的人的表情，可此刻，我竟然不觉得讨厌了。
伤筋动骨的高考下来，我考到了一所财会大专，许多多成了我们学校的骄傲，去了北京一所大学读书。
接到许多多来的第一封信，我悄悄地看了很久。她丝毫没有炫耀大学生活，只是在信中对我说，她很想念我，每天都盼望着寒假来临，能和我一起逛逛街。看完她的信，我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因为我哭了。
四
实习的时候，我如愿以偿，进了银行专柜，才发现这里的工作原来真的压力很大。管现金的时候，每天报表一出，就要认真核对，钱少了钱多了都不行。
于是，不知不觉间，我的姿态也改变了，每次回家，出门，总会想着自己的账目到底对不对，后来，老爸说我，我家小萍长大了，也学会女孩子的骄傲了，眼睛都看着天。
原来轮回竟然会随着时光流转，这么快来到我的身边。
许多多毕业了，没有回到这个城市里来，留在了京城做了一名小设计师，而我实习期满，经过老爸打点，也留在了银行里面工作，我们的生活都安静了下来，然后，就是相互看望了。
与男友一起去北京，我先想到了许多多。
她在西站的一楼出站口等我，头发烫了，脸孔更加小，身高似乎只长了那么一点点，以至于我扑上去，恰好抱住她的肩，她也就任我抱着，然后，男友在我身后笑我，说整个世界的人都在看你们的亲热，不要让人误会哦。
等公交的时候，我们两个的话重重叠叠。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到我们面前，晃着手里的缸子问我们要钱，旁边一个挤公交的男子，匆匆从后面对着公交扑去，带倒了她，缸子里本就不多的钱撒了一地，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蹲下身子，帮她捡起了钱，然后放到她的缸子里，扶她站起来。做完这一切，我抬起头，发现许多多笑盈盈地看着我。
你知道吗李萍，我一下子看到了当年的你。
当年的我？我想起来了，许多多似乎在信里提到过这件事，当年，我们胡同里的孩子常欺负他们大院里出来的孩子，她八岁的时候，手里拿着的玩具被两个男孩抢去，是我勇敢地帮她抢了回来，并及时地制止了她的哭泣。
这个细节，我似乎有点儿印象，又似乎没有。她问我，当时为什么帮我？
我笑笑，因为咱都是女孩啊，对了，还有一点，我喜欢你玩玩具的样子。那样干净的小孩，拿着干净的玩具。我的心里还有另一幅画，那样干净的小女生，认真地做着习题，原来，记忆也是有生命力的，穿过时间的阻隔，悄然改变了我的潜意识。
只是这些，我还来不及对许多多说。而她早在信中说，我不坏，八岁那年，我怜爱地哄着她时，她就觉得我眼睛的纯净，所以她要阻止我，保护我，让我从一个小太妹成功转型，我想，这份爱，即使她不说，我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编辑 / 孙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