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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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食药监在5月份公布一项检测结果报告,其中,对米与米制品总共抽检了18个批次,有8个批次因为镉含量超标而不合格,合格率为55.6%。敏感的媒体报道了这项检测结果,暗示大米不安全。在网络平台上,这条信息被简化成为“广州销售的大米近半镉超标”,形成传播热点。
  紧接着,广东省也在全省多个地市组织了大范围的抽查。5月23日,广东省食安办在官网上公布了检查结果。与之前广州市公布的信息相比较,这次查出了数量更多的镉米。不过,由于检查的范围很大,批次很多,不合格率却大大降低了。仍以广州为例,这一次共抽查了815批次,查出了73个批次的大米或米制品镉含量超标。由于基数大大增加,不合格率降到不足10%。
  从传播的角度说,广东省用一组新信息,即大米的合格率很高,来覆盖和取代了原来广州市传出的低合格率的老信息,从而扭转了被动局面。看起来,这是一次不错的危机公关。
  但是换一个角度看,事情未必那么简单。完全有理由认为,镉米信息的传播以及相关讨论,再次加重了人们在食品安全问题上的忧虑。镉超标大米或许只占百分之几(如果数据可信任的话);但是作为消费者个体,怎么知道自己过去某个时段是不是百分百地中过招呢?又怎样确保以后每天吃的饭都是安全的呢?我们需要绷紧神经,像哈姆莱特那样问自己,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吗?
  在大众心理层面上,到底有没有镉米,有多少?到底有没有危害,有多大?这成了一件让人疑疑惑惑、见仁见智的事情。这种不确定的状态,其实非同小可。因为它标志着,在吃饭喝水这么简单的问题上,普通人已没有能力去判断其安全与否了。在人与食品相互关系的历史上,这是史无前例的友好关系的破裂。
  这种状态表明,我们进入了风险社会。风险社会的意思倒不是说,每一碗饭、每一杯水都有毒。风险的意思是不确定和概率,并且与未来状态相关。比如说,大米中可能含有镉,空气中含有某种比率的PM2.5,它们累积起来可能使你未来失去健康。这种不确定的可能性无法消除,总是悬在头上,成了投向未来的阴影。
  风险不是完全虚幻的错误想象,它有客观基础。比如说,重金属镉在自然界中客观存在。但是,大米中是不是含有镉,人们用肉眼看不见,必须依赖于仪器、知识和专家解释。某种疾病是否与镉米有因果关系,更加依赖于专家的解释。
  不幸的是,专家们提供的知识常常众说纷纭,甚至相互矛盾。因此激进一点说,风险就存在于知识当中。以镉米为例,镉米有多大害处?怎样预防?包括《人民日报》在内的许多媒体推荐过一种专家意见,叫做“分散吃”。意思是不要只吃一种品牌和产地的大米,甚至不要只吃大米,要搭配吃点别的。显然,这是含蓄承认镉米有害,可以称之为“有害但靠个人避免”。
  但是还有第二种意见,叫做“有害必须制度追责”。部分学者以及环保人士认为镉米有害,可引发多种疾病甚至癌症。同时,他们强烈批评地方发展模式造成的土壤污染,强烈要求追究相关部门与官员的责任,公布土壤污染信息,并加以彻底整治。这是网络传播中得到最多支持的一种意见。
  此外还有第三种意见,叫做“未必有害无须恐慌”。5月27日大公网刊载的一篇文章承认镉的吸收和长期累积会有害。同时又指出,吸烟也会吸入镉,吃生蚝会摄入镉;许多地方的土壤中都有大量的镉,泰国香米也有镉,日本的大米标准比我们的宽松。最后的结论是,对待镉米问题我们要有“淡定的心态”。
  以风险社会理论而著名的德国社会学家贝克说过,风险以知识的形式而存在。在各种知识表述的形式中,它会被改变、夸大、转化或者削减。关于镉米的争论,给贝克的观点提供了一个非常生动的、中国版本的注脚。
  然而真正重要的是,不确定的风险一旦变成真实,那就是灾难,一切都晚了。生活在风险社会中,意味着我们必须强调风险,设法争取最好的未来。因此,要特别警惕以某种知识形式削减和掩盖风险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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