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长的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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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日子,我都穿越到民国初年乱窜。刚从外地回来,老黄就到了,“走!”拖住我就往外迈步。一路出了寓处上了洋车,老黄再抹一把脸,跟我说端由:
  6月2日下午7点,中央新闻社门前突然热闹无比。胡同口两头都被人堵了,整条胡同里有军装,有便衣,总有二三百人。他们把守着外边儿,一拨人冲了进去,就听见里面砸东西、骂人、扭打,不一会儿,押了十一二个人,全带走啦!
  事情的端由,是5月31日《中央新闻》“告白栏”中有一篇名为《看看赵秉钧大事记》的来稿,里面直指内务总长赵秉钧的部下、军警督察长乌珍为“著名宗社党”,并说他被东三省总督赵尔巽收买,准备里应外合云云。
  “谁干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是桩无头公案,赵秉钧把这事交给缉探局,缉探局派了一个姓马的去中央新闻社,问他们这篇稿子哪儿来的,是广告,还是来信?”
  “他们怎么说?”
  “中央新闻社那帮家伙也奇怪得很,居然说这是匿名投稿,他们想登在新闻栏里,又怕内容不实,《中央新闻》又没有来信的栏目……所以就登在“告白”栏里,你说,这是不是找抽?”
  “就没有办法挽回么?非得捕人?”
  “中央新闻社提出两条路,一条,赵总长写封信函,力辩前稿之非,也登在原告白的位置上;另一条路,没辙,听候办理!”
  “够牛的啊!这《中央新闻》什么背景?”
  老黄正要答我,洋车“叮”一声,已经到了地头。举头一看,灯市口德昌饭店!老黄一面下车付钱,一面匆匆地说:“总之是闹翻了,捕了全社人……咱们先进去!”
  大厅筵开二十余桌,已经有不少人入席,老黄找到写着他们报纸名牌的座位,顺手拉我坐在旁边。“前几天风声紧哪,传言说中央新闻的那班记者将处死刑。老袁则要求赵智庵(赵秉钧)放人,赵智庵还放出风来,说奉天赵都督要求他将造谣者送往奉天,严加问罪,这一去记者非死不可,他担了偌大干系。不管怎么说,人放出来了……”
  大厅里忽然响起一片掌声,想是主人到了。我扭头往门口簇拥的人头丛中一看,OMG!这不正是俺们谈话的主角、内务总长赵秉钧吗?
  我猛掐老黄:“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龇着牙,一副关子卖成了的得意嘴脸。“别掐,别掐,我没告诉你吗?今儿就是赵智庵宴请首都新闻界啊!我特意帮你要了张请柬,还不多谢我?”
  这一来,不便在席间谈这事了,先甩开腮帮子吃吧。酒过三巡,赵总长站了起来,全场安静。“兄弟日来多病,地方上的事情,精神未能贯注,照料不周,请新闻界诸君原谅,并求诸君时加教督,让兄弟知所鉴戒,就以这杯酒,为诸君寿!”哗哗哗,一片掌声。赵智庵口才不错啊。我看着这位只有一年命了的袁幕第一能员,他的眼睛弯弯的很好看,然而法令纹很深。
  有人嚷了一句:报界代表致答词。谁代表吾们啊?转头四顾。哈哈,就知道是你,大胡子!
  于右任捋了捋胡子。他的陕西口音有点重。“今日报界承赵总长招待,同深感谢。在报界所求者,无非‘言论自由’四个字,而政府……”他顿了顿,看了看赵秉钧,“政府望之于报界者,也无非‘言论自由’四字,我想这四个字,就是社会爱护报界的范围。代表报界,谨此奉答,并敬总长一觞。”
  老黄根本没有听,只管喝酒吃菜。直到席散,我们随人流走到灯市口,一时觅不到洋车,就慢慢往回走。老黄突然说:“这是最后的晚餐。”
  我猛一惊,停下脚步:“怎么?”
  老黄转过头来,面无表情。“你不大在北京呆着,很多事不知道。我只告诉你一件。昨天下午,赵智庵在军警会议公所开讨论会,会议推出了八位代表,会合随赵智庵一同谒见总统,要求速发命令,严定报律,否则,陆军部、内务部将全体辞职。听说……”他吸了口气,“总统已经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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