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摘 要】李贽之私心说从“人必有私”的观点出发，批判了以往所谓的“君子”统治“小人”的封建正统思想，其所包含的强烈的民主意识，旨在冲破封建礼教的羁绊，批判封建理学的虚伪性，启蒙人类解放思想，释放个性。
【关键词】私欲 义 利
【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9682（2009）03－0062－02
李贽（1527～1602），号卓吾（笃吾），明代福建泉州晋江县人，我国杰出的进步思想家。其一生不畏权贵，敢于质疑封建道德的权威性，勇于抨击道学，鞭挞礼教的鲜明的叛逆精神在日益衰败、腐朽的封建社会后期是难能可贵的。同时，其哲学思想之启蒙意义，对随后的东林学派和刘宗周也影响巨大。研究李贽的道德人格及其道德思想，继承与发扬其批判与斗争精神，对培育与塑造我们解放思想、发扬个性、积极进取、蓬勃向上的民族精神有现实意义，是我们当代所提倡的。本文致力于解析李贽之私心说并探究其古代价值。
一、李贽之私心说浅析
宋代至明代中叶，是我国封建伦理思想的完备时期，具体便体现在宋明理学上。宋明理学是在继承孔、孟传统的基础上吸取玄学、佛学伦理思想的成果而形成的伦理思想体系，是以“存天理，灭人欲。”为纲领的。但是，月盈则亏，儒家伦理思想体系的成熟、完备之日，随着封建社会的日趋停滞、衰落，形式主义、禁欲主义、烦琐主义等消极因素也充斥其伦理思想之中，至使其丧失向前发展的生命力。
李贽生活在明代嘉靖、隆庆、万历时期，我国东南沿海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与此同时，明朝统治集团在政治、经济等方面也日益衰败和腐朽。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在封建社会的意识形态方面，占统治地位的儒、道之学禁锢人们思想，腐蚀人们灵魂的腐朽性也凸显加剧。于是，启蒙主义思想开始产生，出现了王艮所创的泰州学派，其主要思想是肯定“利欲”，驳斥道学之“存天理，灭人欲”，同时，还提出了“造命由我”、“意为心之主宰”的唯意志观点。这些观念与当时处于正统地位的儒、道理念是相悖的。李贽一生学术渊源较杂，总体而言属阳明学派，受王守仁主观唯心主义哲学影响较大，在继承与发展王畿、王艮“现成良知”说的基础上形成了具有鲜明启蒙主义色彩的反封建道德的学说，是泰州学派思想的继承者与传播者。李贽之伦理思想便是在这样的社会与思想背景中蕴育发展起来的。
李贽之私心说是与其童心说相联系的，童心说与私心说皆是李贽伦理学说的基础，同时也都是他批判程朱理学的锐利武器。童心说是李贽伦理学说的出发点，私心说则是他进行道德判断的依据。
李贽在童心说中讲到：“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焚书·童心说》卷三）李贽认为“童心”即“真心”，这种精神状态是先天本然、天真纯朴、不受外界影响的。但这种先天本然、天真纯朴、不受外界影响的李贽认为的“真心”本质上指的是什么呢？我们在细读李贽之私心说后便会领会李贽讲的“童心”、“真心”实质上指的是人的本性——“私心”。李贽认为人是不能失去“真心”的，“真心”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内在依据，人若失去“真心”，人便不再成其为人。换而言之，李贽认为“私心“是人之本性使然，人若失去“私心”，人便不再成其为人，唯有有“私心”即“真心”的人才能称之为“真人”。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李贽之童心说实质上是为其私心说的提出奠定了人性观的基础。
李贽认为“私心”是人的本性，“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现；若无私则无心矣。”（《藏书·德业儒臣后论》卷三十二）李贽在这里所讲的“私心”是指人满足自身物质需要的欲求，是人生存之本能，是天理与公德存在的基础。同时，李贽说：“趋利避害，人人同心，是谓天成，是谓众巧。”把“私心”说成为“趋利避害”之心。（《焚书·答邓明府书》）依据这一观点，李贽毫不讳言追求富贵、物质享受是正当的，趋利避害自然就成了人们的本能，是合乎道德的。进而李贽论证道：“如服田者私有秋之获，而有治田必力；居家者私积仓之获，而后治家必力；为学者私进取之获，而后举业之治也必力。故官人而不私以禄，则虽召之必不来矣；苟无高爵，则虽劝之必不至矣。虽有孔子之圣，苟无司寇之任，相事之摄，必不能安其身于鲁也决矣。此自然之理，必至之符，非可以架空而臆说也。”（《藏书·德业儒臣后论》卷三十二）李贽在这里所说的道理很明了：耕田者、居家者、为学者、做官者，都是为了“收获”这一“私利”才辛勤耕种、勤劳积累、发奋求学的。如果做官的人不是为了发财，请他做官司可能都不会来，即便是在以前称之为“大圣”的孔子亦如常人一样，如果不是鲁国委以重任，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在鲁国久留。所以，私利是人们一切政治、经济活动的唯一动力。进而李贽说到：“然则为无私之说者，皆画饼之谈，现场之见，但令隔壁好听，不管脚跟虚实，无益于事，只乱聪耳，不足采也。”（《藏书·德业儒臣后论》卷三十二）也就是说，如果说一个人没有私心，是自欺欺人的，无非是说给外人听的罢了，这种态度是不足道的，是不可以采纳的。
总之，李贽之私心说明确指出了人的行为的根本出发点是追求物质、权力、地位、名誉等诸多方面的利益。这肯定了人作为社会个体存在的需要，认为人可以而且应该凭借其自身能力去获得他们所渴望的在诸多方面的满足，因此，人有私欲是合情合理的，而且人不能无私欲，有私欲才能实现自我，私欲才是自我价值之重要所在。
二、李贽之私心说的古代价值
李贽之前的中国儒家哲学历来倡导“道德价值中心论”的价值观。从孔子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论语·里仁》）伊始，至董仲舒的“正其谊（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汉书·董仲舒传》）再至宋明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皆是“道德价值中心论”的具体阐释。“道德价值中心论”贬低或忽视人的物质生活欲望，重在从人的道德价值来评判人生价值，即“重义而轻利”。这里所讲的“义”是指人在社会活动中应当遵循且追求的道德价值，“利”是指能满足人类生存和发展需要的欲求。李贽不信奉这种论断，将人生价值的评价标准由道德价值转向生命价值，强调物质利益对人生价值的重要性。他提出：“吃饭穿衣，即是人伦物理；除却穿衣吃饭，无伦物矣。”（《焚书·答邓石阳》卷一）这自然彻底打破了天理人欲的界限，指出人的一切道德行为都是以私欲为转移的。
孔子赞成“先义而后利”，自古以来便被封建统治阶级尊奉为“至圣”，被认为是最无私欲，最有道德的“先师”。但是，李贽认为事实并非如此，孔子也如凡人一样，非是全无私欲。他指出，孔子虽然自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但事实上“得之亦若固有。”（《李氏文集·明灯道古录（卷上）》卷十八）孔子在鲁国做官才三个月就“素衣裘霓，黄衣狐裘，锱衣羔裘等，至富贵享也。”（《李氏文集·明灯道古录（卷上）》卷十八）在这里，李贽从人人皆有私欲的观点出发，认为道学家们奉为偶像的孔子其实也如俗人一般，有追求贵利禄的欲望，从而揭露了封建道德的虚伪性。
董仲舒“重义而轻利”。李贽认为：“夫欲正义，是利之也。若不谋利，不正可矣。吾道苟明，则吾之功毕矣。若不计功，又何时而可明也。”（《藏书·德业儒臣后论》卷三十二）李贽认为，道义非是超功利的，道义离不开功利，离开功利去谈道义是空洞的。从而揭露了封建道德说教的虚伪性和欺骗性。
李贽所处的时代是以朱熹为代表的宋明理学居于统治地位的时代。宋明理学将“义”与“利”对立起来。在价值观方面，理学家提出“义利之辨”的“凡事不可先有个利心，才说有利，必害于义。”（《朱子语类》卷五十一）“不顾利害，只看天理当如此。”（《朱子语类》卷二十七）而在人性论问题上，理学家则提出“理欲之辨”的“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明天理，灭人欲。”（《朱子语类》卷十二）李贽指出，道学们皆是“阳为道学，阴为富贵，被服儒雅，行若狗彘。”（《续焚书·三教归儒说》卷二）并批判道学家们不应亦步亦趋地效法孔子，认为“仲尼虽圣，效之则为颦，学之则为步丑妇之同贱态。”（《焚书·何心隐论》卷三）总之，李贽认为道学家们都过度张扬了道德的作用，使道德虚伪化，极大地束缚了人们的思想，腐蚀了人们的灵魂，进而严重挫伤了劳动者的生产积极性和消解劳动者发展生产的内驱力，阻碍生产力的发展。
概言之，李贽是前所未有的旧意识的叛逆者。李贽之私心说的观点虽然从某种方面来说或许是错误的，过度强调了“私利”对人生价值实现的作用，有待商榷，但是，其所包含的强烈民主意识，比之以往所谓的“君子”统治“小人”的封建正统思想来说是有其进步性的。李贽之私心说旨在冲破封建礼教的羁绊，批判封建理学的虚伪性，启蒙人类解放思想，释放个性，这对于明代商品经济的发展、资本主义萌芽兴起和新兴市民阶层要求摆脱封建思想束縛这一客观历史现实毋庸置疑是值得肯定的。
参考文献
1 ［明］李 贽.焚书 续焚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2 ［明］李 贽.藏书［M］.北京：中华书局，1959
3 ［明］李 贽.李贽文集［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
4 ［明］李 贽.初潭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4
5 ［宋］黎靖德．朱子语类［M］.北京：中华书局，1999
6 ［清］张廷玉.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899
7 ［宋］朱 熹.四书章句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3
8 ［清］程 颢.二程遗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9 ［汉］班 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899
【关键词】私欲 义 利
【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9682（2009）03－0062－02
李贽（1527～1602），号卓吾（笃吾），明代福建泉州晋江县人，我国杰出的进步思想家。其一生不畏权贵，敢于质疑封建道德的权威性，勇于抨击道学，鞭挞礼教的鲜明的叛逆精神在日益衰败、腐朽的封建社会后期是难能可贵的。同时，其哲学思想之启蒙意义，对随后的东林学派和刘宗周也影响巨大。研究李贽的道德人格及其道德思想，继承与发扬其批判与斗争精神，对培育与塑造我们解放思想、发扬个性、积极进取、蓬勃向上的民族精神有现实意义，是我们当代所提倡的。本文致力于解析李贽之私心说并探究其古代价值。
一、李贽之私心说浅析
宋代至明代中叶，是我国封建伦理思想的完备时期，具体便体现在宋明理学上。宋明理学是在继承孔、孟传统的基础上吸取玄学、佛学伦理思想的成果而形成的伦理思想体系，是以“存天理，灭人欲。”为纲领的。但是，月盈则亏，儒家伦理思想体系的成熟、完备之日，随着封建社会的日趋停滞、衰落，形式主义、禁欲主义、烦琐主义等消极因素也充斥其伦理思想之中，至使其丧失向前发展的生命力。
李贽生活在明代嘉靖、隆庆、万历时期，我国东南沿海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与此同时，明朝统治集团在政治、经济等方面也日益衰败和腐朽。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在封建社会的意识形态方面，占统治地位的儒、道之学禁锢人们思想，腐蚀人们灵魂的腐朽性也凸显加剧。于是，启蒙主义思想开始产生，出现了王艮所创的泰州学派，其主要思想是肯定“利欲”，驳斥道学之“存天理，灭人欲”，同时，还提出了“造命由我”、“意为心之主宰”的唯意志观点。这些观念与当时处于正统地位的儒、道理念是相悖的。李贽一生学术渊源较杂，总体而言属阳明学派，受王守仁主观唯心主义哲学影响较大，在继承与发展王畿、王艮“现成良知”说的基础上形成了具有鲜明启蒙主义色彩的反封建道德的学说，是泰州学派思想的继承者与传播者。李贽之伦理思想便是在这样的社会与思想背景中蕴育发展起来的。
李贽之私心说是与其童心说相联系的，童心说与私心说皆是李贽伦理学说的基础，同时也都是他批判程朱理学的锐利武器。童心说是李贽伦理学说的出发点，私心说则是他进行道德判断的依据。
李贽在童心说中讲到：“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焚书·童心说》卷三）李贽认为“童心”即“真心”，这种精神状态是先天本然、天真纯朴、不受外界影响的。但这种先天本然、天真纯朴、不受外界影响的李贽认为的“真心”本质上指的是什么呢？我们在细读李贽之私心说后便会领会李贽讲的“童心”、“真心”实质上指的是人的本性——“私心”。李贽认为人是不能失去“真心”的，“真心”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内在依据，人若失去“真心”，人便不再成其为人。换而言之，李贽认为“私心“是人之本性使然，人若失去“私心”，人便不再成其为人，唯有有“私心”即“真心”的人才能称之为“真人”。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李贽之童心说实质上是为其私心说的提出奠定了人性观的基础。
李贽认为“私心”是人的本性，“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现；若无私则无心矣。”（《藏书·德业儒臣后论》卷三十二）李贽在这里所讲的“私心”是指人满足自身物质需要的欲求，是人生存之本能，是天理与公德存在的基础。同时，李贽说：“趋利避害，人人同心，是谓天成，是谓众巧。”把“私心”说成为“趋利避害”之心。（《焚书·答邓明府书》）依据这一观点，李贽毫不讳言追求富贵、物质享受是正当的，趋利避害自然就成了人们的本能，是合乎道德的。进而李贽论证道：“如服田者私有秋之获，而有治田必力；居家者私积仓之获，而后治家必力；为学者私进取之获，而后举业之治也必力。故官人而不私以禄，则虽召之必不来矣；苟无高爵，则虽劝之必不至矣。虽有孔子之圣，苟无司寇之任，相事之摄，必不能安其身于鲁也决矣。此自然之理，必至之符，非可以架空而臆说也。”（《藏书·德业儒臣后论》卷三十二）李贽在这里所说的道理很明了：耕田者、居家者、为学者、做官者，都是为了“收获”这一“私利”才辛勤耕种、勤劳积累、发奋求学的。如果做官的人不是为了发财，请他做官司可能都不会来，即便是在以前称之为“大圣”的孔子亦如常人一样，如果不是鲁国委以重任，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在鲁国久留。所以，私利是人们一切政治、经济活动的唯一动力。进而李贽说到：“然则为无私之说者，皆画饼之谈，现场之见，但令隔壁好听，不管脚跟虚实，无益于事，只乱聪耳，不足采也。”（《藏书·德业儒臣后论》卷三十二）也就是说，如果说一个人没有私心，是自欺欺人的，无非是说给外人听的罢了，这种态度是不足道的，是不可以采纳的。
总之，李贽之私心说明确指出了人的行为的根本出发点是追求物质、权力、地位、名誉等诸多方面的利益。这肯定了人作为社会个体存在的需要，认为人可以而且应该凭借其自身能力去获得他们所渴望的在诸多方面的满足，因此，人有私欲是合情合理的，而且人不能无私欲，有私欲才能实现自我，私欲才是自我价值之重要所在。
二、李贽之私心说的古代价值
李贽之前的中国儒家哲学历来倡导“道德价值中心论”的价值观。从孔子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论语·里仁》）伊始，至董仲舒的“正其谊（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汉书·董仲舒传》）再至宋明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皆是“道德价值中心论”的具体阐释。“道德价值中心论”贬低或忽视人的物质生活欲望，重在从人的道德价值来评判人生价值，即“重义而轻利”。这里所讲的“义”是指人在社会活动中应当遵循且追求的道德价值，“利”是指能满足人类生存和发展需要的欲求。李贽不信奉这种论断，将人生价值的评价标准由道德价值转向生命价值，强调物质利益对人生价值的重要性。他提出：“吃饭穿衣，即是人伦物理；除却穿衣吃饭，无伦物矣。”（《焚书·答邓石阳》卷一）这自然彻底打破了天理人欲的界限，指出人的一切道德行为都是以私欲为转移的。
孔子赞成“先义而后利”，自古以来便被封建统治阶级尊奉为“至圣”，被认为是最无私欲，最有道德的“先师”。但是，李贽认为事实并非如此，孔子也如凡人一样，非是全无私欲。他指出，孔子虽然自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但事实上“得之亦若固有。”（《李氏文集·明灯道古录（卷上）》卷十八）孔子在鲁国做官才三个月就“素衣裘霓，黄衣狐裘，锱衣羔裘等，至富贵享也。”（《李氏文集·明灯道古录（卷上）》卷十八）在这里，李贽从人人皆有私欲的观点出发，认为道学家们奉为偶像的孔子其实也如俗人一般，有追求贵利禄的欲望，从而揭露了封建道德的虚伪性。
董仲舒“重义而轻利”。李贽认为：“夫欲正义，是利之也。若不谋利，不正可矣。吾道苟明，则吾之功毕矣。若不计功，又何时而可明也。”（《藏书·德业儒臣后论》卷三十二）李贽认为，道义非是超功利的，道义离不开功利，离开功利去谈道义是空洞的。从而揭露了封建道德说教的虚伪性和欺骗性。
李贽所处的时代是以朱熹为代表的宋明理学居于统治地位的时代。宋明理学将“义”与“利”对立起来。在价值观方面，理学家提出“义利之辨”的“凡事不可先有个利心，才说有利，必害于义。”（《朱子语类》卷五十一）“不顾利害，只看天理当如此。”（《朱子语类》卷二十七）而在人性论问题上，理学家则提出“理欲之辨”的“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明天理，灭人欲。”（《朱子语类》卷十二）李贽指出，道学们皆是“阳为道学，阴为富贵，被服儒雅，行若狗彘。”（《续焚书·三教归儒说》卷二）并批判道学家们不应亦步亦趋地效法孔子，认为“仲尼虽圣，效之则为颦，学之则为步丑妇之同贱态。”（《焚书·何心隐论》卷三）总之，李贽认为道学家们都过度张扬了道德的作用，使道德虚伪化，极大地束缚了人们的思想，腐蚀了人们的灵魂，进而严重挫伤了劳动者的生产积极性和消解劳动者发展生产的内驱力，阻碍生产力的发展。
概言之，李贽是前所未有的旧意识的叛逆者。李贽之私心说的观点虽然从某种方面来说或许是错误的，过度强调了“私利”对人生价值实现的作用，有待商榷，但是，其所包含的强烈民主意识，比之以往所谓的“君子”统治“小人”的封建正统思想来说是有其进步性的。李贽之私心说旨在冲破封建礼教的羁绊，批判封建理学的虚伪性，启蒙人类解放思想，释放个性，这对于明代商品经济的发展、资本主义萌芽兴起和新兴市民阶层要求摆脱封建思想束縛这一客观历史现实毋庸置疑是值得肯定的。
参考文献
1 ［明］李 贽.焚书 续焚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2 ［明］李 贽.藏书［M］.北京：中华书局，1959
3 ［明］李 贽.李贽文集［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
4 ［明］李 贽.初潭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4
5 ［宋］黎靖德．朱子语类［M］.北京：中华书局，1999
6 ［清］张廷玉.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899
7 ［宋］朱 熹.四书章句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3
8 ［清］程 颢.二程遗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9 ［汉］班 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8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